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搂着你,我睡不着。”
程宴平在暗中笑了笑,低声嗔了一句。
“矫情。从前不认识我的时候难道你就不睡了?”
赵吼的手臂紧了紧,道:“从前不这样,挨着枕头就能睡,可遇见你就不同了。”
程宴平心里甜丝丝的。
“你说咱们这样是不是不合礼数?”
赵吼却搂的更紧了。
“反正我不走!”
......
六月二十。
天刚蒙蒙亮,程宴平就被一众妇人们给拉了起来。
开始梳头,上妆,只乡下地方不比京城,画出的妆容着实有些吓人,程宴平看着铜镜里的自己,登时就被吓醒了,这要是让赵吼见着了,只怕他会吓的立刻悔婚,掉头就跑的。
大白脸,红嘴唇。
他取了帕子,浸了水,擦了擦脸。
待露出真容后,才松了口气,喜服都是按照尺寸做的,倒也合身,待穿戴整齐之后,外头就响起了鞭炮声。
太阳升起的时候,门外便有人高声唱道:“接夫郎咯!”
调子很高,尾音拉的极长,跟唱歌似的。
赵吼身穿大红喜服,人也显得格外的精神,在他身后站着的都是龙门镇的男人们,有程宴平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
男人们起哄道:“开门,快开门,再不开门我们可就要撞门了。”
门内的都是妇人,在里头拼命的抵着门,有人和道:“成亲后家里谁当家?”
赵吼朗声道:“宴宴!”
“成亲后谁做饭做家务!”
赵吼气沉丹田,答的格外的响亮干脆。
“我!”
一众男人皆都“嘘”了起来,认为赵吼真是丢了男人的脸。
赵吼倒不在乎这些,他只想快点接到他的夫郎。
门开了之后。
一群人全都拥了进去,不大的小院里登时就站满了人,起初还吵的很,在看到缓步走出来的程宴平后,皆都愣住了。
一袭红衣,穿在赵吼身上顶多叫精神,可穿在程宴平身上却又是另一番景象。
大红的颜色,愈发衬的他肤若凝脂,一双水汪迷蒙的眼睛里满含娇羞,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简直就如同画里走出来的仙人一样。
还未等众人过来,赵吼几步走了过去,直接将人横抱而起。
众人又起哄叫好。
鞭炮声响起,赵吼便踩着这声响,一步一步走的格外的稳健,走回了属于他和程宴平的家。
男子成婚无需像女子那般需要红盖头,赵吼眼睛都看直了,晃神的时候竟产生了错觉,这般好看的人自即日起就要成为他的人了。
“宴宴,你真好看。”
程宴平原就害羞,闻言斜睨了他一眼,似嗔似怒,眉眼间尽是风情。
屋子里的桌子上摆满了各样精致的干果,点心和果脯。
小孩子们最是高兴,得了好多好吃的,便一起去街上玩了。
赵吼的家里摆了两桌,院子里摆了三桌,这头程宴平家的院子里也摆了两桌。再就是两家的外头,沿街的地方摆了十来桌。
总共算起来得有二十来桌呢。
龙门镇还从来没办过这么排场的婚宴呢,各家是搬桌子的搬桌子,搬长凳的搬长凳,除却左右隔壁的厨房被征用外,外头的道上也架起了大铁锅。
里头熬着的野猪肉,那叫一个香啊。
菜式也都是按照当地习俗来的,四凉四热,四荤四素,外加鸡鸭鱼肉,另还有些鱼虾一类。格外的丰盛。
晌午时分,便开席了。
王掌柜将藏的大坛子酒搬了好几坛子过来,“今儿大家伙都敞开了喝,赵猎户自打来了咱们这儿,我们连他家一口水都没喝过,今天可得吃个够本,喝个痛快。”
赵吼作为新郎官,自然是来者不拒。
这一轮一轮喝下来,饶是铁人那也是扛不住的。
程宴平只略喝了点,便回了房。众人想着他面皮薄,便也不计较,只逮着赵吼一顿猛灌。
房间内,入目都是大红的颜色。
孙婆婆道:“婉彤啊,将这些干果撒在床上,回头你赵叔和你先生看到了定会高兴的。”
小丫头看着崭新的被面,歪着脑袋道:“可是撒了这些果子,若是弄脏了被子可怎么办啊?”
孙婆婆笑着摸了摸她的小脑袋。
“这些干果都是好意头,说的是早生贵子。”
花花“哦”了一声,将干果撒在了床上。
“赵叔叔和先生成了亲,那么他们谁生孩子啊?等他们将来生了孩子,我帮他们带孩子。”
程宴平在一旁听的哭笑不得。
他是男儿身,哪里就能生孩子了。
孙婆婆见他羞红脸,便道:“花花,出去玩吧。”花花见她又忘了,提醒了一句就跑出去了。孙婆婆上下打量着程宴平,满意的点了点头。
“你也别害羞。早生贵子这是好事。况这世间之大,无奇不有,兴许便有男人产子的偏方也不一定呢。”
外头一直闹了一整日。
直到入了夜,还未散去。
赵吼喝了大半天的酒,都吐了好几回,可心里却高兴的很,待到众人散去后,他先去井边洗了个澡,还特意用香胰子洗的,末了还抬起胳膊闻了闻,确定没酒气后,才回了屋。
程宴平见他走路都不稳了,忙上前去扶他。
赵吼眸色沉沉,伸手便将人箍了怀里。
“宴宴,你可知我等这一日等的多辛苦。”
分明是睁眼讲瞎话,两人同住后,虽未正式同房,可那样的事做的也不少,哪里就忍的辛苦了?
烛光下男人的面容娇艳的如同夏日的玫瑰般。
赵吼进来的时候是光着膀子的,身上还滴着水呢,程宴平扭动着道:“你快走开,把我衣裳都给弄湿了。”
男人却不松手,声音低哑的厉害。
“喜服一生穿一次就够了,湿了便湿了吧。”
跟着就是一阵天旋地转,程宴平被他横抱而起。
躺在床上的时候,枕下似乎有什么东西,他摸出来一瞧,册子虽有些旧了,可上头的图案却是清晰。
小人儿或站或坐,或卧于山石上,或躺在竹席上.......
赵吼:“???”
阴影笼罩而下的时候,程宴平从枕侧拿出了一罐东西,这是先头何大夫交给他的。
“这个...你一会儿用上......”
赵吼不明所以,打开来瞧也没认出来,用手指一摸才知晓那是油脂。
“你何时藏的这些,我怎么不知道?”
程宴平捂着脸道:“什么事都让你知道,那还得了......”
.......
大红的蜡烛燃至天明。
直到鸡叫了三遍,屋子里的动静才消停。
程宴平累极,也顾不得身上因为流汗过多的黏腻,闭上眼沉沉睡去。
赵吼倒是精神十足,去外头打了水,仔细的给新娶的小夫郎擦了身子,自己又冲了个澡,然后才心满意足的进入梦乡。
作者有话要说: 夸我,夸我,快来夸我呀!!!
第32章
清晨。
空气里有着未褪去的凉意。
赵吼蹑手蹑脚的下了床,?在院子里打了一套拳,小院里的花儿开的正盛,红的,?粉的,?黄的,?一朵朵的钳在大团的绿叶间,?愈发显得小院生机勃勃,赏心悦目。
洗了澡之后,赵吼换上了新衣,?衣裳是程宴平帮他选的,穿在身上格外的熨帖舒服。
他出了门,?径直往镇长家走去。
昨儿夜里程宴平累的够呛,?这会子还睡的很沉,今儿这课肯定是没法上的,?他得去跟镇长说一声,告个假。
镇长依例在镇子里转一圈,远远的见了赵吼。
“今儿起的倒是早!”
赵吼应了是,?“宴宴昨儿辛苦,这会子还睡着,?我想跟你告个假,让他休息一日。”
镇长“嗯”了一声。
“我知道了,?昨儿便让孩子们不必去学堂了。”
赵吼愣了一下。
“你咋知道的?”
镇长冷哼了一声。
“我也是从年轻过来的!”
赵吼尴尬的笑了两声,目送着镇长走远后,才回家拿了竹篮,去了菜地。
菜地前些日子浇了水,长势愈发的好了。
郁郁葱葱的一大片,看的格外的喜人。
赵吼摘了些嫩的长豆角,?打算回去腌了做咸菜,等下一茬长上来的时候再晒些干豆角,等冬日里大雪天的时候烧肉是最好不过的。
青辣椒,黄瓜,西红柿,还有小香瓜也熟了。
菜地不远的旱地里还有两垄西瓜,碧绿的藤蔓间一颗颗西瓜已经有成人两个拳头那么大了,照现在这样的天气,等再过些日子,就可以吃了。
这一桩桩的事情坐下来,赵吼的嘴角一直噙着笑。
想程宴平吃西瓜时,眉眼弯弯的样子,想程宴平吃小香瓜的时候,眉开眼笑的样子。
从前他去到哪儿都是孤身一人,即使在军营里,有着一帮手下和弟兄,可依旧是如同浮萍一般,如今却不同了,他成了亲,有了自己的家,也有了家人。
程宴平正在家熟睡着呢!
等回到家的时候,赵吼洗漱干净后才进了房间。
晌午时分,空气里连一丝风都没有。
程宴平睡的很不安稳,白皙的面上挂着薄汗,眉头紧皱着。
赵吼忙抄起一旁的蒲扇替他扇风。
有丝丝的凉意吹来,床上的人儿睡的安稳了些。
许是因为太热,男人身上的衣裳微微敞开着,露出了大片雪白的肌肤,以及白雪间那一簇簇的“红梅”,赵吼一边盯着他瞧,一边替他打扇。
稍微慢一些,程宴平便会哼唧一声。
跟个贪睡的小奶猫似的。
也不知道扇了多久,床上的人也没醒,只马上就要到中午了,他要去做饭。
风一停。
程宴平就醒了,一睁眼就看到赵吼蹑手蹑脚的背影,他瞧着就来气,一脚就朝着他的屁股踢了过去,可男人的后脑勺上似是长了眼睛一般,一个转身便抓住了他的脚腕。
赵吼笑着道:“醒了?”
“现在什么时辰了?”
程宴平眯着眼睛朝着窗外望了一眼,只觉日头晃眼,他的声音嘶哑的厉害,一开口嗓子磋磨的生疼,他狠狠的剜了赵吼一眼。
昨儿他都哭着求他了,可却丝毫作用不起。
真真是坏透了。
赵吼的指尖轻轻的划过男人的脚底。
程宴平怕痒,下意识的往回缩脚,可这一个简单的动作,却疼的他倒吸了一口凉气,眼睛登时就红了。
现下他整个人似是散架了一般,浑身酸疼的厉害。
嗓子疼,手疼,腰疼,腿疼,哪哪都疼。
“怎么了?”
赵吼忙上前问道,眼里满满的都是关切。问完又去倒了杯温水,还特特的加了一勺蜂蜜。温水入喉,嗓子也舒服了些。
程宴平又羞又恼。
“怎么了?你好意思问我怎么了?还不都是你干的好事!”
赵吼嘿嘿的笑了两声。
“那...那我今晚轻些。”
程宴平撑大了眼睛,这还让不让人活了,他惊呼一声道:“不行!从今天开始,三天......”
他想了想又改了口,“不对,五天都不准碰我,否则我就......”
话还没说完,嘴巴便被堵住了。
良久,两人分开后,赵吼低喘着道:“你现在可是我明媒正娶回来的夫郎,我与你亲近那也是天经地义的事。”
程宴平咬着唇看着他,眼睛红红的。
赵吼忙道:“好,好,听你的,都听你的。”说完又道:“可是身上酸疼的厉害,要不你躺下我替你揉一揉,兴许能好的快些。”
“真的?”
程宴平总觉得他心怀不轨,谨慎的望了他一眼。
赵吼苦笑一下。
“我原还没其他心思,可你这般望着我,若我不趁机做些什么,岂不是辜负你的好意了?”
他刚伸出了手,还没碰着呢。
就听程宴平就“哎呦”的叫了一声。赵吼知道他辛苦,也不忍再去捉弄他,大掌轻轻的按在了他的后腰上,替他揉捏着。
男人的大掌力道均匀,一阵阵酸胀的酥麻感传来的时候,程宴平忍不住嘤咛了一声。
赵吼手上动作一顿。
“宴宴,你这样叫,是在邀请我吗?我记得昨晚.......”
程宴平羞的满脸绯红,捂着耳朵大叫道:“我不听,我不听,赵吼你要是再说这样的话,我就罚你一个月不许上床。”
赵吼瞧着他那可爱模样,继续替他按着。
“也亏得我自小无父无母,若是我父母尚在,见着都睡到日到正午还不起的懒媳妇,只怕是要活活给气死的。”
程宴平半撑着身子,惊呼道:“这都到正午时分了?”说着作势就要下床,“哎呀遭了,我还得去学堂呢。都怪你,你怎么不早些叫我呢?”
赵吼一面陪着不是,一面笑道。
“我一早就跟镇长告了假,今儿不必去学堂的。”
程宴平这才松了口气,瘫坐在床上。
赵吼见他半天没说话,又道:“可饿了?要不要为夫给你做些吃的?”跟着又问,“你想吃什么?我这就去做。”
程宴平想了好大一会儿。
“我想吃凉粉,昨儿听许嫂子说,她做的凉粉可好吃了呢。”
赵吼起身道:“好,我去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