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亲爹的死对头粘上了[古代架空]——BY:鱼慕鱼

作者:鱼慕鱼  录入:09-16

  “这洪水又不是我一个人挡住的,谢我做什么。”
  戚景思看着言斐湿润的眼眶,满脑子只有对方刚才话里的那四个字——
  天灾人祸。
  洪水是为天灾,那究竟人祸为何?
  难道就仅仅是钦差和县丞的不作为吗?
  粮食是到得晚了些,灾也救得迟了,可这一切眼下到底算是来了。
  言斐或许并非有意话里有话,只是戚景思在堤上一天一夜,也瞧见了些端倪。
  “汀县百年来都是产粮大县。”戚景思看着远处脆弱的河堤,“河堤水利的事儿是重中之重,这道理连我都明白,朝廷上也不会各个儿都是蠢蛋。”
  “对。”言斐肯定道:“我来汀县前就查过,朝廷每年都有固定的款项拨往沛水沿岸的产粮大县,用以固堤开渠。”
  “小叔叔让你查的罢?”戚景思想起那天累得在自己背上睡着的言斐,声音也比方才软了些,“我昨天趁亮儿看过了,这堤根本不像每年有人加固翻修过的样子。”
  河堤与码头有些相似之处,建造无非土和石。
  建造堤坝的碎石一般由竹笼固定,配上大石搭成堤坝,最后由泥土粘合;可无论多么坚硬的石头,常年浸在水里,也难免会被侵蚀。
  沛县的码头上趁着枯水期也时常要翻修,那时也正好赶上码头工闲,为了生计,戚景思也接过那样的活。
  “我在堤坝溃塌的废墟里寻摸过,几乎没有找到一块新一些的石头,全部都被水流侵蚀严重,证明这堤坝根本年久失修。”
  戚景思几乎可以肯定自己的结论,他并不需要言斐承认,只继续说了下去。
  “连装碎石的竹笼都编得稀稀疏疏、马马虎虎,这样的竹笼在码头都是不能用的,更何况是河堤——”
  “所以几年前这河堤就算有人翻修过,大概也不过是走走过场。”
  心中装着秘密的滋味并不好受,尤其是“欺瞒”自己的心上人,言斐并不想与戚景思有什么秘密;他闻言露了个笑,如释重负地吐出一口气,点点头道:“是。”
  “临县的水利河堤工程,有人中饱私囊,说得难听些,这和我有什么关系?”戚景思低头死死地盯着言斐,目光凌厉,“你和林煜为什么要瞒着我?”
  “而且,一个贪污案而已,小叔叔是什么人,还有你里应外合,你们需要查这么久吗?”
  言斐紧张地垂头不言,躲开戚景思的目光。
  “你又紧张了,言斐,小叔叔就没发现你根本就不会撒谎吗?为什么会让你来骗我?”戚景思咄咄逼人道:“你说过,固堤开渠的银子是朝廷每年拨下的,所以,这里面的事儿一定不仅仅是一个汀县这么简单,对吗?”
  “这里的银子,流向了哪里?”
  戚景思想起那天在岚山山脚下碰到的马队,那马队拉着空箱子去往汀县,最后他在码头上搬走的同样的箱子却沉得不像话——
  若说里面是真金白银,这种量便是合理了。
  “是晟京城里有位大人物在操控着这一切。”戚景思自问自答道:“你们瞒着我,是因为这人——”
  “跟我有莫大的关系。”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猜到大概了吗?
  莫慌,他暂时还不上线!


第41章 长堤一别 ...
  “景思……”
  言斐还是不敢抬头看戚景思的眼睛, 他握住戚景思的手,连连摇头。
  “你不要再说了……”
  戚景思反扣住言斐的腕子, 一把将人拽到面前,“是戚同甫吗?”
  言斐闻言像是被点了什么穴道,方才还颤抖不已的身体瞬间一滞,整个人突然安静下来,像一尊玉雕。
  他还是垂着头,良久才说出两个字, “不是。”
  “都说小言大人做得一手好文章,豫麟书院里深得朱夫子赏识,就连我小叔叔也是赞不绝口的;怎的现在跟我说起话来,遣词造句忽然就不严谨了呢?”
  “你应该说——”戚景思躬身伏在言斐耳边, 小声道:“不仅仅是。”
  “我早就说过, 你不会撒谎。”
  方才言斐在说起太子的文书与张贴出的告示时, 尽管已经竭力克制,可还是流露出一丝鄙夷甚至厌恶的神色;起先戚景思也以为言斐只是痛恨上位者自私自利, 草菅人命。
  可最后言斐的话却越说越讽刺。
  “为什么你会觉得那样的唏嘘和讽刺?”他松开言斐后正色道:“因为你知道, 现在全城百姓正感恩戴德的人, 恰是这场‘人祸’的始作俑者。”
  “戚景思, 瞒着你是小叔叔的意思——”言斐终于深吸一口气抬头, “可你知道这是为了什么吗?”
  戚景思蹙眉,“你们该不会觉得……”
  “没有人觉得!”言斐突然大声地打断了戚景思的话, 这是戚景思从来没有见过的言斐。
  言斐眼眶泛红,眼泪却只是含在里面并不掉下来,“不管是我,还是小叔叔,没有人觉得你和戚同甫还有父子之情, 我们不告诉你,不是因为怕你担心戚同甫,甚至是去告密,只是……”
  “我们相信没有用……景思……”他拉起戚景思的手,整个人都重新变得温柔如水,“戚同甫当初让你认祖归宗,是大张旗鼓设了宴席,拜了祠堂,入了族谱的……”
  “就算那时言毅只是鹤颐楼一个小小的伙计,他也知道你是戚同甫的儿子……”
  “满晟京都是知道的。”
  “你什么意思?”戚景思看着言斐眼底的晶莹,突然后背一凉,“就算戚同甫为替太子造势,笼络民心,犯下汀县这个不可饶恕的罪孽……”
  “贪污舞弊,弄虚作假……这些……”
  “也不是诛九族的罪。”
  他低头看向言斐抓着自己的手,看到许是因为方才的拉拽,言斐左手的袖口翻了起来,露出里面那条骇人的刀伤。
  “不对……”他好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喃喃自语,“晟京城里绑架我们的就是戚同甫……这修建河堤的钱被人挪用也不是才发生的事儿……”
  河堤显然已经失修数年,可这场洪水到底是不可预测的天灾,戚同甫为什么能算到这洪水早不来晚不来,偏偏现在来?
  还有那场绑架明明发生在去年,林煜在对话里说过戚同甫似乎在掩饰什么,所以到底在掩饰什么?
  去年的汀县明明一片太平。
  “所以这背后——”戚景思轻叹一声,“还有更可怕的事儿,对吗?是抄家灭族的买卖?”
  “我不知道。”言斐诚实道。
  “这次是实话。”戚景思说着突然自嘲地笑笑,“因为你和小叔叔到现在也没歇着,想是也没查清楚呢。”
  “可——”言斐握着戚景思的手突然加了点力,“万一是呢?”
  “那就等你们查清楚再说罢。”戚景思转身面对着远处的堤坝,“雨虽然停了,可谁知道下一场雨什么时候来?与其担心那些未知的东西,不如想想——”
  “能不能赶在下一场雨到来之前,把这河堤修得牢靠些。”
  *****
  戚景思写了信回家,跟林煜大致说明了汀县和自己的状况,说是等河堤修好就回来;信是言斐代笔的,他想把事情说得清楚些,也怕自己那两笔狗刨的字再气到林煜。
  接近一个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他和言斐几乎住在堤上,和修堤的工人们同吃同睡,他们一起宿在那个破席烂布搭成的棚子里,里面只有一条漆木的长凳,两个人换着睡。
  有几次言斐从堤上忙完回来,看见戚景思睡着从长凳上掉了下来,可他实在太累了,摔醒了也懒得起,就趴在地上继续睡。
  言斐会给戚景思搭上件衣服,偶尔看见戚景思蹙眉,他会轻拍戚景思的后背;偶尔看见戚景思缩成一团,他也会温柔地抱住戚景思,悄悄地落泪。
  但更多时候他还是安静地靠在戚景思身边,就这么一起睡着。
  一个月后,河堤几个暴露出的脆弱点都完成了加固,最大的决口也肉眼可见的马上就要完成合拢。
  大家伙都很高兴,今天是七夕,牛大叔特意让大家早些放工,回去陪陪家人。
  汀县遭此大灾,肯定办不出什么拜七姐的热闹庙会,再说就戚景思那个别扭的性子,要他在这样特殊的日子里陪自己上街只怕是不可能了;可好歹也是牛郎织女一年一会,言斐还是去县城里打了一壶酒回来。
  不管戚景思明白不明白,也算是跟心上人共饮一杯。
  当他拎着酒坛走回破棚边,心里还在打着腹稿,怎么能让戚景思不拒绝,却瞧见棚子门边,戚景思正和一个中年男人说着话。
  *****
  “之前你骑走那匹马,林煜是给我付了租借十日的银子的。”李长的面色有些难堪,“时间到了,我去你家准备把马牵走,林煜说你一时半会回不来,就又给我加了银子。”
  “我那会瞧着他脸色就不太好,你不在家,我总怕他一个人别有什么事;这不,前几天我跑了趟临县回来,就赶紧去看看……唉……”他轻叹一声,“还真就……我跟你家院儿里敲门,好半天都没人应,我瞧着门也没拴,就进去了……”
  “唉……”他长叹连连,“林煜都起不来床了,说是给你留着门不敢拴,我一看这哪能行啊!就赶紧说来找你……”
  “李叔!”戚景思闻言激动地拽住李长,“那你怎么现在才来啊!”
  “可他就是不让啊!”李长无奈道:“我这几天还就刚好跑了趟汀县,可这汀县这么大,他不告诉我你在哪儿,我上哪寻人去啊?”
  “不过你放心,这几天我都是让我家那口子去送些汤药吃食,瞧着也好些了。”李长安慰道:“昨天我回去,他知道我去了汀县,还特意跟我打听了河堤的事儿,听说这河堤的事儿差不多了了,才勉勉强强告诉了我你的地址……”
  “走!”戚景思急忙拽着李长就要往堤下去,“我们赶紧回去。”
  他刚拽着人走出没有几步,就瞧见了不远处呆立的言斐,和言斐手里的酒坛。
  下午堤上提前休息,牛大叔是提过今天是什么日子的。
  他走到言斐身边,“小叔叔……不太好了……”
  言斐惊得瞪大了眼睛,连忙推了戚景思一把,“那你快走,快回去。”
  “你……”戚景思盯着言斐的眼睛。
  “汀县接着就是梅雨季,我得留下看看这河堤能不能抗住;你替我跟小叔叔道个歉,跟他说这边儿事一了结,我就回去看他——”他说着轻轻拽了拽戚景思的衣袖,“和你。”
  “好。”戚景思点点头,“你保重。”
  他说罢直接转身离开,走出两步后突然放缓了脚步;他想起在晟京城那么久,言斐虽然是鹤颐楼的少东家,他却从来没有见过言斐饮酒。
  “酒不会喝就别喝了!”他扭头从言斐喊了一句,接着声音开始越来越小,“留着以后有机会……”
  我陪着你。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起床就不太舒服,肝完二更上床就果然..发烧了qaq..所以今天来迟了,可能也肝不动二更,对不起orz..但我争取明天可以准时!
  最近听说全国降温,南方鱼都扛不住了,小可爱们也要保重身体鸭!!!


第42章 夺嫡疑云 ...
  洪水不仅冲垮了河堤, 连接沛县与汀县的驿道也有多段被水淹没,虽然李长已经跑过两趟, 颇有经验,但小道绕行毕竟耽误时间,戚景思赶回家门口时,天都已经蒙蒙亮了。
  他道过谢后把马匹交还给李长,推开果然没有落锁的院门,轻手轻脚地摸进了屋子。
  林煜的房间也没有关门, 而且还亮着灯。
  戚景思站在门边深吸了几口气,不断提醒自己,就算进门瞧见林煜还在伏案疾书也不可以发火。
  当他推开房门,看见林煜斜靠在床边, 瞧着像是睡过去了。
  可是这情景非但没有让人松一口气, 反而让他全身肌肉紧绷到发抖——
  林煜靠在床边太安静了。
  他颤抖着上前, 将要碰到的时候,睡梦中的林煜突然蹙眉轻咳了两声。
  直到这时, 他才总算长长呼出了一口气。
  他那只颤抖着伸到林煜身前的手, 顺势拉过林煜身侧的被褥替人搭上, 起身抹了一把自己的额头, 才发现冷汗已经顺着颊边淌到了前襟。
  他转身走到林煜的书桌旁, 准备吹熄案上的灯火,才发现桌上赫然摊着一张信笺。
  从前林煜的桌上总是只放着几本常看的书和佛经, 至于他忙活着的东西一直是遮遮掩掩,这是戚景思第一次看到有人给林煜写信;虽然也许不太礼貌,但他还是忍不住拿起了那张信笺。
  光霁台启,见字如晤:
  与君同窗三载,视君良友知己, 却不料一别已近二十寒暑,白驹过隙,忽然而已。
  余过沛县,几欲与君秉烛话当年,谈古今,却不得君出见。余自明君心意,不愿多做叨扰,惟偶借尺素,与君闲话两句。
  君虽孤鹤闲云,不涉朝堂,但以君之才学远见,余近年寥寥数言,晟京乃至天下之局势,必已了然于君之胸怀。
  当日君辞官下堂,只遗余一言,“富贵非吾事”。然余不才与君同出朱父子门下,同受先生“位卑未敢忘忧国”之教诲,今日天下动荡既在眼前,黎民顷刻既入水火。
  余觍颜求君相佐一二,望君三思。
  尚希裁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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