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楚晏见状,赶紧问道:“你的女婢为何不在世子府?”
四九与他解释道:“我们本以为瑨国皇帝今日会去往蒲溪山狩猎,所以临安城的无名阁弟子都提前埋伏在了蒲溪山,却没想到……”
“却没有想到瑨帝真正选定的狩猎地是在凤荫山。”顾楚晏接过她的话,分析道:“这个时候他们早该发现瑨帝没有去往蒲溪山了,但是他们却没有返回临安城,是不是他们改变了计划,想要在瑨帝返程时动手?”
“应该是的。”
四九其实并不清楚无名阁是否改变了计划。他们先前认定了瑨帝今日会去往蒲溪山,所以他们将全部的人手埋伏在了蒲溪山山林,要么行刺成功,要么失败丧命,却没有想到瑨帝最终去了凤荫山。
既然在蒲溪山的埋伏失策了,四九认为他们一定会撤离蒲溪山,重新埋伏。
因为只有瑨帝离开了皇城,他们才有机会动手,所以无名阁不可能放过这次机会,他们必须要在今日完成行刺任务。
而埋伏在瑨帝返回临安城的路上是最有利于他们行刺的。
顾楚晏也是这么认为的,所以他必须要在狩猎结束前见到无名阁阁主。
他和凌飞白即刻出了临安城。
将军府的厢房内。
顾楚欣很听话的等着顾楚晏和凌飞白二人回来,可她连夜赶路来至临安城,身体已经很疲乏了,等着等着就爬在桌上睡着了。
不知睡了多久,突然有几下敲门声惊扰到了她。迷迷糊糊中她忘记了自己正身处在将军府的厢房内,还当自己是在瑞阳王府,于是本能地问道:“什么事?”
她一开口,门外敲门的人不禁嘀咕起来:“奇怪?怎么会有女人?”
接着门外的敲门声突然变得急促起来。
顾楚欣郁闷道:“别敲了!吵死了!”
可敲门声不停反增,持续的敲门声将她吵醒了。清醒之后,她看着周围的环境,猛然反应过来,她如今可不是在瑞阳王府,而是在瑨国将军府。
顾楚欣一瞬间就慌了。
这时,门外有声音问她道:“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在这个房间?顾楚晏和少将军呢?”
接着又是啪啪啪几下敲门声。
顾楚欣打算先按兵不动。
然而门外的人见里面没有回应,便高声嚷道:“你若再不开门,我就撞门了。”
顾楚欣:“……”
无奈之下,顾楚欣只得打开了厢房的门。
门外是一位年轻公子,衣着讲究,一看便知非富即贵,肯定不会是将军府的下人。
顾楚欣十分茫然,一时之间也猜不出此人的身份来历。
门外之人看到顾楚欣那是一脑袋问号:“你是何人?为何在此?又为何如此打扮?”
这厢房中有女人已经很奇怪了,关键这女人还身着男装。门外之人心想,难不成是顾楚晏和少将军二人当中有一人金屋藏娇?
可是这想法冒出来之后,他又很快摇头否定掉了。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的。
顾楚欣不清楚此人来历,故而没有回答他,反问道:“你又是何人?”
“阮太师之子。”阮昱卿一脸骄傲,毫无隐瞒地说道:“阮昱卿。”
“你就是阮昱卿啊。”
顾楚欣有些诧异,又上下打量了一番阮昱卿。她之前有从顾楚晏的家书中听说过此人,知道他与顾楚晏的关系要好。
阮昱卿愣了愣,有点儿得意道:“怎么?你认识我?”
“啊……”顾楚欣摇头:“不认识。”
的确是不认识,毕竟她只是听过他的名字。
阮昱卿:“……”
阮昱卿方才兴起的得意神情瞬间没有了,他赶紧质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在这个房间里?”
“我啊……嗯……”顾楚欣琢磨了一会,方才回答道:“凌少将军的表妹。”
虽然她知道阮昱卿和顾楚晏的关系要好,但他毕竟是阮太师的儿子,她还是要有所防范的。
阮昱卿听她这么一说,不禁小声嘀咕起来:“少将军什么时候还有个表妹,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远方的。”顾楚欣赶忙道:“而且你又不是凌家的人,不知道很正常啊。”
“也是。”阮昱卿被她说服了,丝毫没有怀疑她的身份有假。回过神来,他问道:“对了,你表哥和顾楚晏呢?”
顾楚欣回道:“我表哥他们有事出府了,阮公子你不如改日再来找他们吧。”
未免露馅,她得赶紧把阮昱卿支走。
然而阮昱卿却道:“不用改日,我就在这等他们回来。”
“呃……”顾楚欣无语:“我表哥他们要到很晚才能回府。”
“没事。”阮昱卿毫不在意:“我也没什么事,就在这等着他们。”
准确来说,不是等着,而是守着。
顾楚欣:“……”
日落以后,顾楚晏和凌飞白二人终于返回了将军府。
为了将那封密函交予无名阁阁主,他们这一下午可谓是一波三折。
好在最终顾楚晏见到了无名阁阁主,将密函交到了无名阁阁主手中。
好在无名阁阁主也辨不出密函的真伪,选择遵从密函的旨意,撤离了埋伏的手下。
一切总算是有惊无险。
当二人亲眼目睹瑨帝的车马顺利进入皇城,二人终于放下心来,一身轻松的回了将军府。
可这一回来,却见到顾楚欣竟然和阮昱卿在一起,而且看上去似乎还相谈甚欢。
二人有些懵了。
等顾楚欣迎到门前,喊了凌飞白一声「表哥」,二人就更懵了。
顾楚晏还没来得及问清楚发生了什么。
阮昱卿便开始找他算账了:“顾楚晏,你可是答应过我,要帮我狩猎的,怎么能一声不吭的就跑了?!”
原来,自顾楚晏和凌飞白二人离开凤荫山后,阮昱卿便只能自力更生,独自狩猎,可狩猎成绩却始终不理想。
阮昱卿于是就着急了,开始到处寻找顾楚晏的踪迹,终于从一位禁卫军那里询问出了一点眉目,得知顾楚晏和凌飞白他们已经回了山下山庄。
阮昱卿遂离开了狩猎山林,返回了山下山庄。
山庄内,他见到了正在休憩的瑨帝,却并没有见到顾楚晏他们。
阮太师告诉他,凌飞白意外受了点伤,顾楚晏陪着凌飞白已经离开了凤荫山,返回了临安城。
阮昱卿好生郁闷,他向瑨帝表示想去将军府探望凌飞白伤情,故而就提前离开了凤荫山,赶至了将军府。
方才,顾楚晏和凌飞白一回来,阮昱卿先是仔细观察了凌飞白右臂的伤势,虽然从包扎上来看,伤的挺严重的,但却并不危急生命,也没有影响到凌飞白的正常行动。
所以,这会儿阮昱卿就又开始觉得顾楚晏这人太重色轻友,太言而无信,太不靠谱了。
顾楚晏这时方才想起来他对阮昱卿的承诺,他不敢狡辩,赶紧道歉道:“啊,对不住啊。明年,明年我一定尽心尽力助你拔得头筹。”
“呵!”阮昱卿冷嘲道:“你以为我会信?!”
顾楚晏尴尬一笑:“我可以发誓。”
“算了,明年的事明年再说。”阮昱卿突然将顾楚晏拉到院子中,小声道:“我现在有个事想问你。”
顾楚晏不解:“什么事?”
“少将军的表妹叫什么名啊?”阮昱卿有些郁闷:“我问了半天,她也没告诉我。”
顾楚晏看了看站在门旁的顾楚欣,他大概能猜出事情的起因经过了。
他不禁打趣道:“我刚刚见你们聊的挺开心的,怎么人家姑娘连名字都不告诉你啊?”
“我在跟她说少将军和你的姻缘故事,她当然听得开心了。”阮昱卿道:“就是我问起她的名字嘛,她就一直支支吾吾不说。我这人你是了解的,越是不说,我就越是好奇啊。”
“嗯……”顾楚晏也能猜得到,顾楚欣大概是不想改名换姓,索性干脆就不说了。
“你怎么也支支吾吾的啊。”阮昱卿催促道:“快说啊,你要急死我吗?”
“嗯……我听凌飞白称呼她……有乐。”这乃是顾楚欣的小名。
既然如今不好告诉他顾楚欣的真名,那告诉他顾楚欣的小名,到也不算是欺骗他。
“有乐?”阮昱卿不禁嘀咕着:“这也没什么特别之处,为什么她不说啊。”
“好了,好了。我歉也道了,名字也告诉你了,现在时候已经不早了,你是不是也该回太师府了。”
顾楚晏当下开始赶客了,毕竟他还有很多的事要问顾楚欣,实在没有功夫招待阮昱卿。
阮昱卿见他如此赶客,顿时不悦道:“既然时候不早了,你难道不应该留我在将军府吃晚饭吗?”
顾楚晏敷衍一笑:“下次,下次。”
阮昱卿白了他一眼。接着一甩衣袖,走到厢房门前,跟凌飞白道了声:“少将军,眼下我还有些事情要办,就不在此多留了,先回太师府了。”
凌飞白见他特意过来跟自己道别,颇觉诧异。毕竟阮昱卿一向是跟顾楚晏关系要好,他来将军府基本都是找顾楚晏,离开将军府也都是跟顾楚晏打声招呼就行。
这特意过来跟他打声招呼,似乎还是第一次。
凌飞白微愣了少许,回道:“阮公子,慢走。”
阮昱卿点了点头,忽而看向凌飞白身旁的顾楚欣,道了句:“有乐姑娘,我们改日再聊。”
顾楚欣听他突然叫自己的小名,一时间傻眼了。
待阮昱卿离开后,她将目光锁定在顾楚晏身上,不满道:“王兄,你怎么可以将我的小名随随便便告诉别人?!”
“啊……”顾楚晏当即转移话题:“密函我已经交给了无名阁阁主,他们已经遵照密函的旨意,停止了行刺行动。接下来还有什么需要我做的?”
然而他根本没有转移走顾楚欣的注意力,顾楚欣猝不及防地对凌飞白说道:“兄长,我王兄有没有跟你提过他的小名?”
凌飞白摇了摇头,顿时来了兴致:“他的小名是?”
“顾楚欣!”顾楚晏当即呵道:“不许说!”
顾楚欣根本不理会他,果断说道:“有福。是不是很俗气?”
凌飞白听完,真诚点评道:“有福有乐,寓意挺好。”
他可不觉得这小名有何俗气之处,只觉得这是长辈对二人寄予的祝愿,有福有乐,简单朴实的祝福与期望。
不过,如今他将「有福」娶进了家门,那他岂不是名副其实的有福之人。想到这,凌飞白的嘴角微微上扬了。
顾楚欣见凌飞白在笑,以为他是在笑话顾楚晏的小名,心里总算是满意了,也就不计较顾楚晏把她的小名告诉阮昱卿这事了。
她忽然上前拉住顾楚晏,将他拉进厢房。
顾楚晏见她突然变得紧张兮兮,不明所以:“怎么了?”
作者有话要说:
凌飞白:有福。
顾楚晏:不准叫。
55、55 北越兵符
顾楚欣问道:“王兄,你可记得在你离开瑞阳王府的时候,父王曾经交给你的一尊神女像?”
顾楚晏点头:“当然记得。”
顾楚欣急忙道:“那神女像呢?”
她下午时分在这间厢房找了一圈也没见到那尊神女像。
顾楚晏回道:“我放箱子里了。”
当年在顾楚晏即将去往瑨国前,瑞阳王曾经交给他一尊近一尺高的彩色神女泥像,说那是依照他已逝娘亲的样子塑造的神像,要顾楚晏带去瑨国,留个念想。
顾楚晏于是带着它来了临安城,他担心神女像摆在桌子上会被意外破坏,所以一直小心保管在盒子里。
后来进到将军府后,木盒也就一直放在红木箱中没有拿出来了。
如今顾楚欣问起,顾楚晏遂打开了他的红木箱。箱子里面放有许多不常用的东西,顾楚晏也鲜少去整理它们,看过去倍显杂乱。
放有神女像的盒子被压在了箱底,顾楚晏不得不将一些物件拿出后,才能取出木盒。
顾楚欣蹲在一旁,好奇的看着他这箱子里的物件。
忽而她打开了一个四方锦盒,看着锦盒里面的玉珠手串,奇怪道:“王兄,我这手串怎么会在你这啊?”
“这手串……”顾楚晏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他突然明白了,原来在他大婚之日,无名阁之所以阻拦顾楚欣与他见面,并不是因为顾楚欣来临安城这事瑨帝并不知情,而是无名阁不能让他和真正的北越郡主见面。
如果那时候,他见到了真正的顾楚欣,北越皇帝筹划的假郡主行刺一事将前功尽弃。
见顾楚欣将那串玉珠手串戴回了手上,顾楚晏问她道:“我与凌飞白成婚那日,你为何擅自跑来临安城?多危险啊。”
顾楚欣耸耸肩,并不在意:“我王兄的大婚礼,我当然要亲眼见证啊。”
可是那时候,她跟北越皇帝说要随同送亲队伍一起来临安城的时候,北越皇帝却不答应她的要求。现在想想,应该就是不想让顾楚晏见到真正的北越郡主。
所以没有办法,顾楚欣只好混进送亲队伍,偷偷跑来了临安城。
可是谁成想,她刚来临安城就被无名阁阁主发现了,然后她就被关在了百花楼,之后就被强行送回了北越。
其实当时她除了想见证顾楚晏的大婚礼外,还想告诉顾楚晏,他们的父王并没有答应这场和亲,是北越皇帝擅自做主答应了和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