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忧并不知道云非羽的意思,眨着无辜的眼睛。
云非羽淡淡一笑,摇摇头:“没什么。”
过了一会儿,又想起来:“若是你出嫁,你想要什么陪嫁的东西?”
无忧被这突如其来的话说的一震,还以为云非羽要给她指许人家,吓得小丫头连忙摇头。
又是打手拒绝。
又是张嘴想要开口的。
云非羽按下她的手:“莫慌,我不会擅自把你许给任何人,再说,我哪有那么狠的心肠,把自己的妹妹随便许给旁人,你要嫁,自然是要嫁给心悦之人。”
无忧的脸缓下来。
云非羽这才问她,是何时喜欢林澈的。
无忧便打着手,一一道来,对于云非羽,她总是不管隐瞒的,也没有打算隐瞒。
原来……
在无忧的比划中,云非羽得知,无忧自以前便觉得林澈很了不起,但也只是作为一个欣赏、崇敬的心态。
是何时起了春心?
是因为林澈亲自去梦云山接她,回来时一路上发生的趣事,等到意识到自己心里住着林澈时,那份悸动已经藏不住了。
林澈这边实则更早喜欢上了无忧,但他跟着项云擎太久,早就喜怒不形于色,即便很是喜欢无忧,面上也没有表现出多少。
沈清枫倒是成人之美,将一对有情人都留下了。
云非羽和项云擎打算远游夜郎古国,且不知归期,那自然会放心不下无忧和林澈的婚事,分别找了两方谈话,最后决定,在二人走之前把林澈和无忧的婚事先给办了。
但也不能让无忧以一个婢女的身份嫁人,项云霄大方,说:“不行就给无忧一个公主的身份好了。”
项云擎摇头:“不可!”
这是乱了礼制。
而且即便要给公主身份这也是很麻烦的,朝中大臣必然会依照礼记,左一份公文右一份公文,批阅下来核实了身份恐怕无忧和林澈的孩子都能呱呱坠地了。
云非羽说:“那群主的身份呢?让王爷认她作义妹,给她群主的身份。”
“这和公主的身份没什么差别。”
项云擎说:“那就让玉儿认作妹妹,让无忧从云家出嫁,如何。”
林澈:“这……”
云非羽:“我觉得可行。”
无忧自始至终都默默地站在一旁,细心地听着几位主子为自己的婚事在谋划。
听到自己伺候了许久的主子要认自己做妹妹,无忧便噗通一下跪在地上。
林澈这小子倒是知道疼媳妇,见无忧跪下去了,他也二话不说立马跪下。
云非羽赶忙将人拉起来。
“你在我身边那么久,其实我心里也早就把你当做妹妹,这么做也是应该。”
谢谢主子。
无忧打了一个手势。
云非羽摇摇头:“叫我什么?”
哥……哥……
“真乖!”
无忧的身份这就妥帖了,接下来就是制作婚服。
云非羽对她的事还是上心的,毕竟就这么一个可心的丫头,现在又认作妹妹,不上心才怪。
莲幺被他找来为无忧制作婚服。
大婚当日,待新人礼成,吃酒回来,他却一个人站在院里许久。
项云擎也不知道何时回来的,从身后将他抱住:“别想太多,现在需要想的……除了本王,不许想其他的。”
是呀。
小竹……
已经不在了。
即便对那丫头亏欠太多也只能来世再还。
云非羽转过身来抱着项云擎,将自己的脸埋进项云擎的胸膛,闷声说道:“你们可有灌林澈酒?”
“谨记玉儿的话,没有给他灌酒,本王还为他挡了不少酒呢。”
无忧那孩子温柔,林澈少喝一些……是好事。
不会太伤着无忧。
月儿稍稍落下去,月影渐渐偏移,
项云擎将人打横一抱:“不许想别人!”
云非羽淡淡一笑。
如今他哪还有心思去想别人,一整颗心都是这登徒子无赖的了,哪还想得了别人。
说起来……他一生二婚,两入王府。
初时的冷漠。
后时的相携……
真好!
这就是……守得云开见月明罢。
第七十章 情敌出没,禹王请注意
夜郎古国乃南方一处小国。
从天都出发,少说也要两三个月方才抵达。
项云擎有意归隐,且有意领云非羽云游,既不是去打仗,也不是去逃亡,这一路去往,自然是慢慢悠悠,看山看水。
能如此,自然是最好的!
但云非羽等人出发不久,还没出项朝的疆土,便在途中遇到了点事情。
上江村乃南方一处沿山村落,此地百姓较为淳朴,战火不曾绵延至此,云非羽等人途径此处时,恰逢这里遭遇天灾,庄家毁于一旦,房屋更是破败不堪。
项云擎乃保家卫国的人。
云非羽更是云家后人。
将将只是瞧着这处的情况,二人便不由分说,暂在此处住下来。云非羽将带着的盘缠拿出不少置办食粮,顺便给失所的人添木置房。
村长是个山羊胡老头,微胖。
虽不知项云擎真实身份,但看项云擎等人的装束,知晓绝非一般人家。
“老爷的大恩大德,老夫真的……无以为报。”
村长一把泪一把鼻涕,八成是活这么大,半截身子没入黄土还没遇见项云擎等人这么好的人,动情之处,还拉着项云擎的手。
项云擎并不嫌弃他一把鼻涕一把泪,但面对村长这副模样,他是一阵头皮发麻。
“村长,这是应该的,你别这样。”
“不不不,要谢的要谢的。”村长擦了把眼泪:“我看老爷您随行的队伍没有女眷,小女正好……”
一听这话,项云擎顿时回过味来。
抬头去瞧云非羽一眼,发现他的王妃正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不得了。
之前闹出的矛盾就让心上人对他冷淡了好久,要是现在这没眼力见的村长再塞个女人给他,玉儿铁定立马打道回府,理都不带理会他的。
项云擎道:“村长,实不相瞒,我也成婚,且…深爱我妻子,您的好意我心领了。”
“啊?是……是吗?”村长一阵失落:“有妻子了。”
“是。”
项云擎相貌堂堂,器宇不凡,一看就不是个普通人。
成家也属正常。
但村长在这南部小村落住了一辈子,虽说娶了个美娇娥,生了个如花似玉的女儿,可这小村子拢共就那么点大,好看的男儿郎是有。
可没几个是配得上他闺女的。
项云擎这样的,人帅,多金,不说他闺女能给人作大房,就是妾室也没问题。
老头算盘都打好了。
无以为报,只好让闺女以身相许。
于是,不死心地说:“那……怎么不见尊夫人?”
云非羽这时已无兴趣再听下去。
或者说,听到项云擎说“我已成婚,且深爱我妻子”这句,他便已经没了听下去的兴趣。
他拿了一些墩布,准备去大棚那边帮衬着做点什么。
项云擎于是在他越过身旁时,拉住了他的手,对村长说:“这位便是我妻子。”
“啊!”
村长犹被雷劈:“这…这位不是……”
以为项云擎跟自己开玩笑,村长笑道:“老爷真会开玩笑,这位不是位公子吗?”
“是公子,还是世家公子。”
项云擎朗声回应,但不做多余解释,拉着云非羽便离开了。
村长一生没离开过小小村落,他所熟知的婚嫁便只有男女之间,哪里能晓得世上还有龙阳之好一说。
“不是个……公子么?怎会……”
村长久久没有反应过来。
项云擎和云非羽却已走远。
稍微离开了一段距离,避开人群,云非羽轻声道:“你便这样说出来了,要是”
然,他话未说完,项云擎便将他整个搂进怀里:“说出来便说出来,莫说小小村落,若是可以,我还想昭告天下,你云非羽就是我的妻。”
云非羽默默叹了口气。
“你不是已经昭告天下了!”
二入王府时,项云擎还了他的身份,昭告了天下,他云非羽以清正的身份嫁给了他。
不为替姐。
不为代嫁。
项云擎道:“天下人都知道我娶了你,都知道你是我的人,可天下人有几个识得你我。”
项云擎便是一颗心想着告诉天下人,云非羽是他的,旁人莫念。
莫念莫念。
岂是容易。
村长这边如何琢磨都琢磨不透他与云非羽是夫妻的事实,最后只得以为云非羽乃女扮男装。
可他一辈子没出过村落,不代表年轻一辈没人出去过。
这村里有个人,据说参加过武状元的考试,但落榜,所以回来了。
此人名为章武。
黝黑黝黑的。
天灾之后,云非羽等人出钱帮忙安置流离失所的人,一部分人被项云擎安排出去寻求地方官府的求助。
章武力气好,留在村子里帮忙。
而云非羽因为曾学习过医术,便请缨自荐,为村子里受伤的人看病疗伤。一二来去,这个章武就跟他数落起来。
知道云非羽喜欢淡雅素朴的东西,章武进山伐木时,常常会采些花卉野果带回来。
今日仍是如此,章武回来时,肩上扛着一根腰粗的木头,手里却拿着一束洁白的花卉。放下木头,章武便小心地将花递到云非羽面前:“云公子,这是那日跟你提起过的野姜花,进山时发现山口开着,回来时便顺手采了一些。”
“是么。”他其实不大喜欢种养花草,但章武采的都是半截拿下来的,不需种养,只要放置在有水的地方便可。
接过了花,云非羽放在鼻尖闻了闻。
“香味……”
味道淡淡的,但奇香。
章武笑了:“嗯,香味很好闻,有助于睡眠,公子可放在榻侧。”
“谢谢。”
“不客气。”
两人又聊了些别的,但多事一些村里的事情。
炊烟起,章武也该回家烧饭了。
“我该回去了,明日进山若是瞧见别的花卉,我再给公子采些回来。”
“不用了,我其实”
云非羽想说算了。
章武却道:“没事,顺手的事,不耽误。”
其实呢,耽误不耽误,只有章武自己知道。
这野姜花他可是在山里寻了好久才寻到的。
不过,这是他的秘密罢了。
云非羽还想说什么,章武已经走了。看着章武的背影,云非羽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这感觉……像极了某人。
第七十一章
上江村灾情严重,且又几乎是与世隔绝的世外小村落,项云擎派出的寻求官方支援的人马去了几天还不见回信。
晌午时分,连绵几日都是阴郁的天终于放晴。
项云擎撸起袖子和村子里的青壮年伐木修缮房屋,云非羽便随着妇孺为受伤患病的人治疗。
一直忙到夕阳西下,两人才得空聚在一起。
夫夫二人还没恩爱上,一个小丫头急匆匆跑来叫云非羽。
“大哥哥,大哥哥。”
云非羽怕教坏小孩子,忙推开搂着自己的人,转而面向跑来的小丫头:“别急,慢慢说。”
“章武哥哥。”
小丫头跑得急,一句话说得上气不接下气:“章武哥哥,章武哥哥他。”
项云擎:“……”
云非羽:“他怎么了?”
“他受伤了,你快跟我去看看。”小丫头喘不匀气,说完这句话,她已经拉着云非羽跑去好远。
看着自己的王妃被人从眼前拽走,项云擎微微蹙眉。而且,总觉得最近他听到章武这个名字的次数有点多。
但因为云非羽和他的感情现在是稳定状态,他也没想那么多,就觉得可能是因为现在是在这小村子里,人不多,难免三两句话就会叫到一个人。
云非羽跟着小丫头急匆匆来到村东头的垮掉一半的屋子,就见屋里已经围了不少。
“爷爷,二婶,大哥哥来了。”
小丫头还在外头的泥巴墙,就开始叫唤。
里面的人听到动静,被小丫头唤二婶的妇女,及一个杵着拐杖的老头从人群中朝他走来。
人群纷纷让开了路。
二婶先走过来:“云公子。”
“章武呢?”
“在里头。”
几个半大小伙给云非羽让路,这才看见,章武浑身是血的躺在榻上,棉絮都叫鲜血侵染了大半。
“这是……”
怎么会伤得这么重,这可不像是普通的摔伤。
有个稚气未脱的少年郎站出来说:“我们遇到狼群,武哥是为了保护我们。”
少年郎说的时候云非羽并没有听。
他也没有心思再去听。
章武伤得极重,内伤有没有,得他号脉才知道,但看衣裳都被撕碎的请看来看,外伤必定好不到哪里去。
云非羽来自天都,即便跟着张太医时也不曾见过几多纟工曰生小丿?儿阝人大伤大患。
他虽然每天也锤炼医术,可章武这样的,他还是头一次。
云非羽有些心慌。
他小心撕开章武身上的衣服,可一伸手,半天没敢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