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云远不想听岑行辩解,“燕离伤势如何?”
“离要害之处偏了一寸!”
岑止赶来时,便见兄长跪在地上,公子冷着一张脸,一言不发。
赶紧将手中的信递了出去,“公子,这是季公子派人快马加鞭送来的信。”
莫云远一听这是燕离给他的信,脸色缓和了些许,打开了信封。
信中只有一句话:云远莫忧,我一切安好。
莫云远看着这句话有些生气,拽着信纸的手紧了紧,最终又放下,将信纸轻轻折好放在胸口的衣襟里。
“起来吧,下不为例!”莫云远对岑行说道,然后又对岑止说道,“备马!”
岑止知道他们家公子此刻的心情,不再多言,立即转身去备马。
八日的日程,莫云远用了三日便赶到了。
守卫的士兵见了他们三人,拿矛拦住他们说道,“你们是何人?这是军营重地,闲杂人等走开!”
岑行岑止连忙挡在莫云远前面。
岑止说道,“我们是来找季将军的,还请军爷去通报一声。”
“去去去,你以为你是谁啊,还想见我们季将军!”
岑止耐着性子说,“我们与季将军在京中便相识,我知道他身边有位侍从叫竹北,是吧?”
那位士兵上下扫视着他们三人,与旁边那位士兵对视一眼,想起前段时日,将军告诫过所有他们不可轻信任何人的话,很有可能是燕北探子派来迷惑我们的。
于是,他大喝道,“大胆探子,竟敢擅闯我方军营!”
岑止还没来得及解释,长矛已经刺了过来。
岑止本来随着公子一路日夜奔波好不容易到了这儿,那个季燕离不派人来迎接他们就算了,他们竟敢还对公子动手,正打算好好教训他们时……
莫云远说道,“不可伤了他们!”
几人的打斗声将正在巡逻的严禹吸引了过来。
“怎么回事……”严禹突然看到岑止身后的莫云远,“你是……云远公子?”
“都住手!住手!别打了!”
莫云远望着严禹,“你认识我?”
“是,卑职经常在季将军的营帐中见过你。”
“你们这是从京中赶过来的?”
“季将军若是知道你来了,一定十分高兴!”
莫云远说,“听闻燕离受伤,我便赶了过来。”
严禹赶紧说道,“是是是,我这就带你去将军营里,请随我来。”
路上,莫云远问道,“刚才听闻将军说在营帐中见过我,不知这是何意?”
“哦~这个啊,将军营帐之中挂有一幅你的画像,谁也碰不得。听闻是出征前夕将军画了一夜才画出来的。本来我当时我看着那副画,还不信这世间竟有男子如此俊美以为将军将你画得过甚了。今日一见公子,将军画得还真是惟妙惟肖。”
莫云远听了严禹的话,想到季燕离居然随身带着他的画像,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严禹指了指手边营帐,“季将军正在与张副将商讨军情,我这就进去通报一声,还请莫公子在外稍等片刻。”
“有劳了。”
营帐内,季燕离躺在床榻之上,问道,“那匈奴的将领审问得怎样呢?”
张副将答道,“他已经全部交代了,说他们此番如此挑衅我们大齐是燕北二皇子的计划,那二皇子景铭答应他,要是能办成此事,等他日他登基后,愿与匈奴永世交好,赏黄金万两,良田万亩。他们的计划本是先让匈奴人突袭,将我们困在山谷,然后景铭假意训兵路过救助我们。”
说完,张副将还觉得十分气愤,大骂道,“那燕北的二皇子真不是个好东西!”
“很好,你将那匈奴人仔细………”
季燕离话还没说完,就看到严禹笑嘻嘻的掀营帐的帘子说道“季将军,你的相好来了。”
“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我哪来的什么相好!没看到我和张副将在说正事嘛!”季燕离说道。
严禹憋笑道,“是,那我这就让云远公子回去。”
“去去去。”季燕离不耐烦的挥手,又接着对张副将说,“你将他仔细看押,莫出差错,等到回京中之时,让他将此话再说与皇上。”
张副将,“是!”
季燕离然后突然反应过来严禹刚才叫的那人名字,“等等,你刚才说谁来了?”
严禹满脸戏谑,“云远公子啊,不过瞧着将军也不想见,我这就出去赶他走。”
“云远来了?”季燕离说着,就要起身下榻。
张副将连忙阻止道,“将军,勿动,伤口裂开了。”
在营帐外的莫云远将里面的说话声听得清清楚楚,听着季燕离的声音洪亮不像是受了重创之人,便耐着性子在外等候。但一听到有人说季燕离的伤口裂开了,便也顾不得其他,就闯了进去。
一进去便见季燕离捂着受伤之处,血液留了出来,旁边那人搀着他的手臂。
“愣着干嘛,还不快请军医。”莫云远一边冲张副将喊道,一边检查着季燕离的伤口。
军医为季燕离重新清理了伤口,正打算重新上药。
“用这个。”莫云远把怀里的金疮药递给军医。
军医接过正准备检查一下金疮药的成分,就听到季燕离说,“不用检查了,就用这个。”
军医很不认同的看着季燕离,“将军!”
“云远是我未过门的夫人,难道他还会在我药里下毒,让我毒发身亡,把自己变小寡妇不成。”
莫云远听到这话,脸上莫名的泛起微微红晕。
严禹听到这话,倒是嘿嘿的傻笑,“怪不得将军不承认云远公子是你的相好,原来是嫂夫人啊!”
张副将倒是什么都没说,只是上下不断的打量着莫云远。
只有季燕离觉得这个药膏的感觉有点似成相熟。
军医为季燕离处理完伤口以后,季燕离将他们都轰了出去,只留下莫云远。
“云远,你怎的赶过来了啊,京中离这儿这么远,我不是派人给你送过信了嘛,难道你没收到?”
“收到了,我不放心。”
季燕离赶紧说道,“我已算好了偏差,并无大碍,云远不必担心。”
莫云远皱眉,他知道依照景铭的剑法根本伤不了季燕离,再加上刚刚季燕离对他说的话,问道,“你把自己弄成这样,到底怎么回事?”
季燕离撒谎道,“我之前就察觉到燕北二皇子似乎与那匈奴之人暗中勾结,但并无证据,所以才设计了这一剑,将他罪名坐实。”然后又将那匈奴之人的供词说给了莫云远听。
莫云远自然知道季燕离骗了他,自己玄武营都未能及时查到的消息,他又是如何知晓的。但还是心疼季燕离被景铭刺的这一剑。
他拉过被子,轻轻的为季燕离盖上,“时候也不早了,你先好好休息吧。”
季燕离见莫云远就要走了,赶紧抓过他的手,“云远这是要去哪儿?”
“自是回我的营帐休息啊。”
季燕离小声嘀咕道,“我没让严禹安排你的营帐……”
莫云远皱眉,“这是什么意思?”
季燕离马上答道,“节约物质!”然后又说,“其实我的营帐是整个军营里最大的,床榻也挺宽的……”
莫云远反应过来季燕离的意思了,脸上有点微微发烫,“你在胡说些什么啊!”
“云远~你看我都受伤了,也不知道半夜会不会不小心摔到地上,到时候我是叫人呢还是等着第二天被人发现呢?毕竟我可是军营里的主帅,要是被下面的士兵知道主帅睡觉时不小心翻滚到床榻之下,睡在地上起都起不来,岂不是要被他们嘲笑。”
“…………”
“还有我万一我半夜三更起来口渴了怎么办,要出恭了怎么办,要………”
莫云远不想再听季燕离胡扯,妥协道,“好了,你睡里面去。”
“哦~”季燕离忍住笑意,赶紧的往里面挪了挪位置。
莫云远故意慢吞吞的洗漱收拾着自己,等听到季燕离均匀的呼吸声后,再上了床。
结果莫云远刚上床,就感觉腰间就多了一只手,“你怎么……”
季燕离睁开了眼睛,侧着身子望着莫云远,“我就是故意的,不然你是不是得洗漱到明日天亮了啊。”
莫云远见自己的小心思被季燕离发现了,张口否认道,“没有……”
季燕离看着莫云远这副模样,觉得心痒痒的,手上揽得更紧了些,“云远,你在害怕些什么?”
莫云远身子紧了紧,并不回答。
季燕离见莫云远不答,右手又往下滑了滑。
莫云远赶紧拦住他的动作,“别闹了,赶紧休息。”
季燕离见自己右手被抓了,左手又往下探去,“云远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莫云远无可奈何的叹口气,“你别乱动了,一会儿伤口又裂开了。”
季燕离听到这话果然不动了,抱着莫云远道,“嗯,睡吧。”
莫云远以为季燕离这是听了他的话终于不再乱动了。
殊不知季燕离想的却是:云远不反对!他只是担心我伤口又裂开了,那他的意思就是只要我的伤好了,我便可以………
然后又懊恼的想:早知道当初那一剑就不该让景铭刺这么深了!
第17章 浮生(17)
第二日巳时,莫云远才悠悠转醒。
这三日为了尽早赶到军营见到燕离,他们三人不分昼夜的骑马上路,路上也没怎么好好休息过。昨日到了季燕离这儿,身旁睡着燕离,莫云远才觉得安心,便睡得安稳了一些,谁知一觉竟然睡得这样晚了。
营帐外的岑止听到莫云远窸窸窣窣的起床声,赶紧出声道,“公子,属下为你准备了热水,可要用?”
莫云远皱眉,军营之中物资本就困难,自己又刚来,何必如此浪费,“不必!”
岑止在外面欲言又止的说道,“公子,还是用些吧……”
岑子怕公子为难,还自认为贴心的说道,“属下把热水抬进去,放下就走……”
谁不知道今日一早那季怀宁便是一脸的便春风得意出了营帐,就是心疼他家公子……
莫云远系好腰带说道,“不必,你进来。我正好有些事与你交代。”
岑止一听这话赶紧求助的望着岑行,“公子,这……方便吗?”
莫云远听了岑止的话,检查了一下自己衣着与往日并无不同,营帐内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说道,“难道还要我出去请你吗?”
岑行被岑止看得莫名其妙,觉得他今日怪怪的。一大早就去给公子打热水,说什么公子一会儿醒了用得着,还非要守在这营帐之外不让其他人靠近。
一见公子语气有些不高兴了,岑行赶紧催促道,“你还愣着干嘛,还不快进去!”
岑止气自己兄长如此呆板,横了横心,低着头,掀开帘子进去了,““公子!””
“今日你便出发去玄武营挑几个人回燕北……”
岑止一听主子果然要让他去玄武营,赶紧跪着说,“公子,属下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不知道……”
莫云远被岑止今日这些行为搅和得头疼,“岑止,你今日发什么疯!”
岑行在外面听到公子发怒了,赶紧走入营帐内跪下,“公子息怒!”
莫云远:“我只是交代你一些小事,你若是如此急着去玄武营,我便满足你!”
岑止赶紧说道,“属下知错!”
“景铭在城东不是有一家赌坊嘛,今日你便出发去玄武营挑几个人利索点的人回燕北,把他赌坊给我砸了。若是办不好,就留在玄武营不用回来了!”
岑止一听原来是让他去玄武营办事,立即答道,“是!”
莫云远打发完岑止岑行,昨日又一直担心着季燕离,这才有空好好打量季燕离的营帐。
床榻旁挂有一副自己的画像,书案上还放着自己送于他的玉屏箫。
莫云远时不时的看着床边自己的画像,愈发觉得别扭,略微思索,还是将它取下收好。
不多时,竹北便提着食盒进来了。
“云远公子,我家少爷与张副将正在商讨军事,不知何时才能结束。少爷怕你饿着,让小的特地为你准备午膳,让你先吃,不必等他。”
“我家少爷还说,这军营伙食比不上京中的食仙居,让你别嫌弃,好歹吃点。等回了京中再为你寻得更好的。”
竹北将饭菜摆放整齐,说道,“云远公子,请用!”
莫云远看着桌上的四菜一汤,“有劳了,下次不必如此了。军中将士们吃什么,就替我准备什么就是。”
“小的不敢,您可是我们少爷心尖上的人,小的不敢怠慢!”
闻言,莫云远喝汤时不小心被呛了一下。
一连好几日,季燕离总是在卯时便轻手轻脚的起,亥时才小心翼翼的归。刚开始莫云远还未发现,两日后,莫云远便也学着季燕离与他同起,等他同睡。
“云远,你不必起如此早,再睡会儿。”季燕离见自己又把莫云远吵醒了。
莫云远起身,“不必,我替你更衣吧。”
“别……你再睡会儿……”
季燕离刚开始并不愿意莫云远与他每日一同早起晚睡,后来见云远每日与他同起,为他更衣。等他晚归,再一起同睡。
无聊时,莫云远便在军营中走走,有时兴致来了,还愿意去厨房为季燕离做几道小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