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柏砚觉得鼻尖痒痒的,他慢慢掀开眼帘,就见萧九秦拿着一根羽毛在他面上轻轻的搔,而且也不知这家伙什么时候也上了小榻,直接将他揽在怀中。
柏砚睡得迷迷瞪瞪,不耐地挥开萧九秦的手,“你别闹。”
声音哑哑的,还带着些倦意,萧九秦听得心热,直接将脑袋凑过去,在柏砚唇上亲了口。
“不要脸。”柏砚虚虚地推了他一把,但不得不说也是被亲的这下,他脑子终于清醒了。二人胸膛相贴,有萧九秦这个热源在,柏砚丝毫不觉得天凉,但是睡着是一说,醒来又是另外一回事。
柏砚推了推萧九秦,“你下去。”
萧九秦摇头,手里的羽毛被他扔了,手指却不安分地直往柏砚后颈摩挲过去。
“别动!”柏砚已经感觉到那温热的手指贴着衣襟伸过去,他身子一僵,下意识地就要躲,却被萧九秦翻身压住。
“萧九秦你……”
“唔!”唇角被咬了下,柏砚微微皱眉,但是铁掌扣着他的腰,根本不给他半分逃离的机会。
眼前覆下一层黑影,萧九秦微喘,唇像是带了热火似的在柏砚唇角逡巡,清醒的柏砚朝他伸了爪子,虽说桀骜难驯,但是偏勾起青年胸中的独占欲。
他想,你与我该是一样心绪的,不等柏砚挣扎,他直接将人翻了个,胸膛紧紧锁住柏砚单薄的脊背,指腹擦过他的耳畔,沉声,“柏砚……”
“柏砚。”声音像是冰碴子裹了烈火,既想将天地毁了,又忍住不想让身/下的人难受分毫。
“柏砚……”
第55章 承澹 与我做,自然不一样(双更)……
端着点心刚走到院门处的月息只听见“嘭”一声, 伴随着压抑的轻笑,她几步进去,就看见自家大人坐在榻上笑, 地上便是那个自称平津侯的男人。
“大人……”月息努力不去看平津侯的糗状,将手里的托盘放下。
“月息,叫人备马车。”
“是。”
待月息一走,柏砚噗嗤笑出声来,眉眼沾了春华, 他难得笑得这样开怀,萧九秦看着看着忽然也笑了,“多大的人了, 还踹人,不怕将我摔出个好歹来?”
柏砚摇头,“你皮厚,耐摔。”
萧九秦, “但是我腰闪了……”他敛了笑意,“会武的人反应是下意识的,有时候反倒会出事。”他不笑时格外正经, 柏砚嘴角的笑意一滞。
他本来是不信的, 但是萧九秦一直就保持那么一个姿势也不动, 他心下一愣,视线落到萧九秦腰际, “真扭着了?”
“嗯。”萧九秦点头。
柏砚立刻就从小榻上下来,蹲在萧九秦面前,一双手也不知道往哪儿搁才合适。
“哪儿疼?”柏砚眸子闪烁,心虚不已,“我就是随便一伸脚, 没想要将你踹出个好歹来……”他手指想去萧九秦腰间碰一碰,又怕不小心戳到他的痛处。
那小心翼翼的样儿,萧九秦瞧着眼热,直接将人一把拖进怀里,狠狠亲上去。
“嘶!”本就破了皮的唇被这么粗暴地碾过去,直疼得柏砚抽气。
萧九秦嘴唇带了火,一路从柏砚唇角吻过脸颊、耳垂,再到细白的颈项,“柏砚,这才只是亲吻而已,倘若做到最后一步……你岂不是要疼得昏过去?”
意识恍惚的柏砚闻言下意识地缩了缩,但是反倒与萧九秦贴得更紧,他听了萧九秦的话,满是抗拒,“那就不做!”
萧九秦一听,这怎么行,素了这么多年,连口肉都吃不到,到死都是个雏儿,待到了阴曹地府,怕是那些小鬼都得嘲笑我。
他又将人亲了一遍,故意拿捏了一点腔调,低沉地声音几乎流淌到柏砚心里去,“疼过之后就是极乐,这事儿你与别人做就会疼,与我做,自然不一样,如何?要试一试么?”
柏砚被他那声音酥得半边身子都软了下,但是柏大人心境守持,尚且能留有一点理智,“骗人也不是你这样光天化日吹嘘的,虽然我尚未试过,但是也知依你这样一个雏儿,怕是不可能叫人舒服……”
这话就戳中萧九秦心窝子了,他眼神一凛,“那你莫不是还想找熟练的去做!”
萧侯爷郁愤不已,“这档事又不是做豆腐,熟了才好吃。”
他心里委屈,我是雏儿,那你不也是么,怕是我与别人有了首尾,最后你连看都不想看我一眼。
大略是萧侯爷的哀怨太过明显,柏砚费劲地从萧九秦怀里挣脱,而后朝他伸手,“起来。”
萧侯爷摇头,“不起。”
柏砚一阵无语,“你都及冠了,怎么还这样幼稚,地上有潮气,别染了病。”他依旧伸着手,萧九秦与他大眼瞪小眼。
“起不起?”柏砚耐心告罄,但他没法儿朝萧九秦发火,盯着他那张俊脸终是破防,“还是雏儿好,你若与人做过那事,现在根本进不了我柏府的门。”
柏砚说得面无表情,萧九秦却满足了,不用柏砚拉他,自己麻利地站起来。
柏砚凉凉开口,“不是说扭着腰了吗?”
萧九秦微愣,瞬间变脸,右手搭在腰际,“疼。”
“哦……”柏砚上下将人扫视了一遍,“既然腰伤着了,那未来十日你便在侯府待着养伤,毕竟……”他伸手在萧九秦胯骨拍了拍,“此处不比别的地方,一旦养不回来,以后想做也没得做了。”
说完他几步走进屋里,门一关,只余萧九秦站在院里欲哭无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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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郢都不足六十里的官道上,一队车马寻了一处空旷地停下,连着几日奔波,人困马乏,诸人都面有倦色。
一人自马车上下来,旁边有小太监搀着,“殿下,留心脚下。”
“无事,先去看看舅舅怎么样了。”这人正是大梁二皇子魏承澹,他一身锦服,面容清俊温润,瞧着就叫人忍不住卸下心防。
“二哥,等等我!”才走出几步,自后边马车上窜下来一抹黑影。
那人速度极快,不过眨眼就跑到魏承澹面前,扬起一张笑颜,“二哥。”
魏承澹忍不住摸了摸他的脑袋,“不是说要多睡会儿吗,你才刚退了热,这地儿风大,别又过了寒气。”
“无事无事,我早就好了,倒是舅舅,听他们说昨夜烧了半夜,也是二哥照顾的,”他吸了下鼻子,“就说多带些人了,连我也累得二哥照顾。”
“母妃身子一直那样,离不得人,还是你委屈些,快回宫了,再忍一忍。”
“嗯。”
兄弟二人走到最大的那辆马车前,立刻就有小侍跪下,“二殿下,五殿下。”
“舅舅怎么样了?可用过药了?”魏承澹声音温柔,那小侍脑袋伏得更低,“一个时辰前刚喝了药,但是最后都吐出来了。”
“怎的不来禀报?”魏承澹皱眉。
“太师不许奴婢报信……”小侍咚咚磕了两个响头。旁边的魏承唳却一脚将那小侍踹翻,“这等无用的奴才直接杀了干净,连主子都伺候不好。”
小侍吓得浑身直哆嗦,慌忙趴好,“殿下饶命,殿下饶命……”
“承唳。”魏承澹按住他,魏承唳不大情愿的收回脚,小声喃喃,“一个奴婢而已,杀了就杀了。”
“殿下?”从车厢内传出沉闷的声音,魏承澹立刻上了马车,魏承唳也跟上。
“舅舅。”魏承澹进去后就见允太师半睁着眼,费力地要坐起来,他立刻上前小心扶起,往后边塞了两个软垫,“是承澹吵醒您了。”
“年纪大了,一早就醒了,倒是累得两位殿下惦记。”允太师如今已经近古稀,说句话喉间都要多喘几下。
魏承澹仔细替他顺了顺背,“舅舅莫要见外,这次本不该催着您一起回,但是宫里的情况……”
他点到即止,魏承唳不动声色地往他面上看了眼。
这几年允氏势大,皇帝又昏聩,受了小人几句挑唆,便事事针对魏承澹兄弟二人。
正巧逢太后薨逝,允太师与允贵妃一商量,当即决定带着两位皇子暂时离开郢都避开争位漩涡。借着贵妃替太后在国寺焚香祈告,两位皇子也自请替皇帝守孝,允太师更是称病致仕。
一见允氏这样识时务,皇帝放心不少,直接拒了允太师致仕的奏诏。
但是允贵妃与两位皇子求情守孝皇帝只是赞赏一番,却没有开口免了。
这一去就是三年,此次魏承枫蠢笨被柏砚他们钉了个死,魏承澹兄弟二人当即决定回去。朝中年岁较长的皇子只有他们三人,但是另有几个也快要成年了,一旦被那几个占了先机,最后怕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为免魏承枫母子又作什么妖,他们将消息压下,一路疾行,允太师放心不下兄弟二人,与之同行,岂料路途颠簸,加之一场大雨,允太师与魏承唳接连病倒。
即使这样,他们也只放慢了些速度,魏承澹亲自照料允太师,却不敢再放松,越是接近郢都,越是容易出现变数。
“殿下,此次是大好的机会,但是相对的,魏承枫被遣往封地,陛下一定会对你兄弟二人生出防备。一旦在这时再扶持起其他皇子,你们也要稳住,不要给旁人可趁之机。”允太师身子可见的衰败,说句话都是打着颤的。
魏承澹眸子一热,“舅舅……”
“殿下莫要伤怀,我活到现在已经是老天看得起,壮年时将允氏扶持起来,到如今已经声名煊赫,除了你还未登上那个位置之外,也没什么遗憾了。”
允太师汲汲营营半生,都是为允氏,临了回望这一生忽然发现,魏承澹兄弟二人才是续继祖宗家业的人,他拍拍魏承澹的手,“殿下,老臣这一辈子做过的事不尽然都是好的,你素来仁善,偏偏为帝不该只有纯善,以后……还是要手段狠辣一些,否则会伤了你自己。”
“嗯。”魏承澹点头。
二人正说着,外边忽然一阵骚乱,兵器交接的声音越来越近,魏承澹与魏承唳对视一眼。
“二哥,你照顾好舅舅,我去看看情况。”不等魏承澹开口,魏承唳已经掀开车帘出去。
“老五!”魏承澹没能叫住他,连忙唤人,“速去护着五殿下。”
“是。”
“看来已经有人盯上你们二人了,”允太师脸色难看,“这个时候敢对你们动手,怕是要将你们斩于此,但会是谁?冒着这么大的风险?”
“会不会是魏承枫?”魏承澹试探开口。
“不无可能,一旦你们兄弟二人顺利回宫,他便再无复起的机会。但是只表面来看,他的嫌疑最大。但一旦被捉住把柄,就是死罪,所有人最先怀疑的是他,他会在这个时候下手吗?”
允太师觉得处处是杀机,“还有那几位即将成年的皇子,一旦谁插上一脚,趁乱灭口也不是没有可能。”
二人还在说,忽然一声尖叫,车厢一震。
魏承唳高声喊,“二哥!”
“嘭!”车厢翻倒,马儿嘶鸣,魏承澹只来得及将允太师护住,自己直接被压在最底下,横生的车辕顶住他的后心,疼得他瞬间变了脸。
“来人,救驾!”
“二哥!”
“殿下……”
“太师,太师也在里边……这边……”
乱哄哄一片,魏承澹尽力撑着,“舅舅,舅舅您怎么样?”他试探地探着周围,黏腻感沾了一手。
“殿,殿下……”允太师哪里经得起这等折腾,声音几不可闻,魏承澹慌乱了一瞬,“舅舅坚持住,老五马上就过来了,舅舅坚持住……”
比起皇帝,允太师这个舅舅才像是父亲。
当年皇后接连丧子,郁郁而逝,皇帝那几年只顾着悼念亡妻,允贵妃也是一门心思想要讨好皇帝,年纪尚小的魏承澹生性敏感,除了跟着老师读书,其余的时间都待在寝殿。尤其在魏承唳出生后更是无人理会他。
皇帝对他的厌弃来得荒唐,当年允贵妃怀着他的时候,正是大皇子夭折的时候,后来三皇子不慎落水,也是他正巧经过那片湖,皇后接连失去两个孩子,时疯时不疯,好几次扯着魏承澹说是他害了自己的皇儿。
就连皇帝也派人审问过魏承澹,不过才六岁的孩子,面前站了好些人,冷漠凶厉地问他做了什么。
若非有铁证能证明他与三皇子落水无关,说不定皇帝真的会拿他问罪,也是那时允贵妃开始怨恨他,总是责怪魏承澹为什么偏要在三皇子落水的时候经过那儿。
皇帝对魏承澹的厌弃直接影响到允贵妃,若非魏承唳恰时出生,魏承澹应当被父皇母妃彻底厌弃的。
在魏承唳满月时,皇帝和允贵妃提出送魏承澹去太师府,表面上是要允太师教导他课业,但实际上呢,魏承澹轻轻笑了笑。
昔日那话犹在耳畔,他亲耳听到父皇对母妃说,“唳儿尚小,还是先将承澹送到太师府吧,免得冲撞了小孩子的瑞气。”
母妃是怎么回答的呢,那个一贯温柔抚着他脑袋的母亲,自始至终连半分犹豫都无,“陛下说的是,小孩子身子骨弱,便先叫瞻儿避一避,这样对唳儿也好。”
就这么简简单单的两句话,魏承澹便被送出宫,甫到太师府的第一日,魏承枫在宫里哭闹,非要他那处寝宫,父皇便答应了,事后大手一挥赏了他一对如意。
魏承澹抱着那对如意在太师府的亭子里坐了一夜。
第二日,他派人去宫里搬自己的东西,但是魏承枫连同殿外他亲自种的小树都给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