鉴灵 完结+番外[古代架空]——BY:楚山咕

作者:楚山咕  录入:05-18

  闻竹觅颔首:“是也。竹觅喜欢这个评价,我与姐姐,正是这只在后的黄雀——但竹觅曾欠下抱朴子一些恩情,所以今天提前吃了这只螳螂,今后我们便两不亏欠。”
  孟醒撑着最后的清醒,坚持不懈地追问:“你们...要什么?”
  两姐弟不约而同地闭上嘴,孟醒却一直看着他们,似乎不等出结果便不准备离开。
  最后闻竹觅默然一叹,主动上前,附在孟醒鬓边耳语一句,随后沉默地退开。
  孟醒怔愣许久,终于伏在沈重暄的背上,低声道:“走吧。”
  无论过程如何,他们已经得到想要的结果了。
  沈重暄没吭声,背着孟醒一步一停地往外走,褚晚真抱着孟醒的拂尘,不知所措地缀在他俩身后。
  直到三人走出千樽酒,孟醒满身的血色惹得路人频频侧目,但沈重暄已经无心顾及,他这会儿也浑身使不出力气,走路都止不住趔趄,更别提施展轻功,能背着孟醒走出千樽酒,都是他险些咬碎一口牙才能勉强撑住。
  孟醒周身一阵一阵的发冷,浑浑噩噩地被沈重暄背着走,除却当年孟醒和萧同悲的那一战,褚晚真是头一次看见孟醒受伤,也是难得见到沈重暄这样阴沉的模样,一时间也颇有些难过,小心翼翼地问:“回辟尘门还是就近找家医馆?”
  沈重暄压下喉腔里的腥意,眼神瞥向最近的一家客栈,道:“我带他去那家客栈,你去找大夫。”
  褚晚真看着他满脸被程子见溅上的血,没敢和他顶嘴,乖乖照办。
  沈重暄自己都不知道他这时候的脸色有多难看。
  孟醒的呼吸很浅,其实他身体本就很好,从三年前被沈重暄喂过那枚灵妙度厄丹之后,更是远超常人,程子见那一剑看似骇人,却也只是看着流的血多了些,他受的最重的内伤,还是被他小觑了的燕还生的手笔。
  但沈重暄只觉得自己快疯了。
  三年前的无助再次重演,孟醒再一次在他眼前身受重伤,萎靡不振。
  他这三年夙兴夜寐的努力和辛苦,依然无法追上孟醒,遑论在危急之际护住孟醒?
  只因为他晚生了几年,只因为他天赋不如人,老天既不让他做纯粹的废物,令他在安平的日子里自诩非凡、心比天高,却在九死一生千钧一发之际把他从岌岌的云端狠狠地摔下,可却不让他受这天谴,而是让孟醒替他摔得粉身碎骨,次次如此,从无例外。
  还不如做个废物,干脆死了这颗好高骛远的心。
  孟醒昏昏沉沉中听着自家元元沉重的压抑的呼吸,却没力气安慰他什么,只能寻摸着握他的手。沈重暄一愣,连忙更用力地握住他,血迹斑驳的脸上现出一道水痕,一滴泪所向披靡地杀出重围,悬在他下巴上,摇摇欲坠。
  孟醒被他抓得有些疼,正犹豫着要不要告诉他,总算捱到褚晚真一脚踹开门,着急忙慌地推搡身边的大夫:“快快快,就是这里!”
  几个大夫把孟醒的床围了一圈,纷纷开始忙活,沈重暄擦掉下巴上的泪,松开手,道:“阿醒,我出去等你。”
  孟醒求之不得,竭力点头。
  褚晚真眼见着沈重暄关上门,忙凑上去,关切地问他:“我另外开了两间房,打了热水...你也休息一下吧,受伤严重吗?”
  “无碍。”沈重暄摇摇头,脸色阴沉地接过褚晚真递来的手帕,草草擦了把脸,“今日拖累殿下了。”
  褚晚真一怔,正想骂他太见外,却见沈重暄转身回走,大步流星,吓得褚晚真连忙跟上:“沈重暄,你去哪?”
  “去千樽酒。”
  “你不和师父说一声?”
  沈重暄的步子顿了顿:“你照顾好阿醒,我去去就回。”
  褚晚真不明所以,还想劝他:“你做什么去啊?去找闻竹觅?不如等师父一起。以前你不是怪我和师父男女授受不亲吗,我怎么方便照顾?”
  这次沈重暄没再理她,独自抄着自己的剑,渐而走远了。
  闻竹觅并不意外沈重暄的去而复返。
  千樽酒的顶层少有人至,无人引路时寻常人根本不能上去。而沈重暄抱剑立在大堂中央,任何侍人来劝都绝不回应,只是执拗地望着顶层最深处的房间,直到闻竹觅散漫地步出房间,倚在栏边和他对望,沈重暄才开口问道:“你们想要的东西,是那位的命吗?”
  闻竹觅笑意微微:“孟道长这便告诉你了?”
  沈重暄道:“我猜的。”
  “真不愧是血观音的儿子,青出于蓝而胜于蓝。”闻竹觅低首轻笑,向沈重暄身边的侍人点了点头,“放他上来罢,这是贵客。”
  侍人伸手过去,预备卸下他的剑,沈重暄不胜其烦,横眉睨他一眼,闻竹觅道:“准他佩剑。”
  侍人连忙垂手一侧,放任沈重暄拾阶而上,不多时便走至顶层。
  “沈少侠,”闻竹觅冲他轻轻一笑,侧身让开道路,“请。”
  沈重暄走进房间,一眼瞥见地上横躺的程子见的尸身,闻梅寻已经不知去向。沈重暄忽地拔出剑来,泄恨似的捅进程子见胸腔,搅得一片血肉模糊,闻竹觅面不改色地笑着看他:“沈少侠是来确定白剑主有没有死透的吗?”
  “...晚辈信得过南柯公子的剑法。”沈重暄很快收剑,脸上怒意渐消,别开眼神,不再多看不成样子的程子见一眼,转而望向闻竹觅,“此次前来,是想请问闻护法,有关沈家命案一事。”
  闻竹觅眉梢微抬,果然看见沈重暄闭合两眼,踌躇颇久,才咬牙开口问道:“那人是与我娘有故吗?”
  闻竹觅摇开折扇,遮住半张脸:“沈少侠,此事牵连甚广,即便您拿住我们的把柄,竹觅也不能多说。
  这样的答复实则不出沈重暄的意料,他抿了抿唇,转身将走,闻竹觅却忽然道:“但竹觅还想劝您一句。”
  “何事?”
  “——切莫深思,不可执着。”
  沈重暄淡淡地扫他一眼,握着剑的手上却是青筋毕露:“不可执着?是指我家人的命吗?”
  闻竹觅气定神闲地摇了摇折扇,笑得眉眼弯弯:“不,白剑主的先例摆在这里,竹觅以为您不会如他这般冥顽不灵。”
  “那是什么?”
  闻竹觅意有所指地望向窗外,那扇窗已经溅上几点血渍,整个房间也再不复先前的文雅闲静:“像今日这样,不顾伤势也要回来捅仇人几剑替师父泄愤的行为,希望您是出于孝心,而非别的心思。”
  沈重暄浑身一震:“我不明白。”
  “沈少侠已经明白了,”闻竹觅含笑看他,“因为少侠和那位交情甚好,所以在少侠的这份心思不能为人所知之前,竹觅也不希望那位得知竹觅的事,沈少侠意下如何?”
  “......”沈重暄拉开房门,冷冷道,“不如何,沈某没有背后语人长短的习惯,但您的算计,恐怕是要落空。”
  闻竹觅轻轻摇头,似乎因为闻梅寻不在,他比平日要消极许多。
  “不破不立,死而后生。”

  ☆、110

  孟醒睁开眼时,沈重暄正拧着毛巾,刚替他擦拭完腰上的伤。
  孟醒乐得享受,半闭着眼等他伺候,等了半晌却没能如预料一般感受到沈重暄的孝顺,反而被沈重暄淡淡地扫了一眼,问:“醒了?”
  孟醒含糊地应:“醒了。你受伤了吗?”
  沈重暄没有应声,而是拽过他的里衣,给孟醒套好,再扯着棉被把他塞进被窝:“天刚黑下来,继续睡吧。”
  “睡不着了,”孟醒讨好似的拉住他手,笑着道,“怎么心情不好?”
  沈重暄面带郁色,沉默了好半天,闷闷地接话:“我去给你煎药。”
  孟醒猜也知道这孩子又在为自己武功不济而自卑了,怎么可能放他独处。
  但沈重暄年岁渐长,偶尔还挺有几分说一不二的气势,没等孟醒说话,直接转身就走,孟醒被他这番动作吓得一愣,眼睁睁地看着他头也不回地出了房间,忍不住开始反思自己之前有没有什么出格举动——然而没等他反思结束,褚晚真已从门外小心翼翼地钻了个脑袋进来,眼巴巴地望着他。
  孟醒顿觉好笑,向她招了招手,褚晚真连忙蹑手蹑脚地溜进来了。
  “我听见沈重暄出去了,赶紧就过来找您,”褚晚真满眼心疼,关切地看着他,“师父,您好些没有?”
  孟醒其实不算严重,但他一向喜欢捉弄人,立刻皱紧眉头,作西子捧心状:“无碍,只是有点痛,浑身无力,不必担忧。”
  褚晚真被他龇牙咧嘴的模样吓了一跳,忙手忙脚地去摸他额头:“浑身无力?不会是发热了吧?”
  “不,没事...”孟醒反被她吓了一跳,登时动作灵活地躲开,笑道,“你这次倒是敢来了,不怕元元训你?”
  褚晚真闻言一愣,她本来也是关心则乱,即使明知道沈重暄会给孟醒最妥帖的照顾,也还是无法放心——又或者是不希望孟醒每次醒来,总是只看见沈重暄一人,显得她格外薄情寡义似的。
  “今天吓到你了?”孟醒见她不言,连忙给她递了台阶过去,“早就说你不该来,知道教训了?元元护你还算细心,没受伤吧?”
  褚晚真摇摇头,又觉得心里有些莫名的不舒服:“师父,您少提点沈重暄吧。”
  “怎么,吵架了?”孟醒瞥她一眼,想起两人刚在一起磨合,又都年轻,正需要他这个师父来劝导,“两个小年轻...有矛盾很正常,他是男子汉,当然要让着你,但你呢,公主殿下,你也要体谅他呀,他也是个小少爷出身的呢?”
  褚晚真听着有些莫名其妙,但一时找不出错处,只能敷衍了事地点头:“我们没有吵架呀。”
  “那是为什么?”
  褚晚真张了张口,险些说出自己的心思,总算在临门一脚的时候忍住,低头绞着手指,扭扭捏捏地说:“...他看我不爽嘛,一直都这样。”
  孟醒立刻替心爱的徒弟圆场:“怎么会呢,他将来要做你的驸马,喜欢你都来不及。”
  原本低头娇羞的褚晚真猝不及防,活生生地被他吓定在原地,愣了好半天,煞白的脸上才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啊?”
  孟醒笑眯眯地看她,安慰道:“不用害羞,为师知道你们都是好孩子。”
  褚晚真吓得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摆,皱着鼻子解释:“没,我和他没什么关系啊。”
  “为师明白,毕竟你出身不一般。”孟醒故作深沉地点头,脸上却是藏不住的笑意,“他还偷偷给你绣香囊呢,别的都是姑娘来绣,你俩掉了个头,不过元元的确手巧...”
  褚晚真唯恐他越想越多,赶紧打断孟醒,结结巴巴地解释:“您误会了!我不喜欢他,他也不喜欢我...沈重暄有喜欢的人了,可那不是我啊。”
  孟醒原本还当她是害羞,这会儿看她这么正经,才略略一愣:“...不是你?”
  在他眼里,自家两个徒弟都是一等一的相貌,一等一的武功,无论是顺宁公主还是沈家公子,都是一般人高攀不了的家世,商贾低贱又如何,他娘傅锁秋还是艺伎出身,照样嫁入恭王府,可见两个徒弟分明就该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才合适。
  但褚晚真这会儿的模样,已经远远超出害羞该有的界限了,倒像是真心实意的澄清,生怕和沈重暄沾上丁点儿关系。
  孟醒有些糊涂,心下犯疑,怎么,莫非是元元自作多情单相思?
  褚晚真看了孟醒好半天,心里一阵又一阵地委屈,正想说些什么,却见孟醒张开嘴,褚晚真连忙正襟危坐,等着他的后话。
  孟醒道:“...那他喜欢谁啊?”
  褚晚真:“......”
  她的担心果然是正当的,沈重暄总在师父受伤时贴身伺候,已经狠狠地抢走了她应得的宠爱。
  堂堂正正的男人,竟然城府这么深!
  “...我不知道。他只说那人比我还好看。”褚晚真赌气地低下头,咬着唇道,“我也有喜欢的人呀。”
  顺宁公主号称天下第一美人,无论是不是真的第一,至少这么多年没被人公开质疑,可以确证褚晚真的容貌的确是超出众人许多的无可指摘的漂亮。
  孟醒确实不曾想到沈重暄有脸说出这样的话,一时瞠目结舌:“比你还好看?这天底下有几个人能比你好看?情人眼里出西施也不该这么夸张,等他回来我一定好好问他。”
  褚晚真虽然挺高兴他夸自己漂亮,但又忍不住埋怨孟醒不曾留心她的后半句,干脆一鼓作气,咬牙道:“师父,我也有喜欢的人,您不问一下吗?”
  “谁啊?你该不会喜欢辟尘门那几个货色吧...可千万别,辟尘门的人最不值得喜欢。”
  褚晚真深吸了一口气,从怀里摸出那只沈重暄绣好的香囊,闭紧了眼,献宝也似地递到孟醒跟前。
  沈重暄端着药碗,恰好推开房门走进来,正吹着药汤氤氲而起的雾气。
  褚晚真弯腰低头,态度恭敬得百年难遇:“我的确有喜欢的人,那个人...”
  开门的刹那,孟醒愣在榻上,眼神不自觉地跳过她瘦削的肩膀,望向门口站立着的沈重暄。
  比起那一瞬间的惊愕,孟醒更感觉到一阵惶恐的心虚。
  沈重暄却不想知道两人的心思,他只知道那一霎时,他迎来了早有预知的死刑,延期的痛苦与嫉妒都争先恐后地漫上心尖,张牙舞爪地嘲讽他的懦弱。
  沈重暄张开嘴,不由分说地打断了褚晚真的告白:“殿下,现在是说这些的时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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