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有木兮[古代架空]——BY:非天夜翔

作者:非天夜翔  录入:03-16

  姜恒低声在耿曙耳畔说了句话,耿曙便道:“做一份炙烤秋鲟罢, 再来点酥炸湖虾,炸得脆点。”
  掌酒:“没有……只有切的卤牛肉。”
  耿曙不耐烦道:“说了你又没有,啰嗦什么?”
  姜恒笑了起来, 与耿曙交头接耳, 耿曙无奈道:“牛肉就牛肉罢。”
  终于有一名氐人忍不住笑话他俩了,说:“商爷怎么凡事都要商量?不能自己说话么?”
  众人又开始哄笑,仿佛耿曙与姜恒的到来给他们带来了不少趣谈。
  耿曙道:“对, 离了媳妇,我就不会自己说话了。”说着再看看周遭, 明白为什么了,来客大多搂著作伴的女装小倌, 唯独自己与姜恒两人傻坐着。
  “你来坐我身上。”耿曙低声说。
  姜恒也明白了, 于是学着其他人的模样, 搬开耿曙两腿, 坐到他身前。耿曙拿过壶,自斟自饮,一手搂着姜恒。
  “给我喝一点。”姜恒靠在耿曙的身前,低声说。
  耿曙噙了半杯,低头看姜恒,再看看周围,便稍低下头,学着其他人,吻住姜恒的唇,喂给他一口酒喝。
  “你心跳得好快。”姜恒抱着耿曙脖颈,在他耳畔小声说。
  耿曙转过头,与他的唇相距不及一寸,答道:“这酒后劲挺大,你别喝多了。”
  姜恒不知道为什么,气息也变得急促起来,更感觉到耿曙单薄的武服下那灼热的身躯,以及隔着武裤起的些微变化。
  姜恒脸上带着酒意,耿曙今年已满二十岁,正是一身欲望无处释放的时候,一身血液是热的,他又是将领,浑身上下充斥着一股不知如何宣泄的躁动。
  姜恒自己一样如此,他也十八岁了,他常常觉得,自己与耿曙就像一个人一般,就连春意的时刻,也免不了心意相通。
  耿曙的呼吸一窒,一手放在姜恒后腰上,却没有在他身上乱摸乱揉,生怕自己控制不住。
  “别玩。”耿曙低声道,仍然保持了最后的理智,放下酒杯,拉开姜恒的手。
  “他们都在玩。”姜恒忍不住逗他。
  耿曙轻轻拍了下姜恒,拉起他按在腰下的手,放到胸膛前,拉进自己内襟,让他覆在自己赤露的胸膛上,又握着他的手背,稍稍紧了紧,仿佛无声地朝他诉说着什么。
  掌酒把牛肉端上来,切得薄薄的犹如雪纸,淋上葱油,看上去倒是很美味。放下菜后,隔壁氐人青年又将他叫走,低声问了几句话。
  姜恒眼角余光看见一侧氐人青年看着他俩,其他人本以为耿曙初来乍到难为情,现在习惯后,便不再多打量了。
  姜恒凑到他耳畔,小声笑着说了几句话,耿曙沉吟片刻,按着姜恒的吩咐,漫不经心地环顾一眼,才对身边的年轻人道:“氐人?”
  “氐人,”那青年笑道,“下等人。你是哪儿人?”
  “越人。”耿曙答道。
  “做什么生意来了?”青年又问。
  姜恒为耿曙做的装扮正是商人,腰畔系着藏金的腰囊,手腕上又戴着一串计数用的小串珠,一眼便能辨认出来。
  姜恒见那青年怀里也搂着一名小倌,便不掩饰声音,笑道:“代国的锦、梁国的玉、郑国的铁、郢国的漆器,应有尽有,公子想买什么?”
  青年哈哈大笑:“唯独没有越地的酒,可当真让人难熬。”
  耿曙向来不谙谈笑风生,接不上这句了,只得说:“是的。”
  青年说:“我姓水,水峻。”
  “聂海。”耿曙也自我介绍道。
  “有缘。”青年提议道,“过来坐坐如何?”
  “你过来坐。”耿曙说。
  水峻倒不介意,吩咐一声,掌酒的便将两张案并在一起,四周氐人看了他们一眼,见怪不怪。不多时,掌酒又将屏风挪了过来。
  姜恒好奇地朝外打量,水峻于是道:“他们都是我的朋友,在等人。”
  耿曙点了点头,姜恒倚在耿曙身前,笑吟吟地看水峻,水峻却没有看他,保持了应有的礼貌,只注视耿曙的双眼,说:“当真难得,都快一年没有商人来了。”
  姜恒问:“一个商人也没有吗?”
  水峻说:“俱是货郎,没有真正的商人。聂兄这次前来,做成生意了没有?”
  耿曙想了想,没有正面回答,说:“还成罢,就是快开战了,商路不方便。”
  这句话是耿曙在自由发挥,姜恒倒是没教他,索性安安静静,等待水峻发话,如果没猜错的话……
  水峻果然说:“看来聂兄在灏城也买不到什么东西。”
  耿曙答道:“眼睛很尖。”
  耿曙解腰囊付账的时候,那一整包黄金都看在水峻的眼里了。
  “你有什么卖的?”耿曙打量水峻的表情,对方没有上来就色迷迷盯着姜恒,甚至全程没有对姜恒太注意,这一举动赢得了他的好感。
  水峻说:“我有一些矿与皮毛,尚未出手。想不想来看看?”
  “什么矿?”耿曙问。
  “金矿,”水峻说,“俱是三年前,汗塞夹岭山中找到的矿脉。”
  姜恒想起来了,在踏访雍国时,确实有人提及,汗塞一带与更北方的雪山,俱有金矿。
  “成色如何?”耿曙说,“总要精炼的。”
  水峻在身上一摸,再摊手,示意矿石无法随身携带,说:“成色很好,约个时间?”
  姜恒问:“现在汗塞已不是你们的地方了,还能把金矿运出来么?”
  “想想办法,”水峻答道,“办法总是人想的。”
  耿曙说:“我不可能冒死去陪你拿金矿。”
  水峻答道:“这件事,自然着落在我身上。”
  耿曙打了个响指,问:“只要成色确实好,该给的不会少给你,你要什么?”
  水峻说:“金。”
  姜恒笑了
  起来,金矿石换金,倒是直截了当。水峻看着耿曙,说:“聂兄做生意倒是爽快。”
  “你要这么多钱做什么?”耿曙丝毫不在意他的吹捧,反而问道。
  “有用。”水峻叹了口气,说,“实不相瞒,我的弟兄,快被处死了,得准备一笔钱,才能保住他的性命……聂兄知道山泽吗?”
  “山泽……”耿曙想起来了,那是一个人的名字,三年前,他在东宫内听到过。
  氐人得到王族赐姓,原本的两大部落,便得“山”“水”二名,融入雍人后,部落首领自然失去了大部分的权力,只保留一部分土地与财物,百年来又被雍国公卿蚕食殆尽。山泽,正是三年前,集结氐人,欲推翻卫氏起兵之人。
  耿曙:“反贼。”
  “你们雍国的反贼。”姜恒笑着补了一句。
  水峻答道:“你对我们雍国挺了解。”
  耿曙答道:“做生意,总要打听清楚的。”
  水峻叹了口气,说:“我与山泽一同长大,情同手足,不知道聂兄是否了解我们氐人的习俗……”
  耿曙:“?”
  “总之,”水峻也没有多解释,便道,“我们是谁离了谁,都活不下去的交情。”
  “我懂。”耿曙说。
  姜恒有点好奇,先前听界圭说过,氐人确实好男风,只不知道好到什么程度。想必水峻与山泽,这里头有不少故事。姜恒转念一想,明白了水峻的打算,他要冒险用金矿换到钱,再拿去贿赂卫氏,并救出山泽。
  “你太相信我们了。”耿曙说。
  水峻笑了笑,说:“我还是有点眼力的,你们熟悉越酒与代酒,又携带重金在身,有武艺,足够保护自己,总不至于是落雁城派来的密探。何况这不过随口说说,哪怕将我抓去,又有多少证据?大不了把我一起车裂了。”
  耿曙一想也是,哪怕水峻真的将金矿石拿出来交易,那也是他弄来的,雍国既然不知道汗塞夹岭内有金,治罪便无从说起,当然,水峻也许已经置生死于度外了。
  “汗塞地区如今是谁的地方?”耿曙说,“我可不想被拦下。”
  水峻说:“出雍国国境前,我会派人护送你们,氐人在这片土地上生活了一千年,相信我们就行。”
  耿曙说:“路线。”
  水峻想了想,索性也说了出来:“秦岭潼关一带,还有路可走,就是得多费些时日。”
  “前一个问题。”耿曙说。
  水峻尚是第一次碰上这等穷追猛打的生意人,耿曙也习惯了在军中不说废话,废话只留着朝姜恒说,对外人总是言简意赅,点到为止,要的答案,也从来无人违拗过。
  水峻只得说:“卫贲三年以前,先是强占了我们氐人的土地,汗塞地区四万顷良田,俱以‘丈田法’的名义,被他收入囊中,山泽率族人冲击城主府,朝他讨要一个说法。如今这些土地,乃是雍国所有,实则瞒报了近万顷,这还不算夹岭山峦之地,以及山中产出。”
  山内产出的药材、木材、矿、皮草等物资,如今已是卫氏所有了,卫卓在朝中当差,长子卫贲则在灏城疯狂敛财,中饱私囊,压榨氐人百姓。
  汁琮知道吗?也许知道一些,只没想到这么严重,灏城是塞北最大的粮仓,只要代为管理的卫贲每岁上缴的粮食无差,汁家向来是睁只眼闭只眼。
  “知道了。”耿曙淡淡道。
  姜恒忍不住又问:“卫家积攒了这么多钱,都花在什么地方了呢?”
  “都运走了罢,”水峻淡淡道,“送到代国,再从代国送进郢国。周家与卫家关系匪浅,借官商名义,你说能送到哪儿去?”
  姜恒想起在代国碰面的周游,至于有多少,他就不清楚了,经营上百年的世家,哪怕雍国闭关,这些公卿亦与南方四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最后一个问题,”姜恒说,“公子就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罢,山泽被关在哪里?”
  水峻答道:“城主府的死牢,来年开春就要问斩了。”
  正值此时,酒肆外门被推开,又有人进来了。
  “我等的人来了,”水峻听声音便道,“两位约个时间?”
  “我会去找你,”耿曙说,“在家老老实实等着就是。”
  水峻本想告知自己家所在,但想来水氏府邸也无人不知,便点了点头,转出屏风外去,让他们依旧坐着喝酒。
  姜恒正思考,在耿曙怀中换了个姿势,耿曙也不着急,没有在此地商量,免得隔墙有耳,被人听了去,继续搂着姜恒,扬眉示意还喝不喝?
  姜恒摇摇头,忽然听见外头一个声音响起。
  “让我一顿好找。”
  那声音无比熟悉,姜恒一听就变了脸色!
  耿曙:“?”
  姜恒当即从耿曙怀中起身,凑到屏风缝中朝外望去。
  他看见了孙英。


第91章 同铭缘
  耿曙低声道:“快回来。”
  耿曙一把将姜恒拉回来, 屏风后点着灯,对方虽看不见人,却能看见影子!姜恒情急之下竟是忘了。
  “赵兄来了, ”水峻说,“请坐。”
  不久前,玉璧关下罗宣那一拍, 当真让孙英求生不得, 求死不能。
  幸而罗宣忙着远看姜恒,不过随手一拍, 未曾注入功力, 放过了孙英的一条性命, 饶是如此,在公孙武动手为孙英解毒时,亦遭受波及。最终中毒的人凭借内力顽抗没死成, 治毒的大夫反而沾上毒粉死了。
  也正因此, 太子灵方有所忌惮, 不敢派出麾下所有刺客高手全力追缉逃亡的姜恒与耿曙。
  最终孙英在床上躺了足足三个月, 又放血又逼毒,才得以好转。
  这天被称作“赵兄”的孙英,显然是来见氐人的外客,孙英依旧作浪人打扮,背着两柄长刀,正要与水峻寒暄时,却看见了屏风后的影子。
  接着,孙英走向屏风, 笑道:“满城找了半天, 却不知道竟还有个卖酒的地方。”
  掌酒的与酒肆内其他人听到这话时, 登时警觉起来,孙英向来大大咧咧,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不提防这话犯了当地的忌讳。
  水峻忙道:“赵兄,请坐……”
  孙英却脚下不停,走到屏风前,转过遮挡边缘。
  耿曙一刹那间,从姜恒震惊的神色上,敏锐地判断出了不能被看穿身份,顺手一搂姜恒,将他按在坐榻上,低头吻了上去。
  姜恒马上回过神,反手抱住耿曙,稍稍侧头,两人呼吸急促,搂在一起。耿曙又在身上顺手扯了几下,扯开衣裳,露出胸膛,装作衣冠不整的模样。
  孙英一转过来,耿曙只得动真格的,压在姜恒身上,唇舌交缠,竟是无师自通。
  姜恒:“……”
  姜恒脑海中“轰”的一声,顿时感觉到仿佛有什么决堤了。
  “赵兄,”水峻低声道,“快回来。”
  孙英登时装作不知屏风后还有人,马上道:“得罪,得罪。”
  耿曙这才从姜恒身上起来,转头带着戾气,看了一眼孙英。
  耿曙易过容,身体挡住了姜恒,姜恒马上转头,长发披散,躲开孙英的目光,显然尴尬至极。
  “冒犯了。”孙英与耿曙对上视线,见素未谋面,想来两人在屏风后喝醉了,正在动手动脚,一方想走,被另一方拉了回来,便不再怀疑。
  “咳!”掌酒极度不满,朝水峻使了个眼色,这酒肆是他的地方,来客太不守规矩。
  孙英离开,姜恒仍然心神荡漾,与耿曙对视,耿曙抬手,示意先别起来,就这么抱着,以手肘支撑身体,将姜恒虚虚压在身下,用袖子为他擦拭了一下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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