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高岭之花浇浇水[古代架空]——BY:绯瑟

作者:绯瑟  录入:04-20



第163章 最终战(第二更)
  我叫方即云,我终于等到今天了。
  曾几何时,我在梦里梦见这个数学课本成精的男人,心里想着在他身上一把刀进一把刀出,红红白白地洒我一脸脑浆骨髓,我也曾想过有一日能将他的骨头一根一根打断、拆散,就好像他当初拆了七哥的命,散了老八的命。
  如今见到他,这恨意依旧滚烫如火烧,连我周边的沙子也似乎一下子着了火,在火烈烈的太阳晒得扎人,扎我的皮、刺我的骨,提醒我等这一天究竟等了多久。
  而曹几何在揭了真面目后,首先把假发一撕,露出他所剩无几的发际线,这个我晓得,再后他把腰带一扯,坦出他圆丁丁的肚子,再从裤腿里扒拉出一些棉布、碎屑,就这么一撤,露出了他两条圆规般细的腿。
  原来他是这么易容成薛灵灭的。
  但细节还是差了些,我本来要是能站着看,而不是躺着看,我能更早看出来的。
  他先不动我,我也先不动他,我先去看看高悠悠,一指头探了脉息,发现他还有气儿,可就是不起来,像块儿被人用烂了的抹布一般躺在地上,可见是伤的不轻。
  等我抬起头,曹几何已经把自己收拾出来了。
  他把玩着手上那小刀子,显得特别地耐心、细致,就好像和从前一样,能让我产生一种他是个好领导的错觉。
  “其实在你掉下悬崖后,我本来已经打算放过你。”
  他顿了一顿,居然是颇为一副无奈的样子。
  “但你为什么要在血衣侯的宴会上出现?还护住了李藏风,引来了高悠悠,你是存心想与我作对到底么,老七?”
  我笑了笑,我简直是没听过这么好笑的事儿了。
  “难道不是你先要我的命?难道我身上的毒和你半点关系都没有?”
  曹几何沉默着,忽然迸出一份笑。
  “毒是我下的,动手的却不是我。”
  我道:“还能是谁?”
  曹几何叹道:“是你自己。”
  他一副做思想工作的样子,道:“不管你信与不信,我不是个容不得人的主。薛灵灭我可以容,端木小亮我可以容,我不是对每一个旧人都得赶尽杀绝。”
  他见我沉默,似没有得到想要的反应,接着说:“你醒来之后忘了很多东西,我觉得也不错,只要你规规矩矩杀人,我可以不动你,也不动你身边的人。”
  他一提起身边的人我的眼皮子就动,而曹几何恍若未觉,继续加火。
  “可你表面上为了接星引月阁,背地里给李藏风留活路,你让他活,他就不让别人活,我又岂能让你随他而去?”
  我瞧见老八的影子在我眼前晃荡了,他的笑他的吵他的阴阳怪气都在我耳边一跳一跃的。
  由此一来,恨是更真了,杀意是更浓了。
  曹几何又道:“现在你来了,我觉得很好。其实我们之间并非完全没有余地。”
  我摇了摇头:“我和你之间有什么余地?”
  曹几何笑道:“老七,你身上余毒还未清吧?”
  他笑了笑,似乎还想再说出一句半句的条件,而我却先一步出手。
  没有金睛刃,没有分水刺,只有我,一双肉掌,十根手指,两条飞腿往前狂奔,只当胸口的伤早已愈合,就当肩头的血从未流过!
  这不是因为我等不及。
  而是因为我觉得这厮和我在这儿叨叨半天,必是别有目的。
  他或是等着援兵,或是等我体力不支。让他死于话多我就不奢望了,我别死于话多就行!
  话不多说,我没个兵刃也没个好肩好胸,但我仍有一双好腿好脚趾!
  首先我蹬地而起,半空中腰板一旋,搓出一个飞踢冲他胸口撞去!
  插一个问题。
  这么大幅度动作,伤口会裂吗?
  插一个回答。
  会的,可我哪儿管得了那么多?
  曹几何不敢小觑了七哥的钢铁脚趾,他闪身一让,悠悠躲过,拿自己的背来撞我,一撞之下我只觉筋骨皆震,他猛抬肘撞我胸口伤处,我抬膝就顶他腰胯,一肘一膝是硬上碰硬,他怕死我却不怕,这老东西只能收肘后撤。
  然而他只撤一步,忽又投怀送抱,炮仗般撞向我躯干。
  同时他手上也不闲,指间一把尖刀如刀花盛开凛冽银光、如受十倍重力吸引一般急速下落,眨眼间就要坠到我心口,点缀我性命。
  岂能叫他得逞?
  我一抬臂膀弹开他腕子,他匕首在臂上轻轻巧巧一划,带出一道血,可我不管、我不顾,我只顾一手抓他腕,另一手扯住他手肘,用尽力道将手腕九十度一翻折,我要他的刀尖成为我的刀尖!我要他对着自己的咽喉刺下去!
  忽的一阵剧痛,原来是曹几何抬膝相送,直撞我腰身,直叫我眼前一黑,力道一软,他便趁机翻转刀尖,迫我松手。
  一系列动作如行云似流水,他对老七的本能动作竟是熟悉的,在杀人时的精准更是无可挑剔。
  可那又如何?
  他熟悉的是老七,关我方即云什么事儿?
  我马上开始舍弃七哥的近身战略,只要是敌人所熟悉的我都不去学。我翻个身形往地上一滚,如猪突狗进,不讲风度,只讲策略地翻到一块儿巨石旁,它看上去有一个西瓜那么大,是块儿颇为尖锐的好石头,那我就看上他了。
  我脚趾一痒,足尖一动,这块儿西瓜大的巨石就被我送上了天,飞向了曹几何。
  曹几何没躲,他竟凭一种高超而神秘的技巧,只用刀在石头上点拨了几下,如同一个稚嫩的孩童拨动巨人的手掌,这块儿石头就这么被拨歪了,飞偏了,完美地越过了他的身侧。
  可是他忘记了一点。
  沙滩上的大石头小石头不止一块儿。
  所以这一刻起,我就是沙滩之子。
  不是脏话的那种意思。
  我开始疯狂地拿石头砸它,我一小块儿一大块儿一整块儿一片碎块儿地砸,这很不七哥,但这很方即云。
  而曹几何也从一开始的四两拔千斤,变成了疯狂躲闪石头雨。他似乎坚信大点的石头总有一刻会砸完,而我的体力也总有一秒会用完。
  曹几何想的没错,但这一刻来的有点迟,那一秒就来的更加晚。
  我怀揣几块儿尖石,好似胸口抱炸/药一般扑向他,我给他一个热情膝撞,再来一个温柔肘击,对象分别是他的肾和他的咽喉。
  而他都躲过去了。
  而且躲得志得意满。
  反倒是我看着体力不支,实际也是真体力有点不支,我的动作是比之前慢了点儿,缓了点儿。
  就这么一缓带一慢,带动了他的杀心与胜利心。
  曹几何果然刀尖一亮,如小鸟归巢一般刺我胸口。
  你瞧他刺下去的这速度,这姿势,仿佛血肉才是刀尖的鞘,心脏才是刀花的盆。
  那一刻我居然从他平平无奇的数学课本脸上,感到了一丝酷炫的错觉。
  杀人在他手上成了一种数学,是各种有条不紊的算计组成的黄金答案。
  而我呢?
  我最讨厌数学了。
  我尤其讨厌几何学。
  只有物理学,物理学它从不辜负,永受我喜爱
  在他的银白刀花冲我的心脏盛开时,我紧抱牛顿大腿,手上“蹭”地一下冒出两块儿石头,电光一瞬间,我夹住他刀尖,然后猛力一转。
  只听“噼里啪啦”一声响,他的刀就被我转掉了。
  在离我的心脏只有2到3厘米的时候,就这么被转掉了。
  就好像死神他老人家千里迢迢地追我尾,就快追上我的车屁股时,他老人家当场爆胎,追不上了。
  然而曹几何能成为我的噩梦这么久,也是有理由的。
  他武器被掉,不慌不忙地手下沉,滑出一把更细更小,如簪子一般的剔牙刀,冲我毫无防备的脑袋扎去。
  而我呢?
  他的一把小刀掉下来,当然是得落在我指尖。
  我不怕他杀我,我就怕他不杀我,他杀我的时候得用掉一只手,另外一只手就显得孤立无援,这个时候我往他咽喉扎,你说谁的胜算比较大?
  其实说实话,胜算都一样大的。
  这么近的距离下,我的强战力打了折,血量也打了折,我该与他的战力持平相当。
  但是我有一点比他强。
  我能不顾一切来去杀他,他不能。
  这老狗谋算来谋算去,他终究舍不得谋算自己的命。
  犹豫就会败北,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无论你多么能谋善阴,你逃不过快这个字。
  他犹豫了,想后撤了,不想同归于尽了。
  可是没地躲。
  十分之一秒后,我的刀尖先扎进了他的咽喉。
  一刀致命,脖颈的脉管欢快地破了个洞,血滴子像喷泉似的乐呵呵地溅了我一脸。
  我瞧见曹几何的脸色铁青如铜锈,牙齿格格作响如僵尸,可他手上的剔牙刀却在惯性作用下,不偏不倚地扎进了我的脑袋。
  我感觉脑袋一阵刺痛,然后就没感觉了。
  一切感觉消失前的一瞬,我好像跌入了一个温暖的地洞,全身上下暖洋洋的,有人在接着我,有人在围着我,隐约朦胧之间,我看到了李藏风从模糊到清晰的影子,瞧见了七哥冷峻的眉眼在我眼前闪,我甚至还听到了老八,他在我耳边声嘶力竭地喊。
  什么是痛快的死?
  瞧见心中挚爱,看到心底藏着的人,遇见死去的朋友,这就是痛快。
  我笑了笑,转身迎接了无边无际的黑暗。


第164章 换个视角
  他叫李藏风,他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他的刀一向稳得很,此刻也不乱,心却乱。
  它跳得如三十只手指在拨弄一根琴弦,很乱、很急,玉珠子雨滴子掉下来也没这般催人肺腑。这是一种许久未有的预兆,它直接反映在李藏风的身体上,叫他呼吸变快、腿脚生酸,更叫他想起某人。
  方即云,老七,不管那个人现在用的是什么名字,这并不能改变这个人的位置。
  他住在李藏风的心上。
  住的高高的、稳稳的,还没有任何东西能够动摇,好像从一生下来就注定了在那儿呆着。
  可现在这个人受了重伤,肩膀和胸口破了两个血洞,血流如泉,他脸白如霜,一个活生生的人像被挤压成了一层薄薄的纸,他好像就快掉下来了。
  所以李藏风的愤怒对着高悠悠,恐惧则对着自己。
  万一,如果?
  不!
  不会有万一和如果,方即云必须活下去!
  老七绝对不可能死在这儿!
  他心绪如战场,身体如盾牌,持刀奔赴敌方,刀从一个人的肩膀跳跃到另一个人的胸膛,像划开一片五花肉似的划开另一个人的肚子,如剪切树枝般切割一个人的骨架,红和白的像腐败的花儿那样绽放,铁片和铜锈一块儿翻涌进他的鼻腔。
  熟悉的味道,熟悉的战场。
  只有这股恐惧和担忧是陌生。
  所幸高悠悠从傲慢中醒来,他把李藏风心尖上住着的人带离了战场。
  这是好事儿。李藏风松口气,他认为自己接下来已无所畏惧,便该所向披靡。
  来的人很多,似乎还有专门克制他的阵法。
  不怕,一个阵可以拆成数个人,一一击破。
  武器各种各样,长的短的皆在,软的硬的都有。
  更不怕,不变应万变,速度才是这世上最强的武器,有速度才有力道,没有速度的力道一无是处,只是野蛮无章法的动作,这动作活该输给他。
  他专心于杀敌,想象这是一场久别重逢的考验,内心的冷酷如同被压制久了一般涌上来,平时他不喜欢在老七面前暴露这些,但现在他可以尽情宣扬。
  他喜欢这些人一拥而上的姿态,因为这样方便他拆解和算计,他可以轻易地改变招式,叫他们首尾不顾,攻前方的顾不得攻后方的,攻左边的不能配合攻右边,而他们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这点,像一群奔向锅炉的鱼虾,等着热腾腾地端上来。
  如果李藏风对左边的攻击稍显软弱,对方会轻敌,会冒进,如果他对左边的攻击过于激烈,右边的人会觉得得到了喘气的机会,会猛攻过来,所有人都想得到杀死李藏风的攻击,可所有人都想活下去,这是目标,也是弱点。
  他想看到这些人在危机前暴露出的种种人性,好的坏的都想看,因为这方便他提高策略,下次再来。
  这可能是他喜欢以一对多的原因,因为多生乱,乱生机,李藏风认为自己内心深处充满着投机,可他只在杀人时将这投机给正当化,在平时,他便觉得这是一种不好的表现,显得他和这世上的芸芸众生没有区别。
  因此他轻易不显示,尤其不想叫心上人知道。
  杀得久了、多了,他终于觉得自己通过了这考验,梁挽身边倒下的人也越来越多,阿渡身上沾着的别人的血是成片成堆,他们有受伤,体力有消耗,可对手的火/药也越来越少,人数也降得厉害,这场战斗的结果正往好的方向驶去,可他内心的不安与惶恐却越演越烈。
  不安什么呢?
  惶恐什么呢?
  终于,他瞧见林中跃出一个人。
  薛灵灭。
  竟然是薛灵灭?
  他肩膀的伤看上去还没好,步履沉重而迟缓,整个人血色略等于无,看着地上躺着的人,脸上更是添了重重阴影,显得十分复杂、百般难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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