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皮鬼,往后只准说舅舅帅气,懂了吗?”
白君炎非常不喜欢别人说他俊美,总觉得过于女孩子气,不过是自己的亲侄儿说的,倒是 半分气都生不起来。
"是,侄儿错了,舅舅准备好了,咱们便出发吧。”
听季睿修说昨晚木府又闹鬼,本以为又是流言纷纷,却不想,今日木府倒是井井有序,那 些仆人侍女穿梭其中,皆为今日的宴席忙碌着。
“少爷回来了,方才老爷送了些东西过来,说今日的事都准备妥当了,等少爷装扮好了, 便去老爷院里。”
“知道了。”
眼见三人进了屋,桃斐的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今日这舅爷当真俊美,甚至连三小姐都有 些比不上了。
“发什么呆呢?”
大胜一来便看见桃斐这副少女思春的模样,只以为是瞧见少爷才如此,脑中又闪过季睿修 那张冷淡的脸,一时打了个哆嗦。
“别胡思乱想了,宸少爷可不是你能肖想的,季少爷那气势,你也不怕。”
“您胡说什么呢?是白家舅爷今日当真赛似神仙。”
大胜进府早,从前白君炎确实担得起天人之姿,这些年却沧桑许多,早不复当年意气风发 之态,精神气下去了,连带着模样也不如从前了。
“那白少爷从前可是东洲出了名的美男子,我瞧着少爷还没长开,等过个两三年定比现在 好看。得了得了,今日是什么日子,别在这儿东想西想的,快去干活。”
桃斐不敢再多想,忙去忙活自己的事,而屋里,被花痴了一番的三人却盯着木康送来的东 西。
那是一身剪裁精细的象牙白长衫,这料子是东洲最为名贵的,加上那顶镶玉发冠,看来这 木康是唯恐别人看轻了他,要显示一下他的尊贵。
“看到这衣裳我就想起那身云丝锦象牙白长衫,可惜了。”
那场火来的意外,季睿修也只顾拿了贵重的东西,衣物却一应被烧毁了,不止那身衣裳, 还有那个红狼披风,越想就越心疼。
“回了家,再裁两身给你。”
“衣裳穿了就穿了,至于这玉冠就算了。”
这十来年,林慕生活在乡下,简衣素面己经习惯了,为了迎合木康把自己打扮的跟花孔雀 似的,他可没这样的心思。
换了身衣裳,估摸着时辰,三人便往木康的院子去。
院里,不止木康,王卉、木献娆,甚至连张婉清和另一个侍妾也在其列。
因知晓闹鬼背后的主使,林慕下意识看了一眼张婉清,却瞥见张婉清的目光停留在白君炎 身上,不过片刻功夫却又移开,愣是没发现林慕在看她。
“昨夜怎么去你舅舅家了?”
“不过是想念舅舅,也是府中不太太平。”
木康半晌接不了话,闹鬼这事,他昨晚亲眼所见,想着今日事情了了,找个法师做场法事 ,不然怕是要家宅不宁了。
"舅爷今日倒是颇有当年的风姿,不知又要迷了多少少男少女了。”
不愧为官十几载,木康很快找到了新的话题,将方才的尴尬掩了过去。
"哪里的话,今日侄儿才是主角。”
“舅爷和宸儿一样的俊雅不凡,我瞧着宸儿今日也要让东洲权富家的少爷小姐失了魂了。
王卉说完还用帕子遮住嘴角,眼中却都是笑意,似是真情实意般。
“有三小姐在,我哪需要担忧这个,再说,我已经定了亲,今年八月便要成亲了。”
林慕话音才落,一脸笑容的木献娆马上变了脸色,连木康都有些不高兴,倒是王卉跟没事 一样,照样笑脸迎人。
“那可要恭喜二位,两位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多谢张姨娘。”
张婉清也只是笑笑不说话,但这个笑却是真心实意的。
“哪个不长眼的要是敢觊觎我的人,我便让他连爹妈都叫不出来。”
本以为这事已经随着张婉清的恭贺过去了,谁知季睿修却冷不丁地冒出这样一句话,王卉 被季睿修盯的全身发毛,木康还未缓过的脸色因这句话更是难看。
林慕抓过季#修宽厚的手掌,本就是王卉故意来激他们的,谁知季睿修还真生气了。
见到两人亲昵的模样,木康差点一口气上不来,却因父子两相认没几日不好发作,而木献 烧低垂着头看不清样貌,不过瞧她恨不得将手帕拧坏的样子,心中定是不好受。
“老爷,忠勤候来了。”
“当真,快请进来。”
木康神色激动,从座位上站起身,可见这位侯爷来头有多大。林慕心中想着一个归家宴还 有侯爷?却没发现白君炎不太对劲的脸色。
第81章 归家宴风波(二)
不过片刻功夫,木家的掌事便领着一个气度不凡的中年男子进了屋,木康掩住惊异忙笑着 迎了上去。
“东洲洲府木康见过忠勤候。”
“木大人不必客气,听闻故人寻得侄儿,木大人寻得儿子,本候不请自来了。”
忠勤候严柏出自京都百年世家,家中世代皆是文官,其父乃是当朝左相,是当今圣上的肱 股之臣,手握重权。
而严柏从小便偏爱武学,是难得的将才,二十出头,临危受命,多年苦战终将蛮夷小国收 服,凭着赫赫军功被当今圣上封为忠勤候,而严家也因此更加显贵。
这样出身世家,官职显赫,又上过战场,身上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语气虽是平淡也 让人心中敬畏。
“侯爷能上门是木府的无上荣光,袁儿,上前拜见侯爷。”
自从认了季睿修,林慕也算见过世面了,肖家、卫潜哪个不是富贵人家,倒也不怯场, 很是大方地向这位忠勤候行了一礼。
“袁少爷不必多礼,多年不见,季尚书家的公子也是愈发俊朗了。”
当年,季睿修的父亲是朝中要员,而季睿修的才名也是京都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不过 新帝登基后,他便上了战场,而季家也辞了官,所以两人己经十来年未见过了。
“侯爷夸赞了,如今我不过一介乡野匹夫罢了。”
木康和王弁一直对季睿修的身份存疑,如今总算明白,为何一个自称乡野匹夫的人身上却 处处透着贵气,原来也是出身官宦世家。
“你可是自谦了,圣上提起季家也是颇为叹息,也时常说起你,说你文韬武略,没有进朝 为官实在是可惜了。”
“圣上如此夸赞,草民实不敢承受。”
季睿修仍旧是那副礼貌又疏离的样子,即便对着权倾朝野的侯爷也是如此,仿佛世事,都 无法让他真正弯下腰。
忠勤候也不再过多纠缠,他终是将目光锁定在了一言不发,始终垂着眼的白君炎身上。
“君炎,多年未见,你好吗?”
这语气和先前已是大不一样,林慕惊奇,他舅词居然认得京中的侯爷?可他舅_为何一直 没有开口?
“劳侯爷挂心,属下一切都好,如今寻得侄儿,此生无撼了。”
白君炎恭敬地给忠勤候行了一礼,便站回林慕身边,不再开口。
林慕看了白君炎一眼,终于闻到了一股不寻常的味道,这做派,和往日的白君炎是半分都 不像,太奇怪了。
“那就好,我今日是来贺木大人寻得公子的,老福,将贺礼抬上来。”
跟在忠勤候身旁的长者恭敬地将几个精致的盒子递了上来,木康恭敬地将礼收了,又道了 好几声谢,心中却愈发奇怪,他与忠勤候可没半点交情,今日却不请自来到底是什么个状况?
“贺也贺了,本候便先告辞了,君炎能否陪我用个午膳?”
“侯爷抬爱,属下本应应下,不过,今日是侄儿的宴席,作为舅舅,是千万不能缺席的, 望侯爷恕罪。”
严柏仿佛早已猜到结局也没恼,又开口道:“好,那你送我出去吧。”
这样的要求太过合理,白君炎根本找不到理由推脱,只好跟着严柏出了门。
木康虽疑惑不解,本想着亲自将人送出府,不过到院里,便被婉拒了,只好讪讪作罢,目 送严柏离去,直到不见身影,才又进屋。
“老爷,时辰差不多了。”
“袁儿,走吧。”
随着木康一声令下,一行人离开木康的院子,往准备宴席的“畅园”走去.不超过半个时 辰,便会有宾客陆陆续续上门了。
林慕因为想着白君炎有些心不在焉,虽是跟在季睿修身边,却不知被从何处冲出来的小厮 撞了一下,差点没站稳,还好季睿修眼疾手快将人拉入怀中。
“哪里来的奴才,怎么直直往宸儿身上撞?”
木康是个善于观察的人,他方才虽不明白忠勤候上门的原因,但经过这会儿的思置,又看 白君炎对忠勤候的态度也猜到了几分,对这个儿子更为重视,见这样的大日子,那奴才竞不知 死活往儿子身上撞,一时只觉得恼怒不已。
“老爷饶命、公子饶命,奴才赶着去找宴席的东西,没注意到,奴才该死。”
“老爷,这奴才定是为了宴席忙昏了,肯定也是无心之失,便饶了他吧。”
“未免扫了兴致,便先饶过你,当心着点,今日贵人这样多,若毛毛躁躁冲撞了,可饶不 得你0 ”
“是是是,奴才知错了,再也不敢了。”
..下去吧〇,,
这样一个插曲,谁都信了那小厮的话,谁也没将此事放在心上。
林慕握着方才那个侍从递来的纸条,心中虽疑惑,面上却是半分不显。
“没事吧,可撞疼了你?”
“没事,走吧。”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进了“畅园”,木康看着布置精细的院子,看着跪成一片的奴才,终于 满意地点了点头。
“今日乃是吾儿归家宴,你们都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别冲撞了客人,好好当差,结束后 ,夫人给他们多发半年月钱。”
那些奴才听见还不乐开了花,又是一番感恩戴德。
“夫人也辛苦了,这宴席准备的很好。”
“这是我分内之事,衰儿能回来,我自然高兴,必定要给宸儿办一个风风光光的归家宴。
瞧着木康和王井一唱一和,一副慈父慈母的样,林慕差点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畅园”的大堂里也是摆满了各色瓜果、糖糕,有些林慕叫不上名字,想来不是东洲特有 的便是高价买来的,这宴席,王卉确实下了本。
林慕方才偷偷地看了那纸条,上面只有一句话:欲寻亡母之冤,午时三刻,后院“吟雪阁 ”,切记,勿带他人。
若非昨日季睿修探明那装神弄鬼的是张姨娘,林慕倒会猜测这是否是装神弄鬼的人递来的 ,可显然,张姨娘只是处在试探的阶段,亦不会选在今日告诉他这一切I递这纸条意欲何为, 虽需斟酌,但林慕断不会贸然前去。且,形单影只,即便他为了这虚无的线索愿意,季睿修又 怎么肯?
他不经意将纸条拿给季睿修,他们之间只有百分百的信任依靠,任何一点事情,林慕都不 想瞒季睿修。
不过半刻钟,白君炎也回来了,林慕无法从他面上瞧出什么,如今,人来人往,也不是说 话的地方,只好暂时放下心中的疑问,晚些时候再询问。
午时一刻,东洲权贵便都陆陆续续上了门,林慕被迫站在“畅园”门前,与木康和王卉迎 来送往。
虽说是权贵,但活的远没有平民百姓、乡野村夫来的自在痛快,遇到那些家世地位差些的 ,为了巴结木康,自然挑最好的好话;而那些家世高些的,瞧见林慕如此俊逸出尘,也忍不住 夸赞几句。不过小半个时辰,林慕便觉得自己跟散财童子似的,任人围观。
“木大人,恭喜恭喜。”
“刘大人,同喜同喜。”
端看木康的态度,就知这刘大人有些来头,林慕余光扫过,却见一个公子正痴痴盯着自己 ,那眼神,生生激了林慕一身鸡皮挖瘩。不过林慕总觉得此人有些面熟,思索片刻,突然想起 正是不日前在食铺见过的那位给祖母买水晶包的刘公子。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林慕眼见那刘公子痴恋的目光愈加明显,口中还吐出如此言语,忍不住挪了挪身子,将自 己掩到木康身后。
"是晚辈唐突了,只是木公子当真天人之姿,绝世无双。”
“刘公子谬赞了,小儿哪敢当?”
今日之前,若能得刘家公子如此夸赞,木康心中还会得意,今日,知晓季睿修的身份,唯 恐话传到季睿修耳中,惹怒了他,场面不好收场,便也无视林慕躲在他身后这样有些不太礼貌 的举动,自己却是一副笑脸。
“不知木公子可否与刘某攀谈片刻?刘某荣幸之至。”
这刘公子显然没瞧出木家父子的意思,还试图走到林慕身边,木康和刘家夫妇都有些尴尬 ,只好互赔着笑脸。
“我的慕儿不善言辞,只能拒了刘公子的美意了。”
这突来的声音,打破有些尴尬的局面,林慕面上一喜,就见季睿修正缓缓走来。
“这位公子是?”
刘公子分明听清了季睿修方才的话,也看见林慕带着浅笑回到季睿修身边的样子,可心中 总有些不甘心。
“这是我的未婚夫君,再过半年,我们便要成婚了。”
说到此,林慕面上的喜悦没有半分遮掩,那刘公子难掩失落,又作了一礼,道:“方才是 刘某唐突了,没有恶意,望两位能白首不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