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让我还他清誉/白[古代架空]——BY:三千大梦叙平生

作者:三千大梦叙平生  录入:12-17

  萧朔抱住他,亲了亲云琅的眼睛:“便再拖一年,再翻三番。”
  眼睫叫气流轻轻扰动,泛起一阵酥痒,化成细小的噼啪火花,顺着脊柱窜进心脏肺腑。
  石崖上水滴缓缓汇聚,晃一晃,滴答一声,敲在平静水面上。
  洞内寂静,能听见血在肺腑里灼烧呼啸,横冲直撞,沸出沛然滚热。与心跳一道,全无保留地撞在另一处紧紧贴合着的胸口。
  云琅微微打了个颤,嗓子不自觉哑了,低声道:“那岂不是更还不上……”
  “又还不上,只能再拖一年。”
  萧朔慢慢吻着他,嗓音低哑却宁和,像是终于豁开了那层最深的枷锁,将真心完完整整、不留余地的捧出来:“年复一年,一世复一世,你只管向我来讨。”
  “生生世世。”萧朔轻声,“我赔你千万场好梦。”
  云琅胸口尖锐一疼,没说话,闭了眼睛。
  洞内微凉,两人都解了甲,此时衣物已有些单薄。
  云琅被他胸肩手臂裹着,胸口一时涩住了,将脸埋进萧朔肩头衣物,低声抱怨:“冷。”
  萧朔将云琅抱起来,沿温泉坐稳,叫温热水流漫过两人胸肩,慢慢拍抚着云琅绷紧的瘦削脊背。
  云琅在他怀间微微颤了一阵,放松下来,直起身。
  萧朔迎上他的视线,抬起只手,在云琅眼尾屈指轻轻按了按。
  云琅有些难为情,偏过头,呼了口气笑笑:“好了,帐划清了,你不必再觉着欠我。”
  今日一时松懈,竟又犯了不争气的毛病。云琅抬手胡乱抹了两把眼睛,笑了笑:“真要论起来,咱们两个谁不欠?就别争这个了,我还欠着你的……”
  萧朔轻声:“是。”
  云琅:“……”
  云琅:“?”
  萧朔抬手,从岸边拿过云琅随手抛下的那颗石子。
  “小王爷。”云琅心情复杂,“我就是同你客气一下。”
  萧朔一手揽着他,静静抬眸:“云少将军怕了,要赖账?”
  云琅心道完了,他平生最怕激,尤其怕萧小王爷激,此时分明知道眼前是个坑,嘴已抢在脑子前头慷慨道:“自然不怕!你——”
  萧朔点点头:“好。”
  云琅一个纵身跳进了坑里,按着胸口,奄奄一息。
  “这些年来。”
  萧朔静了片刻,石子慢慢划下一道:“我想同你一处,想吻你,想拥你入怀。”
  云琅凝神听了半晌,大松口气,囫囵点头:“我当是什么,这个你随便……”
  “此事便不讨了。”
  萧朔道:“总归从今往后,时时可在一处,不必特意计数。”
  云琅张了张嘴,竟也无处反驳:“……不错。”
  “至于想将你捆在榻上,从此困在身边,再不叫你乱跑。”
  萧朔垂眸:“再做一条锁链,将你我锁在一处,我也想了千百次。”
  云琅:“……”
  “此事只是想想,也不讨了。”
  萧朔:“你不必在意。”
  云琅现在就有些在意,谨慎从萧小王爷怀里蹭出来,不着痕迹悄悄往岸边挪。
  萧朔并不拦他,伸手在云琅可能被嶙峋石底磕碰处垫了下,免得云琅不慎硌伤膝盖,又用石子慢慢划下一道。
  “这个也不讨,那个也不讨。”
  云琅总觉得最后那一道莫名不详,跪在萧小王爷腿上,谨慎回头:“你究竟要讨什么?”
  萧朔将石子放在一旁,抬头看他:“昔日你我泡府上汤池时,也曾谈及往事,剖析真心。”
  云琅细想了想,讷讷点头:“是啊。”
  萧朔:“也曾纾解郁气,安抚伤痛。”
  云琅干咽了下:“是……”
  “那日。”
  萧朔垂眸:“你说我不行。”
  云琅:“……”
  作者有话要说:我赔你千万场好梦。
  爱大家!

112、第一百一十二章
  ……
  这事可实在太大了。
  云琅咽了咽, 在热腾腾的水汽里抬头,压压心跳,瞄着萧朔神色。
  这事纠葛着由来已久, 两人都各自计较过。云琅嘴硬, 多半仗着萧小王爷纵容,不肯服输罢了,心里却其实有数。
  纵然没数, 只消看一眼书房里琰王殿下在缠身百忙的公务里挤出来间隙,手不释卷、日夜研读的话本与画册,也该清楚。
  小王爷……怕是很行的。
  云琅扶着石岸,他心底一阵发虚,脚下不慎踩了个空,流云身法在水里全使不出, 一头便往池里栽进去。
  萧朔伸手, 护住他胸肩, 将自投清池的少将军自水里湿淋淋捞起来。
  云琅呛了口水,握着他手臂抬头。
  温泉水将两人彻底浸全了, 热气蒸腾起来, 沁着小王爷静深眉宇,黑彻眸底如同水洗,越发清晰地映着他的影子。
  云琅心道不好,咳了两声, 按了按造反的心口:“我——”
  萧朔抬手, 替云琅拭了眉睫间的水色, 将人抱回怀里。
  圈在背后的手臂不是想象里的火热激烈,甚至没有多少禁锢与克制的力道,只是格外宁和地抱着他, 掌心隔着衣物,一寸寸温和碾过肩胛脊背。
  云琅察觉到不对,眨了几次睫间沾染的湿气,抬头看过去。
  两人在水里险些摔了一跤,此时的位置刚好,他想要看萧朔,视线却不由自主叫晃过的景象一牵,又看回头顶。
  天色已完全晚透,石缝裂隙间,深黑夜穹,有星子点点闪烁。
  两人进洞时便点了旧日留下的火把,山洞里叫火光映得暖融,那条裂隙追上去的星色却寒而广阔。
  寒得明净,嵌在更冷清幽静的天穹尽处,辽远得仿佛触手可及。
  云琅看了一刻,深吸口气呼出来,扯扯嘴角,收回视线。
  萧朔仍倚着石岸,一臂护在云琅背后,目光静落在他身上。
  云琅失笑:“看我做什么?看星星啊。”
  “方才看见了。”
  萧朔道:“我抬头时,便明白了你说的话。”
  云琅怔了怔:“什么话?”
  萧朔轻声:“少将军焚琴煮鹤,苔上铺席……终于不煞风景一次,看懂了这漫天星子,急着要给旁人看,同旁人说。”
  云琅一时愕然,张了张嘴,瞪着没一句好听话的萧小王爷,不知该发怒哪一句。
  萧朔静看他良久,抬手抚过云琅眼尾,低头轻轻吻去微热的咸涩水汽:“可恨这旁人竟是块又冷又硬的冰,他拿心血去烫,也捂不热、唤不回。”
  “……小王爷。”
  云琅捂着胸口,疼得眼前一黑:“你下回要戳我心,还请先说——”
  萧朔用力揽住他肩背,阖了眼,低头吻住疼得微微打着哆嗦的云少将军。
  云琅泡在温泉里,手指却仍冰凉,尽力攥了几次,绞住萧朔衣袖:“胡说,旁人怎么就是冰了?”
  云琅嗓子也哑,稍稍侧开些,低声道:“我知他心念,知他肺腑如我,知他一腔血比我更烫。烫得焚天灭地,我若再不回去,便能将他自己烧干净……”
  萧朔胸口轻颤了下,收拢手臂,将云琅吻牢,一点点吞净了剩下的话。
  他仍尽力克制着力道,云琅臂间勒上来的力气却比他更牢,几乎像是要将骨血勒破碍事的衣物阻隔,彻底碾入胸膛,融在一处。
  自重逢以来,两人早尽数交了心,抵了命,能交托的尽数交托出去,再无半分间隔。
  唯独各自谨慎、牢牢守着的,便是这些年落下的旧伤。
  藏得深一点,再深一点,最好能将伤疤嚼碎了吞下去,捧出来能叫对方心宽释然的豁达。
  他们的每一刻都像是赚来的,没时间将太多心神花费在疗伤上,偶尔稍有触及,揪扯着疼,就彼此搀扶拉拽着先过去再说,先办完了正事再说。
  ……
  正事。
  萧朔拥着云琅,察觉到少将军臂膀间涌出来的发着颤的、前所未有的热切与激烈,心底忽然扯着狠狠一疼。
  是他错了。
  他只知道解开云琅系在旁人身上的心结,系着先帝先后的,系着父王母妃的,外祖父,太傅,那些榆木疙瘩的朔方军旧部。
  可云琅最深的心结,一直是他。
  他的少将军不懂这些,连情|事也不通,只知道一味罩着他。他越责己,云琅便本能地越将伤藏起来。
  藏得深了,自己都不察觉,成了沉疴,一步步磨着煎熬拖累心神。
  萧朔敛去眼底滚热,回应云琅打着颤的的亲吻。
  气息急促交融纠缠,心跳回响在空荡荡的山洞里,溯着热泉逆上石壁,与星光遥遥应和。
  稍稍分开时,云琅眼前已白茫茫成一片,呛咳着垂了头,昏沉沉软在萧朔臂间。
  “缓一缓。”
  萧朔低头,轻轻亲着云琅的眉眼:“要问你讨债,省些力气。”
  云琅迷迷糊糊咳嗽,小声服软:“没力气了……”
  “无妨。”萧朔轻声,“我有。”
  云琅:“……”
  萧小王爷这语气就很是反常。
  云琅尽力扑腾了两下,在他腿上翻了个身,抬头迎上萧朔视线:“不对啊。往常这时候你不是该说,既然没力气了便好好歇着,安心睡一觉,你不扰我……”
  萧朔垂眸,垫着云琅肩颈:“你想睡?”
  云琅话头堪堪一顿,张口结舌,热腾腾埋进温泉里吐了一串气泡。
  萧朔阖了下眼,将眼看要化成一滩的少将军捞出来,湿漉漉裹进怀里,亲了亲他的眉心:“我知错了。”
  云琅已叫一腔旖旎泡得晕乎乎发软,他喜欢萧朔这样点水似的吻,同贴着眉心的微凉唇畔蹭了蹭,抬头含糊道:“又知什么错了?”
  “总怪你不开窍,不开窍的原来是我。”
  萧朔覆着他的发顶,摸了摸:“叫你守了我这么久。”
  云琅微怔,迎上萧朔视线,静了片刻忽然一乐,低头照萧小王爷颈间一咬。
  他咬上来的力气不小,叼了一阵,力道便渐渐缓了,含着那一小块叫水沁得温热的皮肉,在齿间慢慢磨了磨。
  萧朔呼吸一滞,哑声道:“胡闹。”
  “胡什么闹。”
  云琅伏在他颈间,胸腔跟着话音震颤,震开细微的酥痒:“冷……你暖我一暖。”
  少将军生来傲气,这种话当玩笑说容易出口,此时认真说,几乎字字都要翻几个番。
  唇齿抿着逐字逐句地说,像是含着揉碎了每个字,慢慢吐出来。
  ……
  慢得叫人心里发烫。
  萧朔压着心跳,揽住云琅劲窄腰背,低声道:“明日误不误事?”
  “不误事。”云琅答得飞快,“我的亲兵该跟上来了,坐车走。”
  萧朔有些哑然,看他一眼,有意继续慢慢问:“衣服湿透了,可有换洗衣物?”
  “有!”
  云琅叫他愁死了:“我有十七个衣冠冢呢,几十套衣服,随便挑。”
  萧朔抚过云琅发顶,静了片刻:“你——”
  云琅一口咬回那个红通通的牙印,叼着磨了两磨,气势汹汹笨拙地拿舌尖去搅和。
  湿润温热自颈间柔软搅扰,平白乱人心神。
  “你抱着我些。”
  萧朔不再逗他,哑声说完:“若疼便说。”
  云琅打了个激灵,还不及体察到洞内的隐约夜寒,已叫覆落的滚热亲吻密不透风牢牢裹住。
  火把不知何时已燃尽熄灭了,洞内暗了一层,顶上那条缝隙渗进来的光就更明显,朦朦胧胧,覆下来一层浅浅清辉。
  天幕地席,星光作灯,温热水流成了缎子似的锦被。
  泉水映着天上星子,清冷水芒打碎了,搅乱散开,一泉细碎银光。
  云琅汗水涔涔淌落,咬了咬下唇,不及使力,已被萧朔揽到肩头,低声:“咬我。”
  “我不。”云琅别过头,“你够疼了,我——”
  萧朔手臂勒在他背后,护着云琅肩背,抵着额头慢慢使力。
  云琅闷哼出声,一口咬在他肩头。
  冬春之交,山洞外滚起震耳春雷,像是划开一片白亮闪电,将天地山川焚成至亮至暗的一片茫茫。
  一声迭一声的轰鸣雷声里,迸开的火星噼啪灼开,点燃一片滚热,烫进流转水色起伏山峦。
  ……
  细细的雨丝洒下来,拂面不寒。
  一场春雨一场暖,清新的泥土气息叫雨水撩起来,微风流转,温存裹着疲乏的筋骨。
  云琅在萧朔的吻里睁开眼睛,他已不剩下半点力气,尽力在眼底聚起些笑,朝萧朔抬抬嘴角。
  萧朔捞过抛在岸边的行李,找到自己的水囊,拧开盖子含了一口,揽着云琅稍坐起来。
  云琅不渴,摇了摇头,又闭上眼睛。
  萧朔贴在他唇畔,轻柔撬开云琅唇齿,一点点仔细哺过去。
  云琅叫苦参枸杞的滋味一冲,愕然睁眼,看了看萧小王爷这几日都没动过的水囊:“你怎么连药酒也带……”
  “不如云少将军深谋远虑。”
  萧朔缓声道:“还带了上好脂膏。”
  萧朔又哺过去两口,看云琅泛白唇色稍稍缓过来些,侧头看着云琅这几日都没动过的包袱。
  此时包袱已散开大半,那一罐脂膏用去不少,草木气息清润,沁心沁脾,青竹玉的罐子玲珑剔透,映着一点粼粼水光。
  萧朔顿了一刻,终归忍不住:“还是大份……”
  “再说一句。”云琅面红耳赤但求一死,“我就倒了你的药酒,给山里的兔子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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