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一出,江湖人士纷纷感慨才子薄命,皇宫那夜静的可怕,一盏灯都不曾点亮。
长安城外三百三十三座寺庙的铜钟连续敲了七日,全城人尊皇命,各各家门口挂着一盏白灯笼,全国守丧三年,静一切歌舞宴饮,
众人皆以为当今陛下孝顺,可谁又知晓陛下心中所想。
玄机阁出殡之时,书言奉皇命轻率十万铁甲重骑护送棺椁入土,以极其尊贵的方式礼待玄机阁上下。
玄机阁人各个神情淡漠,身穿素衣头带素纱,立在棺椁两侧护着。
年轻的帝王站在城楼上,双眼无神的眺望着远处,一旁的福子为其披上了外衣。
“陛下,开春天还凉着呢。”福子道。
齐桓穿的单薄,只是简单的束起了头发,完全不似新帝的意气风发,有些颓唐之感,望着满城的白灯笼,“你说,如果朕当初强硬的将人留下来,是不是就没有现在这场景了。”
随后又摇摇头,呢喃道,“那样哥哥会伤心的,桓儿不能惹哥哥伤心。”
福子无声的叹气,默默的退了下去,临走时回望了眼,少年如松柏立在那,顶天立地又脆弱不堪,背在后头的手腕处,露出一节素纱,缠绕在了手腕上。
挂在腰间的玉佩在裂纹处镶上了金子,才得以让四分五裂的玉佩拼凑在一起,当初玉碎时,帝王不哭不闹,就这么静静的守在工匠旁,眼睛死死的盯着。
看的工匠汗流浃背,生怕一个手抖将东西给弄坏了。
琅琊一年,魏纻蒙鸿领着铁骑去围剿楚国,楚国一战,琅琊以势不可挡之势攻破楚国皇城。
擒王时,魏纻耳边传来了低悠的古琴声,晃神中被敌将斩杀,血溅沙场,这是民间流传。
实则谁也不清楚,只知道大军虽大败楚国,但军队回朝那天,天子动怒,百官冒雨跪在大殿外。
那夜后,长安街河道边多了一个带着斗笠穿着蓑衣垂钓的怪人。
边塞,身穿软甲的齐靖看着面前温润如玉的人,有些不真实感,“先生?”
白澜石微微弯了眼睛,“殿下几年不见,颇有大将风范。”
“先生不是……”齐靖道。
白澜石把玩着手中的杯子,“世间再无玄机阁白澜石,只有江湖散人白澜石。”
齐靖点头,头一次豁达的笑了。
“先生,您与我说的,我都明白了,我对先生的感情并非是爱慕,而是向往着齐桓儿时的生活,所以自认为得到了先生便可以得到儿时的快乐。”齐靖笑道。
白澜石微微点头,作揖,“殿下明白便好,事事只因庸人自扰,想清楚到底要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先生在此多住几日吧!”齐靖为其将茶沏上。
“多谢殿下好意,白某还有旧友要去拜访,此番只是路过便来看看殿下过的可好。”白澜石说。
齐靖欲言又止,堪堪道,“先生,齐桓……”
白澜石顿了一下,笑而不语,齐靖也自知失言,不再多言。
两人谈论了这几年的所见所闻,不参杂任何的感情,就如挚友般,谈笑间放下了这些年耿耿于怀的事。
齐靖护送白澜石的马车离了边塞,转头望着身后的士兵,笑道,“今晚本王打头黑瞎子来慰劳众将士。”
各个听了后皆摩拳擦掌,要互相比比骑射,都是热血男儿,谁都不肯服输。
齐靖甩着马鞭,带着一众士兵策马奔腾在琅琊边界之处,镇守着一方土地,身后便是万家灯火。
白澜石的马车晃晃悠悠的停在了城外客栈,店小二瞅见人想,笑嘻嘻的凑上来,“客官,小的记得您,您住过我们店。”
白澜石身着素色袍子,头发半挽着,衬得人白如釉瓷,递给了店小二一锭银子,“马上等饲料,开个上房。”
“好嘞,客官要用膳吗?”店小二殷切道。
“不了,我还有事。”白澜石转身往外头走。
两年不见,长安城如同初见时的繁华,白澜石徒步进城,将通关文碟递给了守城的士兵,士兵看了他一眼,便将人放了进去。
白澜石在长安城中转转悠悠,看着大门被封起来的长青宅,微微叹气。
过往的一切就如同发生在昨日,还历历在目,却已经是物是人非。
长青宅孤独的伫立在京城一隅,自那次后再也没有人打开过这扇门,仿佛门里关着什么洪水猛兽似的,百姓们宁愿绕路也不愿从这经过。
白澜石朝着长安街走去,便见着河道旁坐着一人。
此人头戴斗笠身披蓑衣,坐在洛阳城最繁华街道的河道旁,握着纤细的竹竿垂钓,竹竿握着的末端垂着一枚沾了血烧焦的青色穗。
白澜石问周围的商户皆是直摇头叹气,这怪人每日清晨便坐在那垂钓,到了日暮时分便走了,三年起就这样了,也不知道姓甚名谁。
中间是有一人找过他,长的挺俊俏,是个军爷,可不管那人怎么劝说,怪人一句不回,那人陪他坐了一会便走了,我也就在没见有人同他说过话。
有几个调皮的孩子要拿石子去扔怪人,被白澜石一脚踹在了屁股上,小孩子眼泪与鼻涕一同流了下来,哭着回去找家人了。
白澜石走过去,拢袖坐在了怪人的身边,怪人瞟了一眼,笑眯眯的将斗笠拉低,遮住一道从额头衍生到右眼没入下颌的伤疤。
白澜石理着袖子开口道,“魏将军,好久不见。”
魏纻,“我已不再是魏将军,我乃是草民魏纻。”
白澜石点点头,“魏大哥用情至深,耐得住这蹉跎的岁月。”
魏纻轻笑,“不过是心上有了人,柔软了,年少的抛头颅,洒热血的豪情皆化为满腔的儿女情长,缠缠绵绵萦绕不休。”
白澜石攥着手中的信封,里面是秦竹第一次给他递的信件,白澜石看了,里面写道:
公子,奴知道跟着军人迟早有一天会受波及,魏郎是个痴情固执之人,奴希望秦竹死后,公子能告诉魏郎真相,人死灯灭,奴不愿魏郎余生都在自责缅怀奴中度过。
魏纻看了眼天色,收起了鱼竿,将穗子解下揣在了怀里,对着河轻柔的道,“我回去了,明天再来陪你。”
转而看向白澜石,“白先生,恐怕有人要赶到了。”不等白澜石回答,便自行离开。
白澜石还是未开口,等着魏纻身影隐没在了人群中,才将袖中的信件取出,扔在了湖里,湖水打湿了信件,很快便没了踪影。
果然,从一头窜出一支军队开道,随后明黄色的銮舆驶来,里头下来了一人,身穿五抓龙袍,头带金冠。
白澜石起身,手交叉的放在前面,面带微笑的看着面前不知所措的帝王,齐桓跌跌撞撞的跑了过去紧紧的抱住了面前的人。
白澜石拍了拍怀中人的背,落日余晖映照下,显得整个人异常柔和,道:“我的陛下,您就不怕贻笑千古吗?”
齐桓紧紧的抱着他,总觉得松一些人又会没了,这几年一直在自我折磨,身体上痛了,好像心里便不会那么疼了。
身为一个帝王,时时刻刻要保持着清醒与决断力,他连醉酒都不能,每日午夜梦回总是不见人入梦,每次的自我怀疑一点点的消磨着脆弱的神经。
爱而盼,爱而恐,爱而得,爱而失,爱而疯,爱复得。
齐桓颤抖着肩膀,千言万语皆化为一口浊气,哽咽道,“哥哥,桓儿知道错了,桓儿好痛!”
福子及时赶到,看着白澜石先是一惊,随后便是发自内心的微笑,陛下总算是熬出头了。
福子命人将整条街的人清空了,小孩子探头探脑的朝着窗户缝隙看去。
外头突然传出一阵哭声,孩子眨着眼睛指着外头穿着明黄色衣裳的人,扭头问道,“娘,他哭什么?”
身后的女人伸出双手捂住了孩子的耳朵,叹了口气,“左不过又是一场爱恨纠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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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我第一篇完结的小说,是我的第一次尝试。
虽然没有多少人看,九个收藏里有三个是我的,不过另外六个便是我坚持下去的动力。
我知道我的文笔以及剧情都有多多少少的不足,有些漏洞我会在番外补充的。
甜甜的番外我就随即掉落好吧ヽ(○^?^)??
很感谢大家都一路陪伴,《风雪夜归人》的故事结束了,可我和你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欢迎来VB找我玩耍,VB:四方小豆腐
再次感谢大家。
记录十七岁第一次完结的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