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辕门 完结+番外[古代架空]——BY:一瓶气泡果汁

作者:一瓶气泡果汁  录入:04-21

  谢长涯的眼中只剩下了那支箭。他睁大了眼睛,终于在最后一刻震碎了祝清平的腿,想要躲开,却只听廖雨铃冷笑一声:“别想跑!”
  她眼前如走马灯一样,浮现了当年的时光,最终定格在姜车含笑的脸上。廖雨铃吐出口中混着内脏碎片的淤血,大笑一声,软鞭竟然将他与自己缠在了一起,全身真气集中在足部,一脚踏进土石地面中,愣是拖住了谢长涯的脚步。
  食神的箭已至,只听“噗”一声,轻而易举地刺穿了谢长涯的丹田,连着他身后的祝清平一起贯通。
  祝清平像是知道了自己的使命已然完成一般,含笑着松开了自己的手。说是松开,或许不太恰当,毕竟此刻他的手臂骨骼已然寸寸碎裂,全靠着真气支撑着才能缠在谢长涯身上。
  “咚!”
  尘土飞溅,祝潜虚终于挣脱了甄秀的桎梏,连滚带爬,飞奔到战圈之中。
  他看到,这一声巨响,倒下了三个人。
  天下第六的高手跪倒在地,老泪纵横、泣不成声。
  “啪”。
  瑶山的后山中,楚潼儿收了剑。她向前走了两步,突然,半根木头簪子从她的发鬓间滚落了下来。
  她身形一滞,蹲**捡起了那半根簪子握在手里。或许是她练剑时的剑风伤到了簪子,上面切口非常整齐,木刺却还是划破了她的皮肤。
  一滴鲜红血珠从她的手里滚落下来落入泥土之中,就像一滴无声无息的泪。
  作者有话要说:
  我吐了,这章怎么这么长,长到我想分两次发……
  天知道76、77、78我的大纲是在一章里的……越写越多不受我的控制,可能这些人物真的有灵魂吧OTZ


第79章
  武林人士围攻谢长涯的同一时刻,贪狼城的军队也集结成队,向羌人的驻地进发。
  出乎三位策士所料,莫说派兵去驰援谢长涯了,羌军里完全没传出任何动静。倒是夜里,打羌人的军营里丢出来一具烧的焦黑的尸体,听传令官说是探子。
  沈家在羌军里确实插了暗桩,但一直未曾使用过,更别提下令叫暗桩放火烧粮仓了。士兵把这具尸体带回来交给军医检查,发现竟然是名练过武艺的少女。沈菡池在记忆里对比了半天,确实没有这么一个暗桩。
  不知名的死者以身殉国,毕竟是立了大功。阮崎星帮着找了找她的身份,但是没有得到结果。他还派人去了通知了留在客栈负责联络的冲霄盟弟子,对方表示会上呈给盟主知晓。尸体一直放着也不是个办法,阮崎星只好先吩咐了人将她掩埋在战死的兵士墓地旁边。正好,用上了给沈菡池准备的假棺材。
  沈菡池与云殊归、姬隋、阮崎星三人商议了一下,是否要借机攻打羌军。按姬隋的意思,粮草突然被烧,羌军内部此刻必定人心惶惶。从羌人的都城运粮草过来,即使再快的马也需两三日的时间,此刻正是好时机。阮崎星也同意姬隋的看法,再加上谢长涯已经被江湖人士缠住,阿尔图这次再难得援手。
  他们二人说的极是,沈菡池也是一样的看法。只有云殊归坐在下手,一直安静听着,一语不发。
  沈菡池心里疑惑。云殊归虽然才来数日,但已摸清了基本战况,大事上给了他不少意见。姬隋与阮崎星也并非刚愎自用的人,三位聪明人之间的交流还算和睦,此时沉默下去,实在有些怪异。
  沈菡池敲敲桌子,问道:“殊归,此事你是否有什么其他想法?”
  听到沈菡池的声音,云殊归才会回过神来,微微蹙着眉头,温声道:“此事我确实有些不解。”
  他从案前起身,走到军帐中央的沙盘处,快速复原了之前那次交战的两军阵型。云殊归拿起木条,先画了一条直线:“这是当时两军交战前埋下的火油壕沟。”
  “这是羌军的位置,这是天关的位置。”云殊归道,“当夜羌军骑兵踏入火油壕沟,吃了一大亏。我问了当日的天气,是东风,火油向外扩散蜿蜒。若我是阿尔图,今夜没有准备灭火的对策,肯定会且战且退,将我朝军队向外引。”
  “这是呼呼尔。”云殊归拿了颗黑色石子放在阵中,画出他的行进路线,“据金虎将军所言,呼呼尔是突然从阵型中杀出。直逼到前线,愈战愈勇,将我军将士向后打退了几里,才被阮姑娘施计所杀。”
  “为何他不退呢?”
  阮崎星道:“呼呼尔是羌军第一猛将,他若佯装不敌,必定会被看出端倪……等等。”
  阮崎星说着说着,突然一惊,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呼呼尔不是不能退,而是根本没有退的打算。火油壕沟已然已然起了作用,此时换不换战场对白狮军无伤大雅,对羌人来说却是止损。
  姬隋道:“此事我也考虑过,但呼呼尔这人向来自大,或许是抱了无所谓的念头。”
  “不对……”阮崎星喃喃道,“羌人等级森严,每代王都会被视为是草原狼神的化身,阿尔图并非莽夫,他绝不可能放任呼呼尔继续带着军队向天关逼近。呼呼尔再刚愎自用,也不会在战场上违抗阿尔图的命令。还有,阿尔图那场战役中从未出现过……而当时沈菡池已经出战了。”
  姬隋道:“莫非阿尔图一开始就想要呼呼尔死?”
  云殊归点点头:“我一开始也是这么想的。呼呼尔或许已然超出了阿尔图的掌控,阿尔图借刀杀人也未可知。但是今日,谢长涯明明已经与阿尔图结成盟友,却不施以援手,让我不那么确定他本来的意图了。”
  他低下头看着沙盘,轻轻推了一下羌军的军旗,让它狠狠摔在了沙土上。
  “我觉得,阿尔图似乎并不想要赢下这场战役。他此刻所作所为,更像在拿白狮军来整顿他的军队。”
  沈菡池听了,先是沉思片刻,又叹了口气,道:“不论如何,今日这场战还是要打。”
  姬隋道:“确实,我也同意开战。此时我军士气已然下滑,将军要借这场战‘死而复生’。”
  云殊归先是点点头,又担忧道:“若我猜得不错,这次阿尔图可能要出战了。菡池,你这次要多加小心。”
  ——果不如他所料。
  羌军士气低迷到了极点,白狮军与其交战,打得对方节节后退。此刻,阿尔图终于骑着神骏的高头大马在战场上露面,九环的制式军刀带起一片血花。他肩上那只猎鹰十分通晓人性,竟然也会用锋利的爪子撕扯白狮军的士兵。
  见他出场,羌军瞬间又有了气势,开始反打白狮军。
  姬隋唰一下挥下军旗,喝道:“传令!沈将军乃是诈死!天佑贪狼城,此战我军必胜!”
  令旗挥下瞬间,战鼓再次擂响,沈菡池纵马冲出。白狮军的将士本来已有些疲态,听了主帅未死的消息,顿时气焰再次高涨起来。
  两军杀得难解难分,逐渐,在一方有心推动的情况下,很快沈菡池在混战中便遥遥望见了阿尔图的身影。
  他从未见过阿尔图的脸,但一看到那人,就知道是阿尔图。对方身上气势惊人,那双绿色眼睛扫过来的瞬间,沈菡池心中一跳,竟有种被猛兽盯上的感觉。
  两人视线相交,下一刻,沈菡池手中长枪挽了个花,身下骏马嘶鸣而立。他反手挑起一名挥舞着长刀向他扑来的羌人步兵,重重砸向人群中,逼得阿尔图纵马闪过。
  狼王称赞一声“来得好”,便伏低身子抽下缰绳,北原战马向沈菡池疾驰而来!周围的两军战士不知不觉向外撤开,给两位主帅留出了交战的空间。
  沈菡池得沈琼教授的断心枪,又有胡楷做他的老师,身手自然不凡。但羌族的王室自小便要练武,十二岁便要独自在草原上捕狼,阿尔图自然也不是省油的灯。沈菡池的长枪但凡一刺出,阿尔图就像能预测他的攻击一样以刀背挡住,毫无破绽。
  几轮交手下来,沈菡池不得不承认,阿尔图是真的很强悍。虽然他未与呼呼尔交手,但据金虎的描述,呼呼尔与沈菡池的武力在伯仲之间。阿尔图虽然力量上不如呼呼尔,但他身上似乎有股野兽般的直觉,动作十分敏捷,说不好与呼呼尔谁更强些。沈菡池面对他,没有必胜的把握。
  “锵”一声金铁撞击声,阿尔图的刀被沈菡池的枪挡下。阿尔图加大了手上的力气,压迫沈菡池向后仰身,说道:“我早就想像这样同你交手了。”
  沈菡池发出“哦”的一声,撞回阿尔图的刀,挑起一边嘴角,皮笑肉不笑道:“没想到我这么招人喜欢,连狼王也惦记我啊。”
  阿尔图不理他的冷嘲,说道:“我一直非常敬佩你父亲。”
  沈菡池这下不说话了,冷冷看着他,一枪刺向他的战马。阿尔图闪避过,继续说道:“我心中很好奇,为何他甘愿受你们皇帝的折磨,也不愿起兵反了他?莫非是在恪守那种死板的天地君亲师的教条?”
  沈菡池听了这话,只淡淡道:“你是无法理解的。”
  他少年时刚得知父母死讯,也有过这样的想法。后来亲自在贪狼城走了一圈,忽然间便明白了沈琼与苏芳英的感受。他无法用语言形容出来,但是冥冥之中,他似乎触摸到了沈琼的心,里面有家,有国,有这座城,有欢笑的人们。
  “少废话了,阿尔图!”沈菡池怒喝一声,手中银枪破空而出,“留下命来吧!”
  阿尔图眼眸转暗,似乎厌了与沈菡池拆招,长刀势如破竹砍向对方。俗话说得好,战场上,一寸短一寸险,沈菡池的银枪以至,阿尔图的刀还未到。沈菡池本以为他会闪开这一击,不料阿尔图竟然只是俯**以肉身来接,任由沈菡池的长枪刺进了自己的肩膀。盘旋着的猎鹰俯冲下来,沈菡池闪避不及,只来得及避开要害,下一秒,阿尔图的刀击碎盔甲,砍进了沈菡池的腰腹。
  电光火石间,两人一招换一招,但沈菡池伤的更重,长枪被阿尔图夺走,跌下马去。
  昨夜里云殊归说的话,他终于明白了。阿尔图如此随心所欲,是因为他确实从未想要赢下这场战争,自始至终,沈家军在他眼里都只是磨刀石罢了。
  他捂着伤口翻身起来,阿尔图军刀已入鞘,马蹄停在他身前。只见银光一闪,阿尔图以淌着血迹的长枪指住沈菡池的鼻尖:“就此杀了你,永朝无良将,实在有些可惜。但放过你,又是养虎为患。不如,你来投奔我麾下。”
  沈菡池抽痛,温热的血液浸湿满了左手,滴落在地上。他仰起头来,似笑非笑看着阿尔图:“你我二人心知肚明的事情,何必多说些无用的屁话。”
  阿尔图倒丝毫没有被冒犯到的不悦,只是随手把长枪远远抛出,:“只可惜,我不杀你。杀了你,我北原军这次也打不进华京。留着你慢慢练兵,更有价值。”
  他一边说着,一边调转马头,就要转身离去。
  沈菡池坐在原地狠狠吸了一口冷气。阿尔图自始至终没有把白狮军放在眼里,从前是,现在也是。他提沈琼,与其说是敬重,不如说是一种胜者对败者的怜悯。
  他把某种意义上来说,他比呼呼尔要自大的多。但不得不说,他有自傲的资本。但这种被人小觑的憋屈感仍是叫沈菡池感受到了挫败,接着,是浓浓的怒意。
  他的长枪被丢出去,但他脚边还有一把战死的贪狼城士兵的剑。他捡起那把剑,站起身来,挑衅道:“狼王,这便打算夹着尾巴逃走了么?”
  阿尔图转回身,碧绿的眸里闪过一丝微不可查的讶异:“我看,现在该是你逃走。”
  沈菡池提着那把满是干涸血迹的剑,他腰侧的伤口还在流血,但他却像不知道痛一般,一步一步逼近阿尔图。
  小时候,他的师父胡楷教他的先是剑。但剑这东西,在战场上并不占优势,杀人没有刀利落,攻防没有枪灵活。后来,沈琼才教了他断心枪法。沈琼自己使的是沈家传承下来的军中枪术,所以少年时沈菡池也好奇过这套断心枪的来历。只是他一问,苏芳英便欲言又止,于是他便不再问。
  他不知道,当年正是一个疯疯癫癫的瘸腿老乞丐教了还是少女的丁花未这一枪法。二十年后,又是他,在破庙传了沈菡池一招呕心沥血研究出的剑术——或许,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这一剑他回去时曾练过数次,但始终不得要领,完全没有老乞丐那日使出的威力。但此时此刻,他宛如醍醐灌顶一般,悟到了这一剑的真意。
  沈菡池一步一个血脚印走来,阿尔图望着他,突然间周身汗毛倒立,他那野兽般的直觉不停地向他示警。沈菡池周身迸发出了一股骇人的气势,竟然将他震慑在了原地!
  然而王族的骄傲不允许他退却。阿尔图翻身下马来,提刀迎面而上。
  “……抱元守一,气沉丹田。”
  “以柔克刚,极刚破柔。”
  “一生万剑,万剑归一。”
  老乞丐的声音似乎又在他耳边响起,他屏息凝神地听着,刹那间,战场的拼杀声离他远去,天地一片寂静无声,只剩下眼前的敌人。
  一剑,出!
  这一招实在过于诡异。明明阿尔图看到了这一剑出时是平平无奇的攻势,但一眨眼的时间,又似看到万千道剑影,避无可避。他这一迟疑,沈菡池的剑已到他面门。登时,一股强大气机如排山倒海袭来,这剑还未刺出,一股巨力便以剑身为基点迸射而出,重重撞在阿尔图胸膛。登时,一口鲜血便从他口中喷出,下个瞬间,不等他闪开,剑尖刺入他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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