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楚晏:“……”
他怎么可能会因为凌大将军的离开而伤心?
要不是因为凌大将军是凌飞白的爹,他得爱屋及乌,顾及到凌飞白的感受,他才不会来送行呐,这个时间点他绝对会躺在床上睡大觉。
顾楚晏故作不舍地抱紧他:“我是怕以后你也要走,提前演练一下。”
“你演练什么?”凌飞白觉得他这话有点傻:“你不是要跟我同去边关的么?”
“对哦。”顾楚晏瞬间收起了他的伤感,松开了凌飞白。
凌飞白本来因为父亲要远赴边关,心情是有些低落的,这一刻却被顾楚晏这收放自如的情绪逗笑了。
他握住了顾楚晏的手,看着正在话别的父亲与母亲,触景生情说道:“放心吧,我们不会异地相隔的。”
天色尚未亮,临安城的百姓还在熟睡中,支援边境的将士们就整顿出发了。
离开堰口道后,根据凌大将军的指挥,大军兵分成三路往东方行进着。
而这时,临安城的一处高楼上一道黑影一闪而过,很快进到了世子府的厢房。
进入厢房后,那黑衣人取下了面巾,正是顾楚欣的女婢。
女婢道:“瑨国支援西部边境的大军已经出发了。在他们行军期间,恰好是皇室春猎,阁主要你务必参加此次春猎,并在狩猎之时动手。”
“好。”顾楚欣点点头,应道:“我会想办法参加这场狩猎。”
48、48 靶场比试
西凉国驻扎在稚门关外的兵马一日比一日增多,远胜稚门关守卫军好几倍,可却迟迟不见他们出兵攻城,似乎是在等一个时机。
稚门关的守城将士不知关外的敌军何时会进攻,他们只得严防严守,一刻也不敢松懈。
东部其他城关不时运送粮草至稚门关,以备战时之需,而凌大将军率领的支援大军也正加紧进程赶往边关。
东部边关局势危急,边关战事一触即发。
然而边关的硝烟却吹不到临安城。
别说西凉军如今只是驻兵扎营,尚未进攻,就算是两国交战于稚门关,战事凶险,临安城内依旧会是太平祥和。
朝中大臣们正在积极筹备着今年的春猎事宜。
无名阁要求顾楚欣想办法留在临安城参加今年瑨国的皇家狩猎,顾楚欣不费吹灰之力就做到了。
这还得多亏了三皇子,顾楚欣根本没有开口向瑨帝提出想留在临安城参加皇家狩猎这件事,三皇子就主动提议让她这个北越郡主体验一番瑨国的春猎。
对此,顾楚欣当然是求之不得,她欣然答应了。
瑨国的皇家狩猎场与她们北越的皇家狩猎场大不相同。
北越地势平坦,皇家狩猎场是广袤的草原,视野开阔,放眼望去,哪里有猎物一眼就可以看见。
而瑨国的狩猎场却为山林,环境纷繁复杂,这就有利于别有用心之人藏身与埋伏。
这也就是为何无名阁想要在春猎之时动手刺杀瑨帝。
但是瑨国朝廷为了保障瑨帝在狩猎期间的安全,也是做了多重准备的。
临安城外有三处皇家狩猎场,一处是在晖云山,一处是在蒲溪山,还有一处是在凤荫山。
春猎前这三处山林都会经历封山搜山,并由朝廷官兵严格把守着。
但至于狩猎当日瑨帝会去哪一座山,又会从哪一条山道进山,以及进山后会选定哪一片山林为最终的狩猎范围,只有少部分皇帝身边信赖之人才会知晓。
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防止有人在春猎之时埋伏。除了随行的禁卫军以及藏身于山林中的大内高手保护外,这也是保障狩猎期间瑨帝安全的一个手段。
无名阁潜藏在临安城的刺客也就数十人,他们不可能将人员分散在各个山头,从而削弱自身力量,他们必须要确认瑨帝最终会选定的狩猎山林,以便提前埋伏在那里。
对此,他们只能寄希望于顾楚欣这个北越郡主,而顾楚欣只能试图从三皇子那里打探消息。
故而在春猎准备时期,顾楚欣打算以练习射箭为由去往皇家靶场,而皇家靶场正是三皇子常去之地。
一日下午顾楚欣得知三皇子正在靶场练习射箭,遂动身出发去了靶场,想从三皇子口中探听一点关于狩猎场地的消息。
可偏偏这日下午顾楚晏去了世子府找顾楚欣,没想到却未见到她人,一问世子府的下人说她去了皇家靶场。
顾楚晏的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原本顾楚欣接受三皇子的邀请参加今年的皇家狩猎,他就已经提醒过顾楚欣,三皇子对她别有用心,要她提防和远离三皇子。
可如今顾楚欣竟丝毫没将他的话放在心上,竟然还敢去皇家靶场。
顾楚晏十分生气,火急火燎地赶往了靶场。
赶至靶场后,顾楚晏就要进入靶场。入口处,三皇子的人却拦住了他:“三殿下正在里面练箭,闲杂人等不得进入。”
顾楚晏无视他们的阻拦,直接闯了进去。
进去以后,以往在狩猎前会有不少世家子弟在此训练,可眼下这偌大的靶场内只有三皇子和顾楚欣二人正在练习射箭。
顾楚晏无需多想,也知道是三皇子遣散了那些「闲杂人等」。
“跟我回去!”顾楚晏没管那么多,冲上去直接拉着顾楚欣就要带她离开。
顾楚欣尚未打探出具体的狩猎场地信息,哪肯随顾楚晏离开。
于是,她挣脱开来,有些不乐意道:“王兄,你干什么?我还要练习射箭呐。”
看着顾楚欣此番反应,三皇子心中得意,见缝插针地说道:“世子,郡主还要练箭呢,就劳烦世子一人先行离开了。”
顾楚晏不悦地看了三皇子一眼,没有搭理他,而是对顾楚欣道:“你若要练箭,我带你去校场练。”
顾楚欣撇撇嘴,后退了两步:“我才不要去校场,我不想见到那个少将军。”
闻言,三皇子笑了笑。
“顾楚欣!”顾楚晏心里压制着那口气,终于爆发了:“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兄长!”
顾楚欣一瞬间怔住了。虽然眼前这个人并不是他的兄长,但她此时此刻还扮演着他妹妹的角色,她也不能完全逆了他的意思。
顾楚欣在想着如何回应。
她还没想好,顾楚晏又继续说道:“顾楚欣,你给我听好了。在这临安城,你一言一行必须听我的!”
三皇子轻蔑一笑:“凭什么?!”
顾楚晏肃声道:“凭我是她的兄长!”
他怒视着三皇子,眼神中没有了往日的柔和与淡漠,是凌厉可怕的。
他这是在警告三皇子,他是顾楚欣的兄长,他绝不允许三皇子伤害她。
三皇子当下竟被他唬住了,一时之间语噎了。
见状,顾楚晏又拉住了顾楚欣。
顾楚欣短暂抉择了一下,觉得此时此刻她的确不能跟他这个兄长对着来,还是应该先随他回去,打探消息一事之后再另找机会。
于是她一边随顾楚晏往靶场门口走去,一边谎称道:“王兄,我只是想在今年春猎的时候为咱们北越争口气而已……王兄,你不要生我的气。”
顾楚晏听她这样一说,语气柔和了许多:“楚欣,如今我们是在瑨国,凡事都要谨慎低调些,不要总想着出风头。”
顾楚欣装模做样地点了点头:“还是王兄比我要明事理。”
“这可不是明事理。”顾楚晏笑了笑:“这是我的经验之谈。”
就在这时,三皇子终于缓过神来。他追了过去,挡住了顾楚晏的去路,反击着顾楚晏刚才的那句话:“你只是比郡主早出生了半个时辰,凭何如此干涉她的事?!”
顾楚晏冷笑一声:“我就算比她早生半刻钟,那也是她的兄长!”
话里话外的意思,无非是告诉三皇子别再打顾楚欣的主意。只要有他在,他就会干涉到底。
三皇子也冷笑着:“世子,你无需紧张。我只是在教郡主射箭罢了。”
可这笑意中,却带着「光天化日之下,我也不能把郡主怎么着」的意思。
顾楚晏压了压眉,用极其轻视地口吻说道:“就凭你,也配教楚欣?!”
“我不配?难道你配吗?”三皇子同样轻视道:“若我没有记错,世子的箭这些年来可是从未上过靶的。”
然而三皇子的嘲讽,根本伤不到顾楚晏分毫。只有真正箭上不了靶的人才会被刺激到,他又不是真的射不中靶。
所以他心里其实根本无所谓,但是此时此刻他身旁还有顾楚欣,他作为顾楚欣的兄长,绝不能在这个时候失了颜面和威风,不然以后更管不住顾楚欣了。
“不知殿下有没有听说过,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他说这话时的神情和语气挺不可一世的。
“哦?”三皇子觉得这是一个大好时机。他一定要在顾楚欣面前杀杀顾楚晏的锐气,让她看看她这个兄长除了能逞口舌之快外,根本一无是处。
“那我到想见识见识,世子将如何让我刮目相看?”三皇子说完,根本不容顾楚晏回绝,当即吩咐道:“来人,给世子拿弓箭。”
顾楚晏知道三皇子这是要跟他比试射箭,他的大脑飞速思考着。是比还是不比?是要比赢还是比输?
很快他做出了决定,他道:“不用了。”
三皇子冷笑一声:“怎么?世子不敢了?”
顾楚晏却抬起右手道:“楚欣,把你的弓箭给我。”
顾楚欣应了一声,很快把自己的弓箭交给了顾楚晏。
她看着顾楚晏从容淡定地走向靶场中央,心里隐隐有了猜测,她这个王兄好像并不是真的荒废了箭术。
三皇子走到靶场中央后,说道:“一人三支箭如何?”
“可以。”然而顾楚晏这话刚说完,却不由皱起了眉头,他看着前方的箭靶,问道:“殿下不觉得这箭靶太近了吗?”
近?三皇子有些愣住了。
三皇子尚未回应,顾楚晏接着提议道:“箭靶挪远些,另外换成移动的。”
“好。”对于这样的提议,三皇子依旧很有自信,他只当顾楚晏在装模作样。
三皇子手下的人正在远处布置着可移动的箭靶。
在等待的期间,顾楚晏忽然问三皇子道:“殿下,我记得在这靶场上比试射箭,可是有个不成文的规定,输的人是要受惩罚的。不知,今日是否还要遵守?”
三皇子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顾楚欣,回道:“今日郡主在此,我多少也得照顾下世子的颜面,惩罚一事就不必了。”
“不用。”顾楚晏却道:“规矩还是照旧吧。”
49、49 有恃无恐
此时移动的箭靶已经布置妥当,远处三皇子的手下挥动着手里的红巾示意二人准备。
二人于是在规定的范围内站好,集中精力,注视着前方。
远处只有一个箭靶。箭靶上下都嵌在平行木框的凹槽中,而凹槽里有绳索控制着箭靶自左向右移动。
在箭靶移动过程中,顾楚晏和三皇子需要在可活动范围内、射出三箭,根据三箭命中的准确度判定胜负。
二人已经准备妥当。远处三皇子的手下再次挥动了红巾,箭靶开始移动,比赛正式开始。
三皇子迅速从顾楚晏面前跑过,来到一个射箭的最佳位置,他拉弓瞄准射出了第一箭。
三皇子的箭直直地射中了箭靶,可却偏了一点,并没有射中靶心。
而就在这时,他看见一只羽箭朝箭靶飞去,不偏不倚正好射中了靶心。
三皇子瞬间怔住了,他偏过头来望着右侧身后的顾楚晏。
只见顾楚晏依旧站立在最初的位置,没有挪动一步。他射出了一箭后,根本没有丝毫迟疑,很快又驾上了第二只箭。
拉弓、瞄准、射出,一气呵成。三皇子的目光随着他射出的第二只箭移动着,只见那只羽箭又准确无误地射在了箭靶的正中心。
若不是这一切都是三皇子亲眼看见的,他肯定会觉得身后射箭之人不是顾楚晏,而是旁人。
在顾楚晏取出第三只箭的时候,三皇子瞬间回过神来,他还在比赛中,他不能分心,他要射中靶心,他不能输。
然而他越是这么想,就越是难以镇定下来。这一瞬间他仿佛回到了第一次与顾楚晏比赛的那一刻。
紧张慌乱席卷而来,让他的手微微有些发颤。出乎他意料的是,在顾楚晏的第三只箭偏离靶心一点时,他的第二只箭落靶了。
三皇子看着那射空的羽箭,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输了,他竟然输了。怎么会这样?
此时的顾楚晏不再举着弓,不再专注地望着远处的箭靶,而是自言自语的说道:“果然跟着凌飞白学习射箭,就是进步神速啊……回家必须要好好感谢他。”
他这是在给自己的这番操作找理由。好让三皇子误以为他之所以会赢得比赛,是因为家中有凌飞白在指导他,而不是他以前都是在装输。
顾楚晏自言自语完毕,接着走到三皇子跟前,哪壶不开提哪壶:“殿下是不是应该愿赌服输?”
他指得是三皇子要给他当箭靶这事。
三皇子当即扔了手里的弓,怒视着顾楚晏。
远处的顾楚欣见二人似乎是敌意满满,为了防止三皇子因为此事以后会疏远她,而她将无法从三皇子这里打探消息,她赶紧跑过去拉住了顾楚晏,道:“王兄,时候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先等等。”顾楚晏对她道:“殿下和我还要玩个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