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辣江湖![古代架空]——BY:野有死鹿

作者:野有死鹿  录入:04-09

  火寻昶溟说道:“下次要是和昆族打仗,我请求大歌女让你来做将军,到时候你就知道月氏男儿的厉害了。”
  “纳钱来,”王苏敏却不放在心上,“都好说。”
  王苏敏平时在东瓯才是真的神隐一般不见踪迹,基本上找不着人,只有李冬青会去找他玩,没人知道他到底是个什么人物,火寻昶溟这次才知道这人挺有意思,起了交往的心思。
  “你功夫不错,”他道,“跟谁学的?”
  王苏敏有问就有答:“自学,功夫哪是人教的。”
  李冬青说:“我也是自学,咱俩一样。”
  “咱俩可不一样,”王苏敏说,“你那叫不学,不叫自学。”
  宁和尘笑了,李冬青讪讪,无言以对,他没来月氏之前,确实是没有学过,在村子里的时候偶尔比划两下子,是为了演戏的时候耍得更好看,后来来了月氏,也不怎么用心,只是为了能应付考试,他一直不是多么用心的学生。
  “我所知道的,”王苏敏对李冬青道,“中原武林其实高手不少。”
  宁和尘问:“你知道哪些?”
  “你算一个,”王苏敏道,“除了你之外,他还没见过其他高手。”
  宁和尘:“还需要见谁?”
  “茅山的楚断是一个。”王苏敏挨个来数。
  宁和尘有些意外他居然真的知道一些隐士,点了点头,说道:“算一个。”
  “女游侠,刘远芳是一个。”
  宁和尘转头望他,微微皱眉道:“她有十年不出门了,成亲生子了。”
  “但她厉害,”王苏敏道,“认不认?”
  “认,”宁和尘说道,“你说的这俩人,近几年已经没人知道了,你怎么听说的?”
  王苏敏说:“我还知道其他的,”他看了眼李冬青,问道,“你既然有武学天赋,想没想过是像你爹还是像你娘?”
  李冬青说:“你直说吧,反正你们说的我都不知道。”
  “我听闻刘彻也是武学奇才,能文能武,”王苏敏说,“他还没有御驾亲征过吧。”
  听此,宁和尘霎时面色冷了,却问王苏敏:“你到底是什么人?”
  “鲜卑人,”王苏敏说,“指天发誓。”
  但谁也知道宁和尘问的不是这个。王苏敏又道:“反正现在是你们的朋友,没错吧?”
  “当然,”李冬青傻呵呵,说道,“这就够了。”
  反正李冬青眼里只有朋友,宁和尘已经习惯了。人自己不想说的话,怎么问也问不出,他也不再多费口舌。宁和尘问李冬青:“听出是什么意思了吗?”
  李冬青真的没听出来,问道:“嗯?什么什么意思?”
  “他是想告诉你,”宁和尘说,“这天底下比你有天赋,比你强得还有很多。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李冬青看了眼王苏敏,王苏敏并不反驳,反正有些话他说着不方便,由宁和尘来说是最好的。李冬青道:“知道了。”
  他不反驳,王苏敏有点意外,看了他一眼。
  “不过也没必要太在意,”宁和尘却又说道,“你现在还不到十七岁,以后这是你的天下。”
  年纪当真是最无往不利的盾牌,太多人看见李冬青的时候眼里流出羡慕,感叹他正当少年,李冬青就算短暂地落在人后,也有大把的时间可以追上,又因为年轻,还可以犯错误,未来还有很多种可能,无论是光明还是黑暗都令人羡慕。
  可李冬青却不喜欢这种话,说道:“你也正当年轻。”
  宁和尘当即明白了他的意思,但没说话,驾马往前走,半晌后提醒他们:“天黑之前再不回去,火寻郦就真的要追出来了。”
  在这句话的威胁下,或者说是在火寻郦的势力的威胁下,他们在日落前就赶回了东瓯,几个人没有过城门的守卫,而是直接从城墙上翻下去,溜回家,宁和尘上了楼,回去睡了,而李冬青一进自己的房门,看见里头坐得端端正正地火寻郦,彻底蔫儿了。
  火寻郦放下茶杯,长长地手指甲抚着自己的额头,似乎也有些倦了,半晌没说话。
  李冬青把门关上,说道:“你放我出去,谢谢。”
  他不至于相信,大歌女就那些人手,让一个火寻昶溟就能轻松处理,到底还是火寻郦放了他一马,让他出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火寻郦也很头痛,说道:“听说吞北海已经输了,战事结束,你要是今晚还不回来,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李冬青真的想过不回来,若是火寻郦拼死阻拦,他真的有可能不再回来,可火寻郦放水,他就没办法了,人心都是肉长的。
  火寻郦叹了口气,站起来道:“你睡吧。”
  这还是李冬青认识她这么久,第一次看见她示弱,他本来以为回来之后一顿毒打是免不了了,谁知道这样比挨打还难受,李冬青道:“我回来的时候已经告诉昶溟会留在月氏,出去一遭,我也明白了,无论是江湖还是朝廷,都不是我的容身之所。”
  火寻郦一抬眼,看他,那眼神是绝对的欣喜,李冬青也高兴了起来。
  火寻郦没想到,他这一年来都不放李冬青出去,没能把这个人的心留在月氏,可出去了一遭,却主动想回来了,俩人从未这样交过心,火寻郦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和他相处,说道:“那,你早点睡吧。”
  李冬青笑道:“不要责罚昶溟,他只是想帮我。”
  火寻郦叹道:“责罚如果有用,天底下还会有离巢的鸟儿吗?你们大了,已经不能再打了。”
  说着便站起身来,看了他一身狼狈,说道:“宁和尘带着你,永远都像个泥猴一样回来,这身衣服扔了,洗洗睡吧。”
  李冬青应了,冲她笑了。大歌女也笑了,转身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次注释有点长,不放在正文了
  注释
  ①:《战城南》
  《战城南》系乐府旧题,属汉代《铙歌十八曲》之一,是一首民歌。这首民歌是为在战场上的阵亡将士而作。诗中描写了战争的残酷,道出人民只是战争牺牲品的社会现实,表达了人民反对并诅咒战争的意愿。此诗以死者告语乌鸦、驽马哀鸣的奇思妙想抒发作者的悲怆之情,极富浪漫主义精神。城南城北都有战事,有许多人战死在野外,尸体不埋葬乌鸦来啄食。
  请为我对乌鸦说:“在吃我们外乡的战士之前请为我们悲鸣几声!
  战死在野外没人会为我们埋葬,这些尸体哪能从你们口中逃掉呢?”
  清澈透明的河水在不停地流淌着,茂密的蒲苇草显得更加葱郁。
  善战的骏马都在战斗中牺牲,只有劣马还在战场上徘徊哀鸣。
  在桥梁上筑直了营垒工事,那南北两岸的人民将如何交往?
  无人收获庄稼你们吃什么?就是想成为忠臣保卫国家都无法实现啊!
  怀念那些忠诚卫国的好战士,那些忠良将士实在令人怀念:
  天刚亮他们就忙着出去打仗,可是到晚上却未能一同回来。——以上引自百度,我就复制粘贴了一下。


第42章 三死黄金台(二十一)
  李冬青觉得心里仿佛是放下了一块大石头, 轻松极了, 转头便又出门了, 噔噔蹬蹬地跑去宁和尘的房间,正要敲门,但心思一转,去推,发现果然没有落锁。
  宁和尘正在洗澡, 衣服搭在屏风上,听见他进门,嘴角一勾,觉得已然把这小子的心思摸了个底透。屋里点了灯, 屏风上映出宁和尘的身影,肩头浑圆,胳膊精细, 头发披在上头,李冬青站在屋里左右看了两眼,又看了眼屏风, 然后又左右看了眼,挠了挠头进了去,坐在前头放杂物的凳子上, 把杂物往旁边一推, 说道:“大歌女没有揍我。”
  “知道,”宁和尘拿布子擦身,说道, “怀柔而已,傻小子。”
  李冬青愣了一下,然后说道:“不管怎么样,不揍我我就挺开心。”
  宁和尘还是说:“知道。”
  李冬青双手放在膝头,感觉没地放,说道:“我给你擦背吧。”
  宁和尘把布子便递给了他,随手一拨,把头发捋到胸前,露出光/洁的背,那片背在昏暗的灯下映着橙黄的光,李冬青认真地把自己的袖子撸起来,布子沾水拧了拧,把布子放他背上,轻轻地蹭了蹭,宁和尘闭上眼,展开双肩,说道:“重些,一身血腥味儿。”
  李冬青喉结动了动,也并没有多么用力,比刚才重了些,宁和尘倒是没有再挑剔,俩人也没有说话,一时间只有水声,李冬青说道:“你身上没疤的。”
  “有,”宁和尘举起胳膊内侧,递给他看,是一道剑痕,他说道,“对剑的时候,和别人的剑身贴的太紧,划伤了一道。”
  伤痕已经变白,是细长的一道,李冬青看了一眼,怎么觉得他的伤疤怎么都生的和自己的不一样,仿佛就该生在那胳膊上一样。他自己可是一身的伤,纵横交错,丑得要命。
  宁和尘说道:“哪能不受伤?谁都得受伤。”
  李冬青道:“你的伤少。”
  “都不在身上。”宁和尘平淡地道。
  李冬青当即如鲠在喉,不知如何是好了——不在身上,那在哪儿?李冬青是最能原谅宁和尘的人,他对宁和尘的包容,霍黄河都未必能做得到。当年宁和尘一直把他往外推,心像块石头,无论如何也化不开,他也没有怨气,因为他觉得宁和尘也活得辛苦。
  宁和尘道:“你还小,只知道刀/枪能伤人,不知道人比刀/枪更伤人。”
  李冬青说:“这一年还有人伤你吗?”
  宁和尘笑了,说道:“你如果好好地,就没人能伤我。”说完他自己也感叹道,“你这小子,真是不缺人疼。”
  李冬青顺着他的肩线给他擦身,水没过了宁和尘的胸膛的位置,再往下便擦不到了,宁和尘接过来布子,说道:“行了,擦了和没擦一样。”
  李冬青却不敢用力,下不去手,他射箭的本领绝对不比卫青差,百步穿杨也不在话下,拉弓的手,力气多大,却在这片背上用不下一分,总觉得不该。
  宁和尘道:“那块干净布来。”
  李冬青赶紧去够了递给他,宁和尘攥了攥头发,从水里站起来,李冬青赶紧错眼,复又感觉自己莫名其妙地,又转了回来。宁和尘全程没搭理他,擦干了身子,一看他还愣着,便问道:“衣服。”
  李冬青又赶紧去拿,问道:“你今天穿哪件?白的那个?”
  “随便,”宁和尘等得不耐烦,又攥了攥头发,看李冬青递过来的衣服,说道,“不穿这个。”
  李冬青问:“那哪个,灰的那个?”
  宁和尘:“蓝的那个。”
  李冬青又去给他翻找,找到了递给他,宁和尘已经穿了裘裤,随手披上了,胸膛上没擦干净,还有水痕,头发也是湿的,李冬青自己还没洗澡,又拿了块布在背后给他擦头发,宁和尘拿起桌上的一片锉刀,蜷坐在椅子上,下巴放在膝盖上,细细地磨指甲。
  宁和尘的头发浓密,每次晚上洗完,如果不擦干就直接睡,到第二天早上都是湿的,李冬青若是正巧赶上,就给他擦干,这次擦得时候,就想:好像这头发已经一年没剪过了。
  这样想,便问了:“是不是有点太长了?”
  宁和尘瞥了一眼,说道:“剪子呢?”
  “这就要剪?”李冬青问道。
  宁和尘:“嗯。”
  李冬青就只好去找剪子,找来了,比量了一下,也就到腰线处,他往上比了一块,说道:“剪到这里?”
  宁和尘回头看了眼,说道:“再高点。”
  李冬青却后悔了,说道:“就这样吧,别剪了。”
  宁和尘莫名,抬头看他,李冬青把剪子放到桌上,却真的不太想动,有点后悔提起这茬,宁和尘的头发生得好漂亮,散在水里,散在肩上,像绸缎,剪了实在可惜。
  宁和尘居然也没说什么,又低头搓指甲,李冬青捡起布来,给他擦头发,说道:“这两天发生了好多事,感觉像在做梦一样。”
  “什么事?”宁和尘问。
  “杀了好多人,”李冬青说,“也认识了很多人。”
  他还是放不下自己杀了人这个事情,这两天一直觉得心口沉闷,仿佛开了这个头,以后自己就会变成一个杀人如麻的魔头。这种事情,别人劝可能也只能缓解一时的痛苦,午夜梦回的时候还是会折磨自己,这些恐惧都会重新扑来。李冬青庆幸自己不是第一次杀人就遇上这样的血海。
  宁和尘说道:“都会好的。”
  李冬青:“王哥也像是有心事,问他他也不说,他问叶阿梅要了一把剑,但是自己没用过,不知道他要送谁,你有没有感觉,他好像是要走了?”
  “没看出,”宁和尘把头埋在膝头,似乎有些困了,随口说道,“该走的人留不住。”
  李冬青:“他说不会走。”
  “因为你像条小狗一样,”宁和尘埋在膝头闷声笑了一声,转过头来说道,“给你点食儿,你就叼着人家的裤脚不让人走。”
  李冬青难得反驳,说道:“我没有。”
  “就有,”宁和尘说,“李小狗儿。”
  他叫起来得了趣儿,又叫了两声。这夜虽然打了一场败仗,但是宁和尘好像是心情很愉快。
  李冬青看他开心,就不再说不让叫了,宁和尘复又说了句正经话,道:“人家如果有自己的事要做,你也不要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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