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江山 完结+番外[古代架空]——BY:顾言丶

作者:顾言丶  录入:01-27


他浑身都被烤得暖烘烘的,整个人显得放松又惬意。

“不能这样说。”宁怀瑾下意识地纠正他:“老王爷是陛下的亲皇叔。”

“论辈分,朕的叔叔多了去了,哪能各个都亲。”宁衍压根没在乎这个话题,顺势将其扯走了,又说回宁怀瑾身上:“下次饮宴朕可要长个记性,提醒膳房那边将皇叔的酒换成跟朕一样的白茶。”

宁怀瑾眨了眨眼,有些迟钝地捏紧了手里温热的手炉。

宁衍没看他的反应,自顾自小声抱怨着,从小几上探身过来,他手里捏着一支细细的银钗,动作别扭地伸长手臂,将银钗伸进手炉的缝隙里,拨了拨里面的碳。



宁怀瑾的目光不可避免地落在宁衍的脸上,少年半垂着头,玉冠上的玉色丝绦从侧脸旁上垂下来,柔顺地贴在他肩膀上。

宁衍的嘴角含一抹不自知的浅淡笑意,目光安静地落在宁怀瑾手中的小小手炉上,神情专注得仿佛在做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宁衍向来随性,哪怕是面对朝事也少有这样的表情,宁怀瑾觉得新奇,不免多看了两眼。

有一小块碳卡在了手炉的缝隙之中,一半快要燃尽,另一半又完全没沾上火星。宁衍耐心地用细细的银钗尖挑弄着那块碳身,小心翼翼地将其从缝隙里剔了出来。

略有重量的碳块落在手炉底下,发出闷闷的响声。



宁衍唇角那抹笑意略微加深,露出一个自得的笑容来。

摇曳的烛火在他眸子里碎成星星点点的光,他的眼神柔和又笃定,丝毫没有平日里那种不耐烦的模样,眼见着已经是个大人了。



宁怀瑾微微一怔,竟觉得宁衍有些陌生,看起来仿佛不像那个他一手养大的孩子了。

只是紧接着宁衍便扔下了手中的银钗,笑着扯过丝帕擦了擦手上的灰渍,小声道:“这手炉眼见着该换新的了,碳块卡进去拿不出来,好在我看见了,不然皇叔烫了手可怎么是好。”

他这样一说话,先前那种陌生感莫名地转瞬即逝,宁怀瑾眨了眨眼,觉得自己应该是看错了。

宁怀瑾摇了摇头,在心里暗笑自己两盅酒下去脑子就不清醒,也忒没出息了些。

他冲宁衍道了谢,摩挲了下手里的暖炉,温声问道:“外头天色已晚,陛下唤臣来是有什么事吗?”



他不提宁衍还差点忘了这茬,忙连声唤人过来。



门口候着的小内侍听他叫人,连忙打着帘进来,跪在地上等着吩咐。

“正好,王爷喝了酒,就不必往临华殿去了。”宁衍说:“找人去将临华殿的烟火搬回来,朕与皇叔就在殿门口放了……另外,去将偏殿收拾出来,王爷今晚就歇在那。”

而宁怀瑾坐在那,一时竟不知道该先反驳放烟花还是反驳宿在偏殿这件事。结果他就这么一犹豫的功夫,那小内侍就利索地领了命去了。

宁怀瑾这才反应过来什么,连忙道:“陛下,这于理不合。”

“有什么不合的。”宁衍满不在乎地说:“我小时候,皇叔就时常在宫里陪我,有一次我着风寒,皇叔连龙床都睡过了,睡个偏殿有什么要紧。”

宁怀瑾心说这怎么能一样,那时候你才八岁大,高热退不下去,抓着人非不让走,他有什么办法。

但小陛下人这么大了,宁怀瑾不想揭他的短,贴心地将这点事咽了回去,没敢反驳。

宁衍打蛇随棍上,得寸进尺地搬开俩人之间隔着的小几,亲亲热热地蹭过去卖乖,哄得宁怀瑾稀里糊涂就点了头,也不知道怎么就变成了“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临华殿离紫宸殿不远,小内侍们知道宁衍等得着急,赶着脚程也就回来了。

膳房的醒酒汤也送了来,宁衍自然地接过玉碗试了试温度,觉得温度尚可才端给宁怀瑾。



“虽然醒酒汤有些酸苦,但喝了就不头疼了。”宁衍伸长了胳膊,在软榻床头的小柜子里翻了翻,献宝一样地从拿出一个小纸包,笑道:“皇叔喝了吧,喝完了,我这还有蜜饯吃。”

宁怀瑾觉得心下好笑,他又不是宁衍,怕酸怕苦的,何至于喝个醒酒汤也要蜜饯。

他扬起手,将碗中的醒酒汤一饮而尽。

醒酒汤里的青梅和山楂都是酸味的药材,然而汤汁入口,宁怀瑾才发现这碗汤喝起来并不酸得难受,想来是额外多搁了冰糖的缘故。

宁怀瑾搁下碗,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这是宁衍自己的小厨房,他口味偏好明显,膳房自然会在这等微末口味上上心。

饶是这碗汤并不酸苦,宁怀瑾还是得到了宁衍的一枚蜜饯奖赏。



少年素白的指尖捏着一小块裹了糖粉的桃干,笑眯眯地递到他嘴边,宁怀瑾犹豫了片刻,到底没忍心驳他的好意,张嘴吃了。

宁衍好甜,但口味却很挑剔,不喜欢纯糖那种干巴巴腻口的甜,更偏好这种清甜口味。

桃干晒得干干的,没什么汁水,里头那层却绵软细滑,竟有点新鲜桃子的味道。

宁衍见他喜欢,不由得弯了弯眼睛,大方地把那只纸包整个塞给宁怀瑾,也不等他说些什么,便自顾自地站起来,从一边的衣架上扯下自己烘得暖烘烘的大氅披在宁怀瑾身上。

“再过一会儿就子时了,皇叔。”宁衍说:“再不去放烟火就来不及了。”

今日宁衍不知怎么了,做事说话都这样主动,也不像以前一样会先询问他的看法,然后撒娇卖乖地非要征得他的同意。宁怀瑾对宁衍这种改变隐隐有些不习惯,只能下意识被他牵着鼻子走。

加上宁怀瑾今天到底喝了酒,虽然不至于醉倒,但反应总不如平日迅速,时常慢半拍。他脑子里想着不能让宁衍上手伺候他,等到想要阻止的时候,宁衍已经把他的大氅带子都系好了,正拉着他的手准备往外走。

“……陛下。”宁怀瑾说:“臣穿您的衣服不合规矩,外面天冷,您不能穿单衣。”

“哦,不是什么大事。”宁衍松开他的手,转过头从榻上捞起宁怀瑾那件被雪打湿一层的大氅披在身上,满脸理所应当地说:“我穿皇叔的不就好了。”

正文 烟火

宁怀瑾迷迷糊糊地,竟然一时间也没觉得哪里不太对。

宁衍显然是早有准备,小腿高的烟花箱子准备了七八箱,现在都摞在了紫宸殿门口那片空旷的青玉石场上,还有几个更大的箱子零散地放在旁边,不知道是用来做什么的。

外头下了一整天的雪,饶是殿门口有内侍一刻不停地洒扫,积雪也已经没过了脚背。



宁衍自然地回过头,将宁怀瑾的大氅拢紧,然后扯着他走下了台阶。何文庭连忙跟卫霁一左一右地撑起伞,生怕这俩人玩儿的兴起再着了凉。

宁怀瑾任宁衍拉到那堆烟花前,才终于找回了点理智,连忙收紧了跟宁衍交握的手,扯回了宁衍。



“这……现在都临近子时了,更深露重的,哪能放烟火。”宁怀瑾说:“这传出去,外头都要说陛下调皮不懂事了,难保御史们不指手画脚地说您。”

他今日确实喝得不少,连规劝都不拐弯了,居然直接说出了“不懂事”几个字。

宁衍抿着唇吃吃地笑,拉着宁怀瑾的手晃了晃,软声说:“今日万寿,前殿饮宴刚毕,哪有臣子这么早歇息的。何况外城也不怕,现下又没有宵禁,说不定外城比咱们这冷冰冰的地方还热闹。”

宁怀瑾想说不是这个道理,但宁衍已经开始指使内侍们将这一个个箱子搬开,按照间隔一丈的距离分个摆开。



宁怀瑾顺着他的手指目光一转,还未看清烟花箱子的模样,眼神就落在殿门口那条往外的宫道上,忽而想起了刚刚一直被他忘记的事儿来。

“对了。”宁怀瑾拉了拉宁衍,问道:“臣方才来时,见舒姑娘从殿内出去……陛下是召她前来叙事,还是有意商谈婚事?”

“皇叔够沉得住气的。”宁衍笑道:“居然才张口问我。”

如果是平时的宁怀瑾,现在早有好几句“规劝”等着宁衍了,但他今天被那些酒泡得有些软乎,醒酒汤也还未来得及起效,于是只露出了微微疑惑的表情。

宁衍狡黠地冲他眨了眨眼,笑道:“皇叔陪我放完烟火,我就告诉皇叔。”

紫宸殿的小内侍们前后围着他二人,手里打着一圈明纸糊的灯笼,洋洋洒洒的雪片从天上飞下来,在光影里显得格外好看。

宁怀瑾被宁衍灿烂的笑意晃得眼晕,下意识点了点头。



宁衍笑了笑,从内侍手里接过火折子,用手拢着风吹着了,然后换了只手拉着宁怀瑾,将他带到了最边缘的那只烟花箱子前。

这大大小小十来个箱子当然不可能宁衍一个个点过去,每个箱子旁边都自觉地站了个小内侍,只等着宁衍点着了火便跟着点燃。

木箱里头是分格装好的火药,长长的棉质引线从木箱一角垂落下来,挂在木箱的耳壁上。那引线像是也被火油泡过,有一股清苦味道。

宁衍微微弯下身去,举着手里的火折子凑近引线。

“陛下。”宁怀瑾忽然说:“臣来吧。”



那木箱里装着的是足量的火药,宁怀瑾生怕出了什么意外,下意识就想接手,却被宁衍轻巧地避开了。



“没事。”宁衍回头安抚了他一下,说:“引线这么长,不会伤到我的。”

宁衍说着伸长胳膊,将火折子凑近了引线。火苗瞬间点燃了浸满火油的引线,火星子发出嘶嘶的摩擦声,顺着棉线飞速攀爬了上去。

宁衍直接将手里的火折子丢到雪地里,拉着宁怀瑾转头就跑。

宁怀瑾猝不及防间差点被他拉了个踉跄,只见到那火折子可怜巴巴地躺在雪地里,火苗瞬间就被雪扑化了。

宁衍的手拉得紧紧的,一路拽着宁怀瑾跑回了殿前的屋檐下才放开他。他俩人一个皇帝一个王爷,不知道多少年没干过这种不顾仪态的事儿,刚刚站稳便下意识对视一眼,同时扑哧笑出了声。

宁衍额上一层薄汗,也不知是跑出来的还是笑出来的,在烛火下亮晶晶的。宁怀瑾那点酒劲儿刚才被宁衍连吓带跑地散去了大半,连带着脑子也清醒了许多。

宁衍一见他的目光过来,便下意识扯住他的手,耍赖道:“皇叔方才明明也笑了,现在不许训人。”

向来知礼受礼的恭亲王无端跟不守规矩的小陛下成了一根绳上的蚂蚱,顿时十分冤枉,只是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先前被宁衍点燃的那箱子烟花引线正好烧到了底,火星落在木箱中,被爆炸飞速地震上上空,绚丽的烟花在空中炸开,发出一声巨响。

宁怀瑾下意识转过头去看,才发现那烟花式样不知是请了什么能工巧匠做的,炸开时正正好好是个梅花模样,火星炸开下落时,活生生一个“火树银花不夜天”。

“做得糙了些。”宁衍倒是有些遗憾:“工司只能做出几朵花瓣来,再细致确是不能了。”



“已经很好了。”宁怀瑾下意识说:“烟花向来都是式样不定,火药上了天之后,燃成什么样都要看造化,哪有这样能指定样式的。”

“东西物件都得靠琢磨,工司的人当然比我们懂些。”宁衍说:“若是皇叔喜欢,便是他们的造化了。”

一箱火药中三十六朵烟花,各个上天时都是绚烂模样,场中看管着烟火的小内侍门大约是早得了吩咐,一边捂着耳朵看热闹,一边在心里数着烟花数,只等着续上下一箱,别叫这景象断了。

烟花这东西稀奇又热闹,紫宸殿年纪轻些的小宫女们也忍不住,探头探脑地往外看。



宁衍与宁怀瑾并肩站在廊下,手里捧着只手炉,微微仰着头看着天上的花样。



“皇叔方才不是问我,叫舒姑娘来做什么吗。”宁衍忽然说:“皇叔猜对了一半。”



宁怀瑾正看得稀奇,听闻他乍然提起这事儿,下意识犹豫了一瞬,最终还是对“正事”的在意程度占了上风,于是侧头看向了宁衍。



烟花落下的一片火星恰巧从宁衍的眸子里划过,化成一片深沉的灰烬。

“我确实是叫她来商议婚事的,只是不是要娶她为妻。”宁衍专注地看着天上的烟花,只是勾起唇角,轻轻笑了笑,说:“我与她取消了婚约,封她为二品内司女官了。”



宁怀瑾愣了楞。



“这……”宁怀瑾说:“这不太合规矩吧。”



内司女官掌管后宫内务,一直以来都由皇后兼任着。可宁衍拒绝娶舒秋雨为后,却又将这样重要的权柄交给她,宁怀瑾总觉得不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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