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骁玉眼神一凛,马骋立马恭敬地拿着手帕走了。
什么莲瓣兰不莲瓣兰的,少奶奶给的东西,就是石头子儿也得给它种出花来!
文乐探头看马骋离去,心里高兴傅骁玉那么认真地对待他的小心思,瞧见他回过身来,又收回眼神,专心喝着面前的茶。
茶点备的是苦荞糕,这东西文乐从小就不爱吃,嫌它又苦又涩。每回祖君在塞外想念老夫人,就做这个说是老夫人最爱吃的东西,逼着全家人吃说要忆苦思甜,文乐那会儿是吃得最痛苦的那位。
或许是因为心情不错,又少了三皇子这一大敌。文乐捻起一块儿砸吧砸吧味道,竟然觉得,这苦荞糕似乎没有想象中那么难吃。
帐篷里就他们两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文乐已经对傅骁玉的存在不抱抵抗,似乎觉得对方在自己也是格外自在的。
傅骁玉浸湿帕子,坐到文乐跟前的小脚凳上,说:“别动,脸上都是血。”
文乐回来还不知道自己长什么模样呢,闻言眨了眨眼,他刚竟丑了吧唧地跟对方聊了这么久的天?
文乐站在树底下,周崇杀熊时难免崩他一身的血。可惜当时两人精神都极度亢奋,有了血腥的味道,反而更加兴奋。
傅骁玉拿着湿哒哒的手帕擦着文乐的脸。
俊美漂亮的小郎君,年轻、干净,穿着一身白衣,浸着野熊的血。俊秀的脸蛋上还残有血迹,就像平日里是平静无比的湖泊,突然变成了波涛汹涌的大海一般,十分具有反差的美感。
文乐被擦得昏昏欲睡,所幸闭上了眼,拿众人都不敢编排的傅骁玉当小厮。
傅骁玉看着他的脸,心悸了半刻,压低身子。
刚靠近,胸口就让文乐撑住。
明明已经快睡着的人,这会儿却睁开了眼,戒备地看着他。
吃我豆腐让我抓着现行了吧!
作者有话说:
马骋:种好了,掉一片叶子你就没了。
傅家花匠:?这么普通的兰花用得着这么大架势
马骋:主子说可以的话,把它种成莲瓣兰。
傅家花匠:您另请高明叭爷不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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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文乐刚出生的时候,他娘着实担心了好一阵子自家孩子不会以后随便跟人跑吧。他爹骂骂咧咧地说敢跑就揍,揍皮实了就不会了。
那天夜晚,文乐的爹是在院子外头睡的。
文乐的娘亲有这个担忧也不是莫名其妙来的,他家大儿子特别不好养,动不动就哭闹,好不容易养大,又跟着他祖君去了塞外,可是揍都揍不过了。
小儿子与他完全相反,不爱哭不爱闹,躺着玩自己的脚丫子都能玩一天。而且见着谁都要抱,哪怕是完全不认识的人都张开肥嘟嘟的胳膊肘,嘴里咿咿呀呀的叫唤。
如果文乐的娘知道,他儿子现在防备心可重,一个条件反射就能将人推离二里地,应当会格外欣慰。
傅骁玉手里还拿着手帕呢,看着自己胸膛上撑着的手,问:“好摸吗?”
文乐像是那胸膛烫手似的,猛地把手收回来,说:“擦着脸呢,你这、你靠我这么近干嘛!”
傅骁玉见他没有生气的意思,松了神经,半个身子都靠在了对方身上,说道:“给你买白玉甲,又给你带吃的,还给你擦脸。玉可不是你的仆人,帮你那么多,当然是要占点便宜回来。傅家家训,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文乐后背的汗毛都竖了起来,脑袋朝着后头倒,生怕傅骁玉一个禽兽不如就把自己给......亲了。
“我、我......要让我祖君知道了,非打折你的腿不可。”文乐说着,最后得出这么一句软绵绵的话来。
傅骁玉看得心软,怕把人欺负跑了,扶着对方的背坐直,问道:“还真有事儿请你帮忙。”
文乐眨眨眼,问:“什么?”
九皇子的伴读——又告假啦!
周崇知道这个消息,内心毫无波动,甚至有点想哭。
独自一人上学堂,别人都有漂亮哥哥漂亮弟弟伺候,只有他,一个人磨墨,一个人写字,一个人背书。
捱到月末的儒学大课,抬头看,却不是傅骁玉,而是岳老夫子。
岳老夫子难得能上一堂大课,摸着自己的胡子,说:“祭酒大人告假,由我替他上这堂课。”
周崇皱着眉思索一阵,骂了一句。
这臭文乐,一定是背着自己和祭酒大人牵手亲嘴儿去了!!
周崇还真,猜错了。
文乐这会儿可没什么别的心思,从围场回家,他就找到了家里最老一辈的大丫鬟,跟着老夫人陪嫁进来的,按着辈分,私底下文乐还得叫人一声姨奶奶。
这位姨奶奶姓庄,陪嫁到镇国府后,作为老夫人的大丫鬟,后来嫁给了府中的家生子。两人爹娘俱在儿女俱全,到现在还伺候着镇国府上上下下的人。
这位庄奶奶已经伺候不动人了,闲来无事就会被别人请去给女儿及笄梳头。一来可以蹭蹭这双福之人的福气,二来也是为了蹭一下镇国府的门楣。
傅骁玉问文乐愿不愿意帮他妹妹及笄梳头,文乐哪儿会这些,再者说他可是连孩子都没有,算不得双福。
傅骁玉却说不在意,他们家情况复杂,能请到人给他妹妹梳头就算是不错了。双不双福不重要,傅骁玉就不想来的人位分太低,怕委屈了他妹妹。
于是文乐只能这么偷摸着学。
老夫人说文乐近期爱缠着庄奶奶,还吃了醋,说是自己嫡孙不缠着奶奶要糖了,惹得文乐哭笑不得,又是在家陪着老夫人好几天。
等到老夫人烦腻了文乐叽叽喳喳的模样,才叫紫琳把他赶出去。
临出门,文乐拉着紫琳走到边上,说:“好姐姐,你知道送给及笄的女孩儿什么比较体面吗?”
紫琳捂着嘴看了看屋内,压低声音说:“你要甩了祭酒大人跟别人好啦?”
“没有啊,呸——什么甩不甩的,我就没跟他在一起过!”
差点让紫琳带沟里去。
紫琳笑着说:“我明儿要去一趟集市,帮你戴一副回来。及笄女儿家也戴不得太贵重的,压福。一套嵌玉的就成,你看呢?”
文乐点点头,又补充一句说:“什么都行,就是......不要让别人觉得咱们不重视就成。”
紫琳弯着眼睛瞧他,看得文乐直起鸡皮疙瘩,蹦跳着往外跑。
“紫琳,给我倒杯茶。”
“诶来了!”
紫琳推开门进屋,留下一道倩影。
次日一早,紫琳便和府里的小丫头们约着去集市上买些胭脂水粉的小玩意儿。府里的男人除了护卫以外,大多数都在边关。但也没多少人敢欺辱镇国将军府的人,谁不知道皇帝顾忌他们手中的兵权呢。
紫琳跟着丫头们,先去买了胭脂水粉,临到头了,瞥见一家玉饰店,便推门进去瞧了瞧。
“哟,小姐,您是来看什么的啊?”
紫琳带着面纱,打量一番,问:“可当不得小姐。我是来给家中小姐买头面的,您这儿有什么好些的玉饰头面拿来瞧瞧。”
小二赶紧拿出来介绍,说:“这头面讲究三梳一钗一步摇一额饰,姑娘,您瞧瞧这一副。正好是您想要的玉饰,带莲花儿的,步摇底下还挂着珍珠,您瞧这成色。”
紫琳细细看了一番,说:“样子旧了些,可有新的?”
小二看紫琳穿着打扮也不像是穷人家姑娘,这佣人都如此富态,必定是大户人家,干脆把老板搬了出来,让老板亲自做生意。
看了大约半个时辰,紫琳才挑中一副。是桃花做的样子,步摇底下嵌着金穗,钗子对中有颗宝石,光照着十分漂亮。
“我就要这幅,这是定金,劳烦您送到......”
“老板我买了,钱直接付给您,送给这位小姐。”
紫琳退后半步,看着来人行了个礼说道:“公子,无功不受禄。这头面是我替家中小姐所觅,钱也不由我出,怕是当不得公子送礼的情意。”
是个丫鬟?
那人大腹便便,细看了下紫琳的眉眼,心想这丫鬟都能出落得如此漂亮,那即将及笄的小姐该是多美。
“不碍事儿,那就当我送给你家小姐的。”
紫琳笑意微敛,不再与这人纠缠,对掌柜的说道:“您是想卖与谁?若是这位公子,那我改日再来看新鲜样子。”
掌柜的自然是拍定谁先付款就给谁,歉意地对紫琳笑笑。
紫琳也不气,侧过身想出去。
谁知那男人竟然突然对紫琳伸出手,扣住了她的手腕,顺势在紫琳脸上摸了一把。
“啧——真嫩。”
紫琳抬手对着那男的就是一巴掌,直接将对方扇懵了,也没想到这一个丫头都敢对自己动手。
紫琳紧咬着牙,面纱已经脱落一半,小家碧玉的模样露在外头。
但她可不是小家碧玉的人。
以前跟着老夫人随祖君出征,让人攻破了城,她拿着一把簪子也是将一个匈奴的胸膛狠狠地扎破的。
紫琳默不作声地扯下了发簪紧握在手中,一双漂亮的杏眼紧盯面前的男人。
敢动手,就要受得起惹怒镇国将军府的代价。
那男人回过神来,舔了舔下唇,说:“倒是头一回遇到你这么辣的,小爷我今儿还非得碰你一碰,你待如何?来人!”
四五个人围了上来,掌柜的吓坏了,连忙将东西收捡起来。
紫琳后退半步,说道:“你只知我是丫鬟,可知我是哪位府上的丫鬟?打狗还得看主人,你今日于市集中羞辱我,明日就可能命丧黄泉。到时候可不要怪谁没提醒你,这金林城根底下,叶子落下砸三个官,别惹了不该招惹的人!”
紫琳说得及其凶狠,那男人似乎有些惧怕。
周围的人越围越多,男人有些拉不下脸来,说:“都给我上,我倒要看看这伶牙俐齿的,是哪家的丫头。”
四五个男人一窝蜂涌上来,紫琳心里微凉,暗想没死在那匈奴手底下,今日倒要葬身在这金林城里。
手还没碰到紫琳,一个穿着布衣的丫头就从人群中冒出来,一脚踹到前方人的胸膛上。
她像是个泥鳅,这儿踹一脚,那儿给一拳,明明是个矮矮的丫头片子,动手却老练狠辣。
不消一会儿功夫,地上就倒了好几个人。
男人看着自己带的人都倒了下来,指着那丫头问:“你、你可知道我是谁?”
丫头笑笑,说:“我不知道你是谁,可我知道我是谁,你想不想知道我是谁?”
绕口令似的话让人头疼不已,那男人没绕过来,问道:“你是谁?”
丫头抬脚,一脚踹在对方胸口处,直接将人踹到了对面的菜摊上,说:“城南拐角第一大户,扫听扫听去。”
紫琳谢过她,问:“姑娘芳名?”
丫头摆摆手,说:“你叫我盒盒就行。你住哪儿啊,我送你回去吧,当心这些臭虫再追上来。”
紫琳笑笑,说:“不碍事儿,我姐妹在前面等我,还有侍卫。”
盒盒这才放心,说:“好,那你赶紧回家,我就不送了啊,还得去造衣坊给小姐拿及笄的衣服呢!”
说完摆手就走,落入人群中,一会儿就没影了。
紫琳看着她背影,想了想后,又一步踏入店门,拿出刚刚的定金,问:“可卖?”
掌柜的吓得魂不附体,直点头,说:“送、送哪儿去?”
紫琳理了理衣角,说:“城北镇国府。”
说完快步离去,掌柜的瞪大了眼,看着手里头的头面,心想,镇国将军府的丫头。
真气派。
紫琳在拐角处和丫头们汇合,侍卫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紫琳便派了一个人去打听打听。
她在府中伺候老夫人,地位和一般丫头不同。侍卫闻言,立马往那处跑去,倒要看看是哪个皮肉紧了的登徒浪子敢欺辱到镇国府上来。
走在路上,紫琳突然想起那盒盒所说。
城南拐角第一户。
那不是傅府吗!
盒盒要给傅府的小姐拿及笄的衣服,自家少爷要给及笄的丫头买头面。
紫琳突然灵光一闪,说:“好家伙的,少爷把兄妹二人都搞定了啊。”
学着梳头的文乐打了个大喷嚏,惹得庄奶奶一个劲儿笑。
作者有话说:
紫琳:不许!我嗑的cp不许BE!
第17章 糖醋排骨
睡梦中的文乐,都在做梦自己给别人梳头。
拿着梳子,可是对方的头发乱七八糟的,怎么梳都梳不周正。奋力一扯把对方扯得疼了,一旁站着的傅骁玉就用眼睛瞪他。
我本来就不会这么精细的活儿,瞪我干嘛!
文乐从梦中醒来,脸臭得不行。
思竹伺候自己少爷起床,打量着文乐的脸色,说:“少爷,您不是说今天的日子很喜庆吗?”
文乐端着竹盐漱口,“嗯”了一声。
那你还脸色这么臭。
这话思竹不敢说出口,打开柜子开始找衣服。
文乐的衣服浅色较多,主要是人也年少,家里都没给备几身深色衣服。要参加别人家女儿的及笄礼,应该是穿深色比较合适。
思竹大半个身子都快埋到箱子里,好不容易才在压箱底找出一身深色衣服。深灰色的底,外头罩着扎染竹叶的外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