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甲 完结+番外[古代架空]——BY:竹下寺中一老翁

作者:竹下寺中一老翁  录入:02-24

  轩辕曜虽心知肚明就算贺熙华不娶崇泰,多半和自己也不会有什么瓜葛,却仍禁不住心中生出一阵狂喜来,摸了摸鼻子,“只是在当下,贺氏不适宜与宗室联姻。”
  贺熙华笑了笑,淡淡道:“臣一心为国,若是陛下实在不放心,臣可以效仿文德公终身不娶。”
  “倒也不必做的那么绝,”轩辕曜亲自为他倒了茶,“先前并非有心疏离你,朕先向你赔个不是。”
  贺熙华摇头,“为人君者自然要有君王之仪,不可与臣子交往过密,臣以为陛下做的并无过错。”
  轩辕曜:“……”
  他深吸了一口气,最终决定还是谈谈公事,“既已决定二十岁亲政,朕决意最近先找出刺客,方能安枕无忧。”
  贺熙华凑过来,看着那舆图,“既是断案之事,陛下可问过中孚兄了?”
  “沈临去查了,可惜进展不大。”轩辕曜摇头,“至于丽竞门……”
  贺熙华打断他,“事涉机密,臣不听。”
  从前做他下属时便觉得他迂腐,如今形势倒转,竟也如此固执己见。想起现下他如愿做了谏官,轩辕曜简直觉得天日无光。
  “但陛下若想知晓贺党当时动向,臣倒是可以打听一二。”贺熙华见他面色不善,忙道。
  轩辕曜苦笑一声,“你若是不这么说,朕倒是要怀疑你鬼上身了呢。朕其实并不十分怀疑你伯父,毕竟世人皆知朕为他放逐,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宗室们勋贵们,谁会放过他?别说霍光了,伊尹周公他一个都做不成了。”
  他定定地看贺熙华,“朕冷眼看着,令尊似乎是个淡泊名利的?”
  贺熙华抿唇,“家父资质庸碌,不如伯父,正如臣愚钝,远不如堂兄得用一般。”
  “得不得用得问朕,哪里是你们自己自吹自擂的?”轩辕曜嗤笑一声,“朕就觉得你伯父不太得用,你堂兄太过于得用,总之他们都不如你得用。”
  贺熙华都快不认得得用二字了,叹了声,“陛下,你兴许对我堂兄有些误解。臣可用项上人头担保,他绝无谋逆不敬之心。”
  “谋逆不好说,至于不敬……朕觉得他从来就没敬过。”轩辕曜一提起贺熙朝就忍不住来气,“你在贺府都被他们打压成什么样了?你还为他说话?”
  贺熙华颇有些后悔当时在泗州与他说那些有的没的,“臣不如堂哥本就是事实,哪里来的旁人打压我?”
  那还差点把你送进宫,轩辕曜翻了个白眼,想起在泗州时看着他们兄弟俩关系委实不错,“你也别急着剖白,朕自己都自身难保呢。”
  正说着,几位宫人悄然入内,托盘上放着两碗银丝面。
  “估摸着你在那边也未必吃的舒坦,不如陪朕再用些吧。”
  一国之君大年初五午膳不过用了一碗面,贺熙华见他俭省,颇为欣慰地点了点头。
  二人对坐用面不提。


第75章 第四章:得寸进尺
  轩辕曜托腮坐在朝堂上,他总觉得今日朝会气氛颇为诡谲,时不时有人互换眼神,怕是要发难的前奏。
  他的目光幽幽地定在尚书右仆射叶明启的脸上,只见他看似神色如常,却目光飘渺,脊背僵直,想起与自己同科,备受贺鞅看重的叶胥朝,他突然有个猜想,这位怕不是要劝进了吧?
  果然,待朝中大事说完后,那叶明启忽而上前一步,欲言又止。
  贺鞅是个急脾气,往常若有这种情况,多半会急不可耐地让那人快说,今日却扭扭捏捏就是不开口。
  轩辕曜也不着急,跟着装傻,看着手掌心纹路,想着哪日请笃信道法、在钦天监任职的广陵侯沈勋帮自己算一算姻缘。
  “陛下,臣有事启奏。”虽有些冷场,叶明启还是忍不住开口,“贺府满门忠烈,如今贺熙朝大人即将远赴边塞,身上却连个爵位都无……”
  轩辕曜本以为他会为贺鞅讨要九锡,想不到却是要爵位的,细思一下,却也说得通。
  本朝爵位极其值钱,不降等袭爵的更为罕见。可怜贺家根基太浅,当权了十余年,唯有贺鞘之父因生出贺太后,有一个承恩侯的爵位,传承到贺鞘已经成了承恩伯,到贺熙华便是承恩县子,再往下是承恩县男,也就是说只需再传两代这爵位也就没了。贺鞅因与贺太后隔了一层,却是一个爵位都未捞到。
  贺鞅一贯不服气勋贵,此番索要爵位,不仅仅是为了家族昌盛,更是为了出一口多年的恶气。
  轩辕曜转身对贺鞅恭谨道:“朕尚未亲政,还请大将军定夺。”
  堂下的沈临几乎憋不住笑出来,皇上实在促狭,他不做恶人否了这提议,却也不附和,非逼着贺鞅自己给自己封爵。往大了说,叫做名不正言不顺,往小了说也显得过于利欲熏心,实在让人颜面扫地。
  贺鞅一双虎目一动不动地看着小皇帝,无奈轩辕曜压根不抬头,只能对着他那光洁的脑门干瞪眼。
  “大将军功高盖世,当年若不是大将军,南蛮早就已经攻入益州,若不对大将军加以封赏,岂不是让边关的将士们寒心?”
  “更何况大将军曾在东南苦战倭寇,座船险些被其击沉……几番生死,都是为了陛下,为了江山社稷啊!”
  “逆贼杜显谋逆,若不是大将军带伤及时从东南赶到,国祚何在?”
  贺党你一言我一语,仿佛今日不帮贺鞅捞到一个爵位便誓不甘休。
  轩辕曜打了个哈欠,余光将那些人扫了一遍,发觉自打自己中了三元后,群臣中的不少人、尤其是读书人竟也对自己生出几分笃定来,不再一味奉承贺党,而是不偏不倚,静观其变。与当年朝中一边倒的景象相比,实在可喜可贺。
  轩辕曜的目光与贺熙华对上,后者对他摇了摇头。
  轩辕曜虽不明所以,但仍是会意地装傻充愣,任贺党沸反盈天,他都一言不发。
  “陛下,”在朝堂上鲜少开腔,号称泥塑国舅的贺鞘忽然开口,“臣未建寸功,却因太后娘娘慈恩,觍颜居于伯位。兄长战功赫赫,却未有寸土半爵,让臣心中何安?臣自请让爵,请陛下恩准!”
  不仅众人惊愕,就是贺鞅也愣了愣,正要发话,却听下面贺熙朝出列冷声道:“承恩伯说的是什么话,您是太后亲弟,身份贵重,承爵也是朝廷的定制。还请承恩伯勿出此言,让陛下为难,让太后难堪,将我父子陷于不义!”
  他若有似无地朝上面看了眼,“劳叔父费心,侄儿的功名,自己会去挣。”
  “好!”贺鞅抚掌笑道,“男子汉大丈夫就是要有这般的志气,也要有这般的豪气!”
  他转身对轩辕曜道:“陛下,方才叶相一番美意,老夫心领了,然而老夫摄政谋国,并无半点私心,还请陛下明鉴!”
  说罢,作势要拜,只是拜得过慢了些。
  轩辕曜慢条斯理地理了理袖口,待他的腰完全弯下去,才疾步走下玉阶,双手扶住他,情真意切道:“大将军待朕如亲舅,朕感铭于心。如今,云升又将为国开边,奔赴北疆苦寒之地,朕今日在此允诺……”
  他将贺鞅扶起,目光从下面或忧愤或失落或看好戏的臣子身上一扫而过,“开国博陵侯崔静笏首通西域,又尚了主,烈祖皇帝给了他世袭罔替的尊荣。可惜烈祖驾崩之前,下了遗诏,我朝不再有世袭罔替的爵位……但朕允诺,若此番贺熙朝能立下开疆拓土之功,朕便给他一个侯爵,三代之内不降等。”
  贺鞅心中冷笑,小皇帝这便是口惠而实不至了,不过,最多再过两年,看看谁还在意皇帝给的爵位!
  贺熙朝谢了恩,重回列中。
  叶明启却并未归队,继续道:“陛下,门下省昨日商议,想请陛下下旨,命张掖侯肃尽忠出兵五万,受贺熙朝大人节制。”
  话音一落,下头便是悉悉索索一阵交头接耳——贺熙朝此去,任的是凉州刺史,说是伺机开拓河朔,可到底能不能成事,谁也不知。肃家世代镇守肃州,拱卫西北边陲,贺鞅竟对他家起了心思,恐怕出兵相助是假,借机夺权是真。
  轩辕曜觉得自己如今真的像个泥菩萨,涵养好到出奇,听闻如此荒唐和挑衅的请旨,竟也能心平气和。
  唯一的问题便是自己并未想到如何应对,可百双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自己,仿佛能等到天荒地老。
  “朕尚未亲政,更不通兵事……”
  众人心道果然又是这句么?铁杆帝党未免有些失望,就算是韬光养晦,皇帝也显得过于懦弱了。
  “可朕也知晓,按祖制,若要动兵,就算朕乾纲独断都无用,须得三省宰相合议,朕再用印方可。”轩辕曜看向赵暲,“中书令,三省改制便是令叔祖文圣皇后所推行,朕说的可对?”
  “是。”赵暲神色淡淡,似有不满。
  中书省与门下省同掌机要,共议国政,签署章奏,可却不似尚书省统率六部。若是皇帝照常临朝还好,碰上了摄政的,往往就会被架空,造成尚书省一家独大的局面。
  贺家唯我独尊惯了,偏偏忘了最基本的朝堂法度。
  轩辕曜转头对贺鞅道:“大将军,横竖贺大人还未动身,时间尚来得及,不如先让三省合议一番,下次大朝会再议可好?”
  贺鞅咬着牙道:“臣遵旨。”
  轩辕曜笑着与他对视。
  最可笑的是,二人心中均觉得对方得寸进尺。


第76章 第五章:返璞归真
  自上回说开了后,轩辕曜也不再避讳,时不时地将贺熙华也召入宫中。
  因他与周俭昌均是原先泗州故人,可周俭昌几乎日日点卯,也无人议论,偏偏贺熙华占了个“贺”字,便时不时有人说些酸话怪话——贺党觉得他与小皇帝过往从密,怕是要反水,帝党又觉得他到底是个贺家人,恐怕别有用意,不得不防。
  这么一来,倒显得贺熙华两边不是人。幸好他是个光风霁月的性子,平素也不爱与人来往,又做着谏官,独来独往倒也称意。
  这日,他入得宫来,却见整个清思殿熙熙攘攘,不断有人抬东西进进出出。
  “灵煦。”轩辕曜唤他,“今儿个清思殿忙乱,你随朕来。”
  不知是否做久了小吏,轩辕曜已不惯那些排场,每日身后只带着三四个小宦官、四五个金吾卫,也不爱乘銮坐轿,偏爱在诺大的宫宇四处走来走去。
  比如今日,他竟顶着周遭宦官诚惶诚恐的目光,亲自提着一个食盒,在前头带路,一路兜兜转转到了珠镜殿。
  “这是?”贺熙华见这宫殿虽紧靠太液池,却冷寂清幽,若说破败,却也有人每日洒扫,一时间心中猜疑无数。
  轩辕曜笑而不语,带着他一路走到一临湖水榭,将其余人屏退,打开食盒。
  贺熙华哪里能干坐着等他布菜,忙起身帮忙,二人手指微微碰触,均慌忙避开。
  “这是我母后原先的寝宫。”轩辕曜淡淡道,“你近来气色不好,这几样均是滋补的临淮小菜,你且尝尝,可合胃口。”
  贺熙华定睛一看,虽只四盘,却是样样齐全——荤的是荷叶鸡,以整荷叶包裹整鸡蒸制,油而不腻、滑嫩可口;素的是开洋蒲菜,海米佐以香蒲,清香甘甜;羹是平桥豆腐,豆腐切成小指甲盖大小,加上鸡丝香菇丁,撒上香油,虽检素,却至鲜至美;还有一道充饥的菜饭,咸肉丁、萝卜干和鲜绿的小青菜一起蒸了,滴上几滴香油,香气四溢。
  贺熙华挨个品尝,挑眉,“这是周叔的手艺!”
  轩辕曜好不容易让人支开守卫,偷偷进去忙活了半天,最后却得了这般的考语,一时间无语凝噎。
  “他今日也进宫来了么?为何不请他一同用膳?”贺熙华纯良至极地看着轩辕曜,微微侧头。
  轩辕曜定定地看他一会,忍不住伸手揪他耳垂,“你早就看出来了?在这等着朕呢,耍弄朕有趣,是吧?”
  贺熙华向后一挣,瞪他一眼,“你也不想想,周叔只有一手,简单点的菜式也便罢了,蒸炒煎炸煮炖焖,你让他如何做得来?就说这荷叶鸡,你仅用一只手包给我看看?”
  轩辕曜尴尬一笑,“也罢,朕本就没打算瞒住你。”
  再说便要难堪了,贺熙华也不再逗他,静静品味了一番御膳,笑道:“都说治大国犹如烹小鲜,陛下已能治万乘之国了。”
  轩辕曜笑笑,却未有往日的冷峻讥诮,“从前邓氏专权时,曾有说法,说德宗之后政不出大明宫,如今朕还不如他们,政令能出清思殿就不错了。”
  贺熙华沉默不语,只觉手中的鸡腿都无那般香了。
  “怪我扫兴。”轩辕曜柔声道,给他夹了一筷子蒲菜,“安保良回京述职,知晓你爱吃,特意带来的,以后朕想好了,就以此为贡品,好不好?”
  贺熙华想起泗州,不由得也是一阵怀念,“也不知安大人水治得如何了,泗州百姓生计可好。”
  轩辕曜叹了声,“总得慢慢来,盛磊老成持重,锐意进取做不得,休养生息却是恰到好处,你且放心吧。”
  身在亡母的寝宫,眼前人是心上人,轩辕曜并不想多谈政事,便笑道:“你可知朕预备如何打理清思殿?”
  贺熙华回想着方才所见宫人抬进抬出的物什,“似乎是抬出的多些。”
  “不错。”
  “仿佛抬出的大多都是金玉,送进的仿佛是……”贺熙华犹豫道,“方才臣可是看见了石凳、木桌?”
  轩辕曜笑道:“不错,朕将所有的金石字画、金玉珠翠尽数都替换成天然之物了。何谓天然?便是天生地养,最有天地灵气的草木泥石。你素来敬仰文德公,朕便效仿他置了一间静室,里头唯有木几一张,蒲团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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