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身朝外走去,走了两步又回身道:“你也起床洗漱吧,若是累的话,等吃完再睡。而且......”他看了一眼床上皱皱巴巴的被褥。
“等我回来给换新的。”
程宴平看了眼身下的一片狼藉,拽过被褥将自己给蒙住了。
待到脚步声远了,这才伸出脑袋,大口的呼吸着。
夏日本就热,昨夜更是。
汗水如雨,将被单都给弄湿了。
一想起昨晚,程宴平的心就跳的厉害,他慌忙下了床,去井边洗漱了。
......
日上正午,街上一个人都没有。
赵吼到了豆腐摊才发现早已收摊了,想着程宴平想吃凉粉,便又绕路去了许嫂子家里。
许嫂子正在家里烧饭,听到敲门声,出来一瞧,便笑了起来。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昨儿的新郎官啊。新婚小两口,你不在家陪你的小夫郎,跑到我家里来做什么?”
她一面说一面给赵吼倒了水。
赵吼站在门口,有些拘束。
“有事进来说吧,难道我还能吃了你不成?”
赵吼只得硬着头皮进了家,许嫂子家的小院不大,收拾的却齐整。“宴宴说想吃你做的凉粉,我原想去你摊子那儿买的,谁知......”
许嫂子在围裙上擦了擦手,“嘿,我当是什么事呢,就这事啊,你略坐坐,我这就去给你弄。”
赵吼又冲着她的背影喊。
“嫂子,宴宴不能吃辣,你少放些。”
“哎,知道了。”
许嫂子动作倒是麻利,不一会儿便端了一碗凉粉出来,晶莹剔透的凉粉上撒着些花生碎和芝麻,鲜红色的调料堆在上头,看起来格外的爽口。
“你倒是会疼人!”
赵吼道了谢,付了钱便要回去。
许嫂子瞥见了他手臂上的抓痕和肩上的咬痕,便调笑道:“想不到程先生瞧着文文弱弱,不想打起架来倒也是个厉害的,赵猎户,以后有的你受咯。”
赵吼难得的红了脸。
“嫂子,这话你跟我说说便罢了,切莫跟宴宴说,他面皮薄,不比我脸皮厚,禁不住你这般玩笑的。”
许嫂子目露艳羡之色。
“我有分寸的,必不会唐突你家小夫郎。”
赵吼拎着凉粉往家走,路上遇到了饺子铺的余老板,他嘿嘿的笑着打招呼。
“哟,赵猎户,你今儿是怎么舍得下床的啊?”
赵吼:“???”
......
凉粉冰凉滑嫩,最适宜夏日里吃。
程宴平小口的吃着,同赵吼说话。
“若是用冰冰镇一下,吃起来更解暑呢。”
赵吼去屋子里将被单等重新换了,抱着脏被单直接去了井边,闻言便道:“我只听说京中权贵人家会将冬日里的冰藏在冰窖里,等夏日再起出来。”
程宴平嘴巴里包的满满的。
大黄围在他的脚边,急的团团转,程宴平夹了一筷子喂它。
谁知大黄只闻了闻就跑了。
赵吼打了水将被单泡着,回到屋子后道:“你我都已经成亲了,自是要日日住在一处,隔壁的屋子白空着也是可惜了,我想着要不要将院墙给拆了,这样院子也能大些,你又素来爱弄些花花草草。”
闻言,程宴平来了精神,跳了起来,捧着赵吼的脸就亲了一下。
“夫君,你真是太聪明了。”
“只拆了院墙也太麻烦了些,不如咱们在院墙上开了月亮门,这样既好看,也省事。”
“到时候我要养两只兔子,从前在府里的时候,我养了两只小白兔,可好看了,后来被我兄长给吃了,为此我歇了小半年没跟他说话呢......”
......
看着程宴平掰着手指头计算着要如何装饰隔壁的院子和屋子时的表情,赵吼心里头比吃了蜜还要甜。
家。
有家的感觉可真好!
作者有话要说: 吼哥:请叫我护妻狂魔。
第33章
烈日炙烤着大地,?空气里都是翻滚的热浪。
程宴平畏热,每每都到下半夜凉快了些才能入眠,可天一亮镇子里的孩子们都要来家里找他问功课,?虽说学堂的课已经暂时停了,?可孩子们学习的热情却不减。
赵吼见着程宴平眼下的乌青,?又是心疼又是着急,?几次三番想要将人给赶走。可他刚沉着脸还没来得及说话,程宴平一个眼风扫了过来,他便无法了,?只愤愤的干活去了。
这些日子程宴平是愈发的厉害了,前些日子新婚,?为着欺负他狠了,?他竟真的狠心不让他上床。
虽说只是一夜,不对,?半夜,小半夜而已,可现在的赵吼早已习惯了怀中有人的感觉,?别说小半夜,就是白日里程宴平去学堂,?他隔了会儿没见着,便也想得厉害,?一会儿去送个水,一会儿去送些瓜果。
为的这个程宴平又骂了他。
“你这样我以后还怎么上课啊?往后不许来了!“
赵吼虽笑着应了,可隔天还是照例一上午几趟的跑。
镇子里的人都笑话他,说他跟未断奶的孩子似的,总是黏着程宴平,赵吼却不恼,?只嘿嘿的笑。
他们是新婚燕尔,黏腻些也是应当的!
小院已经整修好了,两家并成了一家。
一切都是按照程宴平的设计改修的,院墙的中间位置开了个月亮门,因着活也不多,加上夏日里也不忙,便都是赵吼自己来做的。
两家既然变成一家,自然也没必要留两个大门,赵吼便将他家的门用砖石给封了起来。只留程宴平家的门进出。
作为唯一的大门,赵吼又觉得先前的门头太过小家子气,又花了几日将原先的门砸了,给扩出了一道宽敞的大门。
又给修建了一个气派的门头。
还巴巴的让程宴平给题了字,打算做成匾额挂在门头。
程宴平见他大热天的这么兴致高昂,便随了他的意。
写了两个大字,是草书。
将毛笔搁在笔架上后,又道:“程府!”
谁知这个呆子竟也不生气,捧着纸张便要去裱糊。
等裱完之后,又气冲冲的跑回来质问程宴平,“你写的分明是赵府,为何要诓我?”
程宴平看着他满头大汗的样子,又好气又好笑,给他打了水,又拧了帕子递过去让他擦脸。
赵吼没有接。
程宴平走到他跟前,亲自替他擦脸。
“真是个傻子,我既嫁给了你,自然就是你的人了,咱们家怎的就不能叫赵府了?”
他说的格外的认真,一双眼睛亮晶晶的。
男人的身上有着淡淡的皂角香味,他伸手勾出了他的细腰,将人揽进了怀里。
“好,听你的。咱们家都听你的!”
挂匾额的那天,赵吼还特意放了一挂鞭炮。
镇长跟镇子里其他人都来瞧,往常只有去县城里见了大户人家才有匾额的,现如今镇子上也有了一家,自是格外的新鲜。
包子铺的钱进斗笑着道:“赵猎户,我瞧着你家门口还缺两个石狮子呢!”
赵吼恍然大悟,对,等回头他去找石匠刻两只,也不必如旁人家那么大,只放在门口做做样子也是好的。
又有人起哄道:“赵猎户,你这将新家修整的跟侯门大户似的,今儿又挂了匾额,那也等同于是上梁了,是不是该请大家伙吃一顿啊?”
说着回身对着众人道:“大家伙说是不是啊?”
赵吼骑虎难下,只得回去找程宴平要钱。
程宴平去房间里拿了钱,又道:“就你钱多烧的慌,我说不要放鞭炮,偏你礼数多,这下好了,一挂鞭炮放了,还搭上了两桌饭钱。”
虽抱怨着,却给了足够多的钱。
赵吼掂了掂分量,“不用这么多。”
说着就要退一部分回去,程宴平又将铜板放了回去,“既是正经请客,自然就得有个请客的样子,可不能让别人觉得我们家抠搜。”
赵吼喜滋滋的拿了钱,领着众人去了迎客楼。
酒过三巡之后,众人皆都有了醉意,说话也跟着放肆了起来,有个胆大的勾着赵吼的肩膀问他。
“赵猎户,程先生真的就这么好啊。去个学堂瞧把你给紧张的,难道还有人抢了他去不成?”
众人哈哈大笑了起来。
赵吼仰头喝下碗中的酒,眼睛赤红。
“你...你们这些大老粗懂什么,我...我们家宴宴好着呢,天下第一好!”
末了是怎么回家的,赵吼自己都不知道。
只知道第二天醒来的时候,看到了生气的程宴平。
程宴平将蜂蜜水往床头的矮几上一顿,伸手在他胳膊上狠狠拧了两下。
“赵吼,你以后要是再敢喝多了乱说,我就把你扔在门外,让狼给叼了去。”
赵吼头疼的厉害,一时也没想起来昨儿到底干了啥。
等想起来的时候已经过了大半天了。他平日里话不多,现在和程宴平成亲后倒是比以往多了些。
可情话却鲜少会说出口。
昨儿喝醉了酒,又见着不放心他赶过来瞧他的程宴平,当时感动地无以复加,一把将人给抱住了,说了好些话。
“我家宴宴真好看,生气了也好看!”
“宴宴真香。”
“宴宴的腰也好软。”
“还有宴宴的叫声.......”
在众人的哄笑声里,程宴平黑着一张脸,捂住了他的嘴巴。
可醉酒的赵吼却不怕,伸出舌头舔了舔他的掌心,程宴平的手似是被火灼了一般,立马又缩了回去。
赵吼却舔着唇道:“真甜!”
当着众人的面,程宴平又羞又臊,几乎都要哭了。
赵吼虽醉了,可一见程宴平眼角的泪,忙上前来哄他。
“宴宴,不哭,都是为夫不好。”
“我们回家......”
时间尚早,赵吼穿过月亮门去了厨房。
他从角落的瓷坛子里掏出来腌好的长豆角,豆角颜色翠碧,吃起来更是爽脆。
他将咸豆角切成段,又切了些调料。
炒好之后放在一旁的小碟子里。
大锅里的粥已经好了,他盛了一碗放在一旁凉着。又将粥里的鸡蛋捞了出来,放进凉水里,待鸡蛋凉好后,剥了壳放进了碗里。
他将早饭放进了托盘里,端去了隔壁。
程宴平才将醒来,迷瞪着眼睛,闻到饭菜的香味立马就来了精神。
等他洗漱好之后,粥的温度刚刚好,有点余温却也不烫嘴,他将鸡蛋白剥下来吃了,将鸡蛋递到赵吼嘴边。
赵吼张嘴吃下。
“早上这会难得凉快些,要不我让那些孩子们往后都迟些来,这样你也能多睡会儿。”
程宴平义正言辞道:“那怎么能行?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既然他们勤勉好学,我作为他们的先生,有责任为他们解惑。”
他说起话来都是一套一套的。赵吼自认说不过他。
可那句“一日为师,终生为父”这句话听的怎么这么耳熟呢。
果然这边刚放下筷子,花花和几个小孩就兴冲冲的跑了进来。
“干爹,干爹,你看我捡到了什么?”
程宴平走过去一瞧,只见一只巴掌大的小黑猫蜷缩在花花的怀里,间或发出几道微弱的叫声。
“你们从哪里捡到的?”
花花道:“从镇西边的草丛里捡到的,估计他娘不要它了,干爹,要不我们收留它吧。不然它就太可怜了。”
程宴平忙又弄了些吃的,喂了小黑猫吃下。
别看这小黑猫个头不大,饭量倒不小,足足吃了半碗的粥。许是吃饱了,小黑猫也精神了许多,叫声响亮,甚至开始在屋子里转悠了起来。
大黄从外面回来的时候,发现家里多了个不速之客,登时就警惕了起来,腰背躬起,嘴里发出呜呜的威胁声。
小黑猫也不甘示弱,也回了几声。
一大一小,一猫一狗就这么对峙着。过了会儿,大黄先败阵下来,伸头闻了闻,继而又试探性的伸出爪子摸了摸了小黑猫的脑袋。
小黑猫缩在角落里,毛发竖起,等发现没有危险后,就趴在了地上。
很快小黑猫就适应了这个新家,跟在大黄后面乱跑,偶尔趁着大黄趴在地上的时候,还钻进它的脖子下,又抓又咬,估计是拿大黄当玩具了。
向来很凶的大黄,对这小东西却格外的宽容,再怎么闹,它也只在廊下躺着不动。
程宴平问了赵吼后,便决定收养了小黑猫。
还给取了名字叫程小黑。
花花他们问了些问题后,便又出去玩了。临走之前还问程宴平。
“干爹,我们下午去钓虾子,你去吗?”
程宴平看着外头毒辣辣的太阳,“我不去,不过那你们也得小心些,切勿不要玩水。”
花花应了是,一溜烟就不见人影了。
晌午时分,好容易得了空闲。
赵吼切了些香瓜过来,香瓜的果肉甜而脆,汁水充足,程宴平吃了一口,喟叹似的发出了一道感慨。
“赵吼,一会儿吃完午饭我就直接去何大夫那儿了。”
天热左右也睡不着,还不如去何常明那儿,两人说说话便也不觉得困了。自打入伏休学后,每日上午程宴平在家给学生们答疑,下午便去跟何常明学医。
久病成医。
他自小吃药,对于药材也颇为熟悉,外形,药效等也都略知一二,如此一来倒是比重头开始学的要好上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