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和他的哭包小奶瓶[古代架空]——BY:云乔子苏

作者:云乔子苏  录入:12-12

  二宝问道:“刘大哥,你这腿到底是怎么伤的?整个半月板都碎了,也太严重了些。”
  刘瘸子想起往事,说道:“怪我自己。我有过老婆,才成亲两年,正是如胶似漆的时候。有一回我出远门跑生意,路上看到花开得正好,就给采了一大捧回来,还在板车上插了一圈。回到家时我在门外喊她,想叫她出来看花,结果没人应答。我进屋一看,才发现她……”
  刘瘸子哽住。好多年过去了,但这事在他心里过不去。“我老婆没了,肚子被破开了,肠子流了一地。她当时还怀着我们的孩子,已经四五个月了,但孩子也被剖出来了,只剩一条细细小小的,刚刚长出形状的胳膊,就那么丢弃在地上……”
  “刘大哥,对不起。”二宝很自责,勾起了别人的伤心事。
  刘瘸子擦擦眼泪,笑了一声,“没事,已经过去很久了。我报了官,好几个仵作一起检查的,结果说是异妖干的。当时异妖王的确放了一批发狂的异妖出来,各族都有他们作恶的踪迹。也没办法,衙门一直在抓,抓不完。”
  “老婆孩子没了以后,我一度崩溃潦倒,每天喝酒打架来排解悲痛。受伤是常态,也不在意,因为有神机庇护,钱也够花,受了伤就去拜神机。谁知道后来神机毁了,仇家找上门来砸断我一条腿,再想治就难了。现在就是很后悔,家里还有爹娘要照顾,不能撒手去见妻儿,拖着这残躯忙活一日是一日,疼也得忍着,忍到到把爹娘送走的那天为止吧。”
  听完这一遭,二宝感触颇深,叹气道:“存者且偷生,死者长已矣。刘大哥,好好活着,你正当壮年呢,还会有新的人生。以后可不能再那么冲动了,骨骼不比皮肉好长,损毁之后根本恢复不到原来的状态。”
  刘瘸子也叹:“现在都明白了。就算神机还在,恐怕也只能助我缓解疼痛,失去的东西就是失去了。二宝兄弟,你也以你刘大哥为戒,珍惜自己拥有的,别等失去了再后悔。”
  轰隆一声惊雷,大雨总算下了起来。二宝怔然望着门外,不知藏弓现在去哪里了,有没有淋雨。
  藏弓此时正在郎驭给他准备的那座大宅里。他叫来了承铭,要承铭去查一件事,便是自己身死之后发生了什么,又是谁把他的尸身放进乌孜断崖下的冰窟里的。
  承铭说:“主君,当时属下不在,得知主君身陨之后曾来昆仑找过,但没找到。据说圣主下令戒严了好几天,不让任何人靠近事发之地,后来那地方被种上了草木,什么痕迹都没了。属下要是知道主君被转移到了乌孜断崖下,必定第一时间将您带出来,管他什么妖物镇守。”
  藏弓说:“你带我出来干什么?你有本事复活我?”
  承铭:“……”
  明白了,因为小老板的事不开心呢。
  藏弓说:“不是你做的,便是恒文做的。他既然要杀我,又何必把我的尸身保存起来,你看呢?”
  “这……”承铭不大敢瞎看,说起另一桩事来,“主君,最近事情多,属下没来得及禀报。水栖族的使臣进宫了,要把他们的小公主献给圣主。属下陪着闲逛了半天,小公主怕热,拉着属下钻进冰窖里玩,属下在里头发现了那对耳朵。”
  “嗯,”藏弓并不觉得惊讶,“所以你不是忙得来不及报,而是不敢报。恒文拿到了耳朵,当知本君就在昆仑,也知二宝能治好他的耳朵。没来找,打的是什么主意?怀柔天下,不计前嫌?”
  承铭:“……”
  属下没有那个意思。
  但是属下觉得主君你又酸了。
  刚想胡诌几句,却听他家主君换了个问题:“你觉得本君这个弟弟,王位坐得怎么样?”
  承铭说:“他屁股挺稳的。”
  藏弓蹙眉,“你知道我在问什么,直说。”
  承铭低头,“是,主君。要说他这个国主当得怎么样,跟主君肯定是没法比的,但要跟别的几个王相比,绰绰有余。”
  藏弓又“嗯”了一声。
  长久的静默,叫承铭猜不透自家主君在想什么。他觉得主君今天很不正常,问的都是些奇怪的问题,不由也跟着忐忑。
  想到早上那个状况,估摸小老板的余威没散完,自家主君在别人那儿吃瘪了,总得有个宣泄口才行。
  因此承铭小心谨慎地试探:“主君,跟小老板说开了吗?”
  藏弓:“怎么才叫说开?”
  承铭:“就是跟他坦白身份,解释那三宗罪,再向他表白啊。”
  藏弓:“不关你的事。我叫你找御画师画三千张图,画哪儿去了?”
  承铭:……您还真打算要的啊!!
  作者有话要说:

66、66. 争执
  灰白的密云碾过, 昆仑山被笼罩在大雨中,苍松翠竹和将将开始泛红的栌叶全化模糊的幕景,万千气象,变幻只在转瞬之间。
  藏弓倚靠门廊观雨, 心想王宫的景致也很好, 但看久了还是腻得慌, 不如这鬼斧神工的自然山川,百看不厌。
  有哨音穿透雨幕, 被雨声干扰,听不真切, 藏弓便握住了腰牌, 用感触震颤频率的方式来获取信息。
  “是郎驭,”藏弓说, “告诉她我们在这里, 不必去二宝那儿了。”
  承铭应声。半个时辰之后,一辆蒸汽车便停在了大宅门外。郎驭也没撑伞, 雪白的披风被雨水打湿了个透, 但她跑得快, 竟叫那披风在雨里也潇潇洒洒飘荡了一会儿。
  “主君!”郎驭一见着人就扑通跪下了, “属下来迟,没能在主君的危难之际从旁护驾, 实在罪该万死!主君,您中毒了是吗?现在怎么样了, 毒性都解了吗?”
  看她两眼通红的模样, 藏弓睨了承铭一眼,暗暗责备他话多。承铭悻悻,开口道:“主君已经没事了, 是小老板的功劳。”
  藏弓听到“小老板”三个字,颇有些骄满的意味,脸上仿佛写着好夸张一笔“我家二宝他好棒”,骄满够本了才对郎驭惜字如金地说:“起来吧。”
  郎驭起身之后掸了掸水,也跟着赞美小老板。她一赞美,承铭必然要应和,两人便你一言我一语夸了半天,最后夸得藏弓都听不下去了,打断道:“你是不是有求于二宝?”
  郎驭微滞,“是,是的主君。”
  藏弓微哂,“直说。”
  郎驭便开口道:“主君,属下给爷爷吃了小老板的药,但情况未能好转,所以想请小老板亲自去一趟。属下知道现在正是多事之秋,小老板的安危比什么都重要,但看着爷爷日渐消瘦,属下实在……”
  “嗯,”藏弓摆摆手,“这件事稍后去问小老板本人吧,我已做不得他的主了。”
  郎驭闻言顿住,目光询问承铭,承铭则只是撇撇嘴,示意她不要多问,等一下再细说。
  既是如此,郎驭便和承铭一起去往全人杂货铺,半道上聊起来,才知道自家主君被人撵出来了,看似潇洒恣意在那听雨呢,其实就是不敢回去,怕再遭一通冷言冷语。
  “主君有那么脆弱?”郎驭觉得不可思议。
  承铭说:“我从小就和主君一起长大,对他了解比你多。他小时候练武,时常因为一些招式吃不透而整夜不睡觉,要么熬得两眼通红去琢磨技巧,要么磨得两手血泡死磕到底。不叫苦也不叫累,年纪虽轻,却刚硬得像杆铁枪。”
  “然而有一回,宫外进贡了几只稀罕品种的兔子来,其中一只长得圆丢丢肥糯糯的,耳朵上还扎着小花,主君一下就相中了。偏偏他气势太强,那兔子不喜欢和他亲近,侍女们教了很久都没用。他倒是挺有耐心,觉得是兔子只是认生而已,总有一天会接纳他的。直到有一天,恒文殿下跑来玩,那兔子竟然不躲不闪任由殿下揉捏,咱主君一下就不好了。”
  郎驭听得既心酸又滑稽,憋着笑问:“然后呢?”
  承铭说:“然后咱主君就赌气,晚上非要抱着兔子睡觉,兔子挣脱他跑了,他就……就缩在被窝里抹眼泪了。”
  郎驭:“……”
  这种经历,对天下共主来说显然是个机密。承铭冒死泄密,也挺不容易的。
  郎驭叹气,“看来主君天生就喜欢毛茸茸软绵绵的东西,挑人的口味也差不多。就是不知道小老板喜欢什么样的。”
  承铭说:“小老板当然也喜欢主君,可惜不谙世事,对情爱理解得太少了,什么都喜欢以对错来评判。”
  郎驭说:“怪不着别人,谁叫咱主君以前总欺负小老板。谈情说爱可不比打仗,不是你研习完兵法就行的,叫主君自己死磕去吧。”
  承铭说:“不不,现在轮到咱们出力了。郎驭,你在这儿留一晚,要不然小老板不跟主君和好,主君也不放心叫他跟你去乔家。”
  郎驭说:“你的意思是,我留下占他们堂屋,小老板就不得不和主君一起睡了?不妥吧,他还可以打地铺。”
  “好办,”承铭抬眸看雨幕,“这不连老天都帮忙了么。”
  于是在二宝做饭的时候,松鼠黄牛邱冷峻等一干牲畜,就那么眼睁睁地瞧着承铭从屋里偷偷抱出了二宝打地铺用的褥子,晒太阳。
  不,是晒雨。
  之后饭做好了,二宝一趟一趟在厨房和堂屋间穿梭,低着头,护着菜,真就没留意到褥子,等他留意到时褥子已经淋得湿透了。
  饭桌上,二宝一会儿挂着脸,一会儿笑盈盈。脸是挂给藏弓看的,笑自然是对承铭和郎驭笑的。
  虽说这两人也是同谋,但主要还是藏弓的责任,就算他们俩动过说实话的念头,屈于淫威也不敢。
  藏弓夹了一块肉给二宝,二宝转筷就给夹了出去。藏弓又夹了一块鱼给二宝,二宝却搁下筷子冷冰冰道:“我说过的吧,我不吃荤,只吃素。”
  藏弓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小声道:“你还能长个子,不吃肉不行的。心诚则灵,你把它当成素的,跟青菜豆腐又有什么区别?”
  “我可没有那自欺欺人的本事。既是诚心就该实实在在,明明是荤的却骗自己是素的,当神明都是瞎子么?”二宝讽刺道。
  藏弓:“……”
  一见这状况,郎驭立即调和,“好啦好啦,这个笋干也很好吃的,尝尝吧。对了小老板,你为什么不吃荤的?”
  “小孩没娘,说来话长。”二宝于是言简意赅地把自己从神机里来,被恩人所救,又发愿只要能复活恩人,自己可以一辈子不吃肉的事说了一遍。
  郎驭知道一部分内情,却没想到到了这个节骨眼上,主君竟然还没把自己就是那位恩人的事告诉小老板。
  她迟疑着,思考要不要替主君说了,毕竟这种事由别人说出来效果更好些。但主君既然不肯说,想必有他自己的打算。
  此时二宝也夹了一块鱼,还细心挑去了鱼刺,移向自己的左侧。藏弓习惯性递上自己的碗,结果那块鱼肉就被二宝放进了郎驭的碗里。“郎驭姐姐,你多吃点。”
  藏弓:“……”
  郎驭:“!!!”
  郎驭和承铭对了个眼色,确认无误了,自己现在就是恒文殿下的立场,再这么下去可不好了!
  食不知味地吃下这一口,郎驭便忙不迭表示自己饱了,暗中观察主君的神色——眉头微蹙,长睫下敛,果然不是好征兆。
  熬到睡觉分位置,郎驭不出意外地占了堂屋,承铭则惨兮兮地被安排在了大床的中间位置,被当做三八线,隔离了闹别扭的两个人。
  承铭知道小老板对褥子被淋湿的事有意见,但不好多说,否则显得他多不乐意跟客人睡一张床似的。
  然而他自己又何尝好受,往左翻也不是,往右翻也不是,夹在中间恍如肉夹馍,只能死挺挺地平躺,两手交叉搁在小腹,再来一块白布就可以奏起哀乐了。
  半个时辰之后,承铭觉得时机到了,忽然坐起,一手撑床翻跃而下,胡诌道:“是暗语哨在响,这么晚了必然是急事。我先去看看,你们先睡,我一会儿就回来。”
  “啊?承铭大哥,你……”二宝还没说完,人就闪出门去了。剩下屋内两人大眼瞪小眼,气氛格外的僵。
  要是承铭没说一会儿还回来,二宝必定不睡了,哪怕去牛棚待着也比这里自在。
  但承铭还要回来,总不能叫人家看着你俩冷战,便呼隆一声翻过身去,背对着藏弓,念道:“我明明记得今天没有晒褥子,褥子却跑到外面去了,也不知道是谁弄的。”
  藏弓说:“我没弄。”
  二宝说:“我有指名道姓吗?心里没鬼的话干嘛对号入座。”
  藏弓说:“这里除了你就是我,你不就是怀疑我么。我要是做了就承认,没做就是没做。”
  二宝:“哈,哈。”
  藏弓:“……”
  忍了半天,还是忍不了这种冤枉,藏弓也翻身坐起,扒着二宝的肩膀把人翻过来,“你看着我,我有话要跟你说。”
  “说就说,干嘛非要我看你,你哪里比人好看还是怎么的?”二宝不满道。
  藏弓被他气到,但不打算计较这个,问道:“你为什么要给郎驭夹菜,为什么要说那种冷漠的话,故意要气我吗?”
  二宝说:“谁要故意气你,你又不是什么好了不起的人物,气死你又不能赚钱。”
  藏弓:“……你分明就是气我,想叫我吃醋!你成功了,但也暴露了,因为这么做恰恰证明你心里在意我。”
  二宝顿了一顿,随即又是哈哈两声,“你可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行啊,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不反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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