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甲 完结+番外[古代架空]——BY:竹下寺中一老翁

作者:竹下寺中一老翁  录入:02-24

  琅琊王虽与天家血脉疏远,可却有从龙之功,甚至还有传言说文宗轩辕明夷实则是琅琊王府的血脉,故而在宗室之中地位超然。自三省改制,宗室可参加科举后,琅琊王府已出了三四个进士,在诸王中一枝独秀。
  郑王是文宗幼子,颇受宠爱,每日醉心于金石字画,寻仙问道,当时的太妃好不容易逼着他成婚,有了子嗣后便立时又钻入深山老林,亦有七八年不曾在长安露面了。
  至于目前嫌疑最大的宋王,轩辕曜怎么想都只记得一个憨厚老实、笑容可掬的亲善长辈,有六个年轻力壮的儿子,还有三个早已嫁人的郡主……
  轩辕曜将空了的茶盏放回案上,咬着后槽牙笑了笑。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两张过渡章 略有无聊 交代前因后果 请大家忍耐


第79章 第八章:夜半私会
  天子微服出京,在终南山停留两日,轩辕曜并未想瞒,该知晓的自然也尽数知晓了。有心之人再联想起河东士族在终南山雅集,自然而然得出天子要再度重用士族来制衡贺党的结论,毕竟天子亲舅便是博陵崔氏的家主不是?
  轩辕曜心中还有另外一层思量——不管如何,崔简与傅淼有勾连,此事是傅淼招认的,沈临能查到,赵暲能查到,没有理由贺家查不到。直到如今,贺家却无一人出头来要一个说法,颇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之感。
  正月十四那日,周俭昌时隔多日再度进宫,发觉清思殿只在外殿留了些宫人,愈往内走愈发空荡。在那间静室内,轩辕曜依旧独自一人干坐着,似乎是在临帖。
  周俭昌斗胆往前走了走,依稀可辨认出几句“躬自厚而薄责于人,则远怨矣”,竟是论语,不由得奇道:“我还以为陛下在抄经呢。”
  轩辕曜淡淡一笑,“人的经典还未读深悟透,哪能想透神佛的经典?朕还是先把人的道理想通再说吧。”
  周俭昌见他神色晦暗,便试探道:“陛下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轩辕曜将笔扔到一边,周俭昌认出他仍在用当年赴乡试时贺熙华所赠那套文房,忍不住莞尔,这位爷愁眉苦脸多半又和小贺大人脱不开干系。
  “傅淼招了,确实有一人让他陷害熙华。”轩辕曜苦笑,“其实那人告诫他不可伤及生民,根本未让他扒开堤坝,他还是自作主张了。此外,除去那人外,他身后还有旁人,只是他咬死不招。”
  周俭昌看看他,奇怪道:“你为何不与贺大人合计合计?”
  “此事与他有关,朕如何找他相商?”轩辕曜扬眉。
  周俭昌叹了声,“陛下曾说过,自重登大宝后便与贺大人疏远许多,倍感君臣分际。可陛下有没有想过,宫内人多耳杂,贺大人又不似我这等小人物,一举一动都有无数双眼睛盯着,陛下不召见,贺大人如何轻易进宫?而陛下虽念着他,可不论是先前的婚事,还是如今的政事,陛下什么都不与他说,他如何为陛下出谋划策?陛下如今猜来猜去,只是因为心意不定,可以贺大人看来,那便是猜忌啊。”
  见轩辕曜怔怔不语,周俭昌继续苦口婆心道:“贺大人虽姓贺,可为人秉性,陛下圣明烛照,定然比我清楚。时日久了,就算陛下无那意思,也会让人心寒呐。”
  轩辕曜自嘲道:“朕哪里是不信他,朕……朕多半是做贼心虚,心里头的事开不了口。也罢,自中了三元,朕还当真以为自己聪明绝顶,如今看来却是个鲁钝至极的蠢材。”
  他起身踱了几步,急切道:“劳烦周叔为朕传个话,请他戌时一刻悄悄入宫。到了紫宸门,自然会有人接应。”
  见他想通了,周俭昌忍不住莞尔,“遵命。”
  贺熙华跟着个眼生的小宦官在宫中七弯八拐,一路也未见到半个人影。过了不知多久,那小黄门才低声道:“陛下在等着大人呢。”
  贺熙华定睛一看,才发觉此处竟是先前轩辕曜带他来过的珠镜殿。
  “阿曜。”
  贺熙华刚想行礼,听闻此言立时顿住,抬眼看向轩窗边笑意盈盈的轩辕曜。
  轩辕曜向他招了招手,“礼数皆免了罢,今日朕就是想和你说说话。”
  见贺熙华依言坐了,轩辕曜又道,“先前朕为你起过一个字,可如今看来,你似乎不甚喜欢。若是直呼其名不甚尊重,称呼官职又过于生分,正巧在泗州时看贺熙朝平时这么叫你,朕也便有一学一了。”
  贺熙华笑了笑,“陛下起的字臣很喜欢,只是灵煦二字哪里是常人消受得起的?至于方才陛下唤的名字,虽只是私下家人相称,却仍是僭越了,日后臣会约束家人,还请陛下放心。”
  “朕名为天下之主,管天管地也管不到旁人家里去,更不至于霸道到连个小名都要计较。”轩辕曜刚说完,就心叫不好。
  谏议大夫贺熙华一听此言,立刻挑了挑眉,“陛下三元及第,自然是熟读经史的,莫不是连‘礼’都忘了?陛下是天下至尊,自然与常人不同,照陛下的说法,岂不是人人都可称孤道寡,家中都可私造玉玺、衮服?若是不用避讳,如何体现天家尊贵?”
  “朕并无此意,只是你与常人不同罢了。”轩辕曜干巴巴道。
  贺熙华抿了抿唇,仿佛是在细细思量,缓缓道:“熙华二字也是陛下所取,并无多少人叫。”
  轩辕曜雀跃起来,开口道:“熙华。”
  “诶。”贺熙华今日只觉得自己分外幼稚,应完忍不住笑了出来,“陛下今日召臣,所为何事?”
  珠镜殿被轩辕曜着人重新修葺布置过,他们所在的这间原是崔后的寝殿,如今却充作书斋,临窗摆了张罗汉榻,二人分坐两端。
  轩辕曜半倚在榻上,看着贺熙华僵直的背脊,低声道:“昨日朕去了终南行宫,想必你也听闻了?”
  贺熙华并未否认,点了点头,“臣本无意窥伺帝踪,不过家父领殿中监……”
  “恐怕长安一半人都知晓了,朕没怪你的意思。”
  寒冬料峭,轩辕曜体格强健,不惧寒暑,故而仍开着轩窗,未点炭炉。可贺熙华本就文弱,加上前些年伤病连连,此刻已冻得鼻尖发红,手脚冰凉。
  轩辕曜这才留意到,忙起身将轩窗阖上,又命小黄门点暖炉,再将他从泗州带回的提梁铜袖炉取来。
  “哪里就这么娇贵了。”贺熙华瓮声瓮气道,“不过臣仍是要冒死进谏,陛下虽龙马精神,也得保重龙体。”
  轩辕曜从守让手中接过袖炉,忙不迭地塞到贺熙华手里去,见榻上并无被褥,便将自己的玄色常服褪下,给他披上。
  贺熙华刚觉一阵温热,一眼就瞥见肩上五爪飞龙,吓得一身冷汗,赶忙褪下,“臣不敢。”
  轩辕曜不悦道:“当年在泗州,朕对着你下跪都不止十次,这时候谈僭越太迟了些,朕命你先穿着。”


第80章 第九章:色令智昏
  谏议大夫与皇帝纠缠一阵,精疲力尽,最终也只能披着龙袍和越发不讲规矩的皇帝周旋。
  二人坐定,宫人也送来热气腾腾的羊羹和姜茶,悄无声息地告退,最终空荡荡的殿内只剩下君臣二人四目相对。
  “崔简之事,大将军是何看法?”轩辕曜单刀直入。
  贺熙华抿唇,摇了摇头。
  轩辕曜与他相识日久,对其可谓了解颇深,他一举一动深意都颇能领会,贺熙华此人有问必答,更信奉“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像今日这般含糊其辞、闭口不言,多半就是牵扯甚大,不便言说。
  “他隐而不发,难道另有图谋?”轩辕曜心念一转,“他是想逼朕,要么就傅淼案惩治朕的亲舅舅,要么就要在用兵一事上就范?”
  贺熙华依旧蹙眉不语,轩辕曜难免有些泄气,心道,“他这么缄口不言躲是非,如何让朕与他开诚布公?可他一言不发,也总好过立时要朕给他一个交代……”
  轩辕曜心不在焉,贺熙华却仿佛天人交战,最终缓缓道:“陛下熟读经史,应当知晓晋之故事?”
  “哦?”与晋相关的典故千千万万,可轩辕曜并未想到退避三舍、秦晋之好,而是瞬间想到“三家分晋”四个字,心中惊涛骇浪,却只是微微直了直身子,“朕本以为大将军想做霍光,如今看来所图不小,伊霍都满足不了他了。”
  贺熙华苦笑,“自从陛下归位后,伯父便与承恩伯府生分了,上次父亲让爵一事更是彻底触怒了伯父。就连我向陛下禀报的这件事,也是我安插在贺府的探子冒死来报。”
  “哦?你都会在大将军府上安插细作了,回京之后颇有进益。”轩辕曜见他不再句句称臣,心中熨帖,“只怕你伯父不仅做不了韩赵魏三卿,怕是要做智伯了。”
  贺熙华又羞又愧,垂眸不语。
  “太后怎么想?”轩辕曜刚问出口,便摇了摇头,“她不怎么想,哪怕是先帝在时,她都对先帝阳奉阴违,对大将军言听计从。何况是朕呢?她也是糊涂,先帝临终时扶正她,给了她太后之位,九州之内,怕是连朕都不如她尊崇。何必舍了太后不做,去做长公主、大长公主呢?”
  “毕竟贺氏与太后血脉相连,而陛下却是元后所出,难免一下子就分了亲疏……”贺熙华喃喃道。
  轩辕曜冷哼一声,“若是你伯父允诺她,不废去她太后尊位,或是待她薨了后再僭位,亦无不可。”
  他突然又想起大明寺那尊童子像,心中又是阵阵泛酸——母后父皇先后归天,几个异母姐姐本就不亲近,又早已出嫁,宫中的正经主子只剩贺太后与自己。虽说贺太后早先是存了待自己如同己出的心思,可一旦察觉到自己对贺党的警惕后便慢慢疏远,但归根结底也谈不上亏待自己什么,直到自己被扣上一个“不肖”的罪名放逐云中……
  见他怅然若失,贺熙华坐在这珠镜殿中,自然也猜到他心结,缓缓道:“姑母妇人之辈,哪里有多少见识,不过是谁顺着她,说些爱听的话,她便觉得谁孝敬她、对她好,她便为谁做主撑腰。”
  “遗命太后垂帘听政,并指令她娘家人做顾命大臣,虽说子不言父过,可朕不得不说父皇已经色令智昏到了昏聩的地步。”轩辕曜撇了撇嘴,“只恨父皇原先并非储君,皇祖父只将他做寻常闲散王爷培养,忘了教导他帝王之道,才招致如今这等局面。”
  贺熙华只当未曾听见他大放厥词,只反问道:“何等局面?”
  轩辕曜叹了声,“不上不下,不尴不尬。”
  贺熙华忍笑点了点头,“确实。”
  许是有阵子未见他展露笑颜,轩辕曜只觉他这笑如清风朗月,将这些时日心内阴霾一扫而空,禁不住也跟着笑了。
  二人颇有几分傻气地对着笑了几声,又同时喟然而叹。
  如今的景况,可谓是两方均不上不下——贺家把持朝政十年,树大根深,朝中党羽近半,难以再进一步,不管是封侯九锡,都仍差一口气,却因为天灾人祸,士林民心均有所背离;皇帝虽以三元之荣归返帝京,原先不肖不贤的污名基本被洗去,却也举步维艰,年近二十,亲政却遥遥无期,兵权人权财权一样都不在手上。
  但不论是贺鞅还是皇帝,一时间想把对方置于死地,也皆是不能。故而不得不日日相对,心中恨不得饮其血啖其肉,却也不得不笑脸相迎。
  也不知这日子何时是个尽头,更不知其间,又有多少人会粉身碎骨。
  贺熙华迟疑道:“我倒是觉得堂兄此番出征,颇有几分诡异,以我之见,他并不是贪恋权位之人,此番执意领兵,恐怕另有缘故。”
  轩辕曜本就有些猜疑,听他这么一说,立时道:“朕与你英雄所见略同,朕已然有些猜测,只是不曾验证,不过事关重大,熙华切莫为了家中和气为其遮掩。”
  “臣当真不知。”贺熙华神色也凝重起来,“堂兄过于警觉,先前派去的细作均是一无所获,只知某一日堂兄从画舫回来便闷闷不乐,至此再也不去烟花之地。”
  轩辕曜禁不住笑出声来,“怎么,那青楼女子竟如此有气性,宁愿继续在那火坑里,也抵死不从?贺熙朝为人虽讨厌,可到底是个青年才俊、王孙公子,朕看这青楼女子,怕是来头不简单。”
  他似是想到了什么,端起茶盏掩去唇角微笑,“朕明白,他是想做庄蹻了。”
  庄蹻——楚将,率军占领滇地,后来秦亡楚,无家国可回,遂在滇地称王建国。
  “臣在想,”贺熙华起身,在他膝前缓缓跪下,“事态还远不到你死我活的地步,难道就没有变通之法了么?”
  他半张脸映着月光,半张脸埋在阴影中,那一瞬间,在轩辕曜心中,就连曾号称玄启第一美人的贺太后都难及他姿容万一。
  可他与先帝到底不同,没有立刻应允他,而是踌躇道:“不如各退一步?”


第81章 第十章:各退一步
  轩辕曜觉得自己真是个存天理、灭人欲的千古圣君,缱绻月光、绝代美人,在如斯旖旎境地,竟还能克己复礼,以江山社稷为重,未被牵着鼻子走。
  “朕是不可能让贺熙朝再染指兵权的,”轩辕曜冷酷地将他托起,将他拉到自己这一侧坐下,“贺鞅已经手握禁军,若是贺熙朝再将地方上的守军收入囊中,邓氏之祸恐怕就在眼前了。”
  这道理贺熙华如何不懂?他苦笑道:“可我担忧的是,如今三省宰相相互掣肘,此事悬而不定,若是伯父彻底被激怒,铤而走险,罔顾三省之制,直接逼迫陛下取虎符调兵,那又该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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