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你的吧!”
侍卫不耐烦,狠狠一挥手便将汤寅给甩飞了出去。
汤寅摔了一个大跟头,臀肉好死不死地与他身后的台阶菱角来了个亲密接触。
这一下可把他给摔惨了,汤寅手杵着冰凉的石阶好半天都没站起来,疼得险些流出眼泪来。
等他回过神来,平南候早已携带着沁娘走远了。
张知平见汤寅摔的不轻,赶紧过来扶他,苦口婆心地劝道:“你没事吧汤大人?唉,这平南候背后有刺史大人撑腰。我们这样的小官哪里敢得罪,我奉劝汤大人你还是不要多管闲事了,省得惹上麻烦。”
汤寅懒得与他多说,憋了满肚子气,一瘸一拐地离开县衙,正赶上乌寒的马车来接。
乌寒见汤寅走路姿势奇怪,急忙上前搀扶:“大人,您这是怎么了?”
汤寅忍着疼,咬牙道:“没事,受了点小伤。”
路上,他将在县衙里发生的事与乌寒叙述吐槽了一通,乌寒听罢感慨道:“大人,您真是到哪都不消停。才刚来平镇您就得罪了平南候,他若是参你一本,只怕您连知县都干不成了。”
乌寒本是几句抱怨的话,却不成想一语成谶。
当日赵昌吉便写了折子恶人先告状,称汤寅听信小人谗言污蔑他的清誉。
他写了个长篇大论,明里暗里地把汤寅痛骂一顿才算是解气。
奏折很快抵到了萧恕的面前,萧恕只扫了一眼,用事不关己,瞧热闹似的语气问:“汤寅写折子告他状了没有?”
九安嘴角为抽,如实答:“回陛下的话,没有。”
他心说汤寅如今只是个七品小官,折子就是写了只怕也都被中枢令给摁下了,哪能送到御前来呢。
萧恕一听没有,原本淡漠的神情逐渐褪去,浓眉紧锁,突然恼怒道:“朕看了平南候的折子,觉得当中有几句话说得很有道理。这个汤寅确实自持身份不知轻重,没心没肝。朕要贬他做县丞,让他在张知平的手下好好学学为人处事之道!”
九安不敢有疑,当即说了声是。过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他见萧恕还是绷着张俊脸,也不知是否合时宜,便犹豫着开口道:“奴才听闻,汤大人今日似乎是摔着了。”
萧恕正靠在木椅上闭目养神,耳尖一颤,沉声问:“他摔哪了?”
九安一脸为难:“这……”
萧恕不耐烦:“快说!”
“汤大人似乎是、是……摔着屁/股了。”
萧恕猛地睁开眼睛,眼里不自觉地闪过急色,像是他疼爱的某件稀世珍宝忽而有了闪失,怒不可遏地咬牙低吼道:“他怎么能摔着那呢?!”
那处娇软可人,该藏起来当宝贝才是,怎么能轻易给摔着!
九安瞧不懂萧恕好端端的怎么又发火了,吓得扑通跪倒在地,高喊:“陛下息怒,陛下息怒啊!”
萧恕也知晓是自己莽撞了,情绪很快平复下来。他将赵昌吉的奏折又重新打开看了一遍,眼中逐渐染起一抹杀意,冷道:“传旨,让金武大将军方澈和丞相元萍之代朕监国暂理朝政,朕要去泸州赏月。”
“是。”
九安见萧恕的样子并非一时兴起,暗自心惊不已。没成想汤寅这个从五品被贬至八品的小官,竟能如此牵动帝心。
自打那日在皇宫里,眼前这位新帝见着了汤寅之后,似乎便开始对他青眼相加,颇有不同。
难不成真是想……
九安不敢在深想,连忙掩去眼底的震惊之色,行礼退下。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小汤你摔的可真是地方,摔完你就要走运升官啦。
小汤:狗作者我恨你。
4、升了
这厢,汤寅还不知道自己又被贬了,正趴在桌案旁看书。他今日遭平南候赵昌吉羞辱吃了个大亏,屁股现下还疼得动弹不得。玉弦好几次要凑过来帮忙上药,都被汤寅给拒绝了。
伤在那处简直丢了大脸了,汤寅自己吃力的涂好药,心中愤懑不平。
他平时没少吃亏,一般也不爱记仇。但这次事关人命,他便派乌寒深夜暗入平南候府,打探沁娘可否还安全。
汤寅心绪不宁,放下书转头看了一眼桌上的红烛。红烛燃尽,想来乌寒也是该回来了。
“大人。”
时过三更,乌寒一袭黑衣,风尘仆仆地赶了回来。
汤寅咬牙用力,挺着腰想坐起来,“可探听到什么了?”
乌寒点点头:“府里的奴仆都不过三脚猫的功夫,没有发现我。我在府中后院发现了有一被关的女子,想来便是沁娘了。
平南候怕遭人盯上不敢随便杀人,只是将人关起来了,想来那女子暂无性命之忧。”
汤寅见他如此说,一颗悬着的心微微放下,松了口气,“那就好,等明日,我自有办法对付这个赵昌吉。”
打从衙门里回来汤寅就百思不得其解,赵昌吉对他的态度因何转变得如此之快?
他不是个笨人,很快便联想到了出京那日,萧恕无端赏他的那盘糕点。
由此,就不得不提一提那位曾经谋逆的安北王了。赵昌吉多次暗中想要拉拢安北王,而萧恕则是手刃其父才得以上位的暴君,他又岂能容得下赵昌吉。
汤寅料想萧恕此番派他过来别有深意,自然不会放任不管的。
明日他便闹上侯府逼赵昌吉交人,狐假虎威一番,先杀杀赵昌吉的威风!
汤寅想得倒是美,抬头见乌寒还没退下,一副难开口的模样,不禁蹙眉问:“怎么了?”
乌寒如实道:“大人,属下听到赵昌吉与管家谈话,他上折弹劾您了,骂……骂了许多难听的话,只怕您……”
后面的话乌寒没说尽,但汤寅却已经猜到了。
还能怎么样?他又被贬了呗!
最近他不知道是走了什么霉运,竟接连遭贬。只怕在贬下去,就真成芝麻大点的小官了。
他寒窗苦读十年不想落到这种境地,不知已故的汤老头泉下有知会不会从坟头里蹦出来打他。
汤寅苦笑一声,“如今顾不得许多了,趁着圣旨还没抵达泸州,想办法把沁娘救出来。”
汤寅做了多年的清官,不会使什么卑劣手段。第二日他便闹上了侯府,要赵昌吉放人。
赵昌吉昨日刚上奏弹劾完汤寅,气焰正盛,嚣张道:“汤大人,你可不要不识抬举,非逼本候对你不客气。你纵这女子污蔑本候清誉,本候已经具表上奏,不日圣旨便会下达,汤大人好自为之吧。”
赵昌吉说完便拂袖要走,却听汤寅道:“圣旨还未抵,侯爷还是不要高兴过早吧,焉知需要好自为之的人不是你自己?!”
赵昌吉正因贿赂过安北王的事发愁,被汤寅这么一激顿时恼羞成怒:“你!好好好,既然你要跟本候过不去,来人呐!”
赵昌吉一声令下,十几个家仆立刻把汤寅和乌寒团团围住。
这阵仗不小,可乌寒未放在眼里。他力大无穷,挥手将弱鸡似的汤寅给推了出去,神情犹如一头即将发狂的疯牛:“大人,且躲远些!”
汤寅麻溜利索地滚了,躲到侯府门前的大石狮子后面,小心探出头来瞧。
乌寒三两下就把赵昌吉的人打得屁滚尿流,赵昌吉急了,又叫出不少人来,大喊大叫:“废物,一群废物!给我抓汤寅,抓汤寅!”
汤寅拔腿就跑。
他不会武功,但从小调皮被汤老头追打习惯了,故而跑得很快。
侯府的人没追上汤寅,等他们再回来时,乌寒也已经跑了,只剩下赵昌吉一人爬在地上呻/吟惨叫。
“侯爷,您没事吧?”
侍卫手忙脚乱地将赵昌吉扶起来,见他左眼乌青,鼻子里滋滋冒血,吓得险些没站稳。
“汤寅!本候不会放过你的!!”
赵昌吉被乌寒误伤得不轻,他说到做到,派人寻到了汤寅的住处,整日去闹。
乌寒连着三天守在府门前跟人打架,引得不少百姓围观,事情越闹越大。
汤寅在屋里躺了三日,美曰其名是养伤。但其实他屁/股早就好了,只不过是任由事态闹大,在等那一道圣旨来罢了。
兴许来的不光是圣旨,还有泸州刺史许荣。汤寅等着,等着这群乌七八糟的人都来找他麻烦,他养足了精神好一起应对。
汤寅万万没想到,圣旨没来,萧恕来了。
萧恕便衣出行,抵达泸州后他将九安一干人等留在驿站,自己骑马来了平镇。
彼时夜已深,乌寒刚赶走了赵昌吉的一批家奴,累得倒在门口呼呼大睡。
汤寅租的临时住所并不大,只有一个小院,主屋和几间厢房。主屋正对着院门,灯还亮着。
萧恕翻墙闯进屋里,将汤寅吓了一跳。
“皇、皇上?”汤寅吓了一跳,赶忙从床上爬下来磕头行礼:“微臣参加皇上,万岁……”
萧恕随意摆摆手打断他,“行了,起来吧。”
汤寅心惊肉跳,不知萧恕突然前来是何缘由,他也不敢盘问,低着头小心地站在一旁候着,忽听萧恕问道:“爱卿,你的屁/股好了吗?”
汤寅瞪大眼睛,心说你怎么知道我伤在哪了?
萧恕问得这样露骨,汤寅俏脸红了又红,小声支吾道:“回、回陛下,已经好了。”
萧恕嗯了一声,说话间他便已经躺在了汤寅的床榻上,有些乏音道:“朕累了。”
汤寅啊了一声,内心几乎是崩溃的。
他……他不会就要睡在这儿吧?!
萧恕十分规矩地躺在榻上,闭眼浅眠。半天没动静,也不知是否是真的睡着了。
汤寅傻愣愣地站在一旁,犹豫了好半天才磕巴着提议道:“陛、陛下是否要臣给您换床被褥?”
萧恕不悦蹙眉,“为何要换?”
这榻又热又暖,又沾满了汤寅身上的那股独特的气息,他喜欢得紧,今日也是为了这个才来的。
一听汤寅要换,立刻不高兴了,声音染上几分薄怒:“难道爱卿是嫌朕脏吗?!”
汤寅吓得心颤,赶忙跪下解释:“陛下误会臣了,只是、只是臣刚刚已经睡过了,这样不合规矩。”
萧恕喜怒无常,极难对付,汤寅生怕得罪了他下一秒就要人头落地,不得不小心些罢了。
谁知他越小心规矩,萧恕就越要找他麻烦。
“不合规矩?”萧恕自有一套歪理邪说,“我为君你为臣,咱们君臣亲近些有何不妥?还是说,你不想与朕亲近!”
汤寅辩白不过,急得快要哭出来了,“微臣,微臣不敢。”
他怎么说都是错,索性就老老实实的跪着,缄口不言。
可萧恕偏偏不放过他。
“爱卿,朕睡前喜欢听小曲儿,给朕唱一个。”
汤寅一脸麻木:“回陛下,微臣不会唱小曲。”
“你不会,朕会。”萧恕朝他勾勾手指,“你上来,朕唱给你听。”
汤寅颤颤巍巍地爬到榻前,依旧呈跪姿。他离萧恕很近,但他不敢上去,小声执拗地说不合规矩。
萧恕突然起身,一把拽住了汤寅的胳膊。他臂力超群,将汤寅整个人拎上床压在身下,逼迫他与自己四目相对。
那如狼似虎的眼神,想必是个男人都不陌生。
汤寅人不笨,但偶尔也会反应迟钝。他现在才想明白,萧恕那日在皇宫里的种种举动。
他居然藏了这样龌龊的心思!!
汤寅使出浑身力气挣扎,“陛下,放开臣、放开臣吧!”
“嘘。”
萧恕手指抵在他的柔软粉嫩的唇角上,示意他安静。
萧恕没再有不规矩的举动,只在汤寅的耳边轻哼了两句小曲。
他声音压得很低,汤寅控制不住脸红心跳,一时走神也没听清他到底在唱什么。
“爱卿,好听吗?”
汤寅回过神来,云里雾里地啊了一声,敷衍道:“好、好听。”
萧恕挑刺,“好听你为什么不夸朕?还要等朕主动问,一点都不知趣。”
汤寅将头撇到一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从萧恕闯进门再到现在两人莫名其妙的亲密举动,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他整个人脑子都是懵的。
但他没想到,萧恕挑完刺后更加语出惊人,“爱卿,朕对你一见钟情。朕想要什么东西从来都不会等,担心吓着你,朕已经给你十天时间了,你应该能接受朕了吧?”
神他妈给了十天时间?!
汤寅目瞪口呆,谁能告诉他,他到底要接受萧恕什么?
汤寅尝试伸手推开萧恕,面带愠怒,“臣不明白陛下的意思,请陛下自重!”
萧恕高大的身躯仿佛一座小山,无论汤寅如何用力他都是雷打不动。
汤寅又气又羞,眼里暗藏氤氲,“臣……臣不是女子,陛下不要这样。”
他整个人蜷缩着身子发抖,看样子是真的被吓坏了。
萧恕蹙眉,完全想不通究竟是那个步骤不对,才会弄成现在这个局面。
萧恕松开了手,翻身下床理了理衣衫。原本冷若冰川般的脸忽而染上几分笑意,“朕不过跟爱卿开个玩笑,朕、唐突你了,给你赔不是,朕先走了。”
萧恕几乎是落荒而逃的。
他自诩掌控着一切,从未顾及过旁人的感受。但只要瞧见汤寅如水般干净的眼眸,那样惹人怜惜,他就受不了了。
今日他将人吓坏了,要如何补偿呢?
萧恕一路上马不停蹄,快天亮才赶回驿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