他俩是荡漾美了,掌柜就头疼了。你说这生肖还好,再加姓氏……玉扣就那么点大,都弄上未免紧凑,而且有了生肖还加姓氏,那就不是点睛而是画蛇添足了。
可谁让花钱是大爷呢,更何况还有身份压着,除了点头哈腰应承下来,还能怎么着?只是应承下来之后,后续完成也是个麻烦,这人还没走呢,掌柜就开始搜肠刮肚想那些排的上号的能工巧匠了。
顾淮笙看出掌柜的为难,却也没舍得为了外人拆赵越的台,只是抛了个银锭过去,将订金加码。
“那就辛苦掌柜的想想办法了。”顾淮笙笑的如沐春风。
掌柜本来被银锭砸得就有些晕,顾淮笙再一笑,就更晕乎了,当即也不为难了,连连称是给应了下来:“大人放心,小的一定竭尽全力寻找能接活的能工巧匠,务必做到至善至美,让二位满意!”
这海口夸的,直到两人满意离开,掌柜的才醒过神来,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顿时那个懊恼,抬手就给了自个儿脑门儿一巴掌,完了不解气,又给了这不听使唤的嘴皮子两下。
但应都应下了能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找人去呗!
也得亏他是掌柜的,底下一堆供使唤差遣的管事伙计,只要吩咐下去,头疼的就是别人,倒也没他什么事,不过要是底下的人办不好,到时候头疼的还是他。
不管,好歹目前头疼的是别人!
掌柜摇摇头,便投入到了新一轮的忙碌状态。
而另一边,从锦衣坊出来的顾淮笙却一直憋着笑。
赵越看在眼里,想了想还是问了出来:“你也觉得,我那个提议很……不合理?”
“怎么会?”顾淮笙当然不会承认:“王爷这提议,简直完美。”
“那你……”赵越觑着顾淮笙的脸:“做何这副要笑不笑的表情?”
“哪有?”顾淮笙眯眼笑:“我这是高兴,太高兴了,绝对不是在笑王爷!”
“是也好不是也罢,随顾大人高兴吧。”赵越无所谓道:“我就是想……把咱俩姓氏刻上去,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便是一生一世。”
顾淮笙神色一怔,笑容一下就变得不一样了:“不得了啊,木头王爷终于开窍,也学会甜言蜜语,说好听话了。”
“嗯?”赵越闻言,眉头一挑,一字一顿:“木、头?”
顾淮笙就怂了:“开玩笑,就开个玩笑,别当真呵呵……”
赵越摇了摇头,没有跟他计较。眼下这局势,像这样平静的日子不会太多了,能开怀的笑一天便是一天,这往后,还不知道是何光景呢?
望着天边云卷云舒,赵越心底幽幽叹了口气。
不管局势动荡如何,顾淮笙跟赵越眼下是一门心思放在筹备婚礼上,只盼着婚期到来的那一天,高高兴兴做彼此的新郎。
只是,风起云变,乱象骤生。
两人机关算尽,唯独没预料到,赵宥会在婚礼前突然起兵,且势如破竹,连攻两座城池,潼阳关失守。
消息传到京里事正是大朝会,老皇帝听完急报,当场就吐血昏了过去。
一时间,朝野动荡,加上老皇帝吐血后就昏迷不醒,各方势力也开始按捺不住地躁动起来。
“咱俩的婚礼,看来是不能如期举行了。”赵越不管朝野动荡,也不关心赵宥谋反,可婚礼延误却让人很是意难平。
顾淮笙自己心情也好不到哪去:“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给赵越续了杯茶,沉默须臾才道:“圣旨应该快下来了,王爷……此次出征,请务必平安归来,我会留在京城,替你守好烎王府,照顾好老太妃,我也会好好的,所以,你也要好好的,我等着你大胜归来的那一天。”
“皇上昏迷至今未醒……”
“皇上不醒,还有太子呢。”顾淮笙打断赵越,端起茶盏却只看不喝,片刻放回桌上:“少则今日迟则明日,圣旨肯定会下。”
顾淮笙料的没错,当天晚上,圣旨就到了。
送圣旨的是常朔,先去烎王府扑了个空,得知赵越人在顾家这边,又气儿不带喘的朝这边赶。因着事态紧急,走路都不敢多做懈怠,以至于赶到顾府时,常朔喘的跟要断气了似的。
赵越跟顾淮笙得了通报出来,看到常朔手里的东西皆是意料之中地挑了挑眉。
“常公公,可是皇上圣旨下了?”赵越明知故问。
常朔拾袖抹汗:“皇上还没醒呢,这旨意是太子代下的,都知道烎王大婚在即,原本不该……只是,您看眼下除了您,也没别人,所以……”
“家国大事之前,个人私事当之撇开,赵越明白轻重缓急。”赵越打断常朔:“常公公,宣旨吧。”
常朔闻言,便不再客套废话,捏着喉结清了清喉咙,这才扬声道:“烎王接旨!”
随着这声高唱,以赵越和顾淮笙为首,一干顾家下人皆是跟着主子跪了一地。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烎王赵越,虚中以求治,实赖股肱之任臣;拜手以陈谟,必恃学力之精。尔毕仲游,学贯经史,才通世务,属文切事,搜罗尽古今之秘,陈善有据,赓歌佐社稷之光。兹以考绩,特授尔三军大元帅,锡之敕命于戏,体国经野成荡平之,上理移风易俗,懋修和之实功,克忠报国守信全身。威振夷狄,深眷元戎之骏烈功宣华夏,用昭露布之貔熏,暂锡武弁,嘉乃丕绩,以洽朕意。钦此!”常公公一口气宣读完圣旨,便将卷轴一合:“烎王爷,接旨吧。”
“臣,接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赵越双手举过头顶,接过圣旨站起身来。
“此次平反,就辛苦王爷了。”常朔极会说场面话:“另外顾将军跟陈老将军,也分别被任命左右主将,圣旨这会儿也该也快到军营了,事出紧急,太子殿下的意思,是尽早出兵的好,所以这出征日子就定的仓促了些,后天的日子,算是给一天宽裕,让王爷跟顾大人以及家里人好好聚聚。”
“赵越谢过太子殿下体恤。”赵越抱拳,谢的毫不走心。
不过常朔并不在意就是了,宣读完圣旨,随便寒暄几句,便拿着上前匆匆离开了。
待常朔离开,顾淮笙赵越方才对视一眼,当即便遣退下人,一道去了顾淮准那边。
关于朝堂的事情,两人一直没有隐瞒,是早就告知过顾淮准的,而且三人对眼下局势也做过渗透分析,计划也按顾淮笙之前布置好的走,所以圣旨的事,自然也是要去找他商议的。
“圣旨下了?”顾淮准听到圣旨,表情复杂地看了顾淮笙一眼:“后天就出征的话,那你们的婚期……”
“只能后延了。”顾淮笙抢过话头:“婚事倒是没什么,左右以后再选日子也没差,不过是早些晚些罢了,并无妨碍,倒是大哥,你随军出征的话,身体扛得住吗?”
“放心吧。”提到这个,顾淮准便立即端正了脸色,肃然道:“我这伤养了这么久,已经修复的差不多了,不会有什么影响的。”
“可毕竟未能痊愈。”顾淮笙能放心才怪,只是眼下却没有第二条路可以走:“虽说京城到潼阳关,最快也要一个多月,可行军路人条件艰苦,也不利于养伤。”
“淮笙这是关心则乱了。”赵越忽然道。
兄弟俩闻言,皆是转头看向赵越。
赵越没卖关子:“你们是不是忘了云岚,他可是一直代顾将军镇守驻军,这圣旨既然送去了军营,接旨的自然也是……”
赵越还没说完,顾淮笙就立即懂他后面的意思:“王爷的意思是,由云岚继续冒充大哥行军,而大哥私行前往,届时到了潼阳关,再汇合,这样,就可以在赶路的条件上,尽可能的将行程和环境舒适化,在减负的前提下,一边养伤一边赶路?”
“正是如此。”赵越点头。
顾淮笙总算露出舒心的笑容:“这主意妙,瞧我这脑子,怎么就没想到呢?”
“你呀,是聪明反被聪明误。”赵越好笑地摇摇头,遂征求的看向顾淮准:“顾将军以为如何?”
“就这么办吧。”顾淮准道:“都是我这伤给添麻烦了。”
“顾将军哪儿的话。”赵越抱拳:“那就这么着,时间紧急,我得回烎王府一趟,淮笙,你这边,也让人收拾起来,顾将军,最好明日就启程,不然会赶不上。”
“嗯。”顾淮笙点点头。
赵越没有多待,商定后就立即回了烎王府。
顾淮笙也没闲着,赵越一走,他就着人准备了起来。
【作者有话说:圣旨那段,是出自百度,么么哒】
第88章 月影清辉离人愁
顾淮笙这边准备的很快,一切秘密进行,傍晚就打理妥当,赶在城门关闭前,将顾淮准送出了城,随行除了奴儿,加上车夫一共也就五人,但个个高手。
“大哥就拜托各位了,请务必护他周全。”送君千里终须一别,顾淮笙纵然再不舍,过了十里坡,也不得不停下来道别,冲几人拱手拜礼,言语虽轻,托付却重。
“顾大人放心,吾等便是舍掉性命不要,也定会护将军周全!”
几人抱拳回礼,态度不卑不亢,应得铿锵有力。
“淮笙。”顾淮准坐在马车里,闻声撩开帘子:“眼下京城,不比外面安稳,你凡事多加小心。”
“我会的。”顾淮笙点点头:“大哥,保重!”
“你也是。”顾淮准看了看天色:“时候不早了,再逗留下去,城门就关了,就此别过吧。”
顾淮准说罢,最后深深望了顾淮笙一眼,便挥手示意启程。
车马扬尘,转眼便消失在了视线尽头,可顾淮笙就站在那,直到夜幕低垂,才上马回城,几乎是踩着城门关闭的最后一刻冲进的城门。
“方才就见顾大人着急忙慌出城,都没赶得及问上一声,这么急,不知所为何事啊?”顾淮笙刚进城门,就被拦了下来。
“穆统领。”顾淮笙勒马停下,侧首低头便是春风一笑,半点不慌地翻身下马:“有劳方才帮忙留门,不然我这就得回庄子留宿去了,嗐,还不是圣旨的事儿,后天就是大军出征,我一文官也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力所能及的准备点东西,虽说杯水车薪吧,好歹算是一尽绵薄之力。”
顾淮笙这么说没什么问题,往年遇到打仗出征,他也会往军营里送东西,所以听他这一说,穆统领都没有怀疑,直接就信了。
“顾大人大义,是穆某冒犯了。”穆统领后退一步,将道让了出来。
“哪里哪里……”顾淮笙拱手:“改日再请穆统领喝酒,今儿时候不早,眼看着宵禁在即,顾某就先行别过了。”
“顾大人请。”穆统领回礼,算是应了下来。
顾淮笙笑了笑,这才上马离开。
这马蹄声刚到顾府门外,门房就闻声出来接过了马缰:“笙少爷,您可算是回了,烎王老早就过来了,还破天荒带了两瓶酒,说要跟大人不醉不休,想来是出征在即,心中不舍呢。”
“他带酒了?”顾淮笙乍然一听都没反应过来,还是下马走了两步才意识到门房说了什么,忙刹住脚步,满脸都是不敢置信:“还要与我不醉不休?”
“是啊,笙少爷。”门房道:“不过被阳少爷截了胡,两人这会儿怕是已经先喝上了。”
“找我喝酒,结果他俩先喝上了?”得,顾淮笙刚冒出来的惊喜就被摁死在了萌芽状态,就知道,那人找他喝酒是幌子,做给外人看的,叹了口气,顾淮笙摆摆手:“行了,我知道了,把马牵下去吧,我这就过去。”
顾淮笙那兴奋劲儿,呈直线下降,整个人肉眼可见的冷静了下来,不过倒是没有觉得多失望,反正赵越这德行他早就习惯了,况且分开在即,也没功夫计较这些。
既然是跟顾淮阳喝酒,那应该是在观月亭那边。
跟顾淮笙一喝酒就想朝后山茅草亭子跑不同,顾淮阳是个爱附庸风雅的,所以喝酒从来都是跑观月亭那边,即能赏月,还能观花,兴致来了即兴一场贵妃醉酒也是常有的。
果然……
顾淮笙找过去,顾淮阳已经筷子敲碗,咿咿呀呀唱上了。但顾淮笙没听清他唱的什么,倒是老远就闻到了酒香。
那股子馋虫啊,在肚子里不安分的乱窜,可把顾淮笙给馋坏了,当即三步并作两步就背着手走了过去。
还没等他出声抱怨,赵越那边已经看到了他,笑着冲他勾了勾手指,那动作……撩人又挑衅,该死的诱惑。
顾淮阳正唱在兴头,看到赵越的动作,便停了下来,顺着方向一眼看到了顾淮笙。他反应可比赵越外放多了,站起来就撸袖子挥手。
“二哥!”顾淮阳大喊:“来喝酒啊!”
本来走得飞快的顾淮笙,闻声一个踉跄,恨不得脱了鞋子扔过去,为了形象好悬给忍住了。
“喝酒啊?”顾淮笙走过去,第一眼就是看酒瓶,撇嘴在赵越旁边坐了下来:“烎王的酒,堪比王母瑶池里的琼浆玉露,我等凡夫俗子哪有这个荣幸啊,能闻个味儿,已经是几世修来的福气了!”
顾淮阳一听就乐了,故意拿手掌扇扇鼻尖儿:“我琢磨着,今儿这酒也不是青梅子酒啊,咋闻着这味儿,怎么突然这么酸呢?”
“嗯。”赵越瞥一眼顾淮笙,配合的点头:“是去年珍藏的梅花酿。”
顾淮笙……顾淮笙哼笑一声,完全不接话茬,伸手捏了颗花生米扔嘴里,嚼巴着冷眼看他俩搭对台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