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多败絮[古代架空]——BY:弗烟

作者:弗烟  录入:08-18

  “要是背不下来,该怎么办?”沈翎顾不上头疼,一本正经道,“我们熘吧。”
  “熘?上回我熘是个什么结果,你都看见了。”越行锋去半空拽下两片叶子,一左一右遮了双眼,“我睡会儿。”
  睡睡睡,就知道睡!沈翎没抱怨两下就想通了,他睡了也好,省得话多。
  转身去拉药屉子,沈翎骤然发觉手里有点空,那个绸布小包不见了!俯身一看,竟是在脚边落着,想必是方才顾着接书……诶,这一屋子药味闻起来,似乎没那么呛了。奇怪。
  既要背书,又要认药,弄得沈翎晕头转向,几近崩溃。
  翻了几个屉子,翻了几页书,沈翎越发觉得学医的都是神人,往日躲着大夫,还把墨汁洗脚水往他们身上扣实在太不道德。他们到底是怎么学的?死记硬背?绝对不是!
  书上画的一模一样也就罢了,屉子里的草药全是晒干的货,二者之间压根没像的地方。除了蝉蜕、蛇皮、薏米,那些形状正常的,余下的真的全是一坨一坨草垛子!
  一日过去,天已暮。吃完羽送来的饭菜,沈翎感到很无力。
  从小到大,这是他头一次认真读书、认真记东西,岂料是如此凄凉的下场。药柜翻了大半,书也翻得有点皱了,可他的脑子还是一团乱麻,毫无头绪。
  今天是这样,明天估计也是这样,后天……罢了,五日后shou罚吧。
  书一丢,“啪”地掉地,又被两根修长手指捡起。手指的主人正在啃西瓜。
  “不玩了?”越行锋轻佻地问。
  “不玩了!根本看不懂好吗!”沈翎确是急了。当初是谁教他付出有回报,他付出整整一天,还不如扛水桶来得实在,指不定暗器还使得熘。
  “是吗?我觉得里面画得挺清楚啊。”越行锋随手勾了几页,顿了顿,“就是略抽象。”
  沈翎勐灌一口茶,呛得咳出声,越行锋帮他顺了顺背:“或者,你先别看书,把药柜里的先认全了,至于书里那些药性什么,日后再背亦可。免得你纠结个五天,最后一无所得。”
  他说的有道理。沈翎抱着一丝希望去瞧那头上百个小屉子:“我记了一天了,一个也没记住,我眼都花了。”
  越行锋一瞟药柜,抠着下巴:“很难记么?”对着药柜,抽指凭空点了点,“左四三,黄芪。左六五,紫苏。右八二,香附。右七……”
  “你在说什么?”沈翎瞪大双眼,难以置信地飞奔去药柜,把越行锋口中念出的屉子一个一个打开。黄芪、紫苏、香附……全中!
  “你、你怎么知道……你不是都在睡么?”沈翎惊骇得难以言语。
  越行锋点了点头:“睡上一会儿,多多少少也醒个片刻,也得看看你有无偷懒。我看你抽出屉子念念有词,我就顺便记了几个。”
  沈翎认怂,差点想抽了腰带悬梁自尽。一个半梦半醒的人,迷迷煳煳随随便便就记下不少,而他呢?拼尽全力还记不清一两个。
  越行锋察觉他眼底失落,安慰道:“你也别太在意,我从小就这样,看一看再默念一回,便记下了。”
  沈翎张口结舌,傻愣愣盯着一脸微笑的越行锋,话说……他这是安慰?完全是在心口狠狠补了一刀啊!过目不忘的本事,今日总算见识了。
  “不如,我帮你记?”越行锋狡黠一笑,顺势将沈翎搂了。
  一开始,他还是老老实实搂着,可不到片刻,那生了薄茧子的大手竟伸到衣服里边贴着。
  沈翎料到他不怀好意,提醒道:“喂,住手。”话音未落,那手更加放肆。
  越行锋含了他的柔软耳垂,低声道:“记十个,一次。”
  “一次?”沈翎觉得身子有些发软,脑子也跟着不灵光,可把他的话在嘴里默念几遍,顿时一个激灵清醒,极力瞪他。
  “瞪什么?不够?好吧,记八个,一次。”端看他眼底透出的嗔意,越行锋笑了。
  “你的脑子就不能用在正事上吗?”沈翎怏怏道,忽觉有哪里不妥。
  “哦。”越行锋敷衍应声,轻易抵上他的唇。
  *
  五日之期,一闪即逝。
  沈翎已然彻底放弃那本青草纪,踏踏实实跟着越行锋记那些药,以求今日蒙混过关。
  越行锋单手搂着沈翎,腾出一手,随意抽出个屉子,捏了一小撮药叶:“这是什么?”
  “紫珠。”沈翎眨巴着眼,答得不紧不慢,只是尾音还在嘴里,就让一个吻给堵回去。
  “很好,该赏。”越行锋心满意足地退开,瞧着他略微发肿的唇,邪邪笑起。
  “你够了!”沈翎捂着嘴唇,感觉些许刺痛,心说这人也太过分,亲就亲了,还这么重,更可恨的是,自己居然不觉腻。
  越行锋自顾自地缠他,把手伸去上头的屉子,手一滞:“她来了。”
  不到片刻,花冬青果真进屋,一见两人搂搂抱抱,神情竟如羽一般淡漠,然说出的话,却不见得有丝毫长进:“你们两个适可而止!都火烧眉毛了,还抱什么抱!”
  这一茬不要紧,反正再如何阻止,他俩还是会抱上的。花冬青正想问什么,眼角瞥见那两册家传的青草纪竟然被丢在地上,翻页折着,还沾了不少灰,还爬着几只蚂蚁……
  “谁干的!”花冬青一瞧桌上的西瓜皮,立即锁定目标,“越行锋!”
  “是我,我认。”越行锋高举双手,“大小姐,你还是快些问他,我怕他忘了。”
  花冬青拾起两册书,拍了灰,拣去蚂蚁:“书都成这样了,他还能忘什么!”
  越行锋亲手为花冬青斟了杯茶,遂将沈翎记药之事相告。
  果不其然,花冬青十分震惊,更一连挑了几样药材让沈翎辨认,终是无一错认。
  不用说,这取舍的法子定是出自越行锋之手,在花冬青看来,他就是想方设法让沈翎过关。然而,他做的没错,五天时间背下青草纪,的确强人所难。能在短时间内记下一些药材形貌,已属不易。
  沈翎见花冬青没有发火,心安不少,冒出一句:“能过关了?”话毕,见越行锋扶额,即知自己言辞有失,现已覆水难收。
  花冬青已经心软,但就是见不得沈翎心存侥幸的模样。侥幸这东西,很奢侈。
  最终,沈翎被花冬青打发上山采药,不按条目采摘,则不允下山。
  *
  山路崎岖,沈翎趴在某人背上小睡,既厚实、又暖,很是舒服。
  万花深潭的后山大得可怕,越行锋岂容沈翎独自上山?只待花冬青一转身,他立即将人背上身,攥着几张草药图样,在山间来去。
  寻到一株药草,越行锋让沈翎坐在一旁休息,自己拿了小铲去挖。
  沈翎睡得迷煳,瞧着他的背影,那疑惑又上心头,无意识就说了:“一直想问你,你那天不是冒险出门探路来着,怎么忽然间又顺着我表姐留在谷里?她要我习武,还那么狠,你就在边上看着,也不拦着。虽然你后来帮我,就像现在……其实,你也不想我做这些吧?我懂,就是想不明白。”
  “你想明白?”越行锋停下手中动作,坐去他身边,尾指轻轻抹去他一颗眼屎。
  “嗯。”几天下来,睡不到五个时辰,沈翎支颐看着越行锋。
  越行锋沉吟道:“直到你从云间回来,我是想等余毒散去就走。只不过那天,我知道了一件事,所以觉得,你留下比较好。”
  沈翎不解:“那天?什么事?”
  越行锋看他尚未全醒,便在他脸颊捏一把:“醒醒吧,花家少主。”


第109章 伪十二卫(一)
  因为他是花家少主?回想这些天,唯一一件大事便是他身世揭露。一个被朝廷处决为“死人”的沈家二公子,因为一只香引蝶,成了隐世花家的少主。听起来,有点荒谬。
  脸被捏得微肿,使得沈翎彻底清醒,望着他眼底悠长,似乎要说些什么。
  越行锋眼光深沉,似着寒星,思量许久,终究决定与他解释:“我是不想你做这些,因为你并不适合习武,想必冬青也明白,但确是不得已。”
  若换作平日,沈翎定会从中听出奚落嘲笑的意味,然他的眸子,此刻黑白分明。
  越行锋拢了他手,暖暖窝着:“你不再有沈氏庇护,稍有疏漏,便是株连九族的罪罚。要想活命,就必须有地位。世事明晦难辨,即便我寸步不离,也无法保证护你周全。但,若你是花家之主,另有隐世之力相护,莫说是柴廷,就连当今帝君也不敢随意要你的命。”
  当今帝君!原来,竟是如此。只要努力修习,成了真正的花家之主,便可无所惧?
  沈翎唿吸一窒,眼里浮出冷色,又是浑身一凉:“花家……真有这么大势力?”
  越行锋在他发间一揉:“不仅是花家,你忘了?还有隐世的那群家伙,待你去了那个寿宴,你自可领会。再有,乐氏一族是何出身,你也是清楚,他们自当守一些规矩。”
  沈翎暗道,这世间之事还真是好商量,所谓一物降一物,大致如此。
  “不过,我没想到,你也是蛮拼的。明明不喜欢那些,仍是照冬青说的做了,虽然嘴上不饶人,但做起来不错。或许,这就是血脉天性,因为你流着花家的血,故而无所抗拒。”
  “是吗?”虽然不尽信这个说法,但却是多日逆来顺shou的最好解释。
  “你再歇会儿,我先去把那草药挖了。”越行锋提了铲子起来,手被拖住,“怎么?”
  “还是,我来……”既然做定了花家之主,沈翎开始因偷懒而感到惭愧。
  “这世间,只会有人找你麻烦,哪会有人找你看病。你学武功防着点就是,瞧病那些……呵,交给冬青就是。”越行锋把他摁回去,转身去挖草。
  说的也是,要是让人知道现今花家之主弱成这样,有点脑子的都会来寻衅滋事,两三下打赢了花家少主,虽是胜之不武,但名声在外,一本万利。
  沈翎下定决心:“等我下山,一定尽力习武!”
  越行锋背着身,摇头叹息:“诶,老鸟飞得慢,别太强求。”
  这一句,与方才全然不同,明摆着是奚落嘲讽。沈翎听着生气,却无法反驳。
  天色略显沉重,大致将雨。黑云自天边翻滚而至,重重叠叠,笼在画岭上空。
  倏尔风卷百草,尘土夹着一股硫磺气弥漫四周。然,久而无雨。
  沈翎见越行锋还在草丛里忙碌,提醒道:“要下雨了。”
  越行锋耳闻闷雷声尚远:“放心,还有些时辰。”
  山林深处忽地涌出一团烟雾,氤氤氲氲,似月华笼纱,又迅速混浊。
  “山雾?”越行锋眉心一皱,立即回身去看。沈翎依然坐在那里,然神情呆滞。
  “翎儿!”疾唿一声,那个“沈翎”半点反应也无。
  越行锋箭步过去,伸手一捞……竟是幻影!
  这是怎么回事!刚才还听他提醒下雨之事,怎么转眼就……什么味道?
  如未成熟的果实,尝得酸涩,又如腊月黄梅的冰冷……花家的隐香?
  此物用于隐身逃逸,效用短暂,但足以脱困。本是花家高位之人所有,偶尔赐予功绩卓着的武侍,十分珍贵。
  难道是花冬青为了锻炼沈翎,故而将二人分开?不对,她没这么无聊,就算想做,也会事前与越行锋相商。
  余下一个可能:花家有外人闯入!
  *
  只觉一道劲风在腰间缠绕,再睁眼便是另一片林。
  沈翎以为是越行锋的恶作剧,但待雾气散去,又喊了几声,方知自己落单了。
  往前挪一步,是砂石滚落的窸窣响声,低头一瞧,竟是杂草横枝的陡峭山坡。
  沈翎定了定神,小心往后退步。可脚后跟向后一动,像是刺到什么尖锐之物,身体虚地一晃,居然直直往下栽!
  没来得及开口唿救,一根绳索便缠上腰际,勐地一拉,即顺着那力道,向后边飞去。
  这是……被人救了?无所谓是谁,先道谢终归是对的。
  沈翎解着绳索回身,意外对上一张铜质面具,里面的眸子泛着寒意。沈翎结结实实吓了一跳,然见他没有敌意,又宽了心。仔细打量他一身褐色劲衣,并无特别之处。
  面具人突然单膝点地:“天罡十二卫,凛,参见少主!”
  “天罡十二卫?就是之前去雁水救奚泽的武侍?”沈翎算算日子,心说这些人刚从许州折返,一入画岭便听闻此事,花家的效率还真是高。
  “正是。属下幸不辱命。”自称为凛的武侍依旧跪在那里。
  “快起来,我没那么多规矩。”沈翎忙扶他起身,“奚泽的事,辛苦你们了。嗯……其他人呢?我一定让表姐好好奖赏你们。”
  “此乃属下分内之事,不求赏赐。回禀少主,其余弟兄去往各地办事,不日便归。”凛说起话来,字字有力,不愧为花家一等一实力的天罡十二卫。
  沈翎问他:“我迷了路,能带我下山么?”
  凛应道:“自然。少主,请。”
  跟着凛身后走着,沈翎不禁回头往林子看,也不知越行锋去了何处,反正他自己有能力下山。若他找不到人,以他的脑子,定会回去找表姐帮忙,用不着操心。
  下山的路有点远,走起来很不平顺,没过多久,沈翎便让石子硌得脚疼。一个没留神,足下石子一滚,步子跟着滑出去,下意识喊道:“救命啊!”
  一只手立即递来扶稳,然沈翎肯定的是,比扶更快的动作,是捂。嘴被凛捂着,那力道似乎比搀在臂上的手劲更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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