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爻痴傻后戒心很重,不让人近身,更不与人言语,导致他们一直以为顾爻不仅痴傻了,还哑巴了,所以才敢在顾爻面前说那些大逆不道的话。却没想到,今日许长安轻而易举就勾得顾爻开了口,而且还连说了两句话,如何不让他们感到震惊?
无涯也觉得神奇,微微挑了挑眉。
他在将军府里为许长安招魂的那几日,顾爻只在无人的夜里不断地唤许长安名字,因而连他都没有听到过顾爻开口。
说是会说话,可当许关迎与其他几人试探着与顾爻沟通时,顾爻却又没有半点反应。
许关迎不信邪,“顾将?顾念之?顾爻?顾傻子?”
最后这一句他说得很小声,许长安还是听见了,语气带上了不悦,“父亲!”
许关迎的注意力还在顾爻身上,“怎么了?”
许长安冷脸道:“请注意您的言辞。”
许关迎反应过来,在外人面前如此未免太过失礼,立刻站直了,轻咳几声,“爹不过是试他一试罢了,并无恶意。不过,如此看来,方才应答也只是凑巧罢了。”
“并非凑巧。”许长安知道顾爻已经开始在恢复了,既然露了馅也不能忽悠过去,便将原因归结在自己身上,“自从孩儿嫁入将军府后,阿爻便一直都有反应,只不过,他只对孩儿有反应。”
“当真?”许关迎不信他有这么大的魅力,故意出言激顾爻,“早知你心仪千金,去年我就是将他送给王大人,也不会给你了。”
顾爻果真有反应,冷眼瞥向许关迎,如蛇阴毒,只一个目光就令他浑身寒颤。
王大人,便是王承苏。
此人十分好色,尤好男色,又喜血腥,常常仗着权势强取豪夺,将俊美少年们折磨得不成人样之后,再□□致死,手段极其残忍。
若是顾爻当时真的喜欢许长安,许关迎绝对做得出来这种丧心病狂的事。
许长安不识王承苏,心说还好顾爻配合,却不知道这是顾爻的真实反应。
许关迎印证了猜测,顿时对一个满脑子只有妻子的废物没了兴趣。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蓝玉吉仰头喝了一口美酒,看不出什么喜乐,“能让念之开口没什么大不了的,倒是许丞相,听闻你几个儿媳失踪了,现在可找着了?”
眉娘他们失踪了?
许长安睁大了眼。
这么大的事情,怎么都没有人告诉过他?
许关迎面色一僵,复又恢复,“有劳御史大人挂记。约莫是贪玩跑去了哪,又或是回娘家探亲,忘了跟家里说一声,谈不上什么失踪不失踪的。”
“哦,那是我失言了,抱歉,抱歉。”蓝玉吉语气里却没有半点歉意,“那我便在此祝你几个儿媳玩得开心,早日归来吧。”
许关迎欲言又止,明显气得不轻,周围人多,又不好跟蓝玉吉争执,便抓起弓箭上了马,兀自狩猎去了。
许长安心中默默记下失踪一事,正色道:“多谢御史大人相助。”
“无论如何,你也是念之的妻子了,老夫自是不能让他如此羞辱你的。”蓝玉吉捋着花白胡子,“只是不知,你要亲自宴请国师大人一事,听者有份没有?”
许长安记得,蓝玉吉是十分反感他与顾爻的这桩婚事的,但蓝玉吉是为了顾爻好,他也不计较,更何况蓝玉吉刚刚还帮了他,“能得御史大人青睐,是千金的荣幸。您若不嫌弃,自然是可以的。”
无涯拍拍蓝玉吉的肩膀,“既然如此,你我二人不妨相约同行,去将军府里尝上一尝,看是我徒媳的手艺好,还是宫里御厨的手艺好。”
许长安忙道:“千金只是略懂一二,不敢于御厨比较。”
蓝玉吉却看着他,意味不明道:“孰好孰坏,去过之后,自有分晓。”
许长安也就不再多说。
开玩笑,本大爷可是从二十一世纪穿越过来的,再怎么样……也是比不过御膳房的。
到底是给圣上做吃食的,他又不是厨师出身,怎么会比得?
也不知道是谁乱传他做饭好吃,回头让他逮到了非得好好收拾一顿。
应付完几人,许长安总算得了空。
来到大齐这么久了,他还没尝过人人称赞的美酒到底是个什么滋味,便端起一杯尝了一口。
……这不是跟甜白酒一个味道吗?
他一边默默地又喝了一口,一边将目光移向家眷所在的位置,开始执行自己的目标任务。
第40章 许长安看痴了
那些家眷有老有小,有男有女,区分是否成家的方式是看头发。
许长安看不懂那些形状各异的造型叫什么名字,只知道梳得干干净净的是已为人妇,披散着秀发的是待嫁闺中。
姑娘们一个比一个漂亮,或是温婉可人,或是俏皮可爱,应有尽有,就是……年纪太小了,教人下不去手。
许长安粗略估计了一下,上百个未成家的姑娘,里面满了十八岁的还不足十个,尽管年纪尚小,在古代也已经算是老姑娘了。
许长安不想让顾爻被人说道,那难道要给顾爻找个小姑娘吗?
他的良心隐隐有些作痛。
到底是受过九年义务教育的人,对小朋友实在是下不去手,还是挑满了十八岁的姑娘吧。
顾爻见他一直盯着那群女家眷,心中很不是滋味,伸手拦住他的视线,“安安在看什么?”
一旁的无涯眼睛瞪得像铜铃,使劲拍打蓝玉吉的手臂,“哎哎!你听到了吗?小念之居然主动说话了!”
蓝玉吉往旁边一坐,避开他的攻击,“没聋。”
无涯:“……”
许长安正在认真挑选顾爻的终身伴侣,想也没想就扒开了他的手,“看姑娘。”
顾爻蹙眉,将他抱进怀里,“好看么?”
许长安还没反应过来,“在找最好看的。”
看还不够,还挑着看?
顾爻咬牙捏住他的下巴,强迫他抬头看向自己,“我不好看吗?”
他面容冷峻,五官深沉,轮廓精致且流畅。没有成为战神时剑眉星目意气风发,成为战神后英姿飒爽神采飞扬,是大齐当之无愧的美男子。
只是这美,致命,一般人不敢欣赏。
唯有许长安不怕,笑吟吟地抬手摸他脸颊,“阿爻最好看了。”
顾爻偏头轻吻他掌心,“那便只看着我。”
许长安后知后觉地发现顾爻是吃醋了,一时红了脸,想纠正他对自己只是兄弟情而已,又碍于旁边还有别人不好崩人设,于是捂着脸不再吭声,更不敢再看那群姑娘了。
顾爻满意了,下巴蹭了蹭他的头发,将他抱紧。
忽然,有人道:“王将军和王大人来了。”
王大人?
这名字怎么有点耳熟?
许长安抬头,只见一对父女走来,其中身穿铠甲的女子最惹人注目,长相眉清目秀却不失英气,肌肤是晒过烈阳的健康麦色,与那群白嫩的姑娘相比较,独有一番韵味。
这姑娘好啊!
许长安看得都快移不开视线了,顾爻的脸色也沉得快比锅底还黑了。
他从前倒是不知,许长安竟如此好色,明明已经有了他,心里还念着别的人。
“嘶……”许长安冷不防被捏痛,一脸无辜地对上顾爻怒气沉沉的目光,都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阿爻,你干什么啊?”
还好意思问我干什么?
顾爻都想拿个铜镜让许长安好好瞧瞧,他这么直溜溜地盯着人家姑娘到底是想干什么!
女子过来后,向无涯和蓝玉吉逐一行了礼,就连顾爻都没无视,喝过酒的面色微醺,“珂蓉见过顾将。”
顾爻没反应,许长安更是对她好感顿生。
瞧瞧,多么有礼貌的姑娘啊!
这里人多,顾爻不好发作,只能先把这仇记下,回家再跟许长安算账。
他看向跟在女子身后的男人,那人相貌猥琐,大腹便便,甚是傲慢,见到一众王侯将相也只是点点头打个招呼,便摇着扇子自顾自落座了。
这,便是在幕后为常青帮撑腰的王大人,王承苏。
一个比乌龟还能缩的,父凭女贵的孬种。
他本是奴隶出身,在某个达官贵人的府上当园丁,后来色胆包天去勾引老爷新纳的小妾,还让那小妾怀上了孩子。
若是换了寻常,私奔就是,可惜那小妾有意,王承苏却无情,在被老爷知道后居然反咬一口,说是小妾勾引的他,企图洗脱责任。可这事无论谁主动谁被动,老爷都不可能绕过他,只是为了保全颜面没有对外宣扬,罚了他几十大板,便将他们赶出府邸,对外一致宣称病死了。
小妾没有了庇护,想跟着王承苏,王承苏却将小妾狠心抛弃,小妾只得靠卖身为生。十月之后,染了花柳病的小妾在勾栏里生下一名女婴,没几年就死了。女婴被人收养,开始习武、学兵法,一步步靠着实力成为了大齐第一位女将军。
这位女将军,就是王珂蓉。
王珂蓉的名字,是王承苏在哄骗小妾孕期寻欢的时候取的。她一朝发达,王承苏还在阴沟里烂着,无意间听到这熟悉的名字,便带着试一试的心态,找到王珂蓉,演了一出苦肉计。
偏偏那小妾从小给王珂蓉灌输的,都是让她理解王承苏的难处,不要恨王承苏的抛弃,所以面对王承苏,王珂蓉是又恨又无可奈何,毕竟这已经是她仅剩的至亲了。
至此,地痞流氓王承苏一跃而起,混了个一官半职,王珂蓉也成了永安城里有名的,不管王承苏如何为非作歹,都默不作声为其收拾烂摊子的“大孝女”。
不过,王承苏招惹的人多了,暗杀他的人自然也多,以至于他逃命的法子层出不穷,总能出其不意,甚至还背着所有人偷偷发展出了常青帮这股势力。
后来为免刺杀,他渐渐就不露面了,即使难得露面,身边都带着数百高手。一般人要么找不到他,要么找到了,也奈何不了他。
就连顾爻,也是等到今日狩猎节才有机会抓到他。
虽说他真要想抓住王承苏,也不是没有法子,但他向来不喜欢主动,更喜欢在缩头乌龟毫无防备露头之时,再将这暗算他顾家的奸人,快刀斩杀。
只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
顾爻垂眸,隐去眼中杀意。
可他不去招惹王承苏,王承苏倒要来招惹他。
“哎?”王承苏半个身子都弯了下来,“这位小公子是谁家的乖乖啊?”
他问的,是被顾爻抱在怀里的许长安。
王珂蓉说:“应是顾将的男妻,许三公子吧。”
许长安才意识到自己姿态不雅,挣脱顾爻坐正了,“是的。”
结果王承苏几乎趴在了桌上,以一种诡异的姿势盯着他的脸,“长得可真漂亮啊。”
这话一出,顾爻就掩不住眸中的寒意了。
许长安反应过来,王大人,可不就是许关迎之前气顾爻的时候,说要把他送出去的那个名字吗?
这人恐怕有点问题。
不过许长安吃过太多亏,拿不准到底能不能招惹,暂且温顺道:“多谢王大人夸奖。”
“声音也好听!”王承苏像是被他取悦了,口水都快落在了桌面,用扇子去挑他的下巴,“来,让爷仔细瞧——”
“啪”一声,顾爻手指轻弹,扇子猛然脱手飞向数十米外的树林,深深地陷进了树干里。
顾爻极具占有欲地摸着许长安的下巴,将人再次带入自己怀里,用行动警告王承苏:别碰我的人。
这要是平常人,都知道识趣,偏偏王承苏不是。
顾爻越是护着许长安,他就越是想要得到许长安。
“有意思,哈哈,有意思!”王承苏知道自己不敌顾爻,也不硬抢,转而面向无涯,“敢问这一届的狩猎节,可是由国师大人来主持?”
无涯也见他不爽,“是又如何?”
“往年都是送些金银珠宝各色美人,我也玩倦了,不知国师大人可否改改规则,换一个玩法?”
他有王珂蓉在,拿到第一自是不在话下。
“你想换个什么玩法?”
“谁赢了,谁就能带走在场的任意一人。”王承苏贪婪地打量着许长安,“不多,只要给我一月就够了。”
无涯下意识要拒绝,瞧见顾爻面如霜寒,又起了玩心,想看看他到底能为许长安做到什么地步,便一口答应了:“行。”
在场的人,谁不是有头有脸的?他一句答应足以引起所有人的恐慌与不适。偏偏王承苏看上的是许长安,就多了几分玩味。
能让痴傻战神都欲罢不能的人,该是个什么滋味呢?
在场的人竟隐隐有些期待起来。
无涯无视掉顾爻杀人的目光,笑嘻嘻地问他:“小念之,你要参赛吗?”
圣上不在,代替圣上而来的无涯就是规矩,他说的就是圣上说的,没有人可以反驳。
顾爻要么上场赢走第一,要么待着失去许长安,没有第三个选项。
顾爻站起身,走进帐篷里换衣,用行动告诉了无涯回答。
许长安心里那叫一个操蛋,狂喊系统,质问它:不是说好的能被送来送去的都是身份低贱的美人吗!你瞅着我哪一点身份低贱!哪一点像个美人了!
其实系统觉得,除了身份不低贱这一点之外,许长安确实算得上是个美人。
但没想到王承苏会改变规则的它心情也很操蛋,于是专心装死,不敢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