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封,还等这些贱民毒死本官吗!!”
张富听姚经道语气不对,收了表情跪下说:“大人息怒,小的不知内情,冲撞了大人,请大人恕罪。”
“不知就闭嘴。”姚经道冷哼,转身送客。
抓捕蓬莱楼的当日吴耀祖和管事就被从牢中放了出来,县衙为了补偿福寿堂,还将蓬莱楼内的桌椅装饰的处置权交给了吴耀祖。
在狱中半月,吴耀祖算是看清了世情冷暖,也悟出了许多道理。他只拿了笨重又不值钱的桌椅板凳,其余的全都交还给了县衙。回到福寿堂后,听吴旺讲述这半个月发生的事,吴耀祖现在是真真切切地把沐青天看做是他们一族的恩人,还没修整就亲自登门道谢。
福寿堂重新开张,姚经道又吃上了喇蛄,心情稍微好了一些,就召了张富来商量下一步计划。
解决了福寿堂的麻烦,沐青天和吴停云也准备启程返回自明里。
天空中传来一声鹰啸,一只毛色油亮双翅有力的老鹰盘旋在客栈上空。
吴停云推开窗,老鹰直接落在了窗台上,对着他的手轻啄。
这是王府内紧急联络的方式,不到万不得已不会使用。吴停云摸了摸老鹰的头,让它飞走,而后转身去沐青天房里。
“先生,在下有些事,要出门一趟,稍后就回来。”
“去吧。”沐青天躺在床上懒洋洋道。
吴停云做好伪装,来到一个无人的巷子。
“出来,何事动用撼雷?”他沉声道。
小叁从房顶上落下,双膝跪下,说:“请王爷降罪,属下办事不利。今晨,李参石的尸首被发现在苏州府河中。”
“小柒已去追查。打捞时,从李参石的尸/身上搜出了东厂令牌。”
作者有话要说:写文人,作者魂,早起的都是人上人!
我的更新时间不太固定,但尽量早早更!晚上有时差,大噶都在睡觉我还在跟教授掰头,心酸。
小剧场:
吴停云:大人既然能猜到姚经道的心思,不如猜猜在下的?
沐青天:好想把沐青天先【哔——】再【哔——】,还要【哔——】【哔——】【哔——】,最后一起泡汤泉。
沐青天:好的,汤泉是吧,懂了。
吴停云:……前面的呢?感谢在2020-11-30 20:44:33~2020-12-01 11:46:5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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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明确的心意
“东厂?!不可能!”朱敬守目光一瞬变得狠厉。
东厂是由皇兄直接调度的, 只管顺天府的事,不可能出现在苏州府。
“小柒已经前往确认牌子的真假。”小叁道。
李参石之死,一石激起千层浪, 把苏州的池水搅混沌不堪。朱敬守微服出巡,为的不是李参石一个人, 而是他身后那股从顺天府伸出来的势力。他派人盯了许久,只是最近稍稍松懈,就被钻了空子。
沉思片刻,朱敬守决定亲自去苏州府一趟, 调查李参石的死因。若真有东厂参与,他必须马上回到顺天府,把这颗隐藏得极深的毒瘤□□。
“备车。你留下保护沐青天的安全, 片刻都不能离开!”朱敬守说, “本王回来的时候,要是沐青天掉了一两肉, 你就滚去诏狱待上一个月。”
一股凉意从小叁背后升起,他不去深究为何自家主子会对沐青天如此紧张,只说:“是, 王爷。李参石之事, 属下难辞其咎。请王爷放心, 属下定会保护好沐青天。”
沐青天百无聊赖地坐在桌前拨弄着茶杯,左等右等就是不见吴停云回来。
“大人久等。”吴停云推门进来, 手里还拿着一串糖葫芦。
“事情办完了?”沐青天侧头问。
吴停云把糖葫芦递给沐青天, 深深看了他一眼, 略带不舍地说:“大人,停云恐怕不能与你回自明里了。”
沐青天才刚刚把糖葫芦塞进嘴里,听到吴停云这么说, 差点把牙咯掉。他有些慌乱,放下糖葫芦站起来,局促又不安,说:“不能回是什么意思,你遇到麻烦了?是像之前一样出去办事,还是说……以后都不会再回来了?”
吴停云看着无措的沐青天,嗓子有些紧。
“是遇到一件棘手的事。”
他不敢给沐青天承诺。就算他风餐露宿披星戴月,快马加鞭往返于苏州府和顺天府两地,路上也至少需要半个月时间,更别说万一东厂真的不安分,处理起来也不是什么简单的事。
沐青天点点头,从自己的钱袋里掏出四钱银子,掰开吴停云的手放在他手心里。
“你跟了我两个月,这是月钱。”
说完,他又拿出一两银子,对吴停云说:“我没什么拿得出手的,只能给你些银子做盘缠。此去万水千山,珍重。”
沐青天没想到,自己到明朝后的第一个别离居然是和吴停云。他虽不知道吴停云的身份,也不知道他的目的,但在两月的相处中,他早已把吴停云看做是自己人。
吴停云怕自己再留下去就会反悔,毅然决然拿了银子转身,背对着沐青天说:“大人珍重。”
说完,他就离开了。
沐青天坐了好一会儿才消化了吴停云离开的事实,不自觉摸到旁边已经放了有一会儿的糖葫芦,放进嘴里咬了一口。
嘶,好酸。
李参石的死对小叁的打击很大,从他在王爷手下办事开始,他从未失手过。李参石是他一辈子都抹不去的污点。正因如此,此时他正打着十二分的精神蹲守在客栈,监视和保护沐青天。
“沐先生,好巧!”见沐青天一个人拎着包袱从客栈里走出来,小叁连忙迎上去。
沐青天回头,抬头看着小叁,说:“咦?你是,你是三公子?”
小叁绽开一个笑容,说:“没想到先生还记得我。”
哪儿能不记得,沐青天腹诽。毕竟当时房间里三个人给他的冲击实在是太大了,在他年迈的心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
“先生这是要去哪里,若是先生不介意,可否让在下作陪?”
沐青天正沉浸在失去吴停云的伤心和寂寞中,小叁的话简直是雪中送炭。
“可以吗?”沐青天问,“会不会耽误你的事?”
“当然不会。”小叁爽朗一笑,很自然地和沐青天并肩,“我正愁旅途漫长无人陪伴,要是能与沐先生同行,想必是不会无聊的。”
“那走吧,我买些东西就要回自明里了。”
“自明里,听名字就知道是个好地方,我还从没去过,可要请沐先生好好介绍介绍了。”小叁睁着眼睛说瞎话,把沐青天哄得团团转。
“真没去过?”沐青天玩味地笑看着他。
小叁额头冒了一滴冷汗,嘴硬道:“先生说笑了,我从小长在苏州府,如今及冠才出来游历,怎么可能去过自明里。”
“自明里不欢迎生人,三公子还是请回吧。”沐青天突然拉下脸,作势要走。
“先生!沐先生!里正先生!”小叁赶紧追上去,生怕出什么差错。
沐青天回头,狡黠地看着小叁,说:“咦?我没告诉过你我是做什么的吧,你怎么知道我是‘里正先生’呢?”
小叁惊讶于沐青天心思之细腻,居然在一瞬就看破了他的伪装,甚至还反将一军。
“先生……”他有些为难,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
“行了。”沐青天摆摆手,“我也没想为难你们。你和停云是一伙儿的吧,下次回去告诉你们的主子,别搞无缝衔接。”
上次三个人突然出现在吴停云房间里他就已经起了疑心,这会儿,吴停云前脚刚走,后脚“三公子”就跟了上来——恐怕“三公子”也只是个代称。
小叁压下心中的惊涛,恭敬地说:“既然先生已经认出在下身份,那我们便一同前往自明里罢。”
他知道平日殿下是如何与沐青天相处的,也知道殿下为了隐瞒身份自称“在下”。现在换他保护沐青天,也不能越了身份规矩。
如此澄澈的明镜心,怪不得殿下会对沐青天刮目相看。
有了赶车的帮手,沐青天就不打算再买车夫了。他这次来崇明县不止是要把辣椒的销路稳下来,还要买母鸡和鸡蛋,改善自明里百姓的生活质量。
连着逛了好几个摊子,或许是因为他口音奇特,商贩要价都高得离谱。一早晨对比下来,沐青天也没挑到心怡的。
生活不易,大叔叹气。看来不管是什么时候,宰外地客都是传统。
沐青天最后还是决定去找福寿堂老板帮忙,结果走到半路却碰到了一个他现在最不想碰到的人。
“先生?沐先生!”吴旺在后面大喊。
沐先生不在!查无此人!沐青天拉起衣领挡住脸,低头抓着小叁的手快步往前走。
“诶!沐先生,沐先生你等等我!”吴旺声音更大了,引得周围人侧目。
“沐先生?自明里里正沐青天?”姚经道问。
沐青天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吴旺怎么跟崇明县县令搅在一起了,他刚刚坑完县令,现在见面,不是找死?!
小叁看着沐青天胆小害怕的样子,又回头看看站在吴旺旁边的姚经道,不由皱起眉头。他停下脚步,反手拉住沐青天,把他定在原地。
沐青天怎么拽都拽不开小叁的手,也跑不掉,眼看吴旺和县令越来越近,沐青天手心的汗都能往下滴了。
“先生,我们身正不怕影子斜,怕他做什么!”小叁慷慨激昂道。
你!给!我!把!手!放!开!啊!他刚刚就不该答应,倒霉玩意儿,怎么越看越憨呢?还是停云好!
“沐里正。”姚经道点头。
意外的,他的态度还挺好,甚至说得上是和善。
“县令大人。”趁着小叁松手,沐青天挣脱出来,弯腰抱拳向姚经道行礼。
姚经道眉毛快速抽动了一下,谁都没注意到。
“久闻沐里正大名,今日一见,果然不凡。”姚经道温和地笑着。
“哪里,不及大人万分。”沐青天也用官话回应。
吴旺很高兴,自以为把沐青天引荐给了姚经道,让沐青天在县令面前露了脸,日后好升官。
“沐里正这是要去哪儿?”姚经道问。
“逛逛,随便逛逛。”沐青天打着哈哈。停云早就告诉他,张富和姚经道已经搅和在一起,务必要小心这两个人。
姚经道眼睛一亮,说:“既然是逛逛,不妨来县衙,让本官也尽一尽地主之谊,你看如何?”
如何?不如何!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鱼哭了海知道,他哭了谁知道!
朱敬守换上自己的马,日夜兼程赶往苏州府。苏州知府史候简早已等候多时,直接开了城门。
“王爷,别院已经收拾好,您奔波劳累,还是先休息几日吧。”史候简说。
“不必。”朱敬守脱下毛氅递给小柒,“李参石尸首在何处,本王现在就要查看。”
“是是,王爷这边请。”史候简连忙带路,“仵作已经验完了,没发现外伤,李参石应是醉酒后误跌入河中溺死的。”
“王爷查案,闲杂人等退下!”小柒知晓自家王爷的性格,最不喜他人根据零碎的证据胡乱推测。
史候简立刻噤声,将他们二人引至存放尸体的冰库后就告退了。
因是秋天,再加上苏州府用冰块封存,李参石的尸首并没有腐烂太多,面容清晰。
朱敬守戴上皮手套,在尸体的下颌处摸索了一会儿,说:“没有面具,是李参石没错。”
而后,他又仔细检查了李参石的身体和四肢,没发现明显的伤口。他又让小柒把尸体翻过来,背上也没有被重物击打的痕迹。
“退后。”朱敬守绕到尸体的胸口出,摆手让小柒远离。
只见他一手握拳放在李参石胸口,另一只手高高抬起,再狠狠落下,砸在拳头上。敲击的力度之大,都让李参石的尸体弹了起来。
如此反复几次后,朱敬守停下动作转去看李参石的嘴——并没有水冒出。
“不是溺死。”小柒很快得到了答案。
朱敬守点点头,说:“拿剃刀来,把头发剃了。”
仵作规矩多,以死者为大,从不去破坏尸首,朱敬守则没有这样的顾忌。战场上他杀人如麻,连生人都不放在眼里,更何况是死人。
“这是!”只刮掉了一缕头发,小柒就看到了三个红点。
朱敬守过来看了下,一点儿也不意外,像是早就猜到了一般,说:“继续剃。”
等李参石的头发被全部剃下,他头顶上密密麻麻的红点就暴露在朱敬守和小柒面前。
“不错的手法。”
这些孔洞极小,像是绣花针刺成的。如此密集,李参石就算是想活都活不下来。
仵作的推断没有错,李参石没有外伤,只可能是溺死,但史候简添油加醋地说是“醉酒”,就显得很多余。
观察四肢的肿胀程度,李参石在水中泡了至少一夜。水流冲干了他头上的血,把针孔泡得发白,与头皮无异。仵作在尸首刚打捞后就验尸,就算检查了头皮,也发现不了这些针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