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病治不了,也得治 完结+番外[古代架空]——BY:季阅

作者:季阅  录入:02-25

  父子二人对视一眼,太子心领神会,自觉走到了隔间中。


第37章
  荔王离去,太子自隔间中出来。
  跫音轻轻,却每一步都掩不住出鞘乌金刀厚重的锋芒。
  刚刚经历了丧子丧妃、又将伤口再一次扒开暴露在外的皇帝,看着站在不远处的儿子。
  “坐。”
  皇帝不等他行礼,就让人将椅子抬的离自己近了些。
  太子不违拗的坐下。
  沉沉喊了一声:“父皇。”
  “都听到了?”皇帝问。
  “听到了。”太子应道。
  皇帝点点头。
  他怔怔看着桌上两份奏表。
  九五之尊满怀心事的叹了一声,“别怪朕不处置他。”
  “等朕百年后,你登基,坐到这个位置,若是没有叔侄帮衬,孤身一人该当如何?”
  太子立刻起身要跪。
  皇上却扶在他肩膀上,将人按住了。
  手下的肩膀健硕有力,马背上打下来的皇帝突然有些感慨。
  他收回手,鼻音非常浓重的喊了他一声:“琛儿……”
  太子从记事起,皇帝便没有如此叫过他。
  未立东宫之前称李琛,册立太子之后,便只叫太子。
  这称呼久未捡起,十分陌生。
  太子一时未敢应答。
  皇帝伸出手,先是拍了拍他的胳膊,认真仔细的看了看他的脸庞。
  最后,攥了攥他的手。
  太子差点僵住了,只觉得浑身像是没油的机器,微微一动“咯吱”作响。
  “父皇老了。”
  皇帝叹了一声。
  唇角微微向下垂着,几日间仿佛老去十岁,一副垂暮老人的无力感。
  太子垂着头,看着他微白发丝,铁石心肠叫火融化了,“不会。”
  “父皇还未过六十六大寿,还是壮年。”
  皇帝摇摇头。
  不知想到什么,又笑了笑。
  太子突然道:“虽然父皇呵斥皇叔,也勒令他反省,可儿臣心里还是不大放心。”
  “莫急,莫急。”
  皇帝笑容里头难得带着些温情。
  他身体微微前倾,问道:
  “之前问你,南下时间一再拖延,今日又半途而返,可还有别的事吗?”
  太子不答。
  半晌,点了一下头。
  皇帝也点了点头,也不问他原因,而是随意问道:“宋太医如何了?”
  “……伤的挺重,短时间内,怕是不能拿东西了。”
  “还有一事,”太子低着头,对着皇帝捧手请了个旨,“儿臣南下,想……带着宋太医去。”
  皇帝看着他。
  “带个随侍太医还要来请旨,太医院的院判做什么吃的?”
  太子道:“院判脸被打烂了,太医院此时空空,学徒们都如惊弓之鸟一般,几日不曾入宫了。”
  他还在想着找荔王的茬。
  这下连皇帝都无话可说了。
  “那依你看,淑嫔这事还查吗?”皇帝问。
  “该查,”太子道:“儿臣已经命大理寺卿接手此案,想必很快会有眉目。”
  皇帝想了想这号人,又看了看手底下的第二份奏表。
  上头言辞犀利,句句有凭有据直指荔王罪状,丝毫不俱他皇亲国戚的身份,正是大理寺卿所写。
  堪用,他同意的点了点头。
  随侍太医一事,没有提,算是默认了。
  太子犹豫了一下,“若是荔王趁儿臣不在,对您不利,那该如何?”
  皇帝想了想,摇了一下头,“不会,朕心里有数。”
  太子没有一母同胞的兄弟姐妹,因此不能体会这种兄弟手足的情义。
  因此无话可说。
  皇帝再次提起宋春景:“他也是嫌疑人之一,就这么叫你带走了,别人不知会如何说。”
  太子神思飘忽一下。
  心中七上八下像吊着只奶猫不停的喵喵叫,心里被搔的又痒又疼。
  不知道宋春景现在醒了没有。
  平日就怕冷怕热的娇气孱弱模样,此次受伤该怎么熬?
  十指连心,该是多么要命的疼法?
  “儿臣相信他,”太子信口道:“就像您相信皇叔一样,儿臣心里有数。”
  皇帝心中“噢”了一声,明白了。
  他当年结拜兄弟无数,全是一起上战场的过命交情。
  设身处地一想,理解的点了一下头。
  “你执意要带他,”皇帝松了口:“带就带吧,回头记得吩咐人去太医院记档。”
  “是,谢父皇。”太子道。
  如此,皇帝给太子一个面子,太子也给皇帝一个面子。
  两两交换,算是暂时搁下不提。
  言及此,他心中飘忽不定,想走人。
  皇帝瞧他心不在焉的模样,交代道:“不管你有什么要紧事,今日务必启程南下,不可再继续拖延!”
  “是。”
  太子收回神思,起身告退。
  最后,皇帝终于没忍住好奇心,问道:“你究竟,得了什么病?”
  太子:“……”
  “非要三天五日的找太医?”皇帝似乎非常疑惑,又不好明问。
  太子这个时候才显出一点不同平常来。
  羞、恼,似乎还有些腼腆。
  他恳求道:“……父皇就,别问了吧。”
  这番情景难得一见,更别提出现在此刻的太子身上了。
  皇帝在内心咯噔一声。
  心道:完了,真的是隐疾。
  太子告退,刚出了宫门,那边守在书房外头的小太监已经到了寒翠宫。
  不等皇后发问,便立刻一五一十的将书房内的对话说了出来。
  连进书房前那句‘若是叫母后知道,今日就打断你的腿’这话也没丢下。
  皇后听了并未生气,只随口笑道:“他敢打断你的腿,我就打断他的腿。”
  打断是不可能真的打断的,连打一下都不大可能。
  下太监心知肚明,却仍旧被她语气里重视的态度感动了,“能为娘娘效命,真是奴才的福气!”
  说罢连磕两头,成芸上前将人扶起,给他衣袖里塞进去一把金瓜子。
  小太监再次千恩万谢,叫成芸拥着退了出去。
  片刻后,成芸匆匆回来,还未走到皇后身边,便抿了抿唇,叹了声气:“太子为了宋太医,也太莽撞了些,怎么在刑部里就杀了人,还伤了荔王,一不小心便会引得言官参奏、皇上斥责。”
  “他当然不怕,奏也奏了,斥也斥了,皇上发了一顿怒气,太子还是太子。”皇后随意道。
  她看了成芸一眼,“若是哪日你进了刑部受刑,本宫少不得也得鲁莽一回。”
  成芸立刻抬高嘴角笑了,卷起袖子伸出手给她轻轻按头部,“奴婢当然知道,娘娘最疼奴婢了!”
  皇后闭上眼:“身边伺候的人,尤其是贴身侍从,都得看顾好了,别人才肯为他效命,太子虽然是冲动了些,倒有情可原。”
  成芸手下不停,十分同意的点了点头。
  她又问:“娘娘,皇上就这样轻轻拿起轻轻放下,不追究荔王的事情了?”
  “不是不追究,而是暂缓。”皇后缓缓道。
  成芸微微侧头,仔细听着。
  皇后挂着一丝不苟的笑,眼中神色善良若菩提垂眸,“荔王受了伤,虽然是小伤,他毕竟担着叔父名头,若是宣扬出去,也足够言官将不尊礼法、不孝不恭的罪名按到太子头上,不如让荔王回去反省思过,待到太子南下过了风头,再处置不迟。”
  东宫。
  春椒殿。
  此次随太子南下,由尚书举荐的岑大夫,正在给宋春景包扎手上的伤口。
  这老大夫仍旧是那一个。
  此次出行,虽然还未到目的地,他仿佛已经看到了归来后太子侧妃给的一盘银珠金锭。
  因此分外精神。
  可是他没想到,去而复返,这头一个病人,竟然不是太子。
  而是太医。
  他察言观色,心道这人身体亏成这个样,竟然是个大夫还是个太医吗?
  现在太医院的门槛已经这么低了吗?
  面上却不敢显露分毫。
  反观宋春景。
  他并没有出现太子担心的,类似于‘娇柔孱弱’的模样。
  只垂着眼睫,盯着那手。
  不一会儿,伤口被隐藏在棉纱布底下,看不到了。
  他便看着岑大夫给他小心翼翼的包扎伤口。
  医者的手都是分外灵活的。
  一缠一绕,有条不絮,若是出了神,没一会儿就得眼花缭乱。
  宋春景看了一会儿,眼中微微闪动。
  如深夜中轻轻流转的凉风。
  太子站在门口片刻。
  乌达望了里头一眼,问道:“殿下怎么不进去?”
  太子笔直站着,目视前方。
  耳朵却听着里头的声响。
  乌达对他一说话,打断了耳边的窸窸窣窣,他没好气的看了一眼乌达。
  后者赶紧鹌鹑似的缩了缩脖子。
  乌达撇了撇嘴。
  “殿下,就这么放过荔王吗?”他非常气愤的问。
  “嗯。”太子绷着脸,嘴角挑一个残酷至极的笑来,“慢慢找对,不急。”
  “可我咽不下这口气,”乌达皱着眉,噘着嘴十分不爽道:“刚刚你不在,给宋太医处理伤口的时候,吓得的够呛。”
  太子看着他,挑了挑眉。
  “要把烂肉统统挖出来,然后一层一层的上药,好几个人按着那胳膊不叫他乱动,宋太医昏过去好几次。”
  说着,他打了个寒颤,似乎不忍回想。
  太子沉默不语,只扯了扯自己衣领,放进去些寒气。
  乌达又伸头往里望了一眼,“嗯?”
  太子看他。
  乌达说:“好了。”
  太子点了点头,转身一刻不停的走进去。
  他视线锁在那手上,宋春景却将袖子落下,将雪白的纱布盖在了底下。
  视线被阻隔,太子坐在他对面,张嘴未发声。
  宋春景立刻站起身,恭恭敬敬的说:“多谢殿下。”
  他头发有些湿,唇色也不似往常,有些苍白无力。
  太子横刀立马般坐着,手紧紧扣在自己腿上,闻言露出一点局促来。
  “我、”他问道:“疼吗?”
  宋春景笑了笑。
  太子问:“笑什么?”
  “我若说不疼,殿下信吗?”宋春景道。
  应当是没什么大问题了,都敢调侃当朝太子了。
  当朝太子一点气都没生,见他精神尚可,反而松了口气。
  “坐。”太子想伸手,迟疑着没有动。
  突然面对面,他却不知该从何说起,想道歉也无从道起,想认错也无从认起。
  深刻体验了一回什么叫近乡情怯。
  宋春景却似乎并没有受影响,坐在椅子上,将受伤的手搁在身前,避免太低了受到压迫血液挤压伤口。
  他身上还有鞭伤,因此坐的笔直,不敢有丝毫的含胸驼背,怕扯到伤口。
  太子想着说辞,心底越来越浮躁。
  宋春景却再一次轻轻的笑了。
  太子更加憋屈。
  “……你笑什么?”
  “笑殿下。”
  宋春景道:“殿下挨骂了。”
  确实是挨骂了。
  太子看了乌达一眼,乌达将眼神飞快的移开,自觉站到了门外。
  宋春景不看他二人互动,转而打量起春椒殿中的摆设。
  琉璃花瓶里插着娇黄色的迎春花,瓶身通透,枝干青绿隐隐约约透出来。
  像害羞的女人,披着纱衣。
  窗边摆一个小桌子,桌子旁边一个靠椅,里头是厚厚的坐垫。
  桌角是滕编的笔架,新奇有趣。
  片刻后,太子看他心情不错
  伸出脚勾了勾他小腿,宋春景下意识往旁边一躲,那点触碰一触即分。
  他转过头来,谨慎道:“殿下请注意分寸。”
  “还有更没分寸的,”太子朝着他笑道:“你试试吗?”
  宋春景修眉皱起,无法奈何的盯着他。
  太子怕将他真的惹恼,便“嗳”了一声,问别的事,“说实话,淑嫔那事,有你掺和了没有?”
  宋春景还是皱着眉看着他。
  “问你呢。”太子又用脚尖点了他腿一下。
  宋春景又靠后躲了躲,硬邦邦道:“没有。”
  太子嗤笑一声,“宋春景,我信吗?”
  他饶有兴趣道:“若是你真没掺和,母后会派人去刑部打点吗?”
  宋春景盯了他一会儿,转开目光。
  “下官清清白白,无话可说。信不信全由殿下。”
  意思是:爱信不信。
  他闭上嘴,一副话不投机半句多的表情。
  太子自讨个没趣儿,摸了摸自己挺直坚硬的鼻梁。
  自余光观察了一下因为受伤而有些萎靡的人,看他似乎并未有太大改变。
  该是什么冷淡模样,还是什么冷淡模样。
  太子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半寸。
  “嗳,”他再次张口,缓缓问道:“……疼吗?”
  宋春景抬头看他,微微一动,眼中的万花筒便转来转去,积水被阳光照射的璀璨模样。
  “有点。”他垂下眼睫,盯着自己裹着厚厚的手说。
  闻言太子更加坐立不安。
  他指尖磋磨两次,才伸了出去,轻轻摸了摸那雪白绷带。
  宋春景往后一躲,太子赶紧收回手,“我、我弄疼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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