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康得了嫡子很是高兴,亲名木献宸,也算关爱有加。
因为孩子的到来,白君予一扫过去的阴霾,更温柔明丽,重新赢得了木康的心。白君予与王卉可谓平分春色,日子也渐渐安定了起来。
第66章 往事(二)
即便白家倒了,可白君予确有十里红妆,上千亩良田,几十间铺子,十来处庄子,金银珠 宝、丝绸锦锻,样样不缺。
木康出身贫寒,饱尝冷暖,一朝功名到手,野心勃勃。他需要人脉,而人情往来都需银钱 ,靠他那点份列银子是万万不够的。
白家倾覆的第三年,老太师病故,木康再无纣制,又加之嫡子出生,木康对白君予仿佛又 回到了从前,甚至更加温柔细致。
王卉家道中落,也知敛其锋芒,可即便如此木康对她的宠爱丝毫不减。木府一妻一妾就以 一种微妙的平衡相处着,偶有小涟漪也都无伤大雅。
一晃五年,木康越爬越高,洲府大人已经年迈,待他辞官东洲的洲府大人便是木康的囊中 之物。在此期间,木府再未添其它妾室,而王卉又为木康生下了一个女儿。
同立三十八年,木献宸五岁,那一年是大瑜朝战事最为吃紧的一年,朝廷再次征兵,朝野 上下人心惶惶,而那一年,白君予再度怀孕。
木康非常重视白君予这一胎,而王卉多年来伏低做小,也哄得白君予与她姐妹相称,怀孕 期间更是事无巨细照顾妥帖。
白君予养得精细,各种补品从来不缺,而她有孕期间又加懒怠,鲜少走动,但胎相和气色 却很好。
就这样养了七个多月,一日王卉陪着在园中散步,却听见假山中侍从在讨论边境战事,还 说昨儿木康得到消息,白君炎死在了战场上,却因白君予身怀有孕不让外传。
白家兄妹感情甚笃,多年来,白君炎虽上了战场,书信却从未断过,突闻这样的消息,又 联想到已有两月未收到书信,竟受惊心悸导致早产。
白君予生产之时疼痛异常,血崩难产,生下一个死胎便撤手人寰。而那死胎长相恐怖,木 康厌恶至极,直接让下人丢弃到乱葬岗,连族谱都没上。
话说到这儿,即便白君炎已过而立之年,征战沙场也不禁哽咽,而许秀琴早已泣不成声, 林慕红着眼,眼中泪花闪烁,望着远方,仿佛失了神。
“宸儿,当年舅舅得闻姐姐产子,每一次上战场都告知自己要活着,待将蛮夷小国赶出我 朝之日,便能与你们团聚。可谁知,一走八载,再回去却已经物是人非。木康告诉我,姐姐误 闻我死讯,心悸难产一尸两命,而你也在第二年死于大火,这木府竞没一个故人,我心灰意冷 ,四处漂泊。却在两个月前,无意救下大宝,他居然是周奶娘的孩子,我才得知了当年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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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此处,白君炎难掩愤恨,双眼充血,竟像入了魔。
“舅舅,您。。。。。。”
“没事,舅舅吓着你了,大宝,其余的事你说予宸儿听。”
大宝平复了心绪,说出了那些隐藏在黑暗中的龌龊事。
当年,白君予嫁入木府,只带了奶年周氏一家和两个从小伴她的贴身丫鬟。白君予心善, 在木献宸出生之时,便将卖身契都还给了几个侍从,所以他们已经算自由身了,几人却一直跟 在白君予身旁,照顾得更为妥帖。
奶年周氏成亲晚,有一儿子也只比木献宸大六岁,从木献袁会走会跑开始,便随身伺候着
仪
白君予死后,王卉时常看望照顾丧母的木献宸,一应住行无不妥帖,又因育有子嗣,很得 木康宠爱,不到一年便从妾室抬为继妻,木府上下打点的井井有条,人人称赞。
周奶娘从未相信过王卉的真心,但看到白君予故去一年,王卉对木献宸的关怀,也慢慢放 下了戒心。
直到有日夜晚,陪嫁来的丫?梅儿匆匆来找她,说另一个丫*芬儿在梦中胡言乱语,其间 言语涉及毒害白君予一事。
周奶娘片刻不敢耽搁,那芬儿受白君予恩惠却害了她,心中自责加惧怕,时常噩梦缠身, 经不住周奶娘的拷问将事情一股脑捅了出来。
原来这芬儿家中有一个嗜赌如命的兄长,因为欠了赌债被打断了一条腿,急需银钱,那曰 芬儿正躲在角落里哭泣,刚好被王卉瞧见。
王卉给了她百两白银,又说白君予在孕中,不宜知晓这样的事情,便不要以这样的小事去 扰她,有困难直接寻她即可。
芬儿对王卉感恩不己,将周奶娘的嘱咐抛到九霄云外,关于白君予的但凡她知晓的,王卉 询问的都会一一告知。
到了七月,白君予怕热食欲不振,王卉将芬儿叫了去,说她几经寻求,得了一副好方子, 每日加在饮食中,可解这食欲不振之状。
芬儿也未冒然使用,而是询问了大夫,大夫说这方子极好可用,芬儿才给加在食物里。不 到两曰,白君予的胃口渐渐好起来,且比往日更能吃。芬儿对王卉更是信任,说她今日得了好 方子给白君予调理身子,明日送来补品,芬儿都收下,加在白君予的饮食中。
白君予此胎显怀尤其明显,大夫却说是养得好的缘故,无需担忧,白君予也放了心,更加 精细地养着,而后院管家的事便渐渐落在了王卉的头上。
有一日,芬儿去找王卉,却撞破了王卉与大夫的奸情,更是知晓那大夫开的方子与王卉给
的方子补品相冲,长久食用会致胎儿肥大畸形。
芬儿吓呆了,本想回去将此事告知白君予,却不想刚好被?着点心前来的婢女撞了个正着 ,那是王卉的心腹,芬儿便被压进了屋里。
此时,王卉收起了她伪善的面目,露出了隐藏多年的獠牙,又以种种手段压迫芬儿替她办 事。芬儿虽悔却为时已晚,家中亲人又被王卉拿捏,只好做了王卉的走狗。
自那以后,王卉更是没了忌惮,芬儿几乎日日活在自贵和恐惧之中。
白君予死后,芬儿夜不能寐,噩梦缠身,终有一日那些惊天阴谋才在梦语中被道出。
周奶娘知晓此事,心中气愤不已,想着第二日就将此事告知木康,谁曾想,被绑了手脚的 芬儿竞半夜偷逃了。
周奶娘细细思索了如今的情景,芬儿跑了,她们没有证据,冒然道破还会被反咬一口,便 想着先按住不提。
当年白君予出嫁,白老爷找到她将嫁妆单子给了她一份,而白君予临死前遣退旁人,将手 上的契书交予她保管,要她好生照顾木献宸长大。
这些要紧的东西都握在她手中,旁人不知也不会想到,便想着待木献宸长大再为白君予报 仇。
打算好后,她又嘱咐儿子要半步不离地照看木献宸,而她也分外仔细,就这样又过了半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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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立三+九年二月半夜,屋外寒风呼啸,她的房门在梦中被敲响。一个蒙着面的汉子带着 瑟瑟发抖的木献宸和昏厥的大宝前来,只说木府危险,最好带着木献宸远走高飞,而后便匆匆 走了。
周奶娘正一头雾水之际,外头却突然吵闹起来,她夫君去瞧了一眼,却是木献宸住的屋子 走了水,寒风加持,火光冲天,根本没有侍从敢去救人,只能眼睁睁看着大火吞噬了屋子。
周奶娘如坠冰窖,连夜让她夫君将木献宸和大宝送出去,自己却跑到木献袁的院里撤泼打 滚,只让旁人以为木献宸和大宝死在了大火里。
那时,大宝已经近十三岁,他长得壮实,夫妻两便让大宝带着木献宸去白家一个隐秘的庄 子,那是白老爷亲自为白夫人所建,若非亲密之人根本不知晓。而夫妻两在木府装疯撒泼几日 后,便向木康提出要离开。
木康并不知晓白君予已经将卖身契还给了他们,但想着白君予和木献衰已死,他们两也失 去了孩子,便同意让两人离开。
周奶娘夫妻两离开木府回了乡下,待风头逐渐过去,才又收拾东西前往庄子,打算带着木 献宸离开东洲,待他长大再回来替母报仇。
谁知,两人急匆匆到了庄子,却只见无措消瘦的大宝。
原是在前往庄子的途中,大宝去买个吃食的功夫,回来就不见了木献宸的踪影,他疯了一 样寻找,却只见衣着破烂的流民,哪里还有木献宸的影子。
他还是个孩子,痛哭一场,自责不已,没了主意只好在庄子等着她娘。
周奶娘得知一切竟昏了过去,大病一场,待痊愈后,又在城中逗留数月,终是没有木献宸 半分音讯。一家人便收拾行囊,南下到了华洲。
过了两年,大宝更壮实沉稳了,他便四处游历,想着在某个地方能遇见他丢失的木献衰。
一年年,熬到周奶娘从妇人变成老妇人,即使了无音讯,大宝和周奶娘家从未停止找人。
两个月前,又在外待了一年的大宝在回去的途中遇到了山匪,幸得白君炎相救。两人相见 不相识,却因都要前往华洲,而大宝行动不便,白君炎便将他送回了家。
周奶娘和白君炎相见的那一刻,两人都呆了,周奶娘跪在白君炎面前失声大哭,将几年发 生的事原原本本地告知了白君炎。
白君炎又气又伤心,想带着周奶娘一家回东洲讨个公道,还未启程,却从于子亦口中知晓 了林慕的事,才有了舅侄的今日相认。
作者闲话: 文文上架了,谢谢一直陪伴支持的亲亲,上架后,也希望还有人继续支
持,争取日更6000,晚些时候奉上二更,鞠躬感恩! !_
第67章 决定
随着大宝话音落下,一滴眼泪从林慕眼中滑落。
这么多年来,他一直以为自己是个逃荒南下的孤儿,却不想身上竟背着生母的血海深仇。 当他感受着林生夫妇的关怀养育时,唯一的舅舅却心灰意冷四处漂泊,奶娘一家更是活在自责 与绝望中,而那凶手却在人间潇洒快活。
他幻想过无数次他的生身父母,如今,脑中已经有了模糊的轮廓,他的娘亲一定是个善良 又温柔的人,也肯定像许秀琴一样爱他。
“娘她,一定是个温柔的人。”
林慕一句无意的呢喃,却触动了本就激动的白君炎,回想起从前一家和美的日子,回想起 这几年漂泊在外的日子,竟呜呜哭出了声。
男儿有泪不轻弹,此刻的白君炎却像个小孩,惹得在场众人悸动不已,许秀琴更是哭红了 眼。
林慕拭去眼角的泪,眼中除了悲痛只剩决绝,他站起身,跪到白君炎身前。
舅,对不起,是我忘了往事让那恶人尚在人间,让您孤身漂泊多年,也让奶娘一家活 在自责中。娘亲生养我一场,却未等到我尽孝,我今日发誓,定要与那恶人不死不休。”
语毕,林慕重重地给白君炎磕了三个头,白君炎见到林慕如此,忙将人从地上扶起。
已经起身的季睿修见到此情景,又坐了下来,关于林慕的身世,他想过很多可能,却万万 没想到竞是如此悲惨。
或许很多事情都是冥冥之中自有安排,若非幼小的林慕遭遇这样的变故,又怎会远隔千里 来到清河村,与他相遇?
“不,不,都是大宝的错,大宝没有看好少爷,才让少爷吃了这么多苦。”
大宝显然又激动了起来,林慕见他又要给自己跪下,忙将人扶住。
“十年来,爹娘悉心养育,视我如己出,我并未吃过什么苦,倒是连累舅舅孤苦几载,是 侄儿不孝。”
白君炎细看眼前的少年,虽是纤细却面色红润,这身衣裳虽素却是顶好的料子,回想起一 路上肖诀和于子亦的话,老天有眼,他的侄儿平安顺遂地长大了,并且身旁充满了爱与关怀。
白君炎放开林慕,走到林生夫妇面前,深深地鞠了一躬,林生见此便要起身,却听白君炎 开口 : “请二位长辈定要受我这礼,若无二位,谁知我侄儿又会是何种境地?也许此生,我舅 侄二人都难相见,此番恩情,确实无以为报。”
语罢,白君炎又鞠了几躬,让林生很是无措。
“慕儿总说他三生有幸得我夫妇养育,却不知能养育他才是我三生有幸,这十年,慕儿带 给我的欢愉和满足不是三言两语所能说清的,他视我为生母,我亦视他为亲子,今日他能与你 相认,我替他高兴。无论将来如何,他永远是我深爱的孩子。”
听到许秀琴如是说,林慕想起这十年许秀琴的关怀,又想起已故的生母,悲从中来,扑到 许秀琴怀中,泪流不止。
“我的慕儿,别难过,娘会永远在你身旁,你的生母也定在天上看着你、护着你,要你幸 福安乐,平安隧顺。”
许秀琴嘴上虽这样说,但轻拍着林慕颤抖的背,眼泪也哗哗流了下来,除了许秀琴,在场 虽皆为男子,却也不禁动容。
季睿修看着林慕的样子,心痛不已,放在桌上的手也紧握成拳,那些伤他害他的人,天涯 海角,他季睿修绝不善罢甘休。
困扰林慕多年的身世之谜终于解了,而他身上也多了份沉甸甸的担子。
待一屋子的人都稍稍平复了心绪,才谈论起往后的计划。
“我要去东洲,让那恶人得到应有的惩罚,也该给生母上柱香,告诉她我过的很好。”
今日之后,生母的血海深仇将时刻伴随着他,提醒着他,唯有手刃仇人,才能让生母瞑目 ,让自己安心。
“今年的大年来的早,你要去东洲应该的,但好歹过了年,天气暖和些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