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时候,正是宫女们用晚饭的时候,御花园里没什么人。
那棵槐树十分高大,也容易寻找。晏槐踩着铺在脚下的石子路,他的步伐带着探寻的意味,一步一步朝着深处走去。
掠过一片又一片的姹紫嫣红,他寻到了那棵新绿的槐树,同时,也寻到了一个人,正是小皇子。
这个时候,能不能算得上是心有灵犀呢?晏槐在心里想道。
小皇子一身浅青色,站在树下,差点要与那槐树的绿融为一体,他背对着晏槐,抬头望着那棵槐树一动也不动。
晏槐隐去脚步声慢慢走近了,悄无声息的,逼得近了,还是站在一旁的玉竹发现了他。
玉竹下意识便要行礼,晏槐先她一步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玉竹见此,也识相地缓缓退下了。
小皇子瞧了一阵,有些不太满足,却又无可奈何,失落般地转过身来,“玉竹,我们回……”
他见了晏槐先是眼前一亮,话也被打断了,随后,白净的脸蛋上爬上了一抹淡红,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小皇子问道:“你……你怎么来了?”
晏槐并未回答他,只是望了望这棵槐树,对他道:“你想不想上去?”
“你许我上去?”小皇子心里那阵失落劲儿一扫而空,“方才玉竹怎么也不肯让我上去,她说……”
话到这里,他也不要说下去了,下面的话对着面前这个人说要羞死。
晏槐凝视着他,微微弯了弯嘴角,“我抱你上去。”
话落,他走到小皇子面前,在小皇子的注视下,将他横抱起来,轻轻松松跃到了树上。
小皇子落在他怀里,瞬间也躁动不得了,息了声,双颊红红的,乖乖地抱着晏槐的脖子,任由那股青草香浸淫着自己。
这棵槐树的花已经落败了,不过仍是留有甜香。
贴着一堵温热的肉墙,小皇子虽然身体适应得极快,可感情上仍然有些不自在,特别又是知道了自己与这人的关系,偏偏晏槐不让他独自一旁。
他知道的,他垂下眸,瞥了眼自己的小腹,玉竹已经告诉他了,这里面有他和晏槐的孩子。
小皇子明显还不能适应这些,想一想,一觉醒来什么不记得了,却被告知煜朝没了,自己还与这个新朝的王上成了婚,不仅如此,自己肚子里还有了一个小的。
这般事情,任谁都不能一下子彻底接受的。他只是想像往常一样来槐树上想想事情,没想到还是遇到了晏槐。
也不知怎么了,他居然对这个男人的情绪异常敏感,晏槐的心情并不好,看向自己的眼神溢满了柔情,可这柔情里边,他似乎还看见了心疼与悲伤。
两人静默许久,晏槐才终于开口:“你都知道了?”
小皇子怔了怔,随后点了点头,道:“都知道了。知道了煜朝覆灭,知道了父皇和母后都离世了,也知道了我与你的事,还有……”
他下意识摸了摸小腹,有些不敢置信,“这里面真的有孩子吗?”
晏槐一滞,“玉竹连这个都告诉你了?”
小皇子道:“是呀,她说这里面有个小娃娃,要我小心些。”
说到这里,小皇子用手指戳戳自己的小腹,“我一点感觉都没有啊,这个小娃娃是怎么进到我肚子里的?我觉得玉竹在唬我,可是她又从来不唬人。”
听他嘀嘀咕咕,自顾自地戳自己的肚子,晏槐的心底忽地翻涌起一股子酸涩感,他问:“你怕?”
小皇子听了他的话,抬起头来,他的小脸上满是焦虑,“我怕呀。我不知道我还可以揣小娃娃,母妃没有告诉过我。我也不知道这小娃娃怎么养,从哪里出来。我……我怎么就当爹了呢?对了,这样的话,我到底是爹还是娘啊?”
晏槐在他喋喋不休间,捏住了他的下巴,对上他的视线,缓缓道:“这个小娃娃是我和你的。”
小皇子道:“我知道了,玉竹都告诉我了。”
晏槐问道:“你这么快就接受了这件事?”
他指的,是他和小皇子曾经的感情。
小皇子思索了一会儿,有些垂头丧气地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好奇怪,我总是控制不住地想贴着你,尽管我已经克制我自己不去这么想了,可是终有不经意的时候。”
他叹了口气,佯装一副老成的语气,说出的话却极为稚嫩,“只要是不经意,我的心就溜出去了,跑到你身上去了。”
小皇子抿了抿嘴,道:“我想,我失忆前一定很爱你吧。虽然没了记忆,但是我的心也不听我的了。”
作者有话说:
大家都好聪明哈哈哈,说得这么严重,只要把小娃娃生出来就好了。^_^
慢慢走到后期,还在想番外都写些什么,除了晏槐和乎乎的车之外,本来还想写四哥宋屿行的番外(他也是有cp的,大家可以猜猜是谁。其实也不需要猜了Orz)
但是宋屿行的番外还在犹豫中,大家如果想看看,可以在评论区告诉我。
第50章
如若说剖心为证也不过如此了。小皇子向来是说话直的,这些话就已经将自己剖开呈现到晏槐的面前了。
听到自己心爱的人如此直抒胸臆的表白,心中的暖意与感动是怎样也说不尽的。
晏槐摸索着,从胸口里拿出了一封信。这封信本是他今晚就要交给小皇子的,这是瑜贵妃曾经派人递交给他的信。
他从前没能拿出来给小皇子看,现在可以拿给他看了。
“这是什么?”小皇子问。
晏槐回答道:“这是你母妃曾经给我的信。”
小皇子接过这封信,看了许久。
这信上说的是赵皇后伙同张至景想要造反的事,说到煜朝将亡虽是天下百姓众望所归,但她和熹帝也不愿将这江山交付于乱臣贼子手中。既然她和熹帝的死在所难免,那么她愿将小皇子托付与他,恳请他能接手煜朝的江山。
有些事听人说是一回事,可亲眼看到自己母妃的真迹又是另一回事。绕是小皇子今日已经狠狠地哭过一回了,可是此时见到自己母妃如何决绝的语气,想到曾经的种种,还是让他流泪不止。
晏槐将小皇子的泪水抹去,他柔声道:“乎乎,别哭。”
小皇子哭了一阵,忽然望向他,哽咽道:“还……还有什么,通通告诉我。”
晏槐道:“什么?”
小皇子想了想,道:“初遇,我们……我们初遇是什么样的?还有……还有好多,第一次失忆之前的事,还有第二次失忆前的事,都要说的。”
晏槐微微扬了扬唇角,“好,我都说给你听。我们初遇的时候,也是在这棵树上。那时,我被你父皇算计中了春药……”
小皇子听到这里便臊得厉害,忙道:“等……等等!什么春药?怎么第一次见面就是春药啊?”
晏槐带了笑意,“怎么了?怕我第一次见面就对你做了什么?”
小皇子结结巴巴地道:“那……那你没对我做些什么吧?”
晏槐道:“自然是做了一些,所以你才说让我当你的皇妃。”
小皇子瞪大了眼睛,又羞又气地道:“你……你果然是……是禽兽!第一次见面就……就……”
晏槐沉吟道:“若不是中了春药,我那晚便见不到你了,也不会种下这一切因果,成了你的皇妃。”
小皇子咬牙道:“什么皇妃?要是皇妃,就该你揣小娃娃,而不是我!都是你欺负我,我洗澡时都看见了!我身上的痕迹全是你咬的!都是你欺负我,才让我揣了小娃娃!”
晏槐不语,细细地瞧着他,小皇子是含着羞意说出这些话的,绕是说得不打结,脸上却显了红,他被晏槐瞧得浑身都发起热来,不自在地避开晏槐炽热的视线。
晏槐见他睫毛温顺地垂着,一缕从树叶间隙偷进来的余辉落在他的脸颊上,连肌肤上细小的绒毛都能瞧见,捏着他下巴的手指微微往下用力,那原先抿着的双唇便分离开来,晏槐低下头,将自己的唇贴了上去。
柔软的唇瓣相贴,这一次的感触仿佛比之前还要强烈许多,小皇子一颗心跳得飞快,他下意识地拽着晏槐的衣服,不知所措地承受着四片唇瓣辗转反侧的黏合,吮吸,以及侵入的舌尖。
他被吻到目眩神迷,眼眸微阖,覆着一层莹润的水光。他是喜欢晏槐的味道的,尽管意识已经被抛到九霄云外,但身体的本想让他想索求更多,尤其是怀孕之时,那更是云霓之望。
那抹青草香此刻浸淫着他的唇齿,混着两人的津液咽下,仿佛滋润到了他的每一寸干枯的肌理,叫他骨头都快酥麻了。
小腹微微发热,似有一团暖流在浮动,好似在提醒他,他的身体有多么欢喜。
就连晏槐稍稍的分离,他都不由自主地寻上去,环着晏槐的脖颈,伸出粉嫩的舌尖探进去,将晏槐的气息都卷到自己的嘴里。
两人缠绵地亲吻了许久才分开,再一次分开时,小皇子又想寻过来,晏槐用手指抵着他的唇,见他的唇瓣都已经红肿不堪了却还是凑上来要亲,心觉有些不对,便道:“不亲了,乎乎,再亲下去你的嘴唇要破了。”
小皇子此时仿佛魔怔了一般,避开晏槐的手指,又要凑上去亲,晏槐无法,轻轻地含了含他红肿的唇瓣,然而小皇子仍是不依不挠地伸着舌头想进去。
晏槐往后退了退,道:“好了,不亲了。嘴唇要破了。”
小皇子急忙忙地摇头,殷切道:“要亲,要亲,再亲一次,再亲一次。”
他面颊浮粉,眼中水光滟敛,无端地透露着一股子媚意,两旁的耳垂红得宛如要滴出血来,此番模样,俨然淌了这滩情欲水。
只是缠绵的亲吻便能叫他成了这副模样,这显然是不对的。
晏槐忽然想起自己曾经去查看了有关双性子的古籍,上面说的是双性子的身体较常人更加敏感,如若是到了孕期,那么这般敏感只会越发厉害。
先前一直惦念着小皇子的蛊毒,倒是忘了这一茬。不过,小皇子现在显然还只是陷得初浅,想起还守在不远处的玉竹,这里着实不是一个好办事的地方。
“好了,乎乎,我们回去亲。”晏槐的手指微凉,触及到小皇子的炽热的脸颊倒缓和了许多。
陷得不深,意识要回来也是容易。小皇子这才后知后觉,想起自己方才无意识的行为,臊得将自己深深地埋在晏槐的怀中,再也不想见人了。
小皇子闷声道:“谁要和你亲?色胚!”
他倒是怪起了别人,全然忘了自己刚才是什么样子,恼羞成怒地通通算到晏槐的头上。
既然都抱着他了,晏槐索性也不放下来了,就这么一直抱着他,将他抱回了熙云殿。
作者有话说:
宋屿行就是赵皇后的孩子呀,想着当太子却不被熹帝重视,一直都不知道自己不是熹帝亲生的可怜娃。Orz
给他安排的cp是吴音,别看吴音有络腮胡,他刮了胡子可是很帅的。
后面他会为了四哥刮胡子哈哈哈哈哈哈,以至于晏槐立马发觉了他不对劲。^_^
第51章
不曾想过,这一次的失忆比起前一次的竟然消停了许多,不过想起小皇子蛊毒发作时那副疼狠了的样子,一时之间也难以捉摸,吴音的话还时时刻刻萦绕在耳畔,即便是小皇子此时看起来没有什么大碍,晏槐仍是心里不安。
这种不安时时刻刻悬在头顶,随时随地落下一片阴影,让他每日都处在担忧之中,不过随着小皇子怀喜的时日渐渐拉长,他所担忧也远远不止这些了。
双性子的身体本就较常人不同,因生着两副器官,所以更加敏感,尤其是在尝过情欲之后和腹中孕子之时。
两人初行风雨之事后便已然能瞧出来了,不过那时晏槐还未曾分辨出来。
一来,小皇子被破了身子后,眉眼间时常会透露着一丝媚意,说的是一丝也不算明显,其中也含着羞怯,不仔细瞧也瞧不出来。二来,两人心意刚刚相通,自然是蜜里调油,单独相处,总是要坏事的,常常是说着说着话就亲到一块去了,一旦亲了,那便是一发不可收拾了,但因为初次做完后,小皇子那处着实养了好些天,晏槐心里愧疚,也只当是忍耐得久了才会如此热切。
而到了如今,这一点才被反反复复地证实了。小皇子在槐树上就已经初现端倪,不过他失了记忆,虽然身体抑制不住地亲密,但还有些放不开。自然,若不是晏槐主动招他,他也羞于展现自己。
二人曾经情深意切,小皇子的性子,晏槐哪里不知,只是瞧见那双湿漉漉的眼睛,也能不言而喻。想起那日太医曾说过,双性子孕子艰难,他便有些迟疑。想到小皇子是因为和自己的接触才会轻易勾起情欲,便不动声色地隐隐克制。
可他不会想到,这就是因为这克制,才出现了今夜的事。
今夜,他本该一如既往回到延宸殿中歇息,从最初就坚持得很好,只在今夜出了岔子。
两人用完膳,小皇子发觉晏槐又有离开的势头,心情也不自觉暗沉下来,虽然平日里他都能碍着面子,面上不露失望地让晏槐离开,可是今日他却出奇地不想。
因此,在晏槐起身要离开之时,他抓住了晏槐的衣袖,想让他留下来。许是多少个夜晚都是自己孤身一人入眠,有些委屈,再加上晏槐的疏远,让他越发委屈,红着一双眼睛,软软糯糯地让晏槐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