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当初来临安城就是希望顾楚晏不要怨恨他们的父王。
可如今她见顾楚晏和凌飞白感情要好,似乎觉得没有再说这个事的必要了。
“那这一次呢?”顾楚晏有点责怪的意思:“父王怎么能让你一个小姑娘家千里迢迢来临安城,为何不派瑞阳王府的侍卫过来?”
顾楚欣道:“因为有个秘密,父王只能托我来告诉你,除此之外任何人他都信不过。”
顾楚晏奇怪:“什么秘密?”
顾楚欣却没有立马回答他,而是问道:“王兄,神女像你找到了吗?”
顾楚晏见她卖着关子不回答,甚感无奈,只好先给她找神女像。
待找到装有神女像的木盒后,他将木盒取出,递给顾楚欣道:“神女像就在这里面。”
顾楚欣接过木盒,走到外室,将木盒放在了桌上,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尊栩栩如生的神女彩像,但却并非她娘亲的模样。
虽然她不记得自己娘亲的样子,但是她知道这尊神女像不是依照她娘亲的模样打造的,因为这是她的父王告诉她的。
在她此行来临安城前,瑞阳王告诉过她,这尊神女像并非依照瑞阳王妃的模样塑造的,他之所以要欺骗顾楚晏,是因为他希望顾楚晏能好好保护这尊神女像,因为这尊神女像中藏有北越很重要的东西。
顾楚欣将神女像拿在手上,仔细瞧了瞧。
顾楚晏叮嘱她道:“小心点。”
可他这话刚说完,只见顾楚欣将神女像举过头顶,接着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神女像瞬间支离破碎。
顾楚晏瞬间傻了,刚想要发火,却被凌飞白拉住了。
凌飞白提醒他道:“这里面有东西。”
顾楚晏这才注意到地上除了破裂的泥块外,还有一个用布包裹着的小物件,是藏在神女像里面的。
这时,顾楚欣弯身捡起了那个小物件,展开外面包裹着的布条后,她将里面的物件递到顾楚晏眼前。
那是一个青铜铸造的北越灵兽,只有左半部分,兽身上刻有密密麻麻的符文。
顾楚晏惊住了,不敢相信地问道:“这是……兵符?”
顾楚欣点头:“是。”
这是调动北越兵马的兵符。
是北越国先帝在临终前交给瑞阳王的。
北越先帝病重之际,北越国正处在与瑨国交战时期,先帝顾全大局,将兵权交给了瑞阳王,并要求瑞阳王辅佐新帝主持朝政。
新帝即位后,帝位不稳,北越朝局动荡,内忧外患之下,瑞阳王向瑨国请求休战,重新缔建盟约。
好在瑨帝并不恋战,答应了北越的休战请求,提出的休战要求有两个,第一是这场战事起因的那座边境山岭归瑨国所有,第二则是瑞阳王的独子要留在瑨国为质子,为期七年。
瑞阳王答应了瑨帝提出的要求,将那座边境山岭让给了瑨国,同时让顾楚晏去往了瑨国临安城。
为了防止新帝日后主控朝政后,会对瑞阳王府不利,也出于对顾楚晏的一种保护,瑞阳王将北越的兵符藏于神女像中,交给了顾楚晏。
事实证明瑞阳王的做法并非杞人忧天。近两年来,北越皇帝完全主控朝政后,的确多次暗示瑞阳王交出兵符,甚至找了不少借口搜查过瑞阳王府,企图找出兵符的下落。
顾楚晏看着摆在他眼前的兵符惊讶到说不上话来,这么重要的一个东西居然被他压在了箱底。
父王未免也太信任他了吧,万一他一时大意将神女像弄丢了怎么办?
顾楚晏都不敢去回想这事,想想真后怕。
顾楚欣将兵符收了起来,对顾楚晏道:“陛下这两年为了收回兵权,费了不少心思。现如今北越将近一半的将领都直接听命于陛下的旨意。”
而另外一半将领依旧只认兵符,不认圣旨。所以顾楚欣要将这兵符带回给瑞阳王,只要手握兵权,即便瑞阳王伪造了密函,北越皇帝也动不了瑞阳王府。
顾楚晏傻眼了,他本以为父王已经有了万全之策去应对陛下的问罪,却没想到这万全之策就是要和陛下硬碰硬啊。
可事到如今也没有其他办法,只能让顾楚欣尽快将兵符带回去。
今日天色已晚,顾楚欣决定明日再离开临安城,返回北越。
顾楚晏和凌飞白声称顾楚欣是他们的一个朋友,凌夫人并非多疑之人,倒也没有怀疑她的身份,十分客气地招待她在将军府用了晚膳。
晚饭之后,顾楚欣和顾楚晏单独说了会话。
顾楚欣跟他讲了这些年发生在瑞阳王府的许多事,还有顾楚晏以前在北越的那些玩伴如今都变成什么样了。
顾楚晏则向她介绍了临安城这边的一些人和事。他很遗憾,顾楚欣这次是匆匆来匆匆回,他都未能带她在临安城逛一逛。
“不遗憾。”顾楚欣却道:“能见到王兄在这里过的很好,我很高兴。”
凌少将军跟她的王兄感情很好,将军府的人待她的王兄也很不错。
她很高兴她的王兄能在临安城有自己的朋友,有自己的家。
但是,她还是想说:“王兄,等陛下和父王的关系缓和了,寻个机会,你能回王府看看父王吗?”
因为她知道父王也很想念王兄。
顾楚晏看着她,点头答应着:“嗯。”
顾楚欣笑了笑,接着又提议道:“王兄,你可以悄悄带上凌少将军一起。不然吧,我担心凌少将军不放你走。”
顾楚晏:“……”
若是能带凌飞白回瑞阳王府见他的父王,那当然最好不过了,可是凌飞白的身份不允许他去往北越啊。
第二日上午,顾楚欣收拾好了行李,凌飞白和顾楚晏二人打算送她出临安城。
他们刚出将军府,正要坐进马车,忽见有人向这边赶来。
乃是宫中侍卫。
侍卫来至将军府门前,匆匆行礼道:“参见少将军、世子。”
顾楚晏见宫中侍卫匆忙赶来,本能的以为瑨帝有急事要宣凌飞白进宫,却没想到此侍卫居然对他道:“世子,陛下召你进宫。”
顾楚晏愣了一下,不知瑨帝召见他所谓何事,但他也不能回绝,只得应道:“好,我这就随你进宫。”
凌飞白道:“我陪同你一起。”
侍卫听此话,却道:“少将军,陛下只召见世子一人。”
如此,顾楚晏便悄声对凌飞白道:“我先进宫一趟,你替我照顾下楚欣,等我回来再一起出临安城。”
顾楚晏于是随侍卫进了皇宫,而凌飞白和顾楚欣则留在将军府等着他回来。
一入皇宫,恰逢早朝结束,三三两两的大臣从他身边走过,有的与他打了个照面,有的则视而不见。
顾楚晏走进朝堂大殿时,殿内已无任何大臣,只有瑨帝一人高坐在龙椅上。待他进入后,忽然进来了不少禁卫军,站列在两旁。
气氛十分凝重。
顾楚晏蹙了蹙眉,接着郑重行礼道:“北越世子拜见瑨皇陛下。”
瑨帝抬了抬手,示意他起身。待他起身后,瑨帝却并未说话,似乎在等待什么。
顾楚晏暗暗观望了下瑨帝的神色,这个年近半百的一国之君,此时此刻神色十分平静,看不出喜怒哀乐。
一阵静默的等待之后,北越国的那位假郡主四九进了这间大殿。
待她行完礼后,瑨帝终于开口问道:“晏世子,平心而论,你在临安城的这些年,朕待你如何?”
顾楚晏没有犹豫:“瑨皇陛下对我是照顾有加。”
“既然如此,为何你和郡主要来害朕?!”
瑨帝的声音怒而生威。
伴随着他这句话的结束,站列在两旁的禁卫军纷纷拔出剑来,将顾楚晏和四九团团围住。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小可爱们一直以来的支持——
预计下周就能完结了——
自己给自己加个油……嘻嘻——
56、56 风云变幻
将军府内,凌飞白迟迟等不到顾楚晏回来。午时一过,他终于等不下去了,直奔皇城。
不知为何,越是靠近皇城,他心中就越是惶恐不安。
莫名的担心。
他的步伐越来越快,几乎是飞奔进的皇宫,全然不复往日的稳重。
进了皇宫,他就被宫中的太监拦住了:“陛下正在午休,不见任何人。”
凌飞白却只关心:“世子呢?”
既然陛下已经在午休,那为何迟迟不见顾楚晏回将军府?
太监支支吾吾地说不上来。
凌飞白索性也不与之废话了,他要去陛下的寝殿询问清楚。然而却被禁卫军挡住了去路。
这挡他去路的禁卫军领班与他也有几分交情,出于好心,上前劝说道:“凌少将军,我劝你最好还是先回将军府,免得这事牵累到你。”
凌飞白深感不妙,紧张道:“发生了何事?”
禁卫军领班将他拉到了一旁,悄声告诉他道:“北越国世子和郡主意图行刺陛下,已经被陛下拿下了,现在陛下正在审问他们。凌少将军,你可得赶紧想好对策,别被世子牵累到了,误了大好前程。”
凌飞白听到这话,整个人都绷紧了,他忙问道:“陛下在何处审问他们?”
禁卫军领班道:“昌和殿……哎……少将军,你不能去昌和殿啊……凌少将军……”
然而禁卫军领班根本拦不住他,凌飞白直接往昌和殿的方向跑去。
待他赶至昌和殿时,恰逢瑨帝从殿内走出来。
凌飞白上前直接问道:“陛下,世子他……”
瑨帝当即打断了他的话,厉声道:“凌飞白,如今你见到朕连礼都免了?!”
凌飞白这才想起要行礼,他赶紧跪地行礼道:“臣凌飞白参见陛下。”
向瑨帝行礼让他必须低着头,然而他的目光却试图去看向昌和殿。
他看见禁卫军将昌和殿的门关上并上了锁,之后这些禁卫军分散开来,把守在门窗处。
凌飞白跪在地上,忍不住再次询问道:“陛下,世子他……”
瑨帝再一次厉声打断了他的话:“随我过来,朕有话要问你。”
凌飞白不得不起身跟随瑨帝去了昭元殿。
昭元殿内,瑨帝遣退了一众宫女太监,只留有凌飞白一人。
望着跪在他面前的年轻将军,他冷肃问道:“北越世子和北越郡主想要谋害朕,你可知情?”
凌飞白当即回道:“世子他绝无谋害陛下之心,恳请陛下明鉴。”
瑨帝顺着他的话,推测道:“依你的意思,世子没有这份心思,一切都是北越郡主的主意了?”
凌飞白没有回答,也即是不否认。他不知瑨帝对北越国意图行刺一事知晓多少,在这个时候,他只能先顾及到顾楚晏,为顾楚晏辩解。
瑨帝看着他,忽而道了句:“起来吧。”
凌飞白愣了愣,回道:“多谢陛下。”旋即起了身。
在他起身后,瑨帝盘问道:“凤荫山狩猎之时,晏世子的确出手阻止了北越郡主行刺朕,朕想知道这其中缘故?”
瑨帝培养的大内高手并非只是摆设。凤荫山狩猎之时,他们一直守在暗处保护着瑨帝的安危。
在无名阁的假郡主四九远远跟随瑨帝之时,有一位大内高手留了一份心眼,盯住了四九。
当他察觉到四九的弓箭瞄向了瑨帝时,他正准备露面出手拿下她,却被顾楚晏抢先阻止了。
之后凌飞白与四九的打斗,三人的争执,那位大内高手都是看在眼里的。
狩猎结束之后,回到皇宫,那名大内高手便将此事一五一十禀告给了瑨帝。瑨帝思考了一夜,最终决定关押审问二人。
只是瑨帝并未问出任何名堂。
在行刺的事实面前,顾楚晏完全不知要如何去辩驳,他的任何辩驳,都是在向瑨帝透漏北越的机密。
可是凌飞白顾不了这么多,他只有如实相告,才能让瑨帝相信顾楚晏没有谋害之心,他道:“是北越国君想要行刺陛下,瑞阳王并不知情。世子他从未想过要伤害陛下,瑞阳王府也从未想过破坏瑨越两国盟约。”
瑨帝却冷言道:“瑞阳王府不想?!可这北越郡主恰恰就是瑞阳王府的人!”
“她不是。”凌飞白道:“她冒充了北越郡主。”
瑨帝当即默然,思虑了一会,忽而冷笑一声:“如此看来,北越那个皇帝还真是布了一盘大棋。”
凌飞白听见瑨帝这样说,便知瑨帝相信了他的话,他试探性的说道:“陛下,世子他也是昨日才知晓的此事,他已经全力阻止了行刺一事,恳请陛下放过世子。”
瑨帝微愣,他看着站在他面前的凌飞白,忽然又陷入了沉思,当初明明是晏世子一直对凌飞白纠缠着不放,怎么如今凌飞白竟也会对晏世子如此在意?
瑨帝一时之间也不知当初答应那场和亲,是对是错了。
“朕不能放了他。”瑨帝突然道:“即便他没有害朕之心,但他是瑞阳王的独子。若真如你所言,那位北越郡主是冒充的,那么晏世子他依旧是我们瑨国的筹码。”
“陛下,此话是何意?”凌飞白敏感的捕获到了瑨帝话语中的不寻常。
瑨帝没有对他有所隐瞒:“你父亲率领的增援将士再过几日便可抵达西部边境各城关,可这个时候集结在稚门关外的西凉国兵马依旧选择按兵不动,你觉得这是为什么?”
凌飞白犹豫了一番,方才回道:“或许是在等一个合适的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