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将军 完结+番外[古代架空]——BY:游目

作者:游目  录入:06-10

  他寻思着,这镇国府好说歹说,起码得给他了无痕在那文山寺供上几百个长生灯才够得上他的大恩大德。
  文钺要押送阿斯回金林,说顺带着捎他一路。
  了无痕野惯了,不喜欢别人管着,偏偏嘴还不把门,没一句真话。这一头说他父母双亡,那一头就说他家中有三妻四妾。
  文钺拆台拆习惯了不觉得有什么,了无痕也不改,照样瞎咧咧。
  正在马车里呆着没事儿做呢,外头就传来了响动声。
  了无痕武艺高强,尤其是轻功与暗器,属于江湖人顶尖的。他耳力很好,听见动静就顶着帘子往外看,过了一炷香时间,那远处的官道就传来了马蹄声。
  文钺眼睛一亮,纵马上前。
  “乐乐!”
  来人是个十七八的青年,头发梳得十分随性,发带上绣了两支桃花。
  大毛毛是战马,速度惊人,到了跟前,那青年才拉着绳索强行让战马停下来。
  力气颇大,那战马被他拉得直仰头,干脆前肢也高抬起来,减缓这冲撞之势。
  众将领只瞧见那梳着高高发尾的青年头发一甩,稳稳当当地坐在战马上转了个圈,喊道:“哥!”
  是镇国府的少将军,文乐。
  了无痕在马车里无所事事,瞧见文钺揉了揉文乐的脑袋,把平日从不离手的银枪丢给他拿,一口一个乐乐叫得极为亲热。而那文乐则笑嘻嘻的,也不管自己已经做了伺候人的小厮,抱着银枪,带着仰慕的目光看着他哥哥,问问腿伤又问问近况,跟个小家雀似的,哪有那战场上杀人如麻的模样。
  细想着,了无痕甩甩头回过神来,从马车后头翻身而下,不一会儿就在丛林中失去了身影。
  “祖君让我回来督促你好好学银枪,瞧你这一天天野的。”
  文乐傻笑着,抱着那银枪说:“那敢情好。”
  文钺忍不住伸手去捏他的脸,纵马往前走,问:“你怎么想着来了?”
  “奶奶念你念得紧,催我看看你到哪儿了。”文乐安抚着身下的大毛毛,继续说道,“我从金林城出来,一路看一路走,等我回过神就已经到这儿了。”
  文钺憋不住笑,拍拍文乐,说:“傻小子。”
  他余光瞥见了马车,那马车的车辙比刚刚浅了几分,心里暗想马车中的人怕是已经离去。
  了无痕能力出众,囊中取物的功夫炉火纯青,世上无人能匹敌。
  可惜生性散漫,不能堪当大用。
  文钺心想着,摸了摸自己的腰带,上头空无一物,他忍不住骂道:“这混球......”
  “哥?”
  “无事。”
  走就算了,竟还把他的腰佩偷走了。
  一路到了金林城内,文钺四下看看,无一处是熟悉的,他不由得叹了口气,下了马。
  进了皇城之中,金林好些公子小姐站在那高楼瞧人群中的阿斯。
  阿斯带的人不多,却都是精壮。穿着匈奴的服饰,头发披散着,最多也就是扎个辫子。宝石被穿成各色的串子,绑在头发上。比起金林赞颂如竹子一般的文人风骨,匈奴几乎无法遮掩,在人群中一眼就能认出来。
  文钺耳朵很尖,听到了那些公子小姐的讨论声,有的赞颂匈奴身强力壮,有的说他们茹毛饮血;有的说他们罪无可赦、罄竹难书,有的又说大国风范,当宽之容之。
  各式各样的讨论声不绝于耳。
  傅骁玉在宫门前候着,瞧见文乐后招了招手,文乐便甩开自己的哥哥,屁颠屁颠地凑上去了。
  文钺:“......”
  他还是头一回见着自己的弟媳,别的不说,这模样倒是一顶一的好。别说金林了,哪怕放置全国,也当是掷果盈车的人物。
  走在安静的宫墙之内,阿斯嗤笑一声,说:“枉你们镇国府守卫疆土这么多年,保护的百姓蠢笨如斯,把豺狼当幼兔。”
  文钺未曾回话,走在前头的傅骁玉倒是回了,说道:“为何不能把豺狼当幼兔?如此手握百万雄兵,自然是说你是幼兔便是幼兔,说你是蚍蜉便是蚍蜉。”
  阿斯面色一凛,说:“文家军每年折损上万,难道就为了保护这些人?”
  “有何不可?士为知己者死,镇国将军忠君爱国,数年做守护南朝最坚实的城墙,手下的兵马自当抛头颅洒热血。”傅骁玉把着玉骨扇,明明是一介文人,说着那边关的事情却如同自己亲眼所见一般,“你见到的那些文人写出来的诗句可以传颂千年不止,你所见到的公子哥或许手握田亩良铺......”
  不等傅骁玉说完,阿斯便打断了他,说道:“那女人呢?女人能干什么?”
  傅骁玉勾着唇,并无半分被打断的不耐,扭头看向阿斯说道:“烧杀抢虐,掳走妇孺。你们眼睛里看到的都是泄/欲与繁衍,自然不觉得女人能干什么。你们那儿的女子是何样,玉见识浅薄尚不知晓,可金林的女子能写诗作词,能缝制耕织,太医院还有一专攻女科的南宫小姐。玉的眼睛里,看到的是生机勃勃和欣欣向荣,自然觉得女人——无所不能。”
  阿斯沉默了一会儿,拱手说道:“夫子所言极是,受教。”
  “玉乃国子监祭酒,教的都是皇子皇女,最不济也是臣子之子,可当不得您的一句夫子。”傅骁玉笑笑,看到面前的正殿,侧开身子,说,“若阿斯大人真想唤一声夫子,不如先从族学开始学。”
  傅骁玉的话不客气,就差把你与三岁小儿见识类同的话贴在阿斯脸上了。
  阿斯会说南朝话,却也仅限于了解明面上的东西,他知道南朝有私塾可以读书,却不知道何为族学。被傅骁玉这一通教训,还察觉不出来是教训,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只得拱手谢礼。
  傅骁玉笑笑,伸手往前,说道:“阿斯大人请。”
  近距离听完傅骁玉坑人的文钺咽了口唾沫,他自小就不爱念书,族学没读完就每日被祖君逼着背兵书。那会儿不听话也不懂事,特别招夫子嫌弃,边关夫子不多,仅有的几个一瞧见他都恨不得拿着戒尺追着他打上三天三夜。
  自己弟媳一月一次儒学大课,当的就是夫子。
  就这一路的功夫,文钺已经回想起了被夫子支配的恐惧,他眨了眨眼,看向文乐。
  文乐一脸自豪地瞧着傅骁玉,浑身都在散发着“这是我的夫人”、“我家夫人好厉害”的气息。
  文钺无言地揉了揉太阳穴。
  “文统领请。”傅骁玉拱手说道。
  文钺吓了一跳,连忙后退,说:“您请您请。”
  傅骁玉:“......”?
  在家中的时候,傅骁玉就找老夫人偷摸着打听了文钺的喜好,说他最厌恶文人,也不爱看书,文绉绉掉书袋的话他听了就头疼。
  原本傅骁玉还在烦恼怎么哄得自己大舅哥开心呢,怎么这么一瞧,对方恭敬得很,一点也不像讨厌文人的模样?
  傅骁玉有些疑惑,望向一旁的文乐。
  文乐笑眯眯地看着他,全然不知道自己哥哥与傅骁玉之间的诡异对话,见傅骁玉看他,以为他是想听自己说话,便悄不声地凑近,说:“夫人真厉害。”
  傅骁玉脸色立马就变得和缓不少。
  身后的文钺无言地瞪了一眼自己弟弟:你眼睛还容得下别人吗?啊?
  作者有话说:
  文乐:一个平平无奇的盯夫机器罢辽。


第115章 炖牛杂
  和谈之事并不急,这秋季要是一晃眼就过,到了冬天,该急的就是没有牛没有马没有粮食的匈奴。
  文帝最近身体似乎有些不适,身上总是留有药味。可他一向怕人夺权,连忠心的镇国府都忌惮,自然不肯在人面前表现出弱势。平日吃药,都是蒋玉亲自动手送去,连宫中的太医都只知道一点半点,不知道文帝的全部病情。
  将阿斯打发下去后,文帝坐在高椅上揉了揉额头,身后的蒋玉见状,上前半步接替了他的手。
  早朝总是熟门熟路的,底下的大臣不敢抬头,倒全了文帝遮掩病情的心。
  缓过神儿来,文帝拍拍蒋玉的手,说:“和谈之事,众位爱卿怎么看?”
  大臣们你一句我一句,嘴上说的是为了南朝,其实都在背地里为了自己的势力奋力。
  文帝玩着狼毫笔,看向张烈,问:“张爱卿如何想的?”
  张魁刚想踏出来说话,就听自己身后不远处说:“回皇上的话,臣认为应当和谈。”
  张魁脸上的胡子一抖,只觉得张烈的声音像是往他脸上甩了一巴掌似的,让他面目一阵红一阵白的。
  文帝喝着茶,问:“边关上次一战告捷,为何不乘胜追击呢?”
  张烈低垂着头,说:“镇国将军守卫边关已达二十余年,边关民不聊生,将领士兵也早已失去战心,臣认为如今这般情况,尽早和谈对南朝最为有利。”
  文帝不动声色地看了眼太子,又看了眼二皇子,最后目光落到了傅骁玉身上,说:“如此,和谈之事,就交由祭酒来办。”
  傅骁玉:“......”???咋又是我
  事情还未说完,文帝拿起一份奏折瞧,说:“徐州地动之后,起了瘟疫后封城,如今还有百姓起义闹事,众爱卿可有法子?”
  徐州?
  周峦一怔,想都没细想,掀开衣摆跪下去,说道:“瘟疫之事凶狠迅猛,不得耽搁。太医院有梁、陈二位太医坐镇,儿臣愿带太医院其余太医前往徐州,查看瘟疫情况,尽量将其控制在徐州府城内部。”
  “你去?”文帝轻笑一声,突然发力将奏折往下丢,丢到了周峦跟前,吼道:“你一南朝二皇子,若是在那儿丢了性命,可想过后果?!”
  周峦磕头告罪,说道:“徐州地处西南,地势狭窄,山峰众多,民风彪悍且不听调动,儿臣认为,唯有有声望有名号的人前去,才能镇压恶民,减少人员伤亡......儿臣愿意前去,请父皇恩准。”
  文帝看向远处,说道:“朝中有声望又有名号的还闲着没事儿的,难道只皇家不成?”
  傅骁玉猛地握紧了玉牌,不可置信地往高椅上看去。
  风雨欲来,金林却依旧如平常一般,热热闹闹的。
  正是赶集的时候,支着小摊贩卖的店家比比皆是。
  热乎乎的牛杂被姜蒜腌得一丝腥气都没有,砂锅文火炖了一个时辰,牛杂与那汤汁软烂得勺子一戳就破。
  文乐手里拿着个白馍,掰开之后,将牛杂往那馍里塞。浸满了汤汁的馍吃下一口,香得不行。
  文钺拿着一个勺子在牛杂里搅和,说:“自小吃东西就不像个公子哥儿,回了金林都娶上傅骁玉那般人物了,怎么还是这般小孩儿吃相?”
  “少说话,再吃两口,一会儿让奶奶知道咱俩家不回,悄不声跑这儿吃东西,铁定发火。”
  文钺失笑,一口馍馍一口牛杂汤,看着文乐说:“哥哥还担心你脾气急,惹人不喜,瞧你与骁玉感情甚笃,便放心不少。”
  “老先生,再给我来一碗炖牛杂,多加点汤!”文乐回头喊着,听了自己哥哥说的话,回道,“不磷比我年长几岁,又饱读诗书,为人成熟可靠。平日真闹了矛盾,也是他让着我,这才没多少纷争。”
  “好意思说呢,他好歹是嫁进咱们家门了,祖君也让他上了族谱,你可得真心待他。若是让我知道了你做出什么混事儿来,不等骁玉与你和离,我先一步收拾你,知道吗?”
  “知道了!你们都是胳膊肘往外拐的,祖君都没见过他呢,喜欢他喜欢得不得了,还替他取了字!”
  文钺一怔,说:“祖君见过他啊。”
  “见过?”文乐眨眨眼,说,“他们这十万八千里的,何时见过?”
  “你还不知?!”
  镇国府今日欢天喜地的,不只是主子,小厮丫头脸上都带着笑模样,走在路上遇到小孩儿,还从兜里拿出糖来发,惹得人家小孩儿笑嘻嘻地接过,连说几句吉祥话。
  傅澈即将临盆,紫琳怕少主子事情多顾忌不到,早早地就准备好了接生婆和昂贵药材。
  看着丫头手里用红色丝绸包裹住的盒子,紫琳打开了瞧一瞧。里面装着一个长命锁,福字阳刻在银质的锁上,底下三个铃铛一晃荡就发出轻灵的脆响。
  紫琳拿着手帕将长命锁表面擦了下,说:“差人送去聂府。”
  她吩咐着小丫头,眼瞧着文乐从外头进来,嘴角紧抿着,表情十分不好看。
  今天这是怎么了?
  祭酒大人回来脸色臭得很,怎么这小太阳似的文乐进来也这幅表情?
  “紫琳姐姐,天气越来越热了,管家那边问冰还续不续。”
  “肯定得续啊。”紫琳说着,补上一句,“多订一些送去聂府,就说是镇国府惦记傅小姐夏日生产不易,多购置了一些冰。”
  屋子里安静得很,马骋从来没见过自己家少爷脸色这么不好过。
  上一次见着这副模样,还是知道少将军长跪不起请求出战。
  桌面上摆着一道圣旨,傅骁玉抱着肩膀,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将那圣旨往桌子底下一丢,眼不见心不烦。总归是沉默的,连屋子里的空气都像是凝固了。书桌上摆放着的玉兰花悄不声地掉了一瓣花瓣,砸在桌面的声音都被放大了无数倍。
  脚步声由远及近,马骋看了傅骁玉一眼,先一步退下。
  文乐踏过门槛,走到傅骁玉跟前,问:“你我结亲缘由,究竟是什么?”
  傅骁玉一怔,想起文钺来,抿着唇说:“你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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