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大人, 你口口声声说广纳后宫利于子嗣延绵,不知是想让谁的子嗣延绵?”柳岐加重语气,“是你女儿的,还是别家姑娘的?”
刘大人气得按着胸脯:“朝堂之上,不是……不是皇后该插手的!”
柳岐:“你是想说后宫不得干政吧,以往是,可本朝不一样啊,我是男子,又在制造司挂着职务,这朝堂我有什么来不得的?”
制造司是这两年才建,朝中大臣其实颇不看好,但是新帝登基当然要给点面子,加上丞相也鼎力支持,便建起来了。
结果如今竟然成效非凡,陛下那句,那句什么来着……哦对,“科技强国”,诚不我欺也。
恰好这制造司的各种图纸有很大一部分都经皇后的手修订过,刘大人一时没法反驳。
“刘大人在这里锲而不舍,知道的是为陛下着想,不知道的还以为刘大人是想把自家刚及笄的四女儿嫁进皇宫来呢。不然这样吧,你要真是想跟皇亲国戚沾沾边的话,我也不是不能认你做干爹。”
刘大人连忙跪地:“陛下,臣绝无此意。”
柳岐便刻意加大声音:“哎,听到了吧,刘大人说他没这个意思,可惜了可惜了,那还有谁想帮着陛下纳妃的?我好歹是个皇后,给诸位大人做个干儿子还是够格吧?”
众朝臣满脸一言难尽。
这也太流氓了,谁招架得住啊?
“您……您……”刘大人气得直哆嗦,转身便对着龙椅磕头,“男色祸国,成何体统,成何体统啊!陛下,皇后无理取闹扰乱朝堂,您不能坐视不管啊!”
褚琰语气跟个拉架的似的:“好了好了,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非得磕着头才能说?起来吧,朕回去一定追究皇后之过。”
下朝后,柳岐逼问:“你说,你要怎么追究?”
褚琰竟然认真地思考了一下:“嗯……那必须得给你个惩罚意思意思。”
柳岐便胆大包天地揪住了褚琰的领口:“陛下你这就不厚道了,我可是为了帮你出气才去骂人的,如今惹了一身骚,没有功劳也就算了,怎么还要罚我?”
褚琰眨眨眼:“那就……明罚暗赏,你觉得怎么样?”
褚琰把柳岐带到御花园西侧凉亭,叫人远远封了进出的路,屏退所有人。
柳岐起初不明所以,直到看到褚琰从龙袍的袖子里掏出一盒软膏,他震惊了。
谁能想到当今圣上是个上个朝都要随时带着这种东西的人?
丧、丧心病狂!
褚琰没告诉柳岐路已经封死了,还时不时吓唬他:“别喊太大声,小心被人听到。”
柳岐仰着脖颈,不能自已,喉咙里的声音几乎要压抑不住,真想痛快叫破音。
羞耻心让他全身上下都红,急得快要哭出来。
唯有求饶一条路:“好陛下,好哥哥,我们换个地方吧,别在这。”
褚琰才不干呢,他惦记这亭子惦记了很久了,只是一直被各种缘由耽误。现在好不容易开了个闸,哪有轻易关上的道理。
亭外是丛翠掩映,亭内是巫云楚雨。
结束后,柳岐第一件事便是匆匆忙忙把衣服穿好,可褚琰意犹未尽偏要捣乱,伸手去扒。
柳岐死死拽着布料,急得主动去亲他:“别在这了,我们回寝殿好不好。”
褚琰意味深长地笑道:“我可没说还要来一次……哦,原来皇后觉得还不够啊,那我就在这满足你好不好?”
柳岐豁出去了:“不好,我不是一般的不够是非常不够,一天一夜都不够,所以咱们回寝殿吧回寝殿吧回寝殿吧!”
拿一整天的时间做交换,柳岐终于如愿以偿地得到了一座屋檐。
他信守承诺,进了屋便自觉地宽衣带。
褚琰从后面抱紧他,将整个人罩在怀里,温温柔柔地说:“好了,不欺负你了,我又不是禽兽。”
柳岐小声嘀咕:“你就是。”
褚琰挑眉:“嗯?阿岐,你可想好了,为禽兽者,发作起来可是永无止境的。”
柳岐抬头望了望这让人有安全感的屋顶,思考了一会儿,嗫嚅着说:“也……不是不行……”
褚琰以为自己听岔了:“什么?”
柳岐跳到他身上,双腿夹着他的腰,小声地邀请:“你忙了好些日子了,阿琰,今天当回禽兽呗。”
后来,大臣们互相打听陛下到底是怎么追究皇后的,结果便听说陛下白日里幸了皇后整整一天,把前来求见的朝臣全部挡了回去,第二日还美曰其名地跟二舅子炫耀:“皇后不让朕纳后宫,只能皇后自己辛苦点了。”
柳临看他的眼神,如同在看一个昏君。
(二)
褚琰在位二十五年,民间风调雨顺,天下海晏河清。
后宫专宠柳皇后一人,未留一后,说来也算一段佳话。
民间关于二人爱情故事的话本层出不穷,刚开始官府还严格查封,后来有一次褚琰知道了,便说百姓并无恶意,想写就写吧,只当看个乐子。
能纵许百姓拿自己“看个乐子”的皇帝,古往今来也就这一人。
褚昱私下里偷偷搜罗过一些话本,看完后只觉得这里面写出来的恩爱不及真实情况的十分之一。
比如有一段写皇后手指破了还要给陛下剥橘子疼得不行,结果陛下发现以后怜惜他把手指含进嘴里什么的——无稽之谈!
陛下伯伯能让皇后伯夫给他剥橘子吗?
根本不可能!都是陛下给皇后剥好喂到他嘴边的好吗!
还有什么陛下与皇后吵架三个月未踏足中宫,后来皇后端了碗汤,让陛下忆起曾经,感念他们十多年的感情,这才和了好——更是胡编乱造!
两个人反过来倒是有可能。
但也仅限有可能罢了,褚昱在皇宫里住了十多年,从未真正见过伯伯和伯夫吵架。
偶有一点小打小闹,不出两个时辰也准能有一方先道歉。
褚琰对柳岐的纵容是看得见的。
他想要的便能给,想做的便支持,不会一味地保护他或束缚他,却能永远做他坚定的靠山,宠妻宠到这份上,堪称当世模范夫君。
而柳岐对褚琰的纵容是看不见的。
一个男子身居下位,就算再舒服,也缺了点本该属于男子的兴致,若不是真的爱极了,怎可能一丝不甘心都没有。何况柳岐每次宁可受不了地哭着喊着,也一定纵着褚琰直到后者满足。
他永远明白自家陛下有多辛苦,会有哪些忧虑,他从不凭空给褚琰添加琐事的忧愁和猜测的烦恼,只会直来直去甜言蜜语地哄陛下高兴,若是甜言蜜语也不管用,便缠着褚琰疼他要他,叫人见了他心里便一松,觉得所有的麻烦都不是事儿。
褚琰一直认为,他们夫夫这么些年没有隔阂,并不是自己的功劳,而是阿岐的功劳。
被这样的两个人养大,褚昱的内心也不由羡慕这样的神仙爱情,想象未来自己不管娶了什么样的姑娘,都要像皇伯伯那样地对她好,与她一生一世一双人。
他的机会很快就来了,某次赴一位大臣的贺寿宴,他对一个活泼机灵的女孩儿一见钟情,只可惜那女子出身有些低,莫说太后了,就是朝臣们一听说,都觉得实在配不上正妃之位。
好在褚琰自继位以来,就从不是会在这种私事上跟朝臣们有商有量的皇帝,他帮着褚昱压下所有声音,帮他风风光光地迎娶了心爱的人。
随后就禅位给褚昱,自己退位成太上皇。
朝臣们都有些麻木了……感情现在的皇族都流行和平让位提前养老吗?虽然听起来很是文明和谐,但总觉得不太适应呢……
退位以后,褚琰和柳岐终于因为一件事产生了分歧。
柳岐闷在皇宫这么久早就想远走高飞了,如今终于有了机会,怎能不去看看这天下的山川大河。
褚琰则以为,自己早早退位是为了什么?当然是为了把身上压着的大山移到侄子身上,自己好宅在宫里赏花遛鸟煮酒品茶啊!到处奔波累得要死哪里好玩了?
两人各持己见,难得谁也不让,柳岐终于一气之下收拾包袱,离宫出走了。
褚琰倒不是很急,因为柳岐留了张纸条:“我回娘家了!别来找我!反正你也不要我了!”
跟个发脾气的小孩似的,叫人哭笑不得。
他回柳府的事,两个兄长都不知道,他是翻墙偷偷溜进来的,躲在一个空院子里。
褚琰找到他的时候,他一身泥土,显得有些狼狈,还有些委屈:“你怎么才来啊?”
褚琰差点乐了,他自己要离家出走的,这赌气赌得也太不走心了。
心想不吓唬吓唬他不行,便冷冷地把他扶上马,回宫的一路上都一言不发。
柳岐这便有些忐忑了,琢磨着实在不行就先开口认错检讨,只要自己骂自己够狠,褚琰就舍不得责备他!
一直琢磨到皇宫门口,觉得是时候了,褚琰恰好也开了口:“我们去江南。”
柳岐:“对不……咦?”
褚琰坐在马上,不顾身后跟着多少人,将柳岐揉进怀里,埋着头生怕他离开似的:“来世间走一遭,是该看看天下,我陪你一起去。阿岐,与你在一起,做什么都行,但你绝不能离开我,知道吗?”
柳岐抹了把眼泪:“我也正想说呢,其实我想通了,只要跟你在一起,在宫里待一辈子我都乐意。”
褚琰吻了吻他的额头。
最终自然还是远游去了。
褚琰仔细一琢磨,也不想让柳岐在宫里待一辈子,否则他在身体康健的时候早早退位就没什么意义了。
他们一路南下,没有目的地,看到好玩的地方就多待几日,吃遍当地的特产,听够了当地的小调,画尽了当地的风情,如此才辗转下一个地方。
若是行得累了,便在山清水秀的地方租一套宅子暂住。
无人知晓他们从何处来,有何丰功伟绩。
他们曾无愧于天下,如今无愧于己。
世间大好山水,路且长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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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应该是最后一章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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