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让我还他清誉/白[古代架空]——BY:三千大梦叙平生

作者:三千大梦叙平生  录入:12-17

  云琅:“……”
  云琅想问的倒不是这个,琢磨半晌,实在想不明白:“琰王府没有哪怕一个人……拦你们一程吗?”
  “这箱子都能装人了吧?”云琅比划了下,“要是我偷着运进来杀手刺客呢?要是我趁机运进来些税收官银,诬陷端王贪墨呢?”
  云琅想不通,让亲兵扶着起身,抚着半人高的大木箱:“要是我忽然想弄点鞭炮,送萧小王爷上天呢?”
  刀疤不曾考虑到这一层,愣愣想了想,看着神色分明很是跃跃欲试的少将军:“……”
  “划掉。”云琅也只是想一想过瘾,轻叹口气,“不是叫你们真弄鞭炮。”
  刀疤摸出匕首,在随身备忘木牌上划了这一条:“是。”
  云琅坐回去,咳了两声,忍不住皱了皱眉。
  御史中丞回信说得清楚,云琅心里大致有数,这三个箱子少说有两个半都是御史台帮忙誊抄的、这些年各层御史言官弹劾琰王的奏折副本。
  乍一看,倒真有些罪行累累罄竹难书的架势。
  这几年情势紧迫,云琅都在离京城一两千里的地方颠沛,能关注到不准琰王吃御米已是极限。
  不曾想到,竟疏忽了这一层。
  “既然旁人都这么说,琰王这些年行事,只怕也确实暴戾失常。”
  刀疤忍不住说了一句,拿来软枕给云琅靠着:“少将军已尽力了,对得起端王当年嘱托。”
  云琅打开只木箱,取出份奏折翻了几页,闻言笑笑,随手扔在一旁。
  刀疤看他神色,迟疑皱眉:“属下说的不对?”
  “倒是和端王没关系。”
  云琅很想得开,摆了摆手:“端王妃当年自殁,其实还给我留了封遗信,嘱托我千万规劝、匡正小王爷……”
  刀疤心情复杂,看着既年纪轻轻、当爹又当娘的少将军:“……”
  云琅拿过茶盏,喝了两口。
  旧伤作祟,一到风雪天,胸肺间便憋闷得厉害。
  云琅靠着软枕,又闷咳了几声,咽下喉间翻覆血气。
  云琅闭上眼,靠在床头歇了歇。
  端王妃……
  当初在端王府的时候,王妃总是向着他们两个。
  明明是端庄柔雅的王府主母,也会在云琅闯了祸、被禁军追着搜查的时候,拿帕子尽力掩着嘴角笑意,悄悄招手示意房顶上的云琅,替他通风报信。
  萧朔替将门蒙羞,不敢杀兔子,一剑下去扎了端王叔的脚,回来也没挨骂。
  端王叔单腿蹦着暴跳如雷,要动手揍儿子,被王妃叫人架出去,点着脑袋训了一句活该。
  又吩咐府上丫鬟,给世子买了一窝雪白的小兔子,教着他们两个念,茕茕白兔东走西顾。
  ……
  “罢了。”云琅被劝熟练了,不等刀疤开口,自觉宽慰自己,“往事已矣。”
  “落雪了。”刀疤扶着他,低声劝,“少将军,躺一会儿吧。”
  “躺下了又要咳。”云琅嫌烦,摆摆手,“我的山家清供檀香雪水蜂蜜绿萼梅花汤饼呢?”
  “……”刀疤艰难听懂了个汤饼,拎出两个食盒,放在桌上。
  云琅都打开看了看,挑了份看起来量大些的,重新盖上:“给小王爷送到书房。”
  刀疤愕然:“现在?”
  “废话。”云琅又去拿剩下几样点心,一样样挑,“等他去了书房,你还送得进去?”
  云琅给萧朔投食惯了,经验很丰富,提前教导手下:“他窗户前有个坑,多大不一定,看他心情。窗棂上可能搭了碗水,进去之前,先推一下试试……”
  刀疤还记着云琅下药的宏愿,捧着食盒,迟疑道:“少将军不先下些巴豆吗?”
  御史中丞人在府外,听了云琅的计划,对这件事兴致格外的高。
  刀疤翻出个纸包,又将剩下那几个一字排开,依次介绍:“这是黄连,这是苦参,这是番泻叶……中丞怕小侯爷不好下手,特意都磨成了粉,磨了两次。”
  “那也不能往这东西里面下。”
  云琅看着这群手下,叹了口气:“人家好好的做生意,精心细意煮了份汤饼,把王爷吃拉了肚子,回头怎么说?”
  刀疤愣了愣:“这个……属下不曾想到。”
  “如此一来,分明是我要折腾他,却因为倒了一次手,罪名就到了店家身上。”
  云琅拨弄了两下烛花,慢慢道:“若是此事闹大,旁人说得多了,会不会觉得那家店实在过分,竟这般不怀好意、折腾食客?”
  刀疤隐约觉得他话里有话,一时又想不透彻,怔怔听着,点了点头。
  云琅又展开份奏折,随意扫了几行,抛在一旁。
  琰王府的名声差成这样,萧朔自己放纵传言、甚至说不定还不怕事大火上浇油,只是一层。
  真正的根源,并不在琰王府上。
  这些弹劾,有多少是萧朔真做过的事,又有多少是借琰王府的势侵吞利益、排除打压异己。
  到头来一转手,推到琰王头上,择得干干净净。
  云琅靠在榻前,阖目凝神,细细思虑了一遍朝中局势。
  刀疤不敢打搅他,打着手势,示意几个兄弟悄悄退到一旁。
  云琅沉吟着,指腹轻轻捻了捻。
  刀疤倒了盏茶,蹑手蹑脚过去,放在他手里。
  云琅喝尽了一盏茶,睁开眼睛,长叹口气。
  “少将军想好了?”刀疤满心仰慕,“如何行事?我们——”
  云琅:“一头雾水。”
  刀疤:“……”
  云少将军越想越心累,扔了茶盏,仰头倒在榻上:“我又不清楚朝里都有什么官!”
  没出端王府的事前,云琅在宫里是金尊玉贵的小侯爷,皇上皇后的掌上明珠,在军中是百战百胜的少年将军,戎狄无不闻风丧胆。用不着懂这些,在京中不单能横着走,上房顶也行。
  出事后,云琅无暇自顾,更没机会再琢磨体会。
  “想不出来。”云琅叹了口气,“我要是能想出办法,这次也犯不上回京……”
  刀疤心头一紧,用力扯住他。
  云琅愣了下:“干什么?”
  “少将军这次回京,真是回来送死?!”刀疤哑声,“将士们说了多少次!朔方军死守北疆,只要少将军活着——”
  他这时候竟反应这么快,云琅没有准备,皱了皱眉,撑着坐起来:“好了,嚷什么……”
  “少将军!”刀疤不听他的,“当初端王殁后,少将军从京城回北疆的那一年,就不要命一般,每仗都往死里打!”
  “我们那时候还当少将军是急着收复燕云!”
  刀疤再忍不住,怆声低吼:“活着不好吗?少将军谁也不欠,犯不着把命赔出去!这次若不是中丞大人同我们说了,我们还不信——”
  “刀疤。”云琅打断他,“好了。”
  “没好!”刀疤红着眼睛瞪他,“少将军——”
  云琅犯愁:“少将军胸口好疼。”
  刀疤:“……”
  这一招少将军用了少说百十次,刀疤张了张嘴,涨红着脸胸口起伏,闷着头把话尽数咽回去,跪在榻前。
  云琅揉了揉额头,轻呼口气。
  还当这群夯货出门撞了脑袋,忽然开了窍……原来是御史中丞话太多。
  云琅闭上眼睛,磨了磨牙,准备找机会给御史中丞先下点巴豆。
  “我那时……”
  云琅不知该怎么解释,又拉不起跪在地上的亲兵,静了片刻才道:“确实是急着收复燕云。”
  燕云陷落,端王回京之前,只收复了五座城池。
  剩下的疆土驻兵再多,只是死守,不彻底收复,永远成不了铁板一块。
  本朝重文抑武,京城的禁军安宁日子过久了,根本打不了仗。朔方军连年苦战,拼杀得千疮百孔,更何况京中有人自毁长城。
  本朝军制原本就不利于征战,新皇登基,枢密院侵夺了兵部军权,连从一品的枢密使都是文人充任。
  千里之外仗要怎么打,一律按京中枢密院送来的阵图行事,不准有丝毫更改。
  连年排挤,政令不一,募兵混乱,禁军经商。
  民间有谚语:做人莫做军,做铁莫做针。
  端王临终前,纵观满朝文武,能打仗的居然只剩了云少将军一个。
  “燕云十三城,端王打下来五座。这些年陆陆续续,又夺下七座。”
  云琅道:“朔州城,雁门关。”
  雁门关拿下来,长城为界。
  朔方军驻关镇边,无论京中如何折腾,还能阻戎狄三十年。
  朔方将士日日拼杀,这些刀疤都听得懂,哽咽不能言,扑跪在地上。
  “好了。”云琅笑笑,“起来。”
  “打下朔州前,我不会有事。”云琅俯身,拍拍他肩膀,“等该做的事做完了,你们总该叫我歇歇。”
  他原本……早就能休息的。
  故人所托,不能辜负,昔日恩情,不敢背弃。
  这次那位深宫里的九五之尊,不惜自毁长城,用朔方军逼他回来送命,云琅也以为自己能就此索性歇下。
  阴差阳错,又要多熬些时日。
  刀疤听得遍体生寒,看着云琅眼底释然向往,张了张嘴,半句话也说不出。
  “不提这个。”云琅摆摆手,把食盒推过去,“你去——”
  云琅蓦地停住话头,同刀疤对视一眼,神色微变,一齐朝窗外看去。
  暮雪皑皑,风灯昏沉,几道人影身法奇诡,一闪而过。
  “是刺客,少将军不要出来!”
  刀疤反应极快,一把推开窗户,纵身跃出:“结阵!后列翼护,前列御敌——”
  雪夜风寒,凛冽寒风瞬间迎面灌了个结实。
  云琅呛了两口,咳得几乎站不住,不想叫这些人替自己担心,勉强扶住窗沿:“上面三个,有机关弩!小心——”
  话音未落,云琅拧身让过,一排弩|箭已死死钉在了他刚站的地方。
  对方有备而来,远比上次刺杀凌厉凶悍。亲兵被他提醒,堪堪避过箭雨,依然有几个被擦出了血痕。
  刀疤急声道:“少将军快回去,避到屋角!”
  云琅弯着腰,咳了几声。
  他攒的内力都在刚才那一下耗尽了,眼下要躲,也已没了力气。
  箭雨泛着冷铁乌光,转眼已再度换了方位。云琅半跪在地上,不及抹去唇角血痕,忽然被扯住手臂,狠狠拽回了墙角。
  云琅跌得重,眼前黑了黑,刚缓过口气,就被身上的人砸没了大半。
  “……”云琅躺在地上,隐约觉得自己看见了走马灯。
  法场之上,他坚称怀了萧朔的孩子。第一次来琰王府,椅子都没坐热,就遇见了刺客那天。
  云小侯爷三分本能、七分成心,带着十来斤的熟铁镣铐给萧朔来了个结实的见面礼。
  万万想不到,这种事竟然也能还回来。
  云琅闭着眼睛,还在回想自己的短短二十余年,肩膀忽然被人用力攥住:“云琅!”
  云琅睁眼,气若游丝:“君子报仇,十来天不晚……”
  “闭嘴。”萧朔眼底仍一片凛冽,胸口起伏半晌,沉声,“你从哪招惹来这么多麻烦?”
  云琅躺在地上,咳嗽着侧过头,看了看萧小王爷招来整整两个半箱子的麻烦,觉得这话怎么都该自己先问。
  外面拼杀声愈烈,玄铁卫也已赶来,箭雨终于渐疏。
  冷风仍打着旋往里灌,萧朔看了一眼云琅,起身要去关窗,被云琅拽住:“再等等,还有第二拨。”
  萧朔蹙紧眉,低头看着他。
  “信我。”云琅被追杀多了,经验丰富,闭着眼睛顺裤腿往上摸了摸,“怎么全是湿的?”
  云琅想了想,忽然明白了,欲言又止,看着萧朔。
  虽然知道萧小王爷当年不敢杀兔子,但他也不曾想到这一层。
  被逼到绝处的几次,云琅甚至还想过,萧朔毕竟也算是将门虎子。
  实在不行,给萧朔留封遗书,托萧小王爷领兵收复朔州。
  ……
  云琅看着裤子湿了的将门虎子,神色复杂:“倒也不用这么害怕,这里是死角,箭射不到……”
  “……”萧朔敛眸,字字冰寒:“云琅。”
  云琅占了个便宜,挺高兴,撑着胳膊挪了挪,自己靠着墙坐起来。
  箭雨的死角就这么大点,云琅扯着萧朔浸了雪水的裤腿,把他往回拽了拽:“王爷在哪赏雪,站了这么久?”
  萧朔漠然一阵,解下披风,劈头扔在他脸上。
  云琅正好冷,也不客气,抱着披风扯了扯,把自己严严实实裹好:“看雪的成色,很像我这个院子屋后墙角。”
  “……”萧朔深吸口气,压了压腾起的无声杀机:“云琅。”
  “近来确实不警醒了。”云琅叹息,“被人听了墙角,竟然也没发现。”
  云琅作势按了按小腹:“什么时候来的?其实该进来坐坐,孩子们也该见见……”
  萧朔听不下去他满嘴胡扯,打断:“在你说‘少将军胸口好疼’的时候。”
  云琅:“……”
  萧朔低头看他:“我也不曾想到,云少将军这般铁骨铮铮。”
  云琅:“……”
  “王爷来的还真——”
  云琅咳了一声,把对萧朔大爷的问候咽回去:“真很是时候。是担心我拆墙角吗?放心,这处院子我打算从门拆起,毕竟窗户已经拆得差不多了…
  …”
  萧朔淡声:“云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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