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殊赶完了十首歌的创作和录制,剩下的工作都交给制作团队和审批,入学的事也终于敲定,终于可以有个假期。
“你要去读书?”听余殊说起这件事的何喻舟震惊道。
他们组合是个限定团,七月底就要毕业,毕业典礼上的几位主持人尚未敲定,经纪人想让他问问余殊有没有空。
他原以为余殊会有觉得麻烦、太热闹之类的说辞,不想他竟是说要准备入学考试。
“我之前休学了,A大复学要资格审查的,只能靠这一个多月恶补一下。”
娱乐圈子弟多是戏剧学院毕业,乍一听到一所一流学府的名号,何喻舟愣了片刻,重复道:“A大?”
余殊一时尴尬,不知道如何解释。
前阵子他和林放正在为入学的事发愁,思量许久后定了云绕市内的一所电影学院,艺考生多、对明星之类的也司空见惯,最起码可以保证余殊有一个安稳的校园生活。至于入学方面,他也不求学位,只需要旁听即可,打点一下不算费事。
商量得差不多了,调档的时候才发现原主有学籍。
还是在燕城的A大,一所全国排名还算靠前的学校。
入学、休学手续正规,复学要求也十分严苛,需要通过一门综合能力的考试,内容涵盖语数外物理化等所有中学涵盖的知识点。
才做了两年不到现代人、底子差得一塌糊涂的学渣余殊:“……”
何喻舟看了眼余殊手上的数学题,意味深长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此刻正是正午时分,阳光晒得脸疼,节目组暂时没有拍摄任务,林放也不让余殊出去,他就坐在房里看书看得头疼。
还好何喻舟来找他唠嗑。
“那你呢?”余殊干脆合上辅导书,瞥了眼窗外,“啥时候好上的?”
何喻舟循着他的视线望去,付夏、文靖涵还有其他几个嘉宾正坐在外头聊天。
他立马变了脸,原本在海边晒得有些黑的脸红了起来,“你别瞎说!没有的事!”
外头听到了里面的声响,付夏转过头来看了一眼,余殊立马使坏朝他招了招手,挨了何喻舟一记打。
付夏无所谓地扯了下嘴角,扭过头去。
“真没诓你。原本公司让我们做戏,在外头演得多了确实来了点感觉,反正我也说不清楚。后来……有一回,我俩喝的都有点多了,就问我要不要试试……”
看余殊一脸迷茫,何喻舟以为他是不信,继续说道:“都是男人,他都狠下心了,谁还怕谁了,我说试试就试试,然后就……”
他说得含蓄,余殊没大听明白,疑惑地接话道:“就?”
何喻舟:“做了。”
余殊:“哇——”
他一叫,何喻舟慌忙捂住他的嘴,外面的人听到声响都看了过来。
余殊被他直白的表述惊到了,若是知道是这方面的事他说什么也不会一再追问,此刻后悔莫及的羞红了脸。
林放恰好从屋外走过,看到他被何喻舟捂住嘴、满脸通红的这一幕。
他目光冷冷地看了过来。
何喻舟:“……”
如芒在背如鲠在喉如坐针毡.jpg
“我我我先走了,你别乱说哈!”他悄声警告余殊道,正好和走进来的林放打了照面,被他看得脊背发凉,磕磕巴巴道了声“林老师好”。
上一秒还声称自己能狠的何喻舟秒怂,余殊看着他慌忙逃离的背影笑成一团。
这会儿有个把柄在手不时能拿出来调侃一下,看这小子往后再在他面前横。
正午时太阳烈,海边紫外线尤其毒,何喻舟昨儿来得早下海玩了会儿,已经黑了一个度,面部有些晒伤,林放怕余殊晒着,一直没准他出去。
他刚去外面买了两个椰子,回来就看见余殊和旁人拉拉扯扯的。
一看到林放回来,余殊就想到了被他抛弃的辅导书,悲从中来,疲惫地朝林放笑了笑,接过椰子抱在手上,喝了一大口,翻开习题。
林放手上一空。
殊殊和别人拉拉扯扯的,都不和他解释一句吗?就这?
况且顶着烈日穿过海滩买回来两个冰椰子,也没得到一句好话,转眼就被忽视了。
他没去找座位,靠在余殊旁边站着,努力宣告着存在感。
余殊看书的样子很认真,笔尖悬在草稿本上,久久没有落下,像是在思索。
约莫三分钟后,他才抬头看了一眼。
林放心道他终于发现自己吃醋了,故作严肃地哼了一声,结果余殊却嘴一撇,又将脑袋埋了下去。
林放:“……”
他不服输地往余殊身边又挪了一点。
今天用的是余殊最喜欢的一款香水,海洋味的。
果不其然。
余殊放下了笔,抬手握住了他的胳膊。
两相对视,林放眼中的不悦减淡了几分。
既然殊殊要示好了,他也不是不能接受,就稍微不那么严厉地控诉一下他也成。
手臂上,余殊五指都用了力。
强硬的,将林放,向旁边拉开。
林放:“?”
余殊:“你挡着我光了。”
林放:“……”
作者有话要说: #好不容易公费谈恋爱男朋友却沉迷学习怎么办#
放放:可恶!为什么要考试!为什么要上学!是哪个不知好歹的非逼着……
殊殊:[凝视]
放放:小丑竟是我自己
第91章 番外三.下
年中本就工作忙,每天要经林放手的文件数不胜数,后来又连着二十多天和余殊一块儿筹备新专辑曲目,两人在一块儿的固定活动都快变成谈工作了。
难得有个出来玩的机会,他是想着能放松会儿,和余殊多相处才接受了节目组邀约,不想余殊竟然带了辅导书过来,连录制节目的空隙这么一丁点时间也舍不得浪费。
上学的提议是他先开的口,原意只是让余殊以感受下校园生活,丰富经历,不枉在新时代走一遭。
不想余殊还没踏进千姿百态的校园生活,就先一步被现代教育的门槛堵住了。
应试教育下培养的进入高等学府的大学生,在休学一段时间后都逐渐失去的做题能力,对从来没有接触过的余殊来说,有点天方夜谭了。
余殊学习兴致很高,在家就抱着基础的数学书在啃,这会儿也姿势端正态度认真。
林放不忍打扰他,往旁边挪了一大步。
阴影移开,余殊也将视线挪回了书本上。
心里却乱糟糟的。
他刚刚瞥了眼林放,觉得他表情似乎怪怪的,有些不对劲,面露愁容一脸委屈,略显无奈的样子,难道有什么烦心事吗?
不过再烦也不会比他自己更烦了吧,挠头.jpg
他看了两天的数学,基础四则运算什么的,都只是古代算术的现代化表达,还能理解和运用,往后学,许多表述、公式都是从未接触过的。
余殊看得实在头疼,和从前相比没一点长进,更不好意思在林放面前露怯。
中午自由活动的时间,他好不容易打发了林放出去买东西,他好赶快把这一章学完,怎么没一会儿林放就回来了!还一直盯着他看!
啊啊啊啊这一页根本看不懂啊,再不翻页估计要被林放发现了吧!
两个人各怀心事,眼中也都带着一些怨气和委屈。
林放憋着不说,想等余殊自己发现来哄他。
做不出题目的且被林放注视压迫到爆炸的余殊将笔一摔。
碰撞的声响划破了房间里凝固的尴尬。
林放心中郁结的委屈一扫而空,着急地问:“怎么了?”
余殊不理他,放着书不管躺到了床上。
落地窗外是刺目的阳光和一望无垠的大海,却因为此刻内心的愁绪变得一点也不美丽起来。
背后是林放,正面是耀眼的光。
余殊权衡之下选择了后者,卑微地用手挡着眼睛。
他向来是个情绪隐忍、不愿给人添麻烦的性子,纵使在林放面前,也很少使性子。外头这么晒,他不顾天气叫林放出去买东西,回来后还朝他乱发脾气,刚摔笔没一会儿,余殊就后悔了。
只是这事本来也不是自己的错,他才不要道歉。
要不是林放盯着他看,说不定他还能做出一两道题目来。
余殊固执地顶着个大太阳,整个人笼罩在阳光下,连身下的床铺、被子都是热的。
林放大概猜到了余殊不悦的源头,坐到他身边,想哄他起来。
余殊身子蜷着,腰部的衣服掀了起来露出一大块,林放抬手拍了拍余殊的腰,示意他起来穿好。
往日这时候余殊肯定要大惊小怪的,这会儿却没动静,一副任他乱摸就是不理的架势。
林放忍不住笑了,掰过余殊的脸,撑开手挡在他眼前。
“要晒黑了。”
林放手掌比他的大不少,两只手交叠着盖住了照在余殊脸上的光,整个人一下子就舒服起来。
余殊依旧闭着眼睛,“要你管,我就喜欢黑一点的皮肤,你要是嫌弃就离婚吧你!”
话音未落,嘴巴就被林放捂住了。
余殊抗议地睁开眼睛,像是一只发怒的小鹿。
“什么都可以,这个不许说。”林放一贯的严肃认真,像是在计较一笔千万级起步的买卖。
余殊哼了两声,眼中的锐气减淡了几分。
“刚刚别人碰你这里了?”
林放松开手,指尖却没挪开。
他手指轻轻地蹭过余殊脸颊和嘴唇旁边的皮肤,一副要把什么脏东西都擦干净的架势。
“以后不许别人碰了,可以吗?”
虽是有些小题大做,余殊却没反抗,只看着他不说话。
林放的表情很认真,手上的力度很轻,像是在对待什么稀世珍宝似的。
他看着自己的时候,眼中似冰山融化时,带着令余殊动容的温柔。
“好了。”末了,林放自说自话道,还在余殊额间亲了亲,仿佛结束了一场隆重的仪式,自顾自开心起来。
察觉到余殊情绪缓和了许多,林放才终于开口道:“现在可以说了吗?怎么惹你不开心了?”
一提到这事,余殊刚刚建立起来的心理防线瞬间崩塌。
怎么都看不懂的函数公式,乱七八糟的象限和递增递减,一下子涌入余殊的小脑袋瓜里。
呜呜呜他好好一个死人转世,干嘛要受这种罪!
想着想着,眼泪流了下来。
余殊:“……”
他,堂堂一个王爷,战场厮杀都没掉一滴眼泪。
因为看不懂数学题,哭了。
啊啊啊啊啊太特么丢人了!
豆大的泪珠滚落到林放手上,他一时没想到事情发展会转变至此,一下子愣住了。
这一愣和僵持,在余殊看来就是满满的嫌弃。
顿时眼泪崩得更快了。
好在林放反应跟上,他忙将外头的窗帘都拉上,摄像机什么的也都关了,在余殊背后塞了两个靠枕让他躺得更舒服些。
他一边替他擦眼泪一边问,“怎么了?”
问个屁啊问。
余殊都快羞死了,只能捂着眼睛不让林放看他。
他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平常除了……很少会流眼泪,更别提哭了,只能努力调整着心态。
奈何这副身躯泪腺似乎格外发达,他根本没想过还会有这种情况,像是被打开了什么阀门似的怎么都收不住。
原本就难以启齿的话这会儿更加羞耻了。
他只能嘴硬道:“椰子汁,难喝。”
林放半信半疑,就着他的吸管喝了一口。
清甜。
没什么问题。
余殊神色慌张,避开了他审视的目光。
林放站在原地没动,保持着端着椰子嘴巴吮吸的姿势。
十秒钟后,余殊不放心地回过头来。
林放无辜地看着他。
“你别喝了!”余殊带着哭腔呵斥道。
“好像坏了,不喝有点浪费,我替你喝了吧。”
余殊被他气得更崩溃了,“你真讨厌啊你。”
林放故意想法子分散他的注意力,闹了几句后,余殊果然止住了哭,只气鼓鼓地躺着。两只眼睛像桃花似的肿了起来,整张脸都透出粉色。
林放刚抱过冰椰子,凉凉的手贴在他脸上降温。
“需要给你找个老师吗?”
余殊微愣,一时没反应过来。
“请个夫子,专门教授下各门课程。”
余殊:“!!”
瞎哭了一阵后,不爽的情绪和连日来的辛苦早就发泄了出去。只是他没想到自己的掩饰水平这么差,还有些羞得慌不想承认。
他抬脚在林放裤子上蹭了蹭,岔开话题,“我要喝椰汁。”
林放不依不饶,“真的不用?”
余殊:“我自己会!!”
林放瞥过余殊的辅导书,上面笔记部分部分重点全错,抓不住考点。对于从来没有接触过应试教育的余殊,这样的入学形式太难了。
余殊从小千娇万贵的长大,除了皇帝没人敢驳他面子,加之他文武功课方面都是佼佼者,圣宠优渥百姓称赞,夫子虽然常说他懒,却也总叫其他皇子以他为榜样。
他自尊心强脸皮薄,要他承认这些天都没怎么学得会这件事,确实有点难度。
林放笑了笑,没吭声。
“我刚刚在发呆,不是不会写。”像是怕林放不相信似的,余殊继续补充道,“我已经学到第二章 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