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河村的人在他的带领下生活越来越好,现在已经没有人看不起他了,只会羡慕。
两个工厂越来越大,现在又再建了两个,不然买的人太多,有些供货不足。
这几日姜靖久总是早出晚归,行踪不定,莫燃知道他身为一个将军有自己的事情做,也没多在意。
只是才表明心迹没多久,猛然间两个人相处的时间少了,他一时不太适应,有时候回头想和人说话,却发现自己的身后并没有人跟着,也没有看到那张熟悉的笑脸。
原来阿久对他的影响已经如此之深了,在和舒九天聊天时,他莫名其妙地发起愣来。
阿久是个将军,家到底还是在京城,他是不是快要回去了?到时候肯定有很多事情要做,顾不上他吧?不知道他家里有什么人,阿久从来没和他说过,他走的时候会带他走吗?自己要不要答应?
他一个人撑着脑袋胡思乱想,太过专注以至于舒九天喊了几声都没得到回应,只看到对方眼神空洞,一看就知道没听自己说话。
舒九天把自己的手掌放在莫燃面前晃了晃,没有反应,他无奈地大力敲了下桌子,才把人的魂喊回来。
“你想什么呢,我喊你那么多次都不应。”舒九天有些不满道,是他说的话太无聊了吗?
莫燃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没什么,我们继续吧,你刚才说了什么?”
他一般来酒楼就是为了和舒九天谈酒楼的生意,或者是吃吃吃,不止吃九天酒楼的,还让小厮买很多镇上有名的吃食来都吃一遍。
先前莫燃把蛋糕的做法教给了酒楼的人,舒九天在昨日就推出了蛋糕,因为不是主食,受欢迎程度比不上火锅,而且因为价格比火锅贵了不少,只有特别喜欢甜食的人或者一些公子小姐才会买,但这正合舒九天之意。
“我打算让蛋糕走上流的路子,和平民的蛋糕区分开来,小尺寸的、样式简单且单一的蛋糕就卖给平民老百姓,价格也相对便宜。
做成好几层的蛋糕就在上面画上不同的花纹装饰,每一种样式都不一样,一个样式的蛋糕就出十个,卖完了就没有了,那些贵族子弟就喜欢和别人不一样的,不管价格多高他们为了面子都会买,反正家里有钱。”
舒九天笑眯眯道,狡黠得像个狐狸,他也是贵族子弟中的一员,自然清楚那些人的攀比心理,当然也好利用。
莫燃敷衍的嗯嗯嗯点头,反正这些他都不懂,也没心思管,全归舒九天负责就行了。
舒九天看出他神思不属,没再继续下去,而是让来福把自己珍藏的一坛屠苏酒拿过来,来福领命而去,很快回来,手里端着一个小坛子,酒香扑鼻。
莫燃没闻过这么香的酒香,注意力都被吸引了。
舒九天打开酒坛,陶醉地闻了闻,给莫燃和自己倒了一杯,“这是屠苏酒,味道香醇,不易醉人,你喝正合适,女子喝也不怕醉,不若试一试?”
莫燃还没喝过古代酿的酒,心下好奇,听舒九天说不容易醉就放心了,端起杯子闻了闻,眯起眼睛很喜欢的样子,如此反应给了舒九天极大满足,他喜欢各种各样的酒,自然也喜欢和别人喝酒。
莫燃小小地呷了一口,是甜的,没有那种辛辣感,他眼睛一亮,一口气喝完一杯,然后把杯子推到舒九天的面前,“还要。”
舒九天默了一下,莫燃如牛饮水般喝酒的行为让他不知该说什么好,只好再次倒了一杯,莫燃又一连喝了两杯,舒九天见他一下子喝那么多,不准他喝了,莫燃只好委屈地放下杯子,湿漉漉的眼神盯着酒坛,目不转睛。
他神色较之寻常有些微的不同,舒九天心思一动,试探道:“你该不会喝醉了吧?”
这酒根本不烈,就是最不能喝酒的人都能喝下一坛而不醉人,没想到莫燃如此不经酒量。
莫燃开口,呼出的气体都是酒的味道:“我才没醉,还能喝,这酒真好喝嘻嘻。”
这下子舒九天确定他醉了,见他站起来要捞酒坛,眼疾手快地把酒坛藏在了桌子下,莫燃失去了目标,迷离的眼眸迷茫地转了转,下意识寻找起来。
舒九天正想让人把他扶到另外的厢房休息,起身之际想到什么,又坐下了,还把莫燃摁在座位上。
“你真还想喝?”他循循善诱道。
莫燃大力点头,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眨了眨,好像累了似的,下巴垫在桌子上,眼巴巴盯着他。
“那我问你一些事情,你回答得好我就给你喝,好不好?”舒九天此时的表情像一只大尾巴狼引诱小白兔一样。莫燃曾诈过他的话,他就想报复回来。
莫燃不知危险,再次点了点头。
“真乖。”舒九天这才满意道:“姜靖久他是不是真的没有计较我透他老底的事?”
点头。
“你和他是不是互表心意了?”
点头点头。
“你们进行到哪一步了?”舒九天表情猥琐地八卦,等等,这种事问一个女子好像不太好,他咳了一声,掩饰道:
“不是不是,我是说你们是不是准备见家人了?姜靖久应该跟你提亲了吧?不过举办婚礼之前是不是要先见过他母亲?”
莫燃面露茫然,显然是他一下子说的太多,喝醉的小脑袋理解不了。
“说起来现在形势那么严峻,姜靖久这家伙应该快要回京了吧,你肯定也要跟着去,跟他成了亲你就是将军夫人了,成亲之前可得跟紧他,京城里很多美人的,姜靖久的相貌也就比我差一点,但还是很受美人欢迎的,你得看好了。嗯,你走的话我也得回去,不然没有新的菜方子九天酒楼可就做不下去了,干脆把京城开的当成主店好了……”
他本想诈莫燃的话,不知怎的就自己絮絮叨叨地说了起来,等反应过来的时候莫燃都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算了,你现在还醉着,跟你说你也听不明白,还想说些姜靖久的坏话来着。”
他让来福叫两个女婢过来把莫燃扶到隔壁厢房睡,自己把酒喝完就下楼去了。
莫燃醒来的时候天色渐晚,没想到他的酒量那么不好,度数不高的酒喝了也能喝醉,好在不会宿醉,睡过一觉后也没有不舒服的地方,喝醉的他根本不记得舒九天曾对自己说过什么,穿好鞋子下楼。
一楼大堂点起了亮堂的烛火,张掌柜雷打不动地在算账,注意到他下来,殷勤地笑道:“莫姑娘,东家吩咐我们准备了马车,您是先吃了饭再回去还是直接回去?”
吃过饭再回去就有些晚了,他正想说直接回去,门外忽然急冲冲走进来一人,抬头看到莫燃就走到他身边,是阿久。
莫燃惊喜道:“阿久,你怎么过来了?”
阿久把他带到自己怀里,说:“我来寻你呀,娘子,你这么晚都不回家,我担心。”
莫燃扬起脑袋眯着眼笑:“我刚要回去呢。”
“娘子今天怎么这么晚?”
阿久隐约闻到一股酒味,低头在莫燃身上闻了闻,最后发现嘴巴的位置味道最浓烈,惊讶道:
“娘子你喝酒了吗?”
莫燃捂住自己的嘴,含糊道:“就喝了三杯,舒九天说是屠苏酒,没想到我还是喝醉了,就在酒楼睡了一觉。”
屠苏酒是最温和的一种酒,女子小孩也能喝得,且确实不容易醉。
“娘子酒量这般不好,以后可不能再喝酒了,要喝也只能在我面前喝。”阿久有所保留道,想着自己的娘子喝醉了的时候应该会很乖吧。
莫燃也不想自己在别人面前喝醉,不记得醉了之后的事情就很要命,他乖乖点头,两人上了马车。
斐竹正在养兔兔的窝里抓小兔子,家里养的几只兔子生了一胎又一胎,一次生好几只兔子,到现在变成养了几十只,数量太多,他们就时不时抓些兔子来做麻辣兔头、红烧兔子肉、干锅兔、跳水兔等等,莫燃把自己知道的菜名都做了一遍,味道很好吃。
等莫燃回到家的时候,可可爱爱的小兔子已经被做成了吃食,等着他品尝。
第四十六章 (二更)
九月入了秋,天气却没有因此凉上几分,日头依旧毒辣,释放着自己的余热。
莫燃无事可做,躲在一颗桃树下乘凉,他们院子里移植了一颗桃树,现在不是开花的季节,但树叶长得很茂盛,可以遮荫。
他手里拿着把团扇扇风,等莫奶奶拿着绣针出来又凑过去看莫奶奶绣荷包,荷包成型了,只是上面的图案还没绣完整。
过了会儿,姜靖久和斐竹从门外一前一后地走进来,莫燃听到脚步声转头看过去,眼睛亮晶晶的,声音似有些抱怨:“舅舅,阿久,你们又去哪儿了呀?”
最近他们总是在他睡午觉的时间不见人影,不知道去干什么,他还发现阿久不知什么时候和斐竹的关系亲近了很多,但也不像是朋友,总之他看着挺奇怪的。
莫燃站起来,小鸟一样扑到他们面前,阿久道:“只是出去走了走,最近天旱,很多种下的植物都枯死了,村人说要挖井,我们就去看两眼。”
确实有很长一段时间不下雨了,太阳还那么大,土地都被晒干裂了,哪怕荷塘里有水荷叶都是蔫蔫的,不太妙。
到处都没有水,挖渠引水行不通,工程量也浩大,只能多挖几处井。
最近村人确实在挖井,但他们不是去看井的。
莫奶奶停下手里的活,叹了口气:“挖井也好,他们已经挖了好几天了,应该能挖到水出来了。这天还不知道要旱到什么时候。”
连南方都旱成这个样子,不知其他地方情况怎么样。
晚上吃完饭,莫燃洗了澡,坐在院子里晾头发,湿漉漉地披在背后,姜靖久拿了条毛巾坐在他身后轻柔地给他擦干头发上的水。
莫燃看着头上的繁星,古代的空气没有受到污染,晚上仰头就可以看到一大片的星河,很闪很亮,像一只只眼睛。
他轻声开口:“星星真好看。”
姜靖久点头附和。
“阿久,你知道牛郎和织女吗?”
“知道呀,八月二十五日乞巧节,牛郎和织女相会之日。”
前几日就过了乞巧节。
“两个人分居两地,双方都很难受很痛苦对不对?”
姜靖久点头。
“不过没关系,我们不会这样子的。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莫燃笑着说,身体放松地往后靠在姜靖久身上。
对方的体温熏得他暖暖的,让他昏昏欲睡,不由慢慢闭上眼睛。
姜靖久确定莫燃睡着了之后,动作很轻地把人抱到楼上的房间里,放在床上给人盖好被子,沉默地站在窗前,看着莫燃恬静的睡颜。
良久,他在莫燃额头上印上了一个吻,把一块白色的玉佩放在莫燃枕边,低声道:
“对不起,娘子,我今晚得走了,不过我会很快回来的,等我把京城的事情解决完之后,就回来找你。你要等我,不准把我给忘了。”
他直起腰,莫燃熟睡地嘤咛了一声,翻身面朝外侧,一只手抓住了阿久的手腕不松开。
阿久把他的手放好,转身走到门口。
背后忽然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他回头,结果发现莫燃竟然已经醒了,坐在床上看着他,不发一言。
姜靖久没想到莫燃那么快醒,额头差点冒出冷汗,不确定自己的话被听到了没有。
“娘子,你什么时候醒的?”他小心翼翼地问。
“我要是不醒,你就真的走了吧?”莫燃冷声道,阿久抱他的时候动作很轻,但他还是有所感应的醒了,只是贪恋阿久怀抱的温暖,就没睁开眼。
他被阿久放在了床上,本打算叫阿久和他一起睡,以前是阿久赖着想和他睡,今晚他也想和阿久睡,只是单纯的睡觉。
但阿久给他盖好被子之后就一直站在床边不动,既不走开也没干什么,让他心生疑窦,想看看阿久要干什么。
阿久站了太久,他几乎快要再次睡过去时才感觉到阿久凑近了他,然后额头上就被亲了。
接着是一番让他晴天霹雳的话。
阿久竟然想瞒着他偷偷离开?
“你什么时候就想着离开的?”莫燃心里有些难过,阿久离开不带上他就算了,竟也不打算告诉他,是想让他自己发现吗?
“前日。”姜靖久如实道。
前日才刚到九月。
姜靖久主动道:“娘子,京城有事需要我回京处理,我不带上娘子是因为这里到京城路途太远,舟车劳顿的,我不想娘子累了受罪,告诉娘子我要走了的话又怕娘子伤心,所有才打算悄悄离开的,但是等我离开后,江仄会过来告诉你的。”
莫燃气不打一处来,赤着脚下床走到姜靖久面前就是一通捶:
“姜靖久!你告诉江大哥都不告诉我!难道你走了之后再告诉我我就不伤心了吗?你为什么不先和我商量过就擅自替我做决定?我觉不觉得累我比你更清楚!你还想让我等你,要是我没有醒来你就走了,你以后就不用回来了,我才不会等你!也不会记得你的!你是想让我们成为新的牛郎织女吗?!我讨厌你!”
他垂着头,眼眶通红,心里委屈,他明明才说过姜靖久去哪儿他就去哪儿的,结果自己立马就要被抛弃了。
听到莫燃声音里的颤音,姜靖久把他的下巴抬起来,果真看到莫燃眼里泪珠翻滚,顿时心疼了,“娘子……然然,听话好不好?”
他把莫燃搂进怀里,闭上了眼睛,“我不会走很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