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子言听后全然不在意,想尽办法替娇花花挣面子,但是在没找到什么借口,反而越描越黑了。“可是老师,其他人都丑,都不好看,他好看……”
李子言的声音虽小,但花咏歌却听得清楚,他给李子言当了十多年的太傅,一直为自己教出一个纨绔自责不已,如今又被他发现,自己教出的学生竟还是个以貌取人的色痞子,当下心口一紧,一口气差点没噎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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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 紫色的蝴蝶 蝴蝶依然美丽,依然长着紫色的翅膀,只是再也不能飞舞。
花咏歌知道李子言因色厉胆,向李昭称病,绝不肯再去授课,李昭什么也没说,答应了。
这可苦了李子言,他不能再光明正大地逛国子监和谢谦玩偶遇,一下从近水楼台变成了千山万水。做什么都不顺心,李子言只能躺在床上闷闷不乐,思前想后,还是不甘心,找人包了国子监附近的高楼酒舍,干起了偷窥的勾当。
一连两天偷窥,没瞧见谢谦坐着荡秋千,愈发心痒难耐,元宝奉上茶水,讨好道,“王爷,您别急,说不定那小美人出了国子监,去外头溜达溜达呢?”
“你懂个屁!”李子言接过茶,又苦又涩,气得他直接把茶杯往地上一摔,成了十来个碎片。元宝跪着收拾,直呼“王爷息怒。”然而李子言听后火气更大,踹了两把椅子,又甩了七八个花盆到街上,险些砸到几个孩子。
“不长眼的东西!让他们都滚!”李子言说完,待命的狗腿子们便下楼去街上赶人,人群开始骚乱,李子言凭栏眺望,却瞧见谢谦站在甜水巷的巷口,离骚乱的人群不过十来步的距离。
李子言心道不好,让元宝赶紧把推攘人群的狗腿子们喊回来,可老百姓们却不干,好端端地在街上走路,头顶突然掉下花盆,接着冲下来十几个人,抓着人就打。民怨暴走,人群越积越多,狗腿子们反被围起来群殴。
与此同时,有人开始趁乱抢劫,街边的摊贩哭声四起。“坏了坏了……”李子言冲下楼,朝着谢谦跑去,元宝跟在他身后,“王爷,外头太乱了,太危险啊!”
李子言冲下楼,没了高度上的优势,很快丢了方向,此时太阳已经西斜,天空一半是彩霞,一半是夜色,京兆府的衙役们骑着马过来维护治安。李子言拨开一层层人群,朝着甜水巷的方向走去。
慌乱中,一只手拉住李子言,将他一把脱离了人群,李子言撞在那人胸口,闻到了熟悉的香味,他抬起头,对上谢谦黯淡的眼睛,似乎是哭过,谢谦的眼睛有些红肿。
“为什么要这么做?”
谢谦站在转角的巷子里,身体被夜色湮没,李子言站在街口,身上染着霞光。
被谢谦捏住的手腕痛得几乎失去知觉,“本王不知道你在这儿……本王要是知道你在这儿,本王不会那么做的。娇花花,你捏疼本王了,快松开。”
“你也会知道疼吗?像你这样的人!你也会知道疼吗!”谢谦的声音有些失控,李子言一怔,“谢谦,你怎么了?这么激动做什么?你认识那些人吗?”
“我不认识他们。”谢谦说完,李子言松了口气,“那不就得了,你不认识他们,那他们闹事受伤跟你有什么关系?”
京兆府的衙役经过整改后,效率很高,已经控制好场面。闹事的人都双手抱头蹲在地上,衙役们拿出册子,在做清点盘查。
谢谦的眼眶更红了一些,激动道,“所以在你眼里,只要是你不在乎的,就不是人,他们的命也不是命?对不对?”
这问题让李子言没办法回答,他不能回答“是”,却也不能回答“不是”,从小到大,人命的概念对他而言,更多的只是一个数字。
边关伤亡的将领士兵,是数字;天灾饿死的饥民,是数字;战争俘获的奴隶,是数字……
他曾看到父皇拿着朱笔,对着写满人名的册子一划,然后合上册子放在一边,一个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动作,却意味着成千上百的人再活不过今年的冬天。
李子言叹了口气,“如果你不喜欢,本王以后不在街上发脾气,好不好?”
谢谦垂下眼睑,松开抓着李子言的手,整个人像是失去支撑,倒着后退两步,单薄的身子像是一片柳叶,风一吹就会倒下。
李子言趁机抱住谢谦,他只搂过谢谦细腰,如今怀抱谢谦胸膛,方知什么叫“身娇肉软”。他比谢谦矮半个多脑袋,鼻子正好搁谢谦肩膀上,幽幽的体香钻进鼻孔,脑子里只剩下“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娇花花,你菩萨心肠,见不得众生受苦,不如就从了本王,只要有你在本王身边,本王决计什么火都发不出来。”说完亲亲谢谦脖颈,将揩油进行到底。
李子言听到谢谦喉咙里发出一声“哼”,接着听到谢谦轻轻说道,“好,我从你。”李子言用小指掏掏耳朵,“本王没有听错吧。娇花花,小脑袋瓜里又在想什么?是不是又要阴本王了?”
“那王爷来么?”
“来,当然来!娇花花,就算你真的要阴本王,本王也认了~”李子言跟着谢谦往巷子里走了两步,谢谦抓起一边的竹条就往李子言身上打,李子言哭着说,“娇花花,本王就知道你要打本王!”
那竹条打了七八下,直把李子言打在地上,“嘎达”一声,嘴里的牙齿又松动了。
谢谦扔掉竹条,抓住李子言的衣领,眼睛里满是血丝,一字一顿道,“李安康!芍药是要死了,我化成厉鬼,也不会放过你!你最好学那唐太宗,找秦胡二将替你守门镇鬼!”
李子言嘴里全是血沫和碎牙,眼睛看东西冒起星星,但听到谢谦说话还是一怔。
锅从天上来!
“芍药……是你书童,他……怎么了?”
“王爷!”铜钱带着狗腿子们跑了过来,狗腿子们身轻如燕,脚踏飞云,手里几块碎石子飞出,砸在谢谦肩膀和膝盖上,谢谦一个踉跄后仰,两名狗腿已经站在谢谦身后,一招擒拿将谢谦按住,接着对着谢谦的小腿猛踢,想让他跪下。
“不许打他!”李子言挣扎着起身,铜钱迈着小短腿才跑过来,喘着气将李子言扶起来,“王爷!这小子忒大胆!废了他也不为过!”
李子言吐掉嘴里的残渣,“谢谦,不是本王,不是我……这是个误会……”
铜钱看到李子言镶的那两颗金牙被吐了出来,伸脚踩住,“王爷,您伤得厉害,咱们赶紧回王府找太医吧!”
李子言全身上下火辣辣的疼,颤抖地伸出食指指着谢谦,“送他回国子监,不许伤害他,今天的事也不许声张。”
李子言被铜钱扶着坐上了马车,两个狗腿子架着谢谦走小路去了国子监后门。这俩狗腿子是兄弟俩,一高一矮,一胖一瘦。矮瘦子率先开口,声音文雅悠长,“真是开天眼了,活了这么多年,也没见王爷待谁这么好过。”
高胖子哈哈笑了,嗓音浑厚且中气十足,“这小子白白净净的,真是生了副好皮囊,胜过咱们兄弟俩苦练十几年的功夫。”
两人带着谢谦跳上屋顶,矮瘦子说道,“谢公子,咱哥俩就送您到这儿了。有些话原不该我们这些做下人的说,可您命好,打了王爷两次,王爷居然都放了你,这真是天上地下独一份的恩宠。你且好自为之吧。”
“这么说,我还要对他感恩戴德?可我无故被人轻薄,我的书童生死未卜,又要找谁!”
矮瘦子叹了口气,“谢公子,你没有掌过权,不知道权力的好和坏。等你掌了权,很多事不消自己开口,只一个眼神,就有不计其数的人为了讨好你,替你办好。王爷是很顽劣,脾气也差,但你不能不分青红皂白,把什么黑锅都扣他身上。”
矮瘦子指了指高胖子,“我们俩人是亲兄弟,家兄隶属影卫右司,在下隶属御林军左司。我们虽都在王爷身边当差,确要对不同的上级汇报任务。你觉得我们兄弟二人要汇报什么?汇报怎么当狗腿子?怎么给王爷拉皮条?哈,谢公子,等你明白了,就会知道王爷对你的好。”
高胖子趁谢谦走神的时候,一脚把他从屋顶踹下去,“你书童被打跟王爷没关系!”
王府里,元宝哭着给李子言包扎伤口,“王爷,还是找太医看看吧。又不是不喊太医,别人就不知道那小贱人打你了。”
“你真是多事。不喊太医这层纸就戳不破,没人会来当这个愣头青。芍药的事情尽快去查,我要给娇花花一个说法。”
第二天,李子言还缩在被子里,补牙的大夫还没来,铜钱敲开房门冲了进来,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王爷,出事了,不好了!”
“天塌了吗?没有就滚。”李子言翻了个身,背对着铜钱捂住耳朵。
“天没塌。”
“没有就滚。”
“王爷,那小贱人出事了!”
“什么小贱人?关你屁事。”
“谢谦啊!他被人打断了右手,没法参加春闱应试了,已经收拾东西,带着书童要离开长安了。他书童前两天也被人打成重伤,估计是救不活了。”
李子言睁开眼,他想起小时候捉到的一只蝴蝶,长着紫色的翅膀,十分美丽。
他把蝴蝶套在网兜里,蝴蝶却挣扎着想要离开,他伸手抓住,却落空了。
失去了蝴蝶的他哭了一夜。
后来……
后来他又见到了那只紫色的蝴蝶。
蝴蝶被做成标本,送来讨好他。
蝴蝶依然美丽,依然长着紫色的翅膀,只是再也不能飞舞。
他的爱害死了蝴蝶。
而如今,他的爱也伤害了谢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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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娇花花受伤 谢谦并没有喝水,他靠在李子言身上,又一次陷入了昏迷。
李子言并没有直接去找谢谦,而是坐在王府等,元宝在一边心疼道,“王爷,您一整天不吃不喝可不行啊。”李子言自嘲道,“看来他们打算入了夜再把人送来。”若换成从前,只怕李子言还会拍手叫好,表扬这些奴才体恤自己,为自己着想。为此,李子言不由想到,这难道就是报应?
果不其然,大约到了晚上子时的时候,有小厮来报,太常寺卿史承福求见。
跟着一起来的,还有重伤昏迷的谢谦。谢谦伤得很重,右手骨折很厉害,除去右手,肋骨也断了一根,全身的大小瘀伤不下十处。
史承福进了门,迎着笑脸道了三个“恭喜王爷。”李子言把眼睛从谢谦身上收回来,冷静道,“史大人这是什么意思?本王不太明白。”
史承福手里拿着两只核桃,伸手撇了撇自己的八字胡,他见李子言衣服整齐穿好,不似从睡梦中醒来,心里揣测李子言是否提前知晓,静坐等待。回话时不由掂量起来,“回王爷,下官知道,王爷对这小美人情有独钟,特意送与王爷。”
李子言撩起眼皮,看了铜钱一眼,铜钱会意,让人抬着谢谦离开屋子,关上了房门。
屋子里就剩三个人,李子言冷笑了两声,“把参加春闱应试的考生打成重伤抬进王府,你生怕别人不知道本王欺男霸女么?你生怕父皇不把本王关进宗庙吗!”
史承福连忙解释道,“王爷息怒。王爷放心,所有事情都处理得很干净。这小美人是外出买药时被地痞流氓打伤的,那些地痞是为了抢劫,京兆府已将地痞收监。”
“至于这小美人,右手已断,已有军医作证无法医治,判为伤残。本朝律法,伤残者不得出任前朝文官,现在国子监已将他除名,他的功名已经没有了。”
李子言故作欣赏地表扬道,“史大人,你做事可真是干净利索啊,这么多事,短短一天不到,竟做得天衣无缝。”
史承福推诿道,“下官可不敢居功,全是下官对王爷的一片热忱之心推着下官把事情办好。”
“这么说来,竟还是本王自己的功劳?”
“王爷英明。”
李子言把茶杯放下,“史承福,你可真是替本王着想啊,说说吧,你想要什么?”
史承福跪了下来,一把眼泪一把鼻涕道,“回王爷,下官在太常寺任职已十二年有余,从来勤勤勉勉,不曾犯错,可皇上……是不是忘了下官啊?”
“原来史大人是来求官了。可史大人似乎求错了人,本王只是一个纨绔,哪里能对官员的调用做得了决定?史大人在太常寺任职多年,掌陵庙群祀、礼乐仪制,每年都会与父皇父后相处一段时日,就更该知道,以父皇的性格,最恨枕边风、耳边语。这件事,恐怕本王爱莫能助。”
史承福闻言擦干了眼泪,赔笑道,“回王爷,皇上外里宽厚、内里杀伐果断,下官自然是知道的。下官也不敢求王爷同皇上进言,所以……下官是求王爷,在太子面前,替下官美言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