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门生[古代架空]——BY:磕谁谁BE

作者:磕谁谁BE  录入:03-26

  
  
第57章 婚宴前夜
  “什么乱七八糟的。”塞北王完全摸不着头脑,他能看出殷宁的悲切,心急但却不能理解他为什么忽然这么难过。
  即使他将刚才那句话在脑子里翻来覆去地琢磨了几遍,也有不通的地方。
  不理解归不理解,反正不是什么好话。
  其实也难怪他不解。老塞北王是成渊的父亲,但这一辈有资格做新王的可不止他一人。塞北王从数十个或亲或表的兄弟姐妹中脱颖而出,凭借的是帝王心胸和骁勇将才。
  塞北并没有那种愚忠愚孝的风气,在王位上的人若是像如今的大熙皇帝一样昏庸,可能早就被他的皇亲国戚兄弟子女赶下台了,即使老得都拿不动刀的王室成员也要跟着唾骂两声。
  塞北王隐隐约约觉得自己可能是被误会了。他刚才还惦记着殷宁去看过唐伯豹的事,想要借机对他小惩大戒。但现在一看气氛不对早将此事忘到了脑后,只想把事情弄清楚,认真一字一句地问殷宁:“你犯了什么错,我为什么降罪于你。”
  “我......”殷宁怕他突然严肃的样子,犹豫着还没说完,就被外面前来传话的打断。
  “启禀大王,侍卫总管有要事求见。”
  塞北王看了看殷宁,一言不发地从屏风侧面走了出去。
  殷宁愣愣地看着他高大背影,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大王,明晚的千秋宫宴,有些事宜还需您亲自过目。”侍卫总管在门外躬身道。
  塞北王将他呈上来的折子翻阅了一下,都是些说大不大说小也实在鸡毛蒜皮的事。
  说起来,他虽然对这场婚宴非常重视,但早已亲自拟定了计划和一些关键的细节,眼下宴席准备到这个份儿上,对于婚宴前夜的宴请,并没有他亲自经手的必要。
  但侍卫总管也不知道是不是让殷宁上次被人劫走这件事吓破了胆,丁点儿风吹草动都战战兢兢,事无巨细非缠着塞北王问个清楚明白才肯罢休,尤其是宫帷护卫关卡这方面。
  塞北王有心让殷宁和自己都平复心绪,倒也没太嫌他烦,坐在那里端了一碗茶,一一照着解答了。
  他将茶盏放下,视线在侍卫总管脸上扫了一圈:“不过是宴请来使,不出大的岔子就好,不必如此紧张。”
  “是,微臣必当按照您的吩咐行事。”侍卫总管未抬头看他,迅速将卷轴合起,恭敬地行过礼就退了下去。
  塞北王许他退下,但一直盯着他抱着卷轴的胳膊。
  他看得分明,侍卫总管的手指抖得着实厉害。
  待他回到屋里,殷宁已经抱着被子,靠在床头睡了过去。
  塞北王眼睛里顿时浮现出满足温柔的情意,他走过去将殷宁轻轻抱起来放平身子,又把被子替他重新盖好。
  期间他用手指一寸寸丈量过殷宁的皮肤,俨然在欣赏什么美玉古玩。
  这人被自己折腾得惨,眼窝下面还有一团淡淡的乌青。塞北王心里甜蜜,即使他是如此粗糙直率的汉子,甜到极致时竟然品出一点又软又酸涩的意味。
  无论如何,当下已然不是和殷宁交心的好时机。他也脱了鞋袜,着素白中衣上床,将殷宁抱在怀里。
  此时万籁俱寂,是睡和心上人相拥而眠的好时机。
  
  
第58章 奏乐
  次日黄昏时,长河落日,遥望王城内锣鼓声声,张灯结彩。
  殷宁听着外面传来的锣声,忍不住轻轻呼出一口气。
  “少爷,您把胳膊抬起来。”阿风正张罗着帮他换衣服,离得近,听到他叹气便笑着说,“您可是心慌了?大王对您这样好,必定不会让您受委屈的。”
  殷宁摇摇头:“穿你的衣服吧。”
  自从来了塞北,似乎整个人间都被自己隔离在了这寝殿之外。下人自有阿风去管教,算一算到如今,他走出寝殿的三次竟然还都是因为唐伯豹。
  第一次是他刚来塞北,第二次是被他掳走,第三次则是偷偷去大牢探望。
  殷宁想起这人也许快要被处死了,又觉得心里很不得劲儿。
  若再往前推十年五年,必定只有拍手称快的份儿。
  那时他是厌恶极了表哥。唐伯豹此人虚伪又霸道,堪称衣冠禽兽,他打不过便想方设法地躲着走。
  可如今表哥自食恶果,他的心情忽然复杂起来。
  “少爷,您做什么这么愁眉苦脸的。”阿风把绣金线龙凤图样的大袖衫从旁边架子上取下来给殷宁穿。那架子上还有一件更宽大些的是同样花样,乃是给塞北王准备的。
  殷宁配合着他将袖子穿好,边整衣领边反驳道:“我哪里有愁眉苦脸。”
  阿风耸了耸肩,说:“您自己照照镜子,这个样子我看了也就算了,您可别让大王看见,要不还以为您是被抢亲抢来的不情愿呢。”
  殷宁看了看铜镜里面,铜黄色的镜面里照出的脸确实不怎么顺眼。他刻意弯起嘴角,挺直身体站着,直到镜子里的人看起来精神抖擞、喜气洋洋为止。
  “少爷!”阿风给他系好腰间的带子,直起腰来就看到他正对镜狞笑,吓得一个哆嗦。
  殷宁被他喊了这么一声,刚勾兑出来的虚伪神情顿时隐没于晦暗之中,默默地走到里间去了。
  他和塞北王天天这么两情相悦天天情好意蜜,塞北王不说的,他也从来不问,即使是一些他最该知道的问题。
  比如他的高堂在哪里,是否需要拜见。
  殷宁扪心自问,自己这样沉溺在他的温柔乡中故作盲哑,是否有几分逃避的成分在呢。
  今晨醒来塞北王不在,他心里竟然没来由地生出一种从未有过的懦弱慌乱。
  无论如何,外面的鼓声已经响起。殷宁遥遥隔着窗子望了一眼,被用作宴客场的殿宇热闹非凡,宫人匆匆往来,是办喜事的样子。
  箭在弦上。
  唐伯豹和几个手下混在一群低眉顺眼身姿曼妙的舞姬中进了正殿。
  大高个儿还有些紧张,跨过门槛时难免脚下没着落绊了一下。他怀中的琵琶被衣服上的环扣挂到了弦,发出一阵混乱响声。
  门口几个侍卫将目光齐刷刷地投向这边,发现他们面生便逼到面前,用手中的剑指着问:“干什么的?”
  小个子紧张得双手冒汗,连忙解释道:“我们是、是前来奏乐的乐师。”
  唐伯豹正隐在几人中央环视四周,并未注意到危险来临。当他抬起头时形势已然不受控制,手伸向衣襟打算掏出扇子随时准备突围。
  “都围在这里干什么。”侍卫总管的声音忽然从一旁传来。
  “大总管!”侍卫们低头行礼,各自回到原地专心当值,但离这边不远,都支楞着耳朵听动静。
  侍卫总管恍若未见,背着手高声训斥唐伯豹等人:“你们是大熙皇帝送来的男宠,仅供大王和王妃取乐而已。以你们这等容貌姿态本上不了今日的宫宴,我特向大王上折子请命你们才有机会前来表演。宴席马上就要开始了,怎么还不就位,都不要命了?!”
  小个子点头赔笑:“是是是,大总管,我们马上就位!”
  说完几人就抱着乐器到殿下的空地那里去,将手中的乐器一一摆放在早就安排好的架子上。
  唐伯豹一边装作调弦一边环视四周,见高台之上的主位还空着,知道殷宁这是还没来。
  可他一错眼,却看到了个正不怀好意地盯着他的九皇子。这人坐在离他的琴最近的一侧,正阴恻恻地不知道打什么坏主意。
  九皇子如何能看不见他,这几人一进门便伸长了脖子东张西望,趾高气昂像是来要债的一样。混在在一众前来献艺的舞姬和乐师之中,当真是鹤立鸡群。
  见唐伯豹跟他对上眼神,九皇子也不躲闪,看他的表情露出十足的得意:“唐公子当真是天降神才、钢筋铁骨,受了这么重的伤,还能如此生龙活虎。”
  唐伯豹看着云淡风轻其实身上好几处伤口还在渗血,脸色惨淡却不失为一个病美人。他抱着琴,坐在堂下,犹斜着眼讥讽:“九皇子是秋后的蚂蚱,蹦这么高做什么,怕赶不上今年的清明节啊?”
  九皇子把右手的杯子放在案上,脸色难看:“唐公子今日兴致不错嘛。也对,你的表弟嫁得如意郎君,想必你这个做表哥的也跟着脸上有光。”
  这戳中了唐伯豹的痛处。他懒得再和这畜生争口舌之快,闭着眼将手里的弦越拧越紧越拧越紧,好在塞北王手下在中原寻来的琴材质精绝,才堪堪没有绷断。
  “大王、王妃驾到!”门口的侍卫大声通传,殿内顿时鸦雀无声,正互相较劲的各国来使也都安分下来。
  “大王和王妃一进来,你们就奏乐,知道么?”老乐师在编钟旁提醒道。
  小个子等人纷纷点头示意明白,只唐伯豹一动不动,盯着殿门口。
  塞北王和殷宁穿着样式相仿的中原才子间最流行的那种大袖子长衫,这个关头竟在殿门口相持不下。
  “不行!”殷宁蹬着腿想要从塞北王怀里下来,“快放开我。”
  塞北王遗憾地将他放下,又觉得这样把心上人抱在怀里很有中原娶亲的那种味儿,不甘心地退而求其次道:“那你抱着我进去也可以。”
  殷宁难以置信地看了他一眼。
  塞北王将手搭在比他矮一头的殷宁身上,催促:“你快抱起我来呀。”
  殷宁不好意思说他自己力气小抱不动,板着脸无动于衷:“今日各国使臣可是都在。”
  塞北王点点头:“这样才能让所有人都知道我们感情甚笃,传为美谈。宁儿想想,如果天下所有夫妻都效仿你我这般恩爱,那也不失为好事一桩。”
  殷宁想想如果有一天他走在街上看到的路人都是一个抱着一个成双成对出现,那真是......真是,实在骂不出来了,该死。
  “这么多人看着,你就不怕宴席后各国传出流言,说塞北王腿残废了走不了路?”
  塞北王想了想,赞同地点了点头:“还是宁儿胸怀天下,高瞻远瞩啊!”
  说完他便牵起了殷宁的手,这瞬间才发现殷宁手心竟然紧张得全是冷汗,握着一片湿冷粘腻。
  “宁儿。”塞北王轻轻捏他的手,“我在呢,从今往后,我一直在你身边。”
  殷宁和他双眼对视,只觉得心里别的愁思烦续皆忘了。他坚定地点了点头,暗中发誓,今生一定要竭尽所能,为塞北王的千秋霸业尽绵薄之力。
  塞北王和殷宁相携走入大殿,老师傅马上认真敲起编钟,小个子等人也先后跟着鼓点加入乐声中。
  唐伯豹看着那天造地设的一双人,眼圈微红恶狠狠地拨动琴弦。
  “锃————”一声极尖锐极刺耳的高亢琴音杀向毫无防备的众人,这声音如天崩石裂,如厉鬼哭号,仿佛不是人间能发出来的声音,而是来自十八层地狱。
  小个子坐得离唐伯豹最近,差点被这声音送走,他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连带着轰了出去。
  “你这是想害死我们吗?!”侍卫总管心有余悸,他不但被琴声吓个半死待会儿宴会结束估计难辞其咎,简直想把唐伯豹勒死。
  唐伯豹葬送了最后一个带走宁儿的机会,捶胸顿足欲哭无泪:“我真的不是有意为之——我哪儿有这么蠢?!”
  小个子疑惑地看着手里的琴,轻轻地拨了几下,声音都温润可爱,仿佛刚才那一下子是所有人的幻觉。
  唐伯豹将琴拿回手里,拨了拨最上头那根弦。
  他这次用力小,但也发出了一声比尖锐刀锋刻在光滑的琉璃上往下划动时的声音还要刺耳不适百倍的音调。
  众人又是一个寒战,侍卫总管忍着后背因这声音引起的刺痒难受问:“就是这个,到底怎么回事。”
  唐伯豹想起刚才和九皇子打嘴仗的时候自己手里正在调弦,万念俱灰地坐在凳子上。
  “是我将弦拧得太紧了。”
  
  
第59章 劝酒
  殿内无人在意这场发生在角落里的闹剧。塞北王迎娶大熙来和亲的男王妃一事早就在各国传得沸沸扬扬,如今亲眼见了,都伸长了脖子生怕错过。
  “看见了吗,看见了没?!”座位被安排在靠后位置的夜郎来使急得悄声连连发问。
  夜郎国土地绝对算不上辽阔,夜郎国人个子也都偏矮,他们前面坐着一排西域的使臣,个个人高马大肌肉虬结,把殿内的场景挡的严严实实。
  西域使臣哪管这些,他们和所有人一起,鸦雀无声地用赞叹的目光注视着殷宁和塞北王走向殿内的正座。
  塞北王坐定后,先是非常自然地侧过头看了看殷宁,见他安稳落座,才淡淡将目光扫向座下的寒柯。
  只是殷宁刚才听到那声琴的异响之后瞥见唐伯豹,再细细寻找时又不见人,正失魂落魄还以为自己见了鬼。因此,他并没有察觉到塞北王此刻自然流露显而易见的关心。
  “启禀大王,列国四十九部使臣前来贺喜,我朝宴席已齐备。还请大王示下。”寒柯俯首道。
  他是塞北第一大将,往常都是以收割性命的嗜血阎罗姿态出现,如今脱下战甲穿上塞北武将服饰,仍能让许多人闻风丧胆。
  本就安静的大殿里忽然吹了一道肃杀冷风,寒冬凛冽般地令人瑟瑟发抖、不敢造次。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塞北王凝神环视,将这近百张桌子的不同面孔各色反应均谨记在心,“望今夜宾主尽欢、大醉而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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