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中物 完结+番外[古代架空]——BY:湘池

作者:湘池  录入:11-26

  元頔捡起几根枝条扔进火堆,看着劈啪作响的火星笑了笑:“如此耽于情痴,未免可笑。”
  元猗泽不禁蹙眉,问他:“你既说了知错亦不能改,为何这般进退失据,持两端而自苦?”
  元頔侧过头凝眸相对,而后缓缓凑近了道:“我若听凭内心,眼下便只肯做一件事。”
  “我想拥着你,就像两情相悦一样,我亲你,你也不会无动于衷。”元頔扬起唇角,“为人大丈夫者,见此美色自然心旌摇荡,天性使然神佛莫怪,是不是?”
  他拨开元猗泽胸前的湿发,忽然低头抵在元猗泽身前,喃喃道:“但我怕你会恼,或者根本不放在心上。”
  元猗泽揽住他,喟叹道:“痴儿。”
  “是啊,你怎么会生出,我这样的情种?”元頔闷声笑了笑,“有许多人爱你,非独我一人,我所伤怀的旁人也会,别无二致。”
  他甚至羡慕起杜博原的那份伤情,只关情爱无涉其他,失之坦然无所怨怼。
  “我若不是你的骨肉,怎么能得到你的垂怜眷爱?”
  情劫亦是结,元頔恐一生难解。
  元猗泽抚着元頔的发顶缓缓道:“六道轮回必有其缘法,我为父你为子,则一世改不了。不管你放不放得下执着,我都不会怪你。”
  元頔身形微僵,而后移开身子注视着元猗泽,沉声道:“你或许真的不曾动过真心。须知爱一个人,要的绝不是他的原宥。爱欲炽然,便是说一千句一万句委屈示弱的话,心里想的永远是霸道的独占。”
  “所以父亲不要相信我那些可怜巴巴的话。”他起身探出石窟之外,而后又回身悠悠道,“这里似乎四下无人。”
  “不过我不会再做混账事了,父亲放心。”他抛下一句话后出去察看烤火的衣服。
  元猗泽暗想:你还想做什么混账事不成?
  夜风乍起,山里果然凉得很。元頔捡拾了一堆枯枝塞到火堆里,摸了摸支起的衣服不过半干,便先罩上自己的外衣去寻摸一些水喝。
  尉迟光等人在远处驻守,见只有太子一人便上前拜见。元頔倒不觉得此时形容狼狈,沉声道:“陛下欲觅始皇刻石处,你们沿路打听。今夜或须投宿山中,打点好。”
  尉迟光命人取来水粮,元頔道:“我与陛下需在此处耽搁一会儿,你们先行无妨。”
  尉迟光系东宫亲府中郎将,掌宿卫之职,自然要以两位主上的安全为要务,轻易不敢离远。所以听了元頔的话,尉迟光面露迟疑之色。
  元頔便道:“此处人迹罕至,且此行是陛下临时起意,无需多虑。”
  尉迟光自然不知道太子的用意。只是他既为太子亲卫一路追随太子,知这天下最尊贵的一对父子间有不能为外人道的诡谲纠葛,太子有令他便不再多言,暗地里安排了两个善匿行踪灵活机变的手下悄悄留下。
  元頔将水和干粮送回石窟,正见元猗泽褪了里衣撑在火上烤,一时有些怔愣。
  元猗泽抬眼扫了他一眼,随即重又穿戴好,接过元頔递来的水囊喝了几口水。元頔见他不肯动冷了的点心,便只能把糕饼穿在自己用水冲净的发簪上支在火舌边缘烤。糕饼的表皮很快被熏黑,整支玉簪也起了细微裂痕,元猗泽看他如此败物,夺下玉簪哂笑道:“你除了烤就是烤,肉也烤饼也烤,眼下这还能吃吗?”
  元頔闻言抽下玉簪上串着的糕饼道:“剥了外层不就好?”却不设防被火灼过的饼皮烫得很,他失手将糕饼落在元猗泽的大腿上。元頔一骇,急忙要去察看。
  元猗泽拦住他的手,沉声道:“你往哪儿去?”
  元頔这才反应过来,支吾道:“我怕烫伤。”
  因二人着的都是素纱单衣,肉眼可见元猗泽白皙的髀肉红了一块,不过这不算烫伤,元猗泽也觉得无妨,反而道:“看你平时严整,偏有的时候又毛躁,真不知道怎么说才好。罢了,这腿上虎爪都挨过,这个算什么。你手挪开。”
  元猗泽越这么说元頔越不肯,他隔着衣料触上心上人的肌肤都觉得心头颤栗,便眼神移开问道:“饼吃不吃了?”
  元猗泽看他这副色心大动眼神闪烁不定的模样几乎要气笑了,反问道:“你说我还吃什么?”
  元頔仰起头覆上他的唇,而后扬眉道:“吃我。”
  说着他便倾身向前扣住元猗泽的手,细细地舔舐起元猗泽的唇瓣。
  元猗泽被他按得后仰,元頔便撑起一只手拦住他和岩壁,试探着与他唇舌相戏,两个人隔着单薄布料的身躯都渐渐热烫起来。
  一吻毕,元頔发觉自己又坐到了父亲身上,在再接再厉还是就此罢手这两个念头里踌躇。他抬眼同元猗泽四目相对,见元猗泽眼神中并无冷意,他忽然想起镜室那一夜。那时他与父亲做着世上最亲密的事情,可他所见的眼神却满蕴霜寒之色,他近乎以为自己立时便要死了。
  元頔紧紧搂住元猗泽道:“是我铸下大错,我不该这么伤你。”
  “你方才不是说再选一次依旧如此?”元猗泽缓缓道,“会吗?”
  元頔松开手,觉得眼下情形颇为羞赧,便赶紧挪到一边思忖了下垂眸道:“大概不会用这么糟的法子,但早晚是忍不住要同你,同你肌肤相亲的。”
  元猗泽闻言扣了他额角道:“你当我是什么?”
  元頔挨了一记,抬眼望向他:“知慕少艾,我又血气方刚,想同心爱的人亲近这不是理所应当?若是我对你无动于衷,你倒该想想我是不是哪里出了纰漏……”
  “胡说八道!”元猗泽斥道,“油嘴滑舌巧言令色,你这副样子我倒是在不少纨绔子弟身上见过,他们骗……”话至此处元猗泽止住,元頔却笑道:“骗什么?骗心悦的小娘子……”
  只见元猗泽猛地起身,乜他一眼道:“你再说下去试试?”说罢便出了石窟去取自己的外衣。
  元頔心情大好,也不恋战,熄灭了火堆随之起身一道再往前去。
  山中有倦鸟归巢的啼声,不时低飞盘旋而过几只彩羽山雀,元猗泽望着黑黢黢的山崖道:“夜里探幽索胜,倒是有那么些意思。”他掏出随身携带的明月珠,珠光莹莹望之如月,探照了二人的前路。
  元頔亦觉得有趣,不由得问元猗泽道:“父亲数年来游历山川,多是如此吗?”
  元猗泽朝他道:“倒不是,董原年纪大了,我怕他哪里磕了绊了,那便麻烦了。”
  二人顿了顿随即相视一笑,元頔欣然道:“还是我陪着好。”
  元猗泽不答,与他缓步在悬崖之下用脚践出的狭窄山道上,很快又有水声传来。举目望去,远处是一滩浅浅的水泽,小溪之上架有石桥,看来这附近有人家。
  两个人踏上石桥便见到前方树上一处标记,应当是探路的护卫留下的。当初元猗泽离开时随行的大多是藏于晖县的禁卫,元頔明白父亲会在晖县安插人手不只是为了保护小妹安全,可他一时间又不知该怎么同父亲说自己已全然知情。他的顽固痴恋显然是辜负了父亲的一片良苦用心,只是他已执迷至此多有不顾了。
  元頔此刻不愿多想其他,只觉得风好月好诸事都好,他是这世上和元猗泽最亲近的人。想罢元頔加快了脚步过石桥去察看标记的内容。
  而此刻危岩绝壁间架的栈桥上已悄然埋伏了一个人影。
  他的后背俱是三指阔的杖痕和发黑的血痂,看着纵横交错十分可怖,但他丝毫不觉得疼。他身上唯余一枚箭镞,只有终生侍奉祭司的武士家族才有。他虽然生得无用,却也得到了这枚象征,并在多年颠沛流离中保存至今。今夜他只有一射之机,再没有更多了。
  阿空曾经很喜欢这里。这里有很多羽毛绚丽的山雀,他猎得了以后送给族人,族人们可以织出漂亮的图案讨得主人欢心,不用受饿受冻不用挨打。没想到他今天还要在这里杀人。
  阿空记得自己从小生得瘦小,一点都不像武士的模样,所有人都觉得他上战场只会送死,更不用提杀敌,但他却练就一身好箭术,或许可以凭此敬奉祭司,成为他的忠仆。只是中原皇帝派兵攻来,连祭司都被活活烧死了,他的家人也被烧死了,他却不知道怎么活了下来。
  过去的事情阿空总说不记得不记得了,确实有许多事情他不记得了,不记得自己到过什么地方去过几户人家见过多少经历相仿的奴隶,也不记得当时他为什么会有勇气反抗主人,只是记得有人从主人手下救下他,为他请来大夫医治。后来新的主人去世了,他被王先生收留,离开了山阴县城。
  王先生和别人说皇帝是为了找寻长生之法攻打了南蛮,也就是他的故乡。阿空记得那个面白无须高高在上的人发号施令时说过圣人有命,是真的,就是皇帝下的命令。
  阿空想,只有一箭,看上天的旨意。
  他拉满手上那张粗糙新制的弓,柳木枝上铁箭簇闪着异样的光泽,放弦后箭风袭过,立时有人高呼道:“小心!”
  这声厉喝引来元猗泽和元頔的警觉,元頔回头看见元猗泽手上的夜明珠,便知道箭为谁来。电光石火间元頔只知猛地大步回身死死拥紧元猗泽罩住他周身,元猗泽怒喝道:“放开!”
  然而锐器破入肉身的闷响还是传来了,元頔咬牙撑住。只听得一声尖厉哨叫,护卫们闻声而来。
  阿空弃下弓,他看到有人挡住了皇帝,于是他翻过栈桥纵身跳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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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该来的总要来的


第63章
  尉迟光带人赶到时深觉心如坠石,但太子扶着皇帝两臂低语:“尉迟是受我之命去找投宿的地方。”
  元猗泽把住元頔,遂望向尉迟光道:“快来察看太子伤势。”
  尉迟光蒙赦上前,待看清刺入元頔后背的箭身时不由得瞠目喝向属下:“伤药!”
  元猗泽扶着元頔,手上沾染了不少血迹,便对尉迟光道:“是什么箭?”
  尉迟光沉声道:“双翼镞,没得不深,只是不知是否带毒。”
  元猗泽对元頔道:“可还清醒?”
  元頔面如金纸唇瓣发白,撑在父亲臂弯微微点头道:“不觉得很疼。”
  “那是刚中箭,后面定要忍着。”元猗泽看着尉迟光上来先小心翼翼撕开元頔背上的衣服,问道,“刺客何在?是什么人?”
  尉迟光报说:“系王浑逐奴,埋伏在崖间栈桥,已跳崖自尽。”
  “是他。”元猗泽抚着元頔颈间沉声道,“所幸并非强弓硬弩,立刻找地方替你拔箭,不可以忍,有任何不适要尽与我说。”
  元頔“嗯”了一声。
  元猗泽看他气息越来越弱,提声道:“元頔,你支持住!”
  元頔抬眼匆匆扫了他一眼,低声道:“哪有这么轻易能取我性命……”
  待取道疏阔处回到船上,元頔被护卫们抬上榻,背上的伤口因金疮药缘故血流稍缓,但后幅已尽被血汗浸透。
  已有人快马赶回城中传名医岑千秋和扣押王元朗等人,元猗泽几番想动手替元頔拔箭,但心有踌躇而未成。
  双翼箭镞虽胎薄,但两侧带倒刺,拔箭时必会撕扯一片血肉。创内若还留有破骨断筋伏血等物,那势必会留下一个经久难瘥的箭疮,危及元頔终身。
  元猗泽亲手给元頔喂下吊气的汤药,元頔神志未失,默了许久忍不住道:“我不该支开尉迟……”
  “不许再想这些。”元猗泽顿了顿,而后放柔了声调道,“怪不得谁,等医者赶来就好。”
  元頔伏在榻上,不知过了多久忽然道:“如有……”
  “不会。”
  “不要怪罪他人。”
  元猗泽替元頔拭去额前细汗,应道:“不必多虑,你不会有事,他们也是。”
  元頔虚握着他的指尖,喃喃道:“我恐要先睡一会儿。”
  元猗泽心头一紧,反握住他的手道:“好。”
  夜里微寒,元猗泽守在元頔身侧,只觉握着的手越发凉了。
  许久之后元頔呻吟了一声,显然是伤处越发疼痛难忍。
  元猗泽收紧手心,元頔察觉到了,轻声道:“果然睡不着。”
  元猗泽抚着他的手道:“那便不要睡,船上没有合用的药,得等岑千秋带来,你稍忍忍。箭头不深,看着应当也没有毒,不会太难。”
  元頔忽然笑了笑:“我这么趴着真是不好看,能不能侧过来些?”
  “不要乱动。”元猗泽拦着他,“饿不饿?”
  元頔反问道:“父亲吃了吗,那个饼被我烤坏了。”
  元猗泽抚了抚他的发顶:“在燕州只学会了烤肉没学会烤饼,是不是?”
  他的语气温柔,元頔闻言笑道:“其实烤肉也是别人动手的多,不过我学得像模像样,那次烤的好不好吃?”
  元猗泽想起那个流萤飞舞的夏夜,他二人并肩席地而坐,是难得的惬意时光。元頔虽伤了他但也伤了自己,他没法真的痛恨这个孩子,只希望元頔能苦海回身,终有一天明白放手的道理。
  然而数载时光倏忽而过,元頔依旧追来了。
  元猗泽回神过来,应道:“不错。”
  “我纵胡闹,父亲也不会同我计较。”元頔想了想越发觉得是,不由得低语道,“为人父母便会这样吗?”
  元猗泽叹了一声:“说了这么多话,累不累?”
  元頔的眼睛半阖着:“我很想睡,却睡不着。”
  元猗泽看他此时虚弱的模样,不由得握紧了他的手:“待会儿便好。”指尖正触到元頔掌心里的疤痕,元猗泽忍不住道,“你是储君,不能轻身涉险。当初若不是陶骁,换了旁人给你留了一身伤,我定要好好治治这个不识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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