欺上[古代架空]——BY:半缘修道

作者:半缘修道  录入:09-29

  明川听见这话只觉好笑:“容商是九嶷山嫡传,先帝曾赞其曰国士无双。安国公太看得起朕了。”
  安国公道:“老臣···”
  “你不想说,朕来说吧。”明川打断他:“国师理政,重用科举出身的寒门有志之士,世家和宗室的权力一再被削弱。朕无实权,母族,宗室就是个摆设。只有朕亲政,你们这皇亲国戚才既有面子又有里子。”
  安国公早已跪伏在地上,只觉自己小看了这个傀儡皇帝:“臣绝无此意!”
  明川也不叫起,语气平和,闲谈似的:“与其在朕身上找出路,安国公还不如多培养培养您的儿孙,三代两代,何愁没有起复之日?还是说,安国公忘了国师的手段?朕那时候年岁小,只听说坊间传闻东市菜市口的血都厚了一层,也不是是真是假。”
  言恪看着安国公面色惨白的离开,回头看明川,只见他抱着鱼食坐在廊边发呆。
  “陛下?”
  明川回过神来:“回吧。”
  “陛下不喂鱼了?”
  “再喂,他们就撑死了。”明川垂下眼睛:“记吃不记打的东西。”
  太和殿,容火站在殿中,将此间发生的事,小皇帝和安国公说过的话一一复述了。只见容商手里转着食指上的戒指,良久才道:“竟只赏了根人参,忒小气。”
  作者有话说:
  小剧场
  国师:只赏了根人参,太小气
  明川:朕连包厢都包不起哦(′-ω-`)


第4章 参与政事的小皇帝
  不管朝中对于小皇帝选妃立后之事作何看法,春闱依然无波无澜的进行了。那日明川正在无所事事描大字,国师忽然派人过来,请明川太和殿议事。明川以为又是需要他出面去应付些事,不曾想,这回是真的议事。
  容商在上座,大学士陈尚在下面,他是春闱主考官,此次面圣,是因为有两份试卷都十分出彩,几位考官对于点谁为会元一事争执不下,索性叫陛下决断。
  “这又不是什么大事,国师自己裁度了就是。”
  容商看他一眼,道:“陛下不日就要亲政,还是先学起来为好。”
  明川叫他看的不敢说话了,陈尚将两张考卷送上来,明川挨个看过,觉得都不错,比朕强。
  国师淡淡瞥了他一眼,明川瘪瘪嘴,从头到尾,仔仔细细的看完,跟国师道:“两份都不错,但朕觉得第一份更胜一筹,国师觉得呢?”
  容商把两张答卷接过去:“显而易见,第一份更为实际和适宜。”
  “那为何如此难裁度?”
  容商道:“主考的六位官员,有四位都是《春秋》出身,第一份解得却是《周易》,第二份解得才是《春秋》,故而这第二份更合主考官的喜好。”
  明川想了想,问道:“陈尚喜欢第一份?”
  容商点点头。
  “怪不得。”明川道:“既然第一份更好,那便给第一份会元就是了。”
  容商道:“第一份是徐首辅的儿子徐成玉的答卷,京中已有人传言陈尚会为徐成玉舞弊,现下将这会元给徐成玉,那这舞弊之名便愈传愈烈了。”
  “那要如何?”明川问道。
  容商道:“不过是个会元,让了便让了。徐成玉是个可塑之才,身上不能有污点。”
  明川点点头:“可惜了。”
  明川伸手去捻了一块糕点,一低头看见第二份答卷,随口道:“这人运气真好。”
  “运气?”容商嗤笑一声。
  明川转了转眼珠子,也有可能不是运气。
  “那后续如何?这个徐成玉有些吃亏啊。”
  容商看了他一眼:“徐成玉后头还有个徐首辅,他爹总不会让他吃这种亏,倒是陛下,对这徐成玉颇为热络。”
  明川缩回去,“朕都不认识他。”
  容商看他一眼不说话,底下陈尚看着两人嘀咕许久,心里焦灼,也不敢出声问,只见明川清了清嗓子,道:“科举之事,素来由诸位考官裁度,朕不在其位不好谋其事啊。”
  陈尚一听,心就沉下来了,“陛下说笑了。”
  明川自然也瞧见了陈尚的脸色不好看,他想了想道:“运势运势,既要有势,又要有运,没有运,旁人就只会瞧见他的势了。何况不过一次成败而已,往后的路还长着呢。”
  像陈尚这种品阶的大臣,最擅长的就是联想,旁人一句话也能让他们补全起承转合,于是当下,陈尚便重新振作,面色红润,精神焕发:“臣明白了,谢陛下指点。”
  陈尚走了,明川看着容商:“朕是不是也···”
  “陛下想去哪?”容商声音淡淡的。
  明川一下子泄劲了,“朕只是让人把朕的课业拿来。”
  太和殿比紫宸殿庄严肃穆的多,宫人来回走动都静悄悄的,容商在原本的书案边又加了张桌子,他与明川一人一张。
  明川一手撑着头,一手拿着笔,懒懒散散的描大字,他同容商一样都习魏碑,但是他不如容商写的气势雄浑。
  容商皱着眉看着明川这没骨头的样子,道:“陛下今日描不完,也不用吃晚饭了。”
  明川一下子坐直了身子,看着桌上一摞子字帖,明川想了想,吩咐言恪道:“去拿些糕点过来。”
  朕要未雨绸缪了。
  容商看了他一眼,目光里都带着冰渣子。
  殿试在保和殿举行,明川坐在御座上,国师依旧在他身边不远处,殿中学子依礼制跪拜,言恪特地给明川指了指前几名。如他所料,徐成玉与会元失之交臂,得了个第二名。
  出乎明川意料的是,那个运气不错的会元,居然是张心远。
  言恪在明川身侧小声道:“张心远的户籍在承天府,童试,乡试,会试皆为第一,乃三元及第。”
  明川点头,问道:“那徐成玉呢?”
  言恪道:“若是徐成玉会试第一,也是三元及第。”
  明川想了想,又道:“朝中户籍是承天的大臣多吗?”
  言恪道:“不少。”
  明川啧了一声,笑眯眯得问国师:“国师治下,结党营私之事可常见?”
  容商看了眼明川,见他跟偷了蜜吃的狐狸一样,问道:“这天下是陛下的天下,朝中大臣结党结的却不是皇党,陛下在开心什么?”
  明川叫他不软不硬的怼了一句,不再说话,目光均匀而缓慢的扫过大殿众人,端着嗓子道:“平身。”
  张心远听见明川的声音抬起头来,目光中透漏着惊讶。不过随即又低下头去,同其他士子一样不敢直视圣颜。
  明川照着规矩,念了几句,然后便公布题目,诸士子再跪拜起身,俯首答题。明川用不着陪着他们答完,只留下几位主考官,其余人等依旧散去。
  殿试考策论,针对于黄河水患一事,这题目中规中矩,不算太难,但想答的新颖也极为不易。
  次日答卷送上来,明川首先看了张心远的,张心远答的十分流畅完整,言之有物,唯一的问题跟他会试时的答卷一样,不大适合如今的朝政格局。徐成玉的答卷也送上来,开篇就是大开大合,针对的不止是黄河水患,更鲜明的是贪官污吏。
  徐成玉生在京都,有他父亲耳濡目染,政治敏感度超群,又因为他不在朝中,一眼便可看见其中弊端。
  明川对着国师笑道:“徐首辅长袖善舞,怎么就教出来个这么会得罪人的儿子。”
  容商手里拿着徐成玉的答卷,徐首辅是他的忠实拥簇,徐成玉也是个有才华的人,只是性子委实叫人不喜。
  容商皱了皱眉,没说什么。明川忽然想起来什么,问道:“上回会元的事,徐家怎么解决的?”
  容商道:“在京中散些谣言,说徐成玉是会元之才,陈尚为了自证清白,才点了如今的会元。”
  明川点点头,只等殿试点徐成玉为状元,那他自然既得了面子又得了里子,反观张心远,只得了个会元之名。
  “那张心远又是很倒霉的了。”
  容商道:“运势运势,既有运,也得有势才行。”
  明川摇了摇头,看这些卷子也觉得无趣了。容商索性都收过去,写下状元榜眼探花各是何人,然后让明川再誊写一份。余下的大差不差的根据考官的排名,总不会再有什么新意了。
  明川边誊写边问道:“徐成玉你准备安排去哪里?”
  容商手里拿着奏折,眼也不抬:“徐首辅一心想让他继承自己的衣钵,自然是去翰林院。”
  明川想了想:“那张心远呢?”
  容商抬眼看了看明川:“陛下与他有旧,不如自己安排。”
  明川摸了摸鼻子:“倒也不算有旧,一面之缘而已。”
  “一面之缘便能让陛下为他筹算前程,这张心远定是个可造之材。”
  国师说话平静的没有一点语气波动,明川险些以为他说的是真心话而不是在讽刺。小皇帝想了想,还是决定试探一下:“那朕让他去御史台,国师觉得呢?”
  容商抬起头看着他:“臣觉得,陛下该把《孟子》好好抄一抄了。晚膳之前抄出三遍来,给你的张御史做见面礼好了。”
  明川长叹一声,抬笔沾了沾墨:“这倒也不必。”
  等明川抄完三遍,天都有些暗了,言恪端上一杯热茶,微微弯下腰给明川揉手腕。容商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瞧着对面的主仆二人,目光定在言恪身上。
  “天色不早了,陛下先去吧。”
  明川应了一声,起身回紫宸殿了。刚到殿内,就听见太监来报,说是太后和静华长公主来了。
  太后是先帝的中宫皇后,世代诗书之家,祖父曾是先帝的太傅。她本人的命却不大好,先帝在世时与她育有两个女儿,因为没有皇子,处境十分艰难。明川的母妃在世时也不受宠,因为生下了明川,勉强得了个妃位,与她颇为交好。
  明川继位之后,依旧尊嫡母为太后,太后的两个女儿也都封了长公主,日子这才好过起来。
  明川的后宫没有人,太后平时也只是跟自己的女儿生活,并不搅弄是非。太后的大女儿静荣长公主比明川大一岁,出嫁已有六年,小女儿静华长公主如今十五岁,还未出嫁。
  明川起身相迎,到了太后跟前规规矩矩的行礼:“母后圣安。”
  太后忙道:“皇帝快起来。”
  静华长公主站在太后身边,给明川行礼。明川忙叫起,笑道:“许久不见皇妹了,近来可好?”
  “有劳皇兄惦念,静华一切都好。”
  明川将太后迎至上座,与静华分两边坐了。
  宫人上茶,太后抿了一口便放下,对着明川道:“今日哀家来见陛下,是有一件事商量。”
  明川道:“母后吩咐便是。”
  太后看了看静华,道:“静华如今也不小了,不知陛下可有什么章程?”
  明川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太后是来问静华的婚事。他看向静华,只见姑娘家笑容恬静,仪态端方,身着一件淡紫色绣穿花蝴蝶的宫裙,鬓边簪了两支金累丝嵌珍珠灯笼簪,交叠的手腕上带着一对羊脂玉镯,宜笑宜嗔,落落大方。
  明川道:“静华的婚事自然是母后做主。”
  闻言静华双手动了动,面有忧色。
  太后便道:“哀家久居深宫,哪里晓得如今哪家有什么青年才俊,还得陛下多费心。”
  明川沉吟片刻,道:“母后既然这样说了,朕定然会为皇妹寻一门好亲事。”
  静华悄悄舒出一口气,陛下愿意管就好。她站起身,对着明川盈盈一拜:“劳皇兄费心。”
  太后看明川愿意帮忙,心下也松了一口气,又同明川闲谈了几句,说了些有的没的,末了说:“你们年轻人在一处说说话吧,哀家精神不济,先去了。”
  明川静华赶紧站起来:“恭送母后。”
  太后走了,留下静华,她便有点紧张。明川安慰道:“皇妹放松些,只当平常闲话。”说罢吩咐言恪:“叫御膳房上些点心果品。”
  见明川没什么架子,言语也很温和,静华慢慢放松下来,笑了笑道:“从前,姐姐未出嫁时,常常与我说,陛下是个极好的人。”
  明川有些惊讶,他年幼之时与静荣在一块玩闹过,除此之外再无交集,没想过还能得她一句夸奖。
  明川笑道:“承蒙皇姐夸奖了。”他接着道:“母后既把你的婚事交给朕,朕也不同你说些有的没的,只问问你,可有什么中意的人?”
  静华面色微红:“静华常年在内宫,并无中意之人。”
  “那你想要个什么样的夫君?”
  静华摇摇头:“听皇兄的。”
  明川道:“你尽可放心,如今朝政时局稳固,不需要联姻,也用不着拿公主去换谁的听从,你只管挑个合心合意的。”
  静华犹豫片刻,道:“我,我想找个性子纯良的夫婿,日后,能待我好。”
  明川笑笑:“这很好,那朕便着眼去挑了。”
  用过晚膳,容商坐在榻上看书,明川让人给自己拆了发冠,松快松快,一头长发披在雪白的内衫上,比缎子还要顺三分。
  言恪后头跟着人端来了杏仁酥酪,上头撒了一层樱桃,看着便十分诱人。明川坐在榻另一边,往自己身后垫了两个软枕,接过酥酪,拿小银勺子挖着吃。
  “今日母后找了朕一回,为着静华的婚事。”
  容商应了一声,道:“陛下自己做主就是。”
  明川挖了一勺子酥酪送到容商嘴边,容商张嘴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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