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敌对我有非分之想[古代架空]——BY:灯笼红染

作者:灯笼红染  录入:04-02

“……”,齐庆白了眼叶澜双,“你就惯着!”
识时务者为俊杰,本来就打不过,聂欢自信满满。
齐庆查看了燕行的状况,扭头道:“我可没有回天乏术,只能抑制一段时间,具体还是要吃你们自己的解药。”
这个聂欢当然知道,随便一个人就能配出解药,花夭黄脸婆还怎么混。解药应该已经在送来的路上了,所以能暂时抑制已是上苍保佑。
山风有一搭没一搭地吹着,聂欢眺望着远山,出奇地安静。燕行是个不会控制自己心境的直肠子,从来都是爱恨分明有一说一。
聂燕两家是世交,所以他从小就跟在聂欢屁股后面,风光无限的时候,他们都是高高在上的少庄主,一朝落败,都跌进了无底深渊。
尽管有时候他很啰嗦,像个老太太似的什么都爱管。但那些黯淡无光的日子里,所有人都离他而去,陪聂欢同生共死的,只剩燕行一人。
聂欢收回视线,侧头问:“我记得……叶大盟主当年也中过此毒,解了?”
叶澜双沉默片刻,神色淡然,“算是吧。”
又一次炫耀,聂欢暗骂。
此毒名为“食欲毒”,只要进了血凝宫,就会伴随人的一生。按时服药平时没什么异常,但只要超过用药期,人见了食物就会永无止境地吃——直到胃撑爆为止,所以根本控制不住。
很多叛逃之人为了不让自己撑死,选择接触食物,可这样又会导致饿死。所以说中此毒者只有两种死法,要么饿死,要么撑死。
解药只有花夭才有,而且每个人的药都不一样,也就是说如果燕行毒发用聂欢的解药,不但不起作用,还会至死!
山风忽然大起来,刮得人脸疼。聂欢言归正传道:“救燕行的药钱……以及刚才给我那颗缓解胃疼的药丸,尽管从尾款里扣。”
叶澜双抬眸望着他,从聂欢目光炯炯的眼中看出了天南地北的疏离。他酝酿了好半响,才吐出个苦涩的:“好!”
直到晚上燕行才转醒,发了半天呆后难以置信这一切是真的,因为这是毒发最轻松的一次。以往在没解药的情况下,不撞得头破血流全身骨折是撑不过来的。
“聂欢,你甘心一辈子被花夭控制吗?”,他问立在窗边的人。
聂欢心里一沉,吊儿郎当道:“在血凝宫看谁不顺眼就杀谁,多好。”
燕行知道他又在口是心非,也没拆穿,长叹息:“你我二人,曾经也是鲜衣怒马的少年郎,你是南莱山庄的少庄主,我是北鸣剑阁的少阁主……如今竟落得这步田地。
混得还不如你的小马夫,一想到他现在坐那个位子有我燕家的一半,也有你聂家的一半,我就意难平!”
意识强行把聂欢拖到当年的现场:聂家几百号人挨个被凌迟,那些肉堆成山,那些血流成河。十二岁的自己亲眼目睹了每个人的痛苦死亡,包括父母亲人。他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时……小马夫走了。
他是个能把情绪控制到真假难辨的人,在聂欢脸上展现出来的悲不是悲,喜也不是喜。他有些记不清自己曾经的模样,伪装得太久,假的也变成了真的。
聂欢将自己半边脸埋在黑夜里,没所谓一句:“人越是一味地回忆从前,就越说明现在过得不如意。你就是念叨一辈子,也不可再回得去改变结局。”
“可我想我娘……经常梦见她。”,燕行情绪低落,堂堂男子汉就要哭出来,他低声弱弱一句:“你不查了吗?”
聂欢背靠着墙,仰头看着屋顶,他心说:我也想我爹娘。只是十二年来凶手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再没任何蛛丝马迹可寻。
这么多年来,他无时无刻不在提醒自己,终有一天……他要喝仇人的血!
“信命?去他娘的鬼玩意儿。”,聂欢条件反射去摸腰间壶,没摸到酒好生失落,人也随之变得烦躁起来,“叶澜双让明日跟他一起下南下,去救那帮朝廷兵。”
“啥,花钱雇你救人?不查死人案了?”,燕行大惊。
聂欢没来由地冷笑了一声,“查个屁的死人,用屁股想都知道答案,澜双剑阁内斗,那三个孙子是老四杀的。至于借机要杀我,还用想吗?放眼整个江湖,不想杀我的有几个?他们杀我,不需要理由。”
燕行:“我觉着叶澜双雇你是不怀好意,毕竟从来没有谁重金雇人,任务是待定!”
聂欢哈哈一笑:“我被他包养了呗,曾经我欺负他,现在人家得势,自然要来吊打我。”
“这倒是大实话,我记得那年叶澜双换牙,才开始晃就被你用线拴着,另一端绑在门上,你一踢门,他牙便掉了,哎哟那血流得……最后长成了虎牙。还有你经常霸占人家的床,把人家挤在旮旯里,小马夫瑟瑟发抖,连,被子,都……不敢……抢……”
燕行说着说着,见聂欢脸色越来越黑,话锋一转,言归正传:“不论曾经你们主仆关系如何要好,大难来临时是他先抛弃了我们!劝你不要跟他走太近,容易乱了心智忘记初衷。”
聂欢感叹:往事如烟,不堪回首,年少时的蛮横霸道成了现在的催命符……不提也罢。
老太太又开始啰嗦了,他一大男人还能乱什么心智,聂欢勾嘴一笑,“放心,你欢哥心里有数,我跟姓叶的……不是一路人。”

第5章 诈尸

复明岛是个半岛,也名复明国,东南西三面分别接壤三个国家,北临大海,夹缝中求生存,地理位置相当尴尬。北齐便是它的接壤国之一,而且是他们的宗主国。
复明岛要脱离宗主国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明枪暗箭打了好几年。
近来更是到了白热化阶段,怪在对方不知掌握了什么邪术,北齐派出的军队接二连三折在岛上,什么将军统领虾兵蟹将有去无回,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北齐天家告急,使出天子密令,号召众武林豪杰前去查探究竟。一时间,苍狼教、药仙谷以及称霸中原的澜双剑阁等武林门派纷纷前往复明岛,解救朝廷兵!
当然,血凝宫不在众武盟之类,也不受朝廷管制,作为朝廷和武林的一大害虫组织,它永远是被攻击的对象。所以聂欢不喜与朝廷打交道,处江湖之外,他也绝对没有一颗“则忧其君”的心。
他十分不情愿地跟着叶澜双下了山,一夜没喝酒难受得抓心挠肺,行到逍遥城时趁人不注意,一头钻进南来北往客栈。
等叶澜双黑着张脸把聂欢从酒缸里捞出来时,人已经烂醉如泥。
叶大盟主风雨不动安如山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聂欢的混账性子是天生的,经过后天发酵,已达到无敌的境界。
各路武林人兵分几路陆续达到复明国边境已是五天之后。叶澜双带有百来个门徒,他们赶到边境聚集地时,所有人头天就已经到了。
按理说地处中原的澜双剑阁不应该这么晚,但只有他们自己人清楚,这一切都拜那位客卿所赐。喝酒误事,还耍酒疯。最后实在没办法,叶大盟主足足用了五成功力才定住那只泼猴,叶澜双把他绑在自己面前,一手拦腰抱人,一手扶着缰绳飞马赶路。
聂大侠能用的所有应被卷铺盖走人的办法都用了,姓叶的还是不让他滚,可见此人要翻旧账和炫耀自己的绝心之大。
两国交界处山脉纵横,植被茂盛,瘴气横生,阳光基本照不进地底,林间阴暗潮湿,飞禽猛兽居多。
叶澜双从马上一跃而下,聂欢失去支柱,整个人像骨头断了似的顺势倒去,头枕着马屁股继续睡觉。
那副烂泥扶不上墙的样子,看得齐庆难受得像出恭不顺似的,他问:“你何必花钱找罪受。一个装睡的人,你是永远叫不醒的。”
叶澜双慢条斯理将马拴在树上,又顺了顺被某人靠得皱巴巴的衣裳,沉声道:“你低估他了。”
齐庆不太明白,从他的角度看去,聂欢就是个自我麻痹和自我封锁的状态,像只刺猬,谁敢动他他便扎得谁遍体鳞伤。
正说着,苍狼教教主以及药仙谷谷主携门下弟子走来,毕恭毕敬地行礼道:“参见盟主!我等已恭候多时。”
叶大盟主那张脸,可能只有聂某人犯浑时,才会有一星半点波动,大多时候属于不喜不怒、无欲无求,千里冰封、万里雪飘。
众人躬身行礼,他也只是肉眼不可看地点了下头。
苍狼教教主拓拔俊吃了一脸瘪,尴尬道:“小儿天生好动,昨日一来便自告奋勇进山查看究竟,没成想还真寻回来几具朝廷尸体。”
“在下不才,进山半日也就才带回来几具干巴巴的尸体,盟主见笑。”,拓拔宏二十出头年纪,长得白白净净,表面恭敬,眼里却无半分敬意。
叶澜双两手交叉放在披风下,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若有所思道:“带路。”
拓拔弘指着方向,叶澜双踏步前去,众人随后,距他们十几米远的地方摆放着几具尸体。
依稀可见穿的是军人服饰,每具尸体都不完整,确切来说是被什么东西啃得稀巴烂,伤口溃烂,有的部位骨头都能看得见。
面部轮廓模糊,像团和了水的白面,针尖般大小的蛆虫密密麻麻从皮肤下钻出来,眼睛耳朵鼻子甚至是发丝上,白花花一片,争先恐后分食着死者那散发着恶臭的骨肉。
随行门徒们大多没见过这等场景,四处逃窜吐了一大片。
拓拔弘孤傲地看着叶盟主,期待着那厢的反应,却只换来叶澜双一句翘起尾音的:“就这些?”
“就这些还不够?先前可是说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我苍狼教一出手……”
“假的!”,叶澜双毫不留情否决。
嫉妒,这就是嫉妒自己功劳,拓拔弘急道:“怎么可能是假的?这些人虎口有厚厚的圆形茧,这说明他们长期使用长/枪,而军队中大部分都用这种兵器,从磨损纹路来看,长矛大小与北齐军中武器尺寸差不多。”
叶澜双向来只说有用的话,不说多余的话,天生孤僻,最不喜长篇大论,最不愿做无谓的解释。
他简洁说道:“几位死者膝盖内凹、骨骼收缩,有风湿;驼背,指甲厚如泥,圆形茧不一定只有握长矛才会有,长期使用锄头也会有;综上所述,他们只是简单的农父。”
“不……不可能……”
拓拔弘唇角动了几下,含糊的话还在嘴边,那几具尸体动了一下。
本是十万火急的局势,只听叶澜双正常一句:“退后!”
拓拔俊老眼一瞪,瞬间明白了什么,惊恐万状吼着:“退后……快退后……”
迟了,“砰”一声巨响,几具尸体骤然爆炸,威力胜火/药,轰然崩塌的飞沙走石像塌方一样袭向众武林人士。
今日在场者虽都不是泛泛之辈,然那由几具尸体引发的爆炸威力超乎所有人的想象,连参天大树都被拔根而起。
叶澜双阁得最近,却无比沉着冷静,他就地一震,利用周围所有可用的东西,数以万计的石子瞬间被他强大的内力运与空中,广袖一挥,山崩地裂的攻势与猛然喷出的爆/炸物一对一撞击,他一己之力竟挡去了八成以上的飞沙走石。
面对星斗一样多的飞尘,叶澜双双眼紧闭,只是耳朵在动,那双耳朵甚至比眼睛好用,能在最短的时间判断出四面八方飞来的尘土,第一时间做出应对,调动身旁可用的一切与之较量。
他没有武器,武器是大自然的一切,他没有多余的表情,成功与失败早已在他的运筹帷幄之中。
数十根怀抱粗的大树像是被人提前准备好的,一经爆炸,分别从不同方位跟蜜蜂一样飞出。叶澜双轻功了得,旋风般飞起,凌驾于树干之上,排在最前面那根打横,后面的接憧而至,接二连三撞上来皆被他强大的内力挡住。
接着飞脚踢起一根树干,只闻噼里啪啦的响声悠扬,两力相对,势如破竹,怀抱大的树瞬间被撕成碎渣!
各大门派被眼前一幕惊得下巴脱臼,不敢相信刚才发生了什么,这…,这……试问这等内力,当今武林几人能敌?
聂欢此时扯着燕行坐在高大的树丫吧上,穿过层层叠叠的斑驳树枝,见叶澜双像云间穿梭的雄鹰,像草原奔跑的雄师和猎豹,如山中猛虎,海中大鲸……
“叶澜双师承何处来着?”,聂欢问。
燕行惊叹不已,久久回不过神,木讷道:“欢哥,以前只知道他不简单,但没想到这般厉害,我感受到了来自胜利者的精神凌/辱。”
聂欢不以为然翘起二郎腿,“自信点,他师承何处?”
燕行:“钟灵山的逍遥道人,几十年前打到整个江湖无人能敌,隐退江湖,终生没收过徒弟……八十高龄才收了人生中第一个徒弟——叶澜双。
据说叶澜双只学两年就出师了,逍遥道人教会徒弟饿死师父,最终被自己徒弟打败,叶澜双也就此被赶出师门。
约摸五六年前,他斩众万千人于屠戮山,汇集以前我们两家剩下的武士,建立澜双剑阁。最后杀到群雄无力反驳,从此登上武林盟主宝座!”
这些聂欢知道一些,那些年他在干什么呢?他好像还在暗无天日的地笼里关着,只有要杀人的时候才有机会被放出来,而且每次都要先打过关在里面的几千号杀手,只有成为里面的第一才有资格出来做任务……
他眼眸闪过刹那的黑暗,那些挥拳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厮杀日子,前一秒还在与隔壁笼称兄道弟,下一刻就是“我不捅死你你就会捅死我”的血腥场景,打斗是他的家常便饭,死亡才是正常……
他心包上的热血,早在那些年流失得一干二净。只有烧酒下肚时,胃里的烧灼感会让他短暂地觉得自己还活着……
聂欢嘴角扯着冷笑,双手枕着头,脚在空中来回荡着,他说:“他为什么要斩万千人于屠戮山?”
“有的说是那些人不服他,有的说是因为他练功走火入魔,个中原因众说纷纭,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燕行缓缓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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