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国列传[古代架空]——BY:龙五爷

作者:龙五爷  录入:11-04

  出于对这位对手的尊敬,山本宁次决定亲自上前线会一会沈长河。他连同十几名高级将领一起拟定了作战计划,针对诺亚要塞的现状、弱点、军力及武器部署、周围地势等均事无巨细地做出了分析,最终得到的结论是:要攻下要塞,至少需要长达一个月的高强度火力打击。
  于是,接下来的一个月里,无论是飞机、坦克、重*炮、重型机*枪……能上的所有陆战兵器全都用了一个遍,诺亚要塞所在的望泽市被炸成了一座寸草不生的人间地狱。山本宁次很失望,因为他从头到尾都没有看见沈长河本人出现过,而他自己这边的军队也没讨到便宜——秦人像疯了一样,但凡派遣军的火力稍微弱一些、他们就像从坟墓里爬出来的幽灵一样,顶着一张张烟熏火燎的脸满怀仇恨地向这边扫射出一排排炮*弹!
  到了第十七天,山本宁次终于等到了第三十三师团的增援。第三十三师团是曾在百越战场上臭名昭著的生化兵团,装备的不是枪炮,而是毒气——这些毒气,是这些年来东瀛军队利用秦国普通百姓做人体实*验研制出来的,杀伤力极强。使用毒气在国际战争法上属于被绝对禁止的做法,但山本宁次也急于取得胜利,因此根本顾不得许多了。当铺天盖地的毒气弹钻入要塞之中,登时便有不少中毒的秦族士兵神志不清地“晃”出了要塞,随即被早在四周埋伏好的东瀛军队一枪*爆*头,短短数日之内,他们竟成功地依靠这种方法打死了几百名秦军。
  不但如此,随着时间的推移,离阵地较近的东瀛士兵也能愈发经常地听到要塞里传出秦兵的鬼哭狼嚎——那是生生疼出来的惨叫。每当此时,这些戴着防毒面具的东瀛士兵就会面面相觑,纷纷庆幸自己生在强大的东瀛而非衰弱的秦国:否则,遭那种洋罪的人可就要换成他们了。
  这种垂死的哀嚎一直持续了第三天黄昏时分,便逐渐小了下去。双方之间仍是沉默不语地彼此向对方疯狂射击,但秦军反抗的势头越来越弱,仿佛一个再无力气挣扎的病入膏肓之人。山本宁次算了算时间,认为时机已到,便急匆匆地下了突破防线的命令。不过,谨慎的山本并未全军出击,而是先派出一小部分先遣部队试探着进入“安静”到有些诡异的要塞中去;而这些先遣部队很快就兴奋地向外面发出信号——
  “没问题!秦军死了一地,可以进来了!”
  当大部队开到要塞入口之际,山本宁次却做了个“停”的手势。呼啸的北风之中,他的右眼忽然剧烈地跳了两下,一股不祥的预感从头到脚瞬间蔓延至全身,而就在他试图命令军队退出要塞之际,黑暗中忽然响起一声尖锐的呼哨!
  “撤——!”
  然而来不及了。原本大开的通气孔瞬间齐齐关闭,外界的光尽数消失,而里面的屠杀却已拉开序幕,正式开始!
  因为要塞里如今秦军、东瀛军队混杂,留守阵地的人根本不敢贸然开火;失去了重*武器的支持,仅仅拿着步*枪的东瀛军队瞬间变成了埋伏在要塞黑暗处秦军的活靶子。
  慌乱之中,山本宁次高喊了一声“上刺刀!”便在部下的掩护下玩儿命向外突围。他慌不择路之际跑到了一条荒凉的坑道中,却不曾想,正迎面撞上另一支秦军。站在最前面的男子一张脸脏的几乎看不出本来模样,唯有一双绿眼睛熠熠生辉。
  他开口,语气很是平静:“山本将军,沈某在此恭候多时了。”
  再说外面的东瀛守军。他们在外面等了很久——虽然看起来里面情势不妙,但按照军规,在上级下了死命令的情况下是绝不可临场“随机应变”的:当初,山本宁次勒令他们必须坚守阵地、无论何时都不可擅离,所以没人敢动。可没过多久,就见一群穿着东瀛军服、鬼一样狼狈的人跑了出来,后面追着一群秦军;这时的守军统领当机立断,下令向追兵开火,然而很快他就发现前面逃命的“自己人”愚蠢地把机*枪扫射面给堵住了,这种情况下根本无法开火!
  “你们挡着我们的视线了,快躲开,躲开!”
  守军焦急地吼道。然而这群倒霉蛋似乎被吓破了胆,根本没管他们喊些什么,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往阵地冲来。然而,当他们冲到阵地前的那一刹那,却忽然变了脸。
  为首之人是个不到三十岁的年轻人。他身材高大,面容清俊,但一开口就是粗嘎难听的秦国汉话:“弟兄们,抄家伙,给小鬼子放放血!”
  于是,守军万脸懵逼且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人”瞬间变成了秦国人,而他们藏在袖口中的匕首也狰狞地亮了出来,抬手、落下,鲜血一蓬蓬溅开——
  与此同时,要塞里面,被抓了俘虏的山本宁次非但没有求饶,反而扯着嗓子大吼一声:“东久迩宫你来指挥,不要管我,杀光他们!天*皇万岁!”
  说罢,他竟然狠狠一咬上下牙膛,就要自尽。可惜咬住舌头的那一瞬间他就疼得失去了自杀的勇气,此时沈长河的手也伸了过来,轻轻一拧,毫不客气地立刻卸了他的下巴。
  于是,失去了自杀以及发声能力的山本宁次只得瞪着血红的一双眼,绝望地看着秦军与自己的军队在狭小的要塞里面展开了白刃战。
  “白刃战”这种战术乃是大本营首创——由于在与法莱西、海牙、曾经的基辅罗斯帝国等国的交战中东瀛在武器上并无优势,所以索性结合其历史上的武*士道精神发明了这种自杀式的近身肉搏战斗模式。然而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秦军居然也学会了这样的战斗方式,并且还能发扬光大,将其反过来用于对付他们!
  这些倒霉的东瀛军队,因为事先没想到秦军在遭遇炮火以及毒气弹双重打击之下还有反击之力,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东久迩宫开始还想虚张声势吓唬吓唬这些被折磨了许多天的秦军,可对方最高军事指挥亲自带头上阵,削瓜切菜一般上来就用匕首快如鬼魅地接连割断了几十个士兵的喉咙,这样的“功夫”哪怕是最厉害的忍者也难以望其项背!
  而更加令他们感到恐惧的,是秦军背水一战的腾腾杀气。
  其实,依据以往的经验,秦军士兵并非孬种,只是囿于武器太落后、素质参差不齐所限才屡屡败于东瀛之手。然而这一次却不同:在逼仄黑暗的空间里,人与人之间的差距缩小到了极致,杀红了眼的秦军凭借着本能机械地挥刀、砍下,被吓破了胆的东瀛士兵凭借着本能且战且退,最终竟然真的突破了一个口子,随即发疯一般拥挤着往外逃窜。
  “将军,穷寇莫追,我们要不要让弟兄们先退回去重新守好要塞各部?”副官白承礼抹了把脸上的血问沈长河。站在所有人前面的青年将军只是稍加思索,然后语气坚定地说道:
  “第二、三级炮台守军留下,其他人跟着我冲出去!”
  陈锡宁在大后方等了近四个月,最后终于等来了胜利的好消息。出于必要的礼节,他当即派出使者赶往前线慰问犒劳将士们,然而使者却没能第一时间见到沈长河本人。
  副官白承礼客客气气地招待他住进了指挥部附近城镇的宾馆里面,还没等使者开问,他就带着十二分歉意地主动给了他答案:“将军尚有紧急军务需要处理,无法亲自迎接特使先生,所以才让在下前来,万望海涵。”
  使者虽然不知道白承礼话里的真伪,但也只得莫名其妙地住了下来;然而他却绝对想不到,此时的将军本人正在处理什么样的“紧急军务”。
  此时的战地医院,沈长河正与一位清秀儒雅的男子挨间病房地慰问伤员。这人三十四五岁的模样,永远一副未语先笑的表情——正是新党理事长,段焉。
  所谓战地医院,其实是用当地的上帝教教堂临时改建而成。教堂的主人大名莫里森·塞西尔,是个来自大洋国的神父;既然是神父,那就必然是个信仰虔诚之人——因为他实在是太虔诚了,以至于上帝教“神爱世人”的信条被他以倾家荡产的代价给贯彻了个底儿朝天。
  莫里森神父虽然职称里带了个“父”字,实际上年纪并不算太老,今年刚刚二十七岁。他本人是金发蓝眼的典型安雅人长相,来到秦国之后经常被愚昧的当地民众当做“妖怪”,害得他不得不经常躲进教堂里轻易不敢出来;第一次见到沈长河那双深邃的绿眼睛时,莫里森还以为自己是遇见了从祖国远渡重洋而来的“同胞”,刚想激动地认个亲,结果对方开口就是标准的秦国官话:
  “尊敬的神父,”面前高挑的碧眼男人捂着正在流血的左肩,声音已然十分虚弱:“我们是反抗东瀛侵略者的秦国军人,请问可否……借贵宝地一用,安置伤员?”
  “你,知道我是神父?”
  虔诚的上帝教徒莫里森张大了他那双同样大而深邃的蓝眼睛,一把拽住对方没受伤的手臂:“你是,秦国人?你为什么会知道,我是神父?”
  “……”
  当时,沈长河简直想直接拿枪顶在他的头上、让他知道什么叫饭可以乱吃、废话不能多说。他忍着伤口的疼痛,耐着性子温和地笑了笑,答非所问道:“神父,我们需要您的帮助。”

  三足鼎立(一)

  
  莫里森神父虽然是个话痨,但他的心很软,人也很善良。所以,从那天开始,病号们就全部住进了这座平房式教堂。
  段焉千里迢迢从西北赶到中原,就是为了与沈长河深入探讨一番战后工作方向,因此当沈长河邀请他“参观”战地医院之时,他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下来——当然,因为他身份实在敏感,所以目前只能假扮成记者来此。
  路上,段焉一直想把话题引向他所希望谈及的方向上去,可沈长河却一直都在装傻充愣地顾左右而言它,让他根本找不到合适的机会。这一路走来,段焉也“被迫”亲眼见证了武州会战之后秦军的惨状:
  先不说到处都是拖着残肢断臂或坐或躺的伤兵,还有很多虽然没有明显被枪*炮打伤、但身体上到处都开始溃烂化脓的“可疑”伤号。尽管有医护人员尽心竭力地在一旁救治安抚,可他们还是无法忍耐地持续发出凄厉的哀嚎和惨叫……这座“医院”,如今看上去简直就是一座袖珍人间地狱。
  “他们这是怎么了?”段焉皱着眉,下意识地发问。沈长河一边帮着医护人员按住其中一名剧烈挣扎的伤员、以便于护士给他上药,一边耐心地向他解释:“东瀛人在战争中使用了生化武器,我们的人伤亡惨重……唔!”
  这最后一声短促的呻*吟,却是因为被按着的年轻士兵在剧痛中猛烈地挣扎起来,一伸手死死地扣紧了他的手臂,指甲深深刺入了小臂内侧肌肉之中!一见沈长河的手臂被抓出了血,旁边的护士先是愣住,随即惊愕地去扒开那人的手,却被沈长河轻轻按住:“你先给他治疗,不用管我。”
  政客的作秀。
  段焉冷眼旁观,心里得出了这么一个结论。平心而论,第一次见到这位西南将军时他是很惊艳的,然而时至今日,无论是他还是别的什么人,似乎都看不到沈长河的美貌了。
  挡在他那张绝色面容前面的,是“西南将军”这个头衔,以及秦国大半领土掌权者的名头。在这一刻,他只是一个政客,甚至敌人。
  “疼……疼啊……”
  抓着沈长河胳膊的士兵非常年轻——单看他那张尚显稚嫩的脸,大约不会超过二十岁。这年轻的士兵脸上、身上全都布满了大片大片青紫的斑点,相当一部分斑点已经开始溃烂,由里而外地冒出黄白相间的脓液,看上去又恶心又可怜。他紧紧闭着双眼,而在说完这句话之后,闭着的眼睛里竟然流出了两行血来——
  黑色的血!
  “救命,救我,我不想死!”他无法睁开双眼,因此胡乱地抬手在空中乱抓一气,就像溺水之人试图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沈长河轻轻地握住他伸向天空的手,柔声道:“不要怕,你不会死的。”
  “……将军?”
  年轻士兵虽然看不见,但却听出了他的声音。他激动地回握住沈长河的手,眼角缓缓淌下一大滴泪水:“我不想死……求求您,救,救我……我好疼啊,快要疼死了……我想回家……”
  越说到后面,他的声音就越来越低。沈长河垂下眼帘抱着他遍身脓血、残破不堪的身体,直到怀里的年轻人咽下了最后一口气。然而,在病房里其他伤员此起彼伏的痛苦叫喊之中,除了沈长河和那个为他上药的护士之外,没有谁再注意到他这突如其来的死亡。此情此景之下,饶是段焉也无法不动容:“沈将军……”
  后面的话,在他忽然间看到沈长河露出的小臂内侧里几处开始化脓的伤口之后,戛然而止。段焉难以置信地向他挽起的袖口里面看去,竟能隐约地看见更多、更可怖的溃烂之处!
  “你怎么……?”
  沈长河缓缓放下士兵的尸体,竖起手指对他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简单吩咐医护人员处理安葬事宜之后就起身离开了病房。段焉不明所以地跟在他身后,却听沈长河背对着他道:“先生想说什么,直说就是。”
  段焉如获大赦般松了口气,当即开门见山:“感谢将军打赢了武州会战,我想,这次胜利将替我国争取到一段短暂的和平时期,理事会希望将军能够借此机会向国府为我*党争取一下合法政*党的地位。”
  如今沈长河已是新党党*员,理论上他的一切行动都要受到新党最高权力机关——理事会的制约;然而在这个实力为王的时代,理事会并不能左右他作出任何行为和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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