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阿渡觉得不太对,他认为去哪个庙,不能光靠猜,还得闻。
所以接下来这一路上,他就像条猎犬似的到处闻、到处看,一会儿摸摸土壤,一会儿趴在地上开始闻,闻久了就半困半醒了,他就往我这儿蹭蹭,说是我和李藏风身上的气息特别酸,有助于他醒醒神。
我虽然很想把这个坏仔给打开,但他的确在努力,也是在帮忙,那我也不太好意思说别的,就跟着他一路走,咱们东跑跑西晃晃总觉得绕了点路,我心里想着封捕头选的路会这么曲折么?怎么这走势和蛇皮似的?
阿渡说:“这个方向闻下去,更像是土地庙,咱们先歇一晚,第二日一鼓作气冲下去。”
李藏风也不问他如何闻出来的,只问:“所以我们该折回?”
阿渡抬头看了看天,这时我也发现了,今晚是毛月亮,一切事物都朦朦胧胧的,郊外不比城里,即便有火把有地图,赶夜路也不是那么容易,很容易就陷入鬼打墙的迷途。
阿渡道:“我知道有条近道可以更快到那土地庙,只是如今已是傍晚,又下过场小雨,那小路在晚上可不好走。还是先歇一晚上好。”
我觉得也是这个道理,于是帮着李藏风烧起了柴火取暖,又铺开了他箩筐里的东西,铺的时候才发现,他带的被子倒是有两条,勉勉强强可以盖三个人,但会非常挤。
我这时已经有了一种不太好的预感,可事到如今也不好再打退堂鼓了,只好把东西铺开、抹平,指望今晚能是平平安安的一晚上。
被子铺好了,如今却剩下了一个难题。
谁在中间,谁躺两边?
我要是躺在边上,那李藏风和阿渡肯定得面对面,阿渡又是个不省心的仔,那你说他俩这一晚上还能好好睡么?万一他们打起来,我是不是得拖着病体去劝和?劝着劝着我头痛病又发作了咋办?
作为一个尊贵的病患,我觉得我还是得睡中间。
一来我作为一道防火墙,可以有效隔阂阿渡和李藏风这两个小祸害。二来我可以从中取暖,夹心饼干不好当,但这寒风冷夜里的夹心饼干有好处,当当也无妨。
我把话一说,这二人倒无异议,那我就先躺下了,我衣服也不脱就在中间躺好了,我用一个标准的平躺姿式给他们做了示范,要像我这样躺才是个乖宝。
阿渡率先回应,他这人做别的事情那绝对是拖拖拉拉,做这事他就飞快地往我身边一钻,还把被子抢去了一大截。
多大截呢?
一般一般,三分之二。
这还给不给我和李藏风留活路了?
你是希望我和李藏风用一人份的被子挤成一坨么?
李藏风就在旁边看着,我不好直接和阿渡抢,只好可劲地用眼神给他示意。
结果阿渡装没瞧见,翻个身把自己兜结实了。
我脸色有点点难看,我瞧见李藏风的脸也不好看。我俩甭管平时有多么南辕北辙,这个时候肯定是站在同一战线的。
抢!把阿渡这个皮皮怪的被子抢过来至少一半!
我心里很想去挠阿渡,我可以挠他腋下挠他屁股,只是碍于七哥的死后尊严我不好直接往下三路动手。
结果我不动,李藏风先动。
他皱了皱眉,一言不发地在我身边躺下,以一种迅雷不及掩耳的神速,用一种绝妙不可多言的角度,一下子就把被子往自己这儿拉了一大半。
然后“咔嚓”一下。
被子就这么被扯断了。
我:“……”
李藏风:“……”
阿渡听见声响,往回一看,瞧见被子从中间被扯成了不太规则的两半,这家伙居然还在笑,我恶狠狠地瞪他一眼,他才算晓得世上有个东西叫良心,他就碰了碰我僵硬的肩膀,道:“要不,你和我用剩下的这一半被子?”
我看了看他这模样,左看右看,觉得左面看到的是“皮皮蛋”,右面看到的是“小可怜”。
他虽然皮,可怜也是小可怜,毕竟这伤口是货真价实,你不能因为他的皮他的懒,就忽略了他缠满了手腕的绷带,还有和那伤口发出的隐隐腐臭。
唉,这么个伤口你要是说它不疼,那是把人当傻子。
改天还是得把他带到罗姐姐那儿去看看,我就不信这个世上还有罗姐姐看不好的病。
我对阿渡道:“这一半被子你先用吧,我和李藏风用剩下的一半就行了。”
虽然我目前是个尊贵的病患,但七哥的钢筋铁骨也是经得起折腾的,我认为一个晚上不怎么盖被子不要紧,冻不死的,顶多第二天狂打喷嚏。
李藏风他随身带着一吨的御用鼻炎小手帕,我还怕没东西可擦吗?
我翻个身对上李藏风,结果发现他的脸色在月光下近乎透明,不知道是因为离我太近,还是因为一个大力扯断了被子,他都不知道把手往哪里摆,人是硬邦邦如一块儿木炭石像。
我干脆把手搭上了他的肩,微微一笑道:“我和阿渡什么都没准备,今夜倒是多亏有你。”
李藏风脸色稍缓,但仍有些僵硬,我也不知他心中究竟酝酿着哪方面的诡谲思路,只觉得这样眼对眼的场景挺难得的,干脆就放开了心,好好打量他的眉目。
这星眸朗目,剑眉斜飞,果真是传统帅哥的标配,可这标准的五官在李藏风的脸上加深了轮廓,扩大了阴影与光明的对比,见使得他的脸型格外犀利。
简单来说,这很像是游戏建模里的建模脸,没有一处平坦,几乎全是山峦起伏,却又起伏得很有比例,像建模师修改了一千八百次之后的脸,处处锋芒,却没有一处不妥帖。
李藏风见我就这么无声无息地打量,道:“你可是冷了?”
我虽然是尊贵的病患,但不是娇弱的病患。
我对他摇头:“不冷。”
李藏风问:“那你为何这般看我?”
我道:“因为我很少这样看你,如今有机会,自然要好好看看。”
我这么说本是为了让他安心,叫他不要瞎想,结果李藏风听完以后那身上的僵硬似乎更明显了。可这么一来他的被子就不够了。
偏偏那阿渡还是个不省心的,得了一半的被子还嫌冷,还往我这儿挤,他一挤我也不好意思挤他,只好往李藏风这儿挤。
这一挤一挪,李藏风似是误会了什么。
他干脆就伸手,把被子又分给了我些,同时还用眼神示意我。
你再过来一点,这里更暖和。
我有点不太自在,咳嗽道:“我觉得这样就很好了。”
李藏风道:“真的不需要更多?”
我正色点头:“不了,够暖了。”
光是看着他那炙热的眼神我就受不了了,哪儿还用得着更多被子?我被他看得浑身上下都热腾起来了,简直都可以上烤架了。
偏偏阿渡还不老实,还拿身子往我这边挤,挤不够他就撞,撞得我龇牙咧嘴的,一回头就低声警告了他一声,回应我的却是呼噜声。
呼噜声?
他怎么这么快就睡了?
那不就只剩下我和李藏风四目相对了?这能行吗?
我心中打鼓,上下忐忑,只觉得这一人份的被子实在太窄,以至于我和李藏风的距离也太近,近到我可以看见他的睫毛在颤动,看见他的眼神深沉如夜空的星,我的呼吸似乎成了他的呼吸,我的心跳似乎又成了他的心跳。
这就像是密室里的那个晚上,我与他比此刻还亲密,是真正的零距离,零隔阂。
但是转念一想,那样的情况下我都能安心,如今的情况又算的了什么?
不过是小小误会与寒冷,他在身边,我又有什么可怕?
这么想着我就轻松多了,没过多久我就睡了。
只是迷迷糊糊,半梦半醒之间,我感觉到额头上微有异样,是又热又痒,却又小心翼翼的一点。
好像是,有个人亲了我的额头。
第93章 请假不如发预告
今天终于下了飞机,算是回国探亲第一天,由于倒时差的关系,还有我的笔记本电源线和国内的不符_(:з」∠)_导致充电不能,所以今天请假一天,也顺便预告一下接下来的剧情走向。
沙雕了好几章后接下来会有比较紧张刺激的情节,鉴于目前的剧情走向大家也可以猜到离捅破窗户纸的那一天不远了。
确定关系之后,我发的番外会解锁更多神奇的方向
方向1:确定关系之后的场景番外
方向2:李藏风视角关键场面番外
方向3:老八的死后阿飘视角番外
方向4:阿渡作为CP粉的一生番外
方向5:老七生前是个体面人番外
想看别的番外的宝贝也可以和我说毕竟一个人的沙雕是有限的,大家的沙雕是无限的
第94章 昨晚上发生了啥
我叫方即云,我觉得我被敌袭了。
我在这被子下睡的好好的,却有个不知哪里冒出来的奇异人士袭击了我的额头。
你以为这种事儿是浪漫爱情片?
错!是悬疑片!
我要是只和李藏风盖一个被子,或者只和阿渡躺一块儿地,这案子就破了,不管是谁袭击了我,我一眼就能分辨出来。
结果我昨天晚上偏偏是和两个人在一起。
这就是天大的悬疑了,我这心得悬整整一天,我得每一刻每一秒都疑惑究竟是谁偷亲了我。
我即便睡的和小猪仔一样,我身上也有七哥他老人家的本能直觉,是不会放过任何动静的。
如果那个人轻易地接近我身边,轻易地在我额头上亲了一下就走,那只能说明一点。
这个人就在我身边。
我对他很信任。
没有一点点防备。
甚至可以说我习惯了他的气息,本能上对他这么做没有任何意见。
但那是本能,本能也不能完全替代理智的。
我本能还想每天都吃万吨小零食呢,你看我能这么做么?还不是理智在管我。
说起理智,我想起来咱们仨哪个最缺理智了。
难道这么做的人是阿渡?他看上去就一副擅长作死热爱作死的亚子。
但他作是作,人也是懒的。就他这样懒得可以原地蒸发掉性格,说他偷亲我,还不如说他半夜把被子全抢去比较合适。
哎不对,我都忘了这个人是个深度的CP粉。
一个CP粉为了他爱的CP,做出什么疯狂的事都可以理解。这一点我在大大小小圈子的撕逼里是瞧见过的。那这个道理放在阿渡身上说不定也可以成立。
想象一下,为了凑CP,他半夜把我推向李藏风,用手指在我的额头上点一下,假装这是一个么么哒。
合情合理吧?
推论完美吧?
不过这么解释还是有一点点牵强,毕竟我和阿渡还没有熟悉到那个程度,不能说是毫无防备。
那么是李藏风?
也不会吧。
他目前看着还是笔直笔直的,弯的迹象似有若无。虽然和我近距离接触时这个人总是习惯性僵硬,但他说不定和别人也是这样。有些人天生就不软。
而且就他这性子,要亲就该光明正大亲。
他要是敢偷偷摸摸做这种事情,我也不会做别的。
我就捏死他。
的某个身体部位。
我怎么也不至于因为半夜没头没脑的一个袭击就干掉他。但是他胸口的两个瘤子,那我是不能轻易放过的。
我要让这两个瘤子知道。尽管我的目光在别处。可我的心里一直藏着它们。我的心田早就把它俩给承包了,再也容不下别的瘤子了。
所以我一起床,我就开始排查嫌疑人。
嫌疑人一号阿渡,依旧顶着昨晚的黑眼圈和哈欠,好像他睡了一晚上还不够,得睡一万年似的。
结合一下他过往的虎狼之言,我觉得不能轻易排除他的嫌疑。
嫌疑人二号决斗佬,看上去依旧是精神满满与严肃果决,笔直笔直的躯干仿佛暗示着他笔直笔直的性格。
但是我们要透过现象看本质。说不定他不直呢?
我左看右看,我上看下看,我特意摸摸额头,仔细观察这二人的唇形。
阿渡的唇比较厚实,但唇色有点泛白,显得不太健康,它的接触声音是“啵”地一声还是“噗”地一声?
李藏风的唇又长又薄,反倒不显得小家子气,只瞧出锋利与棱角,很难想象它温柔下来的样子。
我怎么想怎么分析都不对劲,连带着李藏风看我的眼神也跟着不对劲了。
他本在整理被褥,把东西一件一件折成四四方方的形状,然后用最少的占据空间的方式放入箩筐里,这个是强迫症的惯有模式。他的动作本是很熟很快的,看得出来常常做这种居家整理的活,可如今他却有些迟缓,因为他仿佛感觉到我在用一种不正常的眼神看他。
我盯着他,李藏风忍不住,终于问了一声。
“你可是有什么话想问我?”
我不回答,我先看了看阿渡。
这万一要是阿渡的恶作剧怎么办?我急急忙忙问出来了,岂不是把李藏风的里子面子都戳破了?
逼格大于人格。这是反派。
面子大于里子。这是决斗佬。
这个顺序不能颠倒了,于是我就正常地暗示了他一句。
“昨晚你是不是睡的比较迟?”
李藏风道:“你为何有此一问?”
……因为我怀疑你擅长夜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