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来相照[古代架空]——BY:风为马

作者:风为马  录入:08-27

  陡然间,台下的看客中突然激出一阵议论,嗡嗡的,宁瑞臣坐下刚没多久,不安地向四周看。
  隔着一张方正的小茶几,元君玉把他的手攥着,示意不必惊慌。倏地传来一声莺啼,台上人影晃动,是崔莺莺,拿一把团扇,踩着莲步从幕后出来了。
  台下还有嘈嘈的私语,黑压压,蠢动地往上窥视。宁瑞臣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鼓起勇气向台上望。
  台上那个,看不出是男是女,线帘垂在背后肩侧,飞瀑直坠般,胭脂红浸浸,两绺鬓花簇住一张窄窄的脸,真是“翠生生出落的裙衫儿茜,艳晶晶花簪八宝填”。宁瑞臣见着台上的莺莺,恍恍记起元君玉也是会演闺门旦的,他不着痕迹地瞟了一眼,只是一个侧脸,但足够看出元君玉的周正雅致,免不了就把他和台上那个比一比。
  他扮莺莺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样,一把雪白水袖,一身走金绣银的绸缎裙衫,银钿点翠,腰若流纨素,口若含朱丹?他的扮相一定漂亮,这样妆上胭脂,端庄的,哀瞋的,一双眼俏生生瞥来,不知道要勾走多少凡心。
  因为一个没见过面的“莺莺”,宁瑞臣发了痴,觉得元君玉如珠如玉,真是太好的一个人。这时,台上的唱词忽然拔高起来,环珮迸溅一般,乍地令他惊醒,想到那“凡心”二字,居然脸上有些热。
  宁瑞臣心虚地喝着茶,不明不白的念头因此驱散一些。
  一折唱完了,台下都叫着好,有的人激动地把些碎银铜板往台上掷,叮叮咚咚,把两边落幕的帘子打得晃来晃去。
  “他唱的好不好?”宁瑞臣是个门外汉,不懂这出戏,悄悄地拉住元君玉,细细嘟哝着。
  戏园子大厅池中的看客很多,又都拍手叫着好,人声鼎沸的,元君玉侧头同他咬耳朵,看起来很亲热:“还行。”
  宁瑞臣嘿嘿地傻笑:“肯定没你好。”
  提起从前旧事,元君玉神色凉下几分,不想宁瑞臣把他的胳膊一揽,又说:“玉哥干什么都厉害。”
  元君玉顿了一下,没说话,宁瑞臣却不曾察觉到他心中滋味翻腾,翻了膝上的两页词本,手肘搭在一边小茶几上,过了一会儿,下一折开场了,他坐端正,手随着乐声轻轻打拍子。
  一时间,戏园子里渐渐静下来,小红娘额点朱砂,娇笑着出来。
  “玉哥,玉哥你看那个……”宁瑞臣压低声音,新奇地,一会儿研究那些缠绵戏文,一会儿看那红衣六旦笑嘻嘻唱念。
  稍时,方才那莺莺又出场了,座中免不了一阵沸腾。
  元君玉没看台上的精彩,单把他凝望住。
  娇生惯养的白嫩面孔,一条细细的眼尾斜飞着,眼里的光极亮,聚精会神盯住台上那个身姿袅娜的崔莺莺。
  “寂寂花香闭院门,玉人相并立琼轩……”浅红衫的莺莺心事百结,全不知将同张生相会。
  元君玉晃了会神,心想真要有这样一个讨人喜欢的弟弟陪在身边,似乎也没什么不好。
  喝彩议论的声音一阵一阵,宁瑞臣喝着茶楼送的糙茶,浑然不觉。
  “含情欲说心中事,鹦鹉檐前……”那莺莺一双眼儿飞挑,指绽兰花,如泣如诉。
  元君玉抽回思绪,听清了台上念白,幽幽的,拖长了调子:“……不敢言”
  作者有话说:
  四月份有很重要的考试,所以。。。


第24章
  从戏园子回来,宁瑞臣就有点着魔了,起坐时心里颠来倒去都是那天看的西厢记,这日拿着一叠外面手艺人剪的人物小像,一张一张挂在笔架上,照着戏本念唱词,念到谁的,指头就点在哪张像上。
  说来惭愧,他看了那出戏,竟然隐隐期待起元君玉扮上相的样子了。
  红艳艳的纸随微风轻晃,才停了一会儿,又是一阵急风扑来,几张小像脱了钩,宁瑞臣正要捡起,书房隔断的帘子就被人急急掀开:“少爷,豆蔻亭来了个无赖泼皮,怎么劝都不肯走!”
  大概就是盯上他家有钱,专来撒泼讹诈的。这样的老泼皮,宁瑞臣不是没有遇见过,压了一把鬓角发丝,想当然地说:“你从账房那支些钱,打发他走便是。”
  那来报信的面有难色:“这不是寻常见的无赖……说是外地赶来,非要找那个元君玉。元公子不肯见他,说不认识,那人就发了颠,在门口闹了小半时辰,现在把铺盖放在门前,说要过夜!”
  “说来也简单,俩人见一面的事儿,可那元公子,”报信的苦着脸,不大想得罪这位少主人,“我们可说不动他!”
  这就是非他出面不可的意思了,宁瑞臣把这话在心里掂了掂,有些无措。万寿节就在七天后,各地官员的贺表也都在路上了,今上的暴脾气,宁瑞臣多少知道一点,万一此事处理不好,被人添油加醋,到时就麻烦了。
  他不想让父亲声名受损,可也不想让元君玉为难。
  “备车,我去豆蔻亭看看去。”宁瑞臣思来想去,轻轻一跺脚,匆匆把那些红纸小像一抓,胡乱塞进梨花木函里。
  马车走得快,颠得宁瑞臣一阵眼花,两三步下了车,眼见豆蔻亭前一片湖泊的石栏边上,有个踩着栏杆跃跃欲试的身影。
  高个子,穿身襕衫,两腮瘦削,深深两道凹陷。他一见人渐渐围拢过来,便扯起了嗓子:
  “莫拦我!让我跳!”嚎了半刻,脚下一丝动静都无。
  有意无意的,那个叫嚣要跳湖的无赖向宁瑞臣那边望,见着他胸口挂的那把灿灿然的长命锁了,便张牙舞爪地:“管事的,我可跳了!”
  在边上持棍的门丁沉不住气,开腔啐道:“跳哇,大家等着你跳哪,窝囊废!”
  可能是“窝囊废”三个字戳到了他的肺管子,那人弹起来,门丁也没想到,一连退了两步,口里喝了一声:“干什么!”
  “跳、跳湖!”不知道哪里来的一股勇气,那个无赖把身上背的破包袱往地上一甩,露出里面几本脏兮兮的蓝册子,一脚恨恨蹬上栏杆,愤然往宁瑞臣那里看一眼,闷起头就往前冲。
  宁瑞臣支使那些持棍的门丁:“愣着干什么!拦人啊!”
  “唰”一下,门丁们一拥而上,合伙把那个高个子抓下来,此人看起来没吃过几天饭,力气竟然颇大,被摁在地上了,还狂叫着挺起身,门丁无法,只能分头抓紧他的四肢,远远押在宁瑞臣正前。
  “撒、撒手!”那人乱发覆面,简直没有一点斯文可言。然而他还有花招,厉声威胁着:“不撒手,我就咬舌了!”
  “你好赖是读书人!”宁瑞臣有些火了,看他身上半破的襕衫,唰地把声音抬高:“就没半点廉耻吗!”
  高个子一愣,气焰被一声“读书人”给浇灭,神情掩不住的委顿了:“廉耻?”他嘟囔着,眼神乱飘,“我可比不过你们这些敲骨吸髓的老佃主!”
  宁瑞臣的脸有些青,身边的宝儿适时来扶了一把,悄悄说:“少爷,不须与他多言,在这里撒野,枷了去就是。”
  “休得胡言!”宁瑞臣说着,一转头,看见半掩的小门后面站了个人。
  豆蔻亭的门修得不大,一方黑石,两块老木,在闹市里,有种渔樵耕读的闲适,几株盛开的玉兰海棠,就是全部装点了。飘飘零零的落蕊,元君玉透过一尺来宽的缝隙看着门前的闹剧,仿佛这一切与他无关。
  那个高个子隐隐约约地也发现他的身影,突然大呼起来:“元先生!元先生可还识得在下!”
  门推开了一些,元君玉皱着眉,没打算跨出来。
  那高个子离得远没看清,但宁瑞臣却注意到了,他怔愣了一下,为这无情的一瞥。
  “玉哥,他、他……你先别出来。”宁瑞臣恳切地往前走两步,不想身后那个无赖又叫唤起来:“当年你我相逢,你说欣赏我写的戏词,还道将来重逢,一定要演上一场……”那人张嘴念了个把句子,全都是酸唧唧的词句。
  宁瑞臣暗自思量,也许是他粗鄙吧,对着这几句,实在提不起什么欣赏之情。
  元君玉蹙起眉,对门外那人道:“我并不认识你,莫在我主家门前闹事,烦请阁下回转。”
  话音刚落,那高个子就惨叫道:“是我啊!覃酉,元先生不认得了?癸未县试那年泛舟太湖,座次第三的生员,就是在下啊!”
  元君玉始终站在门内,未曾出来一步。
  覃酉的口气一下软了:“元先生,在下、在下江阴覃酉,西早覃,酉时的酉!我是来向你讨教的啊……我已家徒四壁,这一路千辛万苦才打听到先生的行踪,此番带了新写的戏本,是精彩至极的故事,等你一同参看。元先生昔年与我高山流水,必定能懂……”突然,他又凶神恶煞起来,言语间却有无尽委屈:“这些人、这些横强,他拦住我!”
  押住他的门丁嘀咕一句:“真不知谁看着更像个横强!”
  仿佛遭到莫大的羞辱,覃酉一奋力一突:“你说什么!”
  “少爷。”突然,元君玉桃瓣一样的眼睛眨了一下,宁瑞臣懂他的意思,匆忙瞥了一眼那疯书生,提着袍子跨过门槛。
  也没问什么事,宁瑞臣自顾自地躲开眼:“你就和他把话说完,了了他一桩心事吧。”
  看门的门丁阖上门,加了把闩子,把覃酉隔在门外。
  元君玉静了片刻,道:“我不认识他。”
  他撒谎了,宁瑞臣却还是服着软,小声叫着:“玉哥。”


第25章
  看门的门丁没多停留,很有眼色地避开。
  宁瑞臣局促道:“你就当是……就当是帮我。”
  半晌,元君玉转过身:“你叫我见谁都行,这个人,我不去。”
  宁瑞臣看得出来,元君玉是不想再回到江阴那段记忆里去,不想再变成一个漂泊无定的戏子。
  “你就看几页书稿,”宁瑞臣嘟囔着,“能掉块肉吗?”
  “玉哥……你转过来……”
  宁瑞臣喃喃的,朱红的云头履向前蹭两步,谨慎地从边上观察他的神情。
  “这么闹下去,毕竟是我在家门口啊。”
  “有求于你的,你都能答应?”情急之下,元君玉就口不择言了:“那要是他想带我走呢,你也能答应吗?”
  “这、这哪是……”宁瑞臣一瞬间痛恨自己的虚伪,半天没给出个像样的答复,但是死死地把元君玉的袖口攥住,“这哪是一样的,人家大老远赶来南京,就为一份书稿,你横竖看一眼……”
  他又在发那无用的善心,但并不是因为元君玉,想到这个,元君玉有些烦躁:“怎么不一样,人都是得寸进尺的,让他那样的吃到甜头,还不以此为要挟么?”他顿了片刻,神情反而淡然了,话锋就此一转:“也罢,总归是要走了。”
  一支木簪子忽然塞进宁瑞臣手里,是那天在巷子里,他追上元君玉时所赠的。
  “你不是也要挟我。”又不是什么值钱的物件,宁瑞臣被他说得委屈,一把把簪子扔进路边上的小苗圃内:“不去就不去,说这些劳什子惹人生气!”
  说不上为什么,头一次见识到他的绝情,宁瑞臣闷闷不乐。
  “不开心了?”
  元君玉晓得自己说过了,讨好地捧住他的脸,揉了一把。
  就是兄弟也没这样揉脸的,宁瑞臣有些恹恹地避开,一双朱红的云头履掉了个方向,负气地甩着袖子,往后园那里走:“别弄我。”
  “闹得你不高兴,我也难受,”元君玉不依不饶地,慢慢的跟在他后面,“大不了,我把那些书收了就是,也省得他整日来闹。”
  宁瑞臣闷着头不吭声,元君玉就继续加把火:“东西收下,还有什么可说的。兴许天时地利的,就这么和他走了,在外飘荡,也好过我在这猜你的心。”
  这是明晃晃的威胁,可是当局者迷,宁瑞臣皱着眉,眼里露出几分少爷脾性:“你不许!”
  “你也看见了,他疯疯癫癫的,什么话讲不出?”元君玉知道他消了气,一把扶住他的肩膀,像是吐露心声:“我怕你一心软,就把我让出去了。”
  他说得这样自轻自贱,好像自己就是一样货品,宁瑞臣垂眼看自己履头上的云纹:“没有,什么时候,我都是向着你的。”
  别人这样说,也许就是轻浮,但宁瑞臣不一样,他一诺千金。元君玉顿了会儿,好像不大当真:“你哄我什么。”
  宁瑞臣从不哄人,因此莫名地看他:“哄?”
  就这一眼,还真把元君玉给拿捏住了。
  “你投之以桃,我当然报之以李……”元君玉心事万千,轻轻抚摸他的发顶,“也只为你,破这么一次例。”
  这不太像退让,可宁瑞臣竟然没觉出不妥。他本想摆出一副严厉的神情,可还是忍不住抿起嘴笑:“我就知道你不是硬心肠的人。”
  覃酉在豆蔻亭大门口蹲着,偶尔来往的几个行人,难免要撇上一眼。
  “看什么看……”他又扫一眼豆蔻亭的大门,“等我将来飞黄腾达了,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他鬼鬼祟祟地嘀咕,全没察觉身后的门开了,一道声音响起,把他吓得一跳。
  “哎,你。”是个很壮实的汉子,覃酉闹过一通,此时便不敢造次了。那壮汉将他打量了一番,有些不耐烦:“你那些书,拿进来吧。”
  “干什么!”覃酉如临大敌。
  “不是要给人参一参?喏——”壮汉把门拉开,元君玉站在影壁簇簇的花丛前,一双眼桃瓣似的把他望着,一言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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