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多败絮[古代架空]——BY:弗烟

作者:弗烟  录入:08-18

  沈翌的事得尽快解决,若无其他麻烦,就在这一两天。但在此之前,必须养精蓄锐。
  越行锋伸手去推房门,见房门虚掩着,里边分明有一坐一立两个人影。
  “你终于回来了。”音色温润如玉,却是沉在海底的玉,难以捉摸。
  “行锋!”沈翎的声音颇见喜色,如果没有颈侧的那柄匕首,或许能更喜一些。
  柴石州挟持了沈翎,用他来威胁越行锋,以换得沈翌的平安……越行锋摸着鼻尖,眼底有些神伤,暗道今日没打什么仗,全顾着被人要挟了。
  这当真应了沈翎的那句“天天被软禁”,而他也好不了多少——天天被要挟。
  还以为花冬青两人会多护他几日,哪里晓得这般急不可耐地把他给送回来,话说这个花家少主是有多讨人嫌,连亲表姐也嫌弃成这样。这送回来不要紧,尚可一解相思之苦,但是被不该出现的人抓到,那真是有点吃亏。
  不管怎样,越行锋得问一句:“你表姐人呢?不会跟着我入城的吧?”
  沈翎面无惧色,如上回那般肯定,柴石州没可能动他一根头发。故此,这时候越行锋问话,他也答得平常:“差不多。她把我送进房就走了,说是商世伯在等。”
  “我觉得你叫他”表姐夫”比较恰当。”越行锋扶额揉着,在心里很有涵养、很有分寸地把那位花家大小姐狠狠咒骂了一通,随后绽开笑容,“这回,可能要你跟他两天。”
  “没事,你忙你的。”沈翎这一句,可是让柴石州的嘴角抽了又抽。
  “好。呃……这个柴公子,你要我忙的事,我大概明白,但你也不用挟持他,你知道的,你拿他没办法。”越行锋心安理得地坐去一边,环顾这间屋子的陈设,“咦,那个瓶子挺值钱。”
  “越行锋!”柴石州终是按捺不住,“你是南越少主,放个人,有这么难?”
  这边话音落,那边越行锋已起身去看那个瓶子,手指摩挲着上边的碎纹:“我这个南越少主当得非常失败,你不是不知道。既然如此,又何必强人所难呢?”
  柴石州面色一沉,双瞳阴寒,两指将手心的匕首转过,直掷过去,精准地将越行锋手里把玩的古玩打了粉粹:“别以为我不敢动他。”
  越行锋双手一滞,没多久又去拿架子上方的玉狮子:“我刚从常目那里回来,他不肯放人,不仅是他,城内城外的南越将士也不会肯,你懂的,他们想那什么……血债血偿。作为他们的少主,我哪能随随便便在明面上做这事。”
  话说得较为明白,柴石州道:“那就是暗面了。你有办法?”
  越行锋蓦然回身,双目直视柴石州:“其实,你根本不必挟持沈翎。原因并非是你想的所谓不敢动,而是我一定会救沈翌。你说的办法,我有。所以,你先放人。”
  柴石州笑了笑:“以人易人,天经地义,你没资格与我讨价还价。”
  “柴公子,不像你。”越行锋突然冒出一句,嘴角上挑,“你并非一个不冷静的人,即便是为了沈翌,从前也没见你如此。”
  “陷得深了,便是如此。”对于感情,柴石州与越行锋一样,从不隐瞒。
  越行锋望着沈翎:“翎儿,真得委屈你两天了,救你哥,没那么容易。”
  沈翎对这个人是说不出的信任:“能救就行,我信你。”
  看着两人含情脉脉,柴石州叹道:“有时候,还挺羡慕你们。”
  明眼人都看得出,柴石州与沈翌、越行锋与沈翎,都是彼此相爱,然方式迥然两异。
  柴石州也明白,如果他与沈翌之间成了某两人那般,那才真是奇了怪了。
  越行锋望去窗外:“若是顺利,明日卯时,北城门交人。若是不顺利,就后日。如果再不顺,我只有直接抢了。一旦沈翌被擒的事传回京城,绝对不妙。”
  柴石州拎起沈翎:“人,带走。你自己看着办。”
  眼看着心上人被某人拎走,越行锋望天长叹:“居然让他给要挟了。”


第219章 小恩小惠
  话说之前让花冬青带走沈翎,羽跟随而去是理所应当。可眼下她将沈翎送回,羽和那位家将却不知所踪,八成又被她支去做些什么。这么一来,身边可少了两个帮手。
  目前常目命人盯得紧,身为南越少主而不能在自己的地方随意走动。
  此等丢脸事,跟谁说都不会相信。然如今能替他走动的,只剩一个颜陌。
  颜陌乃是影魅出身,十知阁对于他的“忠心”可谓十分信任,自然没对他存多余的心思。
  此时门外夜幕已落,颜陌推门进来,前来禀报沈翌的关押之处。
  据越行锋所知,林家大宅的后院藏有一间牢房,本以为常目等人会将沈翌关押在那里,哪里晓得他们拿牢房关了当初掘出的细作。
  很显然,他们就是要防着越行锋。
  关押一个战败的将军,根本无需这么麻烦,常目这么做了,可见心思不纯,完全不是他义正言辞的南越将士所愿云云。
  颜陌说,好在给沈翌送饭的影魅是他的生死之交,所以才能在威逼利诱之下说实话。
  沈翌依然被关在林家大宅之中,常目行事还算谨慎。只是把人关在酒窖之中,难道不觉有欠妥当么?南越人大多嗜酒,一旦有人循着酒香寻去,他能藏得住?
  懒理常目的心思所在,越行锋并未立即去酒窖救出沈翌,而是脚步一转去了后院。
  *
  后院草木稀疏,原本隐蔽的暗门敞在那里,旁边多出不少影魅看守。
  越行锋以亲自教训细作的名义入了牢门,且让诸人站得远些,以免听到什么机密之事。
  这是一开始就算定的计划,借冯逸的手去救沈翌,简直是双赢的办法。
  因冯逸是头目,故而单独给他隔了一间牢房,以便他难以与属下沟通交流。
  越行锋开了锁进去,从外头顺了一张凳子带进去,其间未关牢门。
  冯逸了解越行锋不同于他人,对他说话也较为客气:“你开着门,不怕我逃出去?”
  越行锋依旧不关牢门,还拿手指着给他看:“就是想让你逃出去。”看冯逸足尖一扣,忙阻止道,“先听我说完。”
  冯逸脸色一变,竟是冷笑:“这点小恩小惠,定有所图。有什么条件,你说。”
  “这也叫”小恩”?喂,你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把我越行锋当作那几个老头么?我支开人来找你,是有一件好差事要便宜你。”越行锋忽然压低音量,环顾几近密闭的牢房,“关得这么严实,你和他们一定不知道那位沈少将军被擒了。”
  “竟敢擒我大崇将军……你。”冯逸刚一激动,就被越行锋果断地点了哑穴。
  “安静一点,先听我说完。”越行锋稍稍缓了缓,道出预先设想的计划,“没有人比你们更合适。你在我军中待了一段日子,应该知道我这个少主基本上没什么地位,成日被监视着,所以,救沈翌的事,我不好明着出手,若动手打起来暴露武功,也委实不好办。”
  冯逸的眼神又变了,这一回是绽出光亮,似有喜悦与感激,两眼撑得老大。
  越行锋看他是懂了:“对,只能你去。只要你们救出沈翌,柴石州就不会计较尔等被擒一事,搞不好还算你们立了大功一件。你说,这算不算得上一件好差事?”说完,替冯逸解了穴道。
  毫无疑问,这的确是一份美差,是一份有着天大好处的美差。
  冯逸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只要这事成了,莫说兄弟们能保住性命,想必从今往后再也不用做细作的活计。
  但,冯逸还有一点疑问:“为什么要帮我?这件事,你完全可以找你的亲信。”
  越行锋摸摸脑袋,忽然笑得十分正直:“冯玄是你什么人?”
  一听自己祖上的名讳,冯逸的眼神里有自豪、有崇敬,更有羞愧。
  冯玄曾是随前朝帝君万俟氏一统天下的大将,而他……冯逸沉声道:“与祖上相较,我的能力实在不及万一,沦落到成为一个随时可弃的细作,当真有损祖上威名。”
  “今夜过后,就不会损了。”越行锋把牢房钥匙丢在冯逸眼前,“过一盏茶再动。哦,对了,差点忘了说。沈翌在酒窖,出了牢门,花园右边有个窄门,进去就是。救了人,直接带去北城门,在巷子里等我。”
  “多谢。”冯逸紧握着稻草上的那串钥匙,握拳颤抖。
  *
  今夜时机难得,常目等人前去衡州城内四处巡视,真是万幸。
  除了一个须火,其余两位实在难缠,眼下不必费口舌支开他们,算是烧高香了。
  那三位长老绝对想不到,越行锋不去酒窖寻沈翌,反倒打起细作的主意。
  影魅以南越王族马首是瞻,所以当这位王族后裔“诚挚”地邀请他们喝酒,便觉得无上尊荣。越行锋一开口,他们便去了,全然没意识到被诓的事实。
  然,请人喝酒是一件事,陪着喝酒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不知冯逸等人的进度如何,反正先一步道城北等着终归没错。越行锋这般想着,借口去茅房而拐去掌柜那头,把酒钱给付了,还额外给了五成,交待掌柜务必要将这几人灌到分不清爹娘。
  从方才离开牢房,再到付账遁走,前后大约半个多时辰。
  当越行锋熘进北城门附近的巷子,冯逸已带人劫了沈翌出来。
  越行锋定睛一瞧,那沈翌竟然已经倒在柴石州怀里……他也来得这么快!
  沈翎独自站在一旁,早已无所禁锢,此刻一见越行锋,自然一个箭步就弹过去。
  越行锋张臂把他给搂了,在他耳边说:“等会儿带你回家。”
  沈翎点了点头,脸上并无多少喜色:“你劝劝我哥,他有点不对劲。”
  一贯晓得有头有脸的人物喜欢纠结,却不知这世间有什么值得他们纠结个没完没了。
  越行锋一看沈翌的表情,便知他纠结得不轻。但走过去才发觉,他被点了穴。
  柴石州低头看沈翌,见越行锋点了头,便将他穴道解开。
  穴道一解,沈翌立即开口道:“救了有何用处?帝君允许我前来衡州,又让林喻暗中行事,无非是要我的命。现在我虽是活着,可一旦回去,免不了以战俘定罪。相比之下,倒不如关在那酒窖里,也许还能保住一条命。”
  “我不觉得一辈子坐牢有什么好处。这一点,你可以向你弟学学,他可是被禁足怕了。”开玩笑归开玩笑,接下来,越行锋认真了,“我知道,你回去也够危险,但我相信,某个人敢威胁我救你,自然也敢在天子脚下救下你的命,就像他当初救了翎儿。”
  “近天子,不如远天子。”柴石州若有所思的一句,将众人的目光都集了去。
  越行锋听出眼中之意,现时也无暇多说:“后巷有一辆马车,你们俩先上去。”
  沈翌眉头一皱,看着那些细作:“那他们……”
  柴石州又封了他的哑穴,且将他打横抱起:“南越人对他们没兴趣。”转头看向冯逸为首的那几人,“这回做得不错。自己活着回京。”
  越行锋与沈翎耳语几句,待沈翌二人上了马车,自己则在前边赶车。
  *
  车驾至城门前,在意料之中被南越兵将拦下:“参见少主。”
  越行锋令众人起身,端看他们想拦而不敢拦的模样,慢悠悠地先开了口:“别担心,我就出城逛逛。”
  理由有点牵强,最大的漏洞就是这辆马车。守城兵卒发问:“少主,这马车何用?可否让属下检查检查?”
  越行锋很是不悦:“你们几个是不是跟那常目待久了?我是你们的少主,竟敢查我的车?信不信我正式继任国主之位,那第一件事……”
  “少耍嘴皮子。如果见到我那个不负责任的表姐,还有那个表姐夫,请务必把他们给绑回来。”沈翎适时开口,还打了个哈欠,“快点回来,我站在这里等你。冷死了。”
  “翎儿,你这样……我压力很大。”越行锋说着,向几位兵卒耸耸肩,表示无能为力。
  “少废话。快去!”沈翎一声催促,故意现出几分嗔意。
  守城兵卒见沈翎愿意留在城中,也道是不违背那三位长老的嘱咐。不管这位少主怎么闲逛,最终还得回到衡州城。
  就此,放行。


第220章 花天酒地
  得知沈翌逃离衡州城,外加一个柴石州,这非同小可的事情传到常目耳中,自是了不得。
  当他不经通传便直接闯入越行锋的院子,看到眼前的画面,简直怒不可遏。
  因战事之忧,越行锋与沈翌许久未曾亲近,昨夜一同回院子之后,便亲亲热热到了天亮。所以某人闯入之时,两人正在被窝里搂着,睡榻上下皆是凌乱一片。
  沈翎累得狠了,知道有人闯入也没多少力气惊讶,只管把头埋进被窝,唇瓣喃喃一动,把越行锋给推了出去。
  越行锋从被窝里坐起,没有下榻,一是手够不着衣衫,二是自己懒。
  眼瞅着常目怒得眼泛血丝,越行锋不紧不慢地将边上的人裹紧了些:“这一大清早的,常长老为何扰人清梦?眼下全军休整,长老也该好好宽心几日。”
  听着漫不经心的话音,透着十足的懒散,常目踏过一地的凌乱衣衫,走到榻前:“少主,是不是你做的?所谓把花大小姐与商谷主带回衡州,应是说笑。”
  越行锋一打哈欠:“这全都是常长老你自己的臆测,我的的确确是出城去寻花大小姐二人,只不过无功而返。此等小事,岂能与那背叛南越的罪名扣在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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