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来相照[古代架空]——BY:风为马

作者:风为马  录入:08-27

  “得了,别扭扭捏捏了!”壮汉把覃酉死死抱住的书册一夺,还没等他说几句话,门就重新闩上。
  “等等!”覃酉撞门,“看完了,总得有个回音吧!”
  里面静了一阵,传来随性的打发:“等上个把时辰吧!看完了,要给你写……写评注!”
  评注!覃酉眼睛一亮,吃了定心丸一般,搓搓手掌,腹内饥饿竟然消失无踪。一时坐也不是,站也不是,这一声“评注”,搔得他简直百爪挠心,一面着急,一面又想那高墙内里的知音是如何参详他的字字心血,是惊叹,或痛惜才子遇冷?想至妙处,不免痴痴发笑。
  从白天等到黑夜,覃酉浑然不觉,倚坐墙下,梦寐一般。
  酉时灯上,远远地望见秦淮河荡起的波光,覃酉实在按捺不住,贴耳在墙上,细听那里的动静。
  兴许是心诚,还真被他听着了,似乎是个孩子的脚步声,嗒嗒地往这边来,一边走,还一边交托了什么:“这个拿出去,元花匠那里的……”
  覃酉一击掌心,团团转圈,片刻之后,豆蔻亭门打开,还是那个汉子,把书册交给他:“回去吧,都写好了。”
  豆蔻亭前实在太暗,覃酉看不清,腆着脸说:“有没有灯……”
  “没有没有!”那汉子把他一搡,“想看,走远些,借那些店铺的光去!”
  “不借便不借,凶什么……”覃酉囔囔地,拂袖转身,踏上水面架的石桥。他被这样责难,却全没了脾气,喜滋滋地抱着自己的书,一路风行至秦淮河夹岸的商铺边。
  灯火通明的闹市,画舫游船上嬉笑喧阗,覃酉不管不顾地踮起脚,做贼一般,在一户酒家的灯笼下翻起那本书。
  空的?覃酉心头起疑,接连翻了几页,只有他自己奉为佳作的文字,哪有什么评注?
  他鼓起眼,不信邪了,一连翻到末尾,倒真多了几个字。
  在线装的册子末页,用朱笔勾的,是几个颇为潇洒的字。
  覃酉喜得眼花,借着店铺摇曳的灯光,把那几个字看清了,忽然直挺挺立住,一股心火涌进咽喉,屈身“哇”地吐了滩腥臭污血。吐完了,伏在地上半天才起,脊背似乎被折断,站也站不直,凄凄然捂住胸口哀嚎一声,把册子往秦淮河里一扔,当街发疯癫狂而去。
  那册书脱了线,散做千百纸张,飘散河中。
  摇橹的船公经过,见水里飘飘荡荡,星灯下浮动一封墨痕惨淡的白纸,上面宛若龙翔凤翥,乃是一笔好丹青。不免凑近了一瞧,半晌,哈哈笑出了声。
  上面朱文飞动,写的哪里是锦绣文章,分明是“狗屁不通,一文不名”八个绝情大字。
  作者有话说:
  大家好,四月份职称考试,我又要闭关复习了。


第26章
  才下了一场细雨,街上浮着润绿,临着秦淮河,有个不起眼的面摊子,稀疏坐了几个食客。
  当中有个瘦伶伶的食客,一身破烂的襕衫,蓬头垢面,细看时,那两眼的红血丝更为憔悴。
  似乎是个落魄书生,但不大像,因为没有读书人会像一条丧家之犬一般。此人并不在意旁人的眼光,他眼里只有面前一海碗的阳春面。
  大碗面顷刻就空了,覃酉有些腼腆地擦着嘴:“再来一碗,行不行?”
  “好说。”坐他对面的那个人笑了笑,对面摊老板叫着:“再来碗鲜肉馄饨。”
  覃酉面一红,觑着汤锅内浮动的油星,讪讪地摆手:“面、素面就成……”
  对面这人很照顾他的脸面,浑不在意地说:“这哪行,贤弟观之可亲,又是个才子,一碗馄饨罢了,客气什么!”
  说话间,热气腾腾的馄饨端上桌。覃酉约莫有大半年没见过肉了,此时眼冒绿光,又碍着一点读书人的矜持,慢腾腾咽着唾沫:“常兄折煞我了……”
  “哎,将来贤弟必定有一番有大造化,到时我恐怕还要吃你那碗馄饨哩!”常梅子说着,起身去取醋。
  覃酉趁此时机,飞快咽了一勺子馄饨,那汤水才盛上来,将他烫得直眨眼。
  “哎哟哟老弟台,”常梅子给他递甜酒,“慢点儿!”
  覃酉声如蚊蚋:“惭愧、惭愧……”
  常梅子坐定,殷勤地给他扇着风:“我说你,怎么就碰了一鼻子灰了?”
  覃酉面色黯然,舀着碗内浮动的油花:“此事……说来话长了!”
  “我看老弟这情形,是戳中伤心事了?”常梅子安慰他,“我话说得不好,你就权当我是在放屁,千万别放在心上。”
  覃酉此时落魄,巴不得有个人能听一听他的心事,忙放下汤碗,道:“我从家乡一路流离到此,是为了见一个……一个故友。谁知人心易变,昔日知己,如今也一身铜臭!今日我去找他,竟被他百般奚落,我写的文章,也被批成一文不值。”
  “我是个白丁,不懂你们读书人的事,”常梅子殷勤地给他添茶,“事到如今,你也莫太伤心,咱们且走且看,总会柳暗花明。”
  镇日被人所唾弃,覃酉听过这番话,一时心有戚戚,抬袖拭泪:“经此一遭,我就要回杭州老家去了,我这几年,虽说已经是童生,可后面应试竟然屡屡不中……”
  他说自己是童生,隐隐有点卖弄的意思。常梅子笑了笑,好像没听懂,面前摆的阳春面已经干结,却并不动筷:“哦?老弟的家乡在杭州一带,想必这一路到南京,是受了不少罪了。”
  覃酉并未多想,面上露出赧然之色:“其实是受人恩惠,才有了些盘缠,走水路到了南京。”
  “这天底下,还是善人多。”常梅子感慨。
  “也不尽然。”覃酉跟着回忆,充满恶意地揣测起来:“是个做生意的,恐怕也是亏心事干多了……”
  常梅子截住他的话头:“其实,老弟也不必这么着急赶回家。”
  覃酉停下来,困惑地望着他。
  “我这里……”常梅子斟酌着,“有个空缺,是在当官的家里做西席的,老弟若有心,我倒是有门路。”
  常喜端坐在书房内,边上一把白烟袅袅的熏香,金丝帘挂起来,破天荒的没叫漂亮男孩伺候,书案上堆了大大小小的纸张册子,盖了印的,没盖印的,全摞一块。
  外面的人都清清楚楚,督公这是发大火了,砚台里的墨快干掉,硬是没人敢进去添水。过了半晌,常喜把那些案牍一把挥倒,一双眉毛立起来,咬牙切齿:“晦气!”
  这是稀奇事,常喜上任南京内守备,从没动过这么大的气。伺候的人都听说了,有人借着京察和万寿节的机会,向京里检举常喜收受贿赂。消息的来源也没人知道,只是隐约晓得,这本不知天高地厚的折子,恐怕有南京兵部在其中掺和。
  常喜毕竟是常喜,发了一阵火,拧两把眉心,高声对外面叫:“常梅子回来没有?把他叫来!”
  外面的小火者们忙不迭说着是,不一会儿,书房门开了。常梅子手脚很快,唰唰地走到常喜身边,还没开腔,就弯身在边上捡着狼藉的纸张。
  “督公怎么发这么大火儿!哪个不长眼的!”常梅子一开腔,比常喜还气,兴许是那副滑稽相把常喜逗乐了,屋里一时没那么紧张。
  “叫你去盯梢,你怎么还往家里添人,”常喜瞧着他捡东西的样子,紧绷的身体松懈了,话里像是在拉家常,“咱家家里,可不养闲人。”
  “督公放心,不是闲人。”常梅子把纸归置好了,一拍胸口,接着附在常喜耳边嘀嘀咕咕一阵,说完,常喜就眉开眼笑了。
  “你办事最牢靠。”常喜夸他一嘴,又说:“来的时候,都跟你说了吧?”
  他说的是遭弹劾的事,常梅子应了一声,有点含糊。
  常喜轻拍着案:“现在也到时候了,弹劾咱家的折子想必万岁都看了,离寿诞还有几日,咱们拟个法子……把事情给他捅出去!”
  常梅子犹疑道:“督公这就要……那要不要把他弄回来?”
  “本想顺水推舟,可是到了这个地步,也没办法了,我此时把他弄回来,反而叫人起疑心。”常喜冷笑一声,转了圈手指上新戴的黄金戒指:“人么,谁不图个荣华富贵,我要他自己乖乖回来。”
  常梅子低着眉,没再问什么。
  忽然,常喜抬眼,不经意地聊着:“你家里那个,最近还好?”
  说的是常梅子的妻子,常梅子遮遮掩掩地:“还成,说好不好,说坏也不坏。”
  对这些心腹,常喜向来很爱重,不多说废话,把指头上两只黄金戒指拔下来:“她生了病,不要吝惜这些身外物。”
  常梅子没敢接,结巴地说:“督、督公,这……”
  于笼络人心一道,常喜从来都是直截了当:“咱们这样的不容易,她愿跟着你过日子,更是天大的不容易,你是咱家的人,自有咱家罩着。缺吃少穿,何须跟我客气!”
  常梅子愣了半天,抹一把眼泪,他和很多人一样,自己给了自己一刀,却没门路进宫里,“督公才是大不易,督公且宽心,说什么,小的也要助你回北京!”
  “哎……这话且收好了,”常喜摇摇指头,把戒指塞进他手里,合上手指,“南京,也是好地方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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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开春之后,兰泉寺山脚下的集会就多起来。
  这条街的商铺很会做生意,趁着丫鬟小姐们出来的日子,专把广州来的漂亮货摆到台面上,赚了一大笔钱。一条街,莺莺燕燕的,宁瑞辰从寺里出来,到了山脚,轿子被来去的人群搡拥得没处可去。
  “不坐轿了,找个地方逛一逛。”宁瑞臣煞有介事,往四周望了望。人确实多,年轻女子更多,大约是因为花朝节快到了,南京拜花神的时候一向很热闹。
  店铺门楹上悬挂扫晴娘的剪纸,在春风里飞着,宁瑞臣一颗心也飞着,但碍于出游的人,只能拘谨地往前走。跟来的下人亦步亦趋,生怕跟丢了,宝儿身量小,只能攥紧了宁瑞臣的袖子,小短腿迈得飞快,一边走还一边回头看看后头,忽然叫一声:“少爷,你见着元花匠没有?”
  宁瑞臣光顾着乱逛,真没留心元君玉走到哪里,这时候四处张望一番,的确没有元君玉的人影。
  “丢了?什么时候?”
  少爷这么挂心他,宝儿很有些吃味,鼓着腮帮子:“他那么大个人,总不会被拐了骗了,找不着咱们,兴许就回家里去了。”
  “等等他,”宁瑞臣拍拍宝儿的肩膀,“去边上喝碗糖水,一边喝一边等。”
  一碗糖水下了肚,元君玉还是没有找过来。
  这日不凑巧,早上还有些阳光,过了午便阴了,一会儿,凉风吹拂,细细的雨丝软绵绵地飘在身上。雨一落下来,人群就有骚动,往各自的方向涌。夹在人流里的,还有几顶寸步难行的粉红小软轿,宁瑞臣没敢多看,元君玉告诉过他,那些是有钱的妓女。
  宝儿抬眼看看天色,有几分着急:“怕是要越下越大了,少爷,咱们赶紧回家,我把轿子喊来,多少遮遮雨。”
  也只能如此,宁瑞臣向他们来的路上望一眼,勉强地点了头。
  一场雨,整个集都乱了,不过各户商铺都有准备,纷纷摆出雨具,这样一来,又是一笔收入。
  按说此时,街边的小铺子该挤满了躲雨的人,可偏有一家茶楼门可罗雀,看着凄清至极。
  常梅子把伞收了,放在角落里靠住,回头看一眼楼外绵密的雨势,取了帘勾,屋里唰一下暗了,窗纸投进的微光浮在屋内两人神态各异的脸上,有种说不出的古怪。
  “想碰上你,实在不容易。避开那个小少爷,就更不容易了。”常梅子笑吟吟的,将茶壶提起,淅淅沥沥倒着茶。
  “这回又是什么事。”元君玉说着,往茶楼下面瞟一眼,海棠花窗掩得实实的,根本看不清楼下有什么。
  常梅子知道他的顾虑:“放心,我留了人手盯着呢。”
  元君玉不再说话,也并不喝常梅子倒的茶。
  “有个人,我想问问你,”常梅子说,“覃酉,祖籍杭州的,认识不认识?”
  元君玉仿佛是在看一个病入膏肓之人:“不认识。”
  “他去找过你,怎么不认识了?”常梅子闲闲地喝茶。
  常梅子是有备而来,元君玉便半承认道:“一个疯子,你倒是上心。”
  常梅子笑道:“不上心不行,此人是我带回去的,现如今在督公手底下的人家里做西席,有一点小才能,督公有意,给他弄个小官当当。”
  元君玉挑眉:“你带回去的人,底细应当由你摸清楚,反倒问我?”
  “这不就在打听了,他说是你的旧识,倘若不是真话,那就该杀了。”
  楼外雨声渐浓,屋蓬檐角滴着水珠,嗒嗒作响。
  “听着真新鲜,”元君玉抬眼盯住常梅子,“常督公手下人想杀人,竟还要先行打听。”
  “此言差矣!太监家也是有王法的。”常梅子把桌子一拍:“行啦,兜圈子浪费时间,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这个人,来历有些名堂。”
  元君玉没料到他会说这个,这才正视了他。
  “他在江阴讨饭,饿得快死了,哪里来的你的消息?还不是别人透露给他的……可你的下落,咱们督公藏的好好儿的,没点门路,谁知道你在江阴风光过。有人想捏督公的短处,我可不能坐视不理。”常梅子笑着,耷拉的眉眼都挑起来:“谁把他弄来的,你不想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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