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要了,你的福,李让消受不起,你不要再逼我了……”
逼他?
他记忆里,李让不止一次说过这话……
可他总没有放在心上……他怎么能不放心上呢?
第103章 还能还的
软硬对他都无用,怎么努力他们的关系都在持续的变糟糕。
想他,所以他无时无刻不想着,到他身边来。
可以看着他,抱着他,亲吻他。
明明那么的想念他,那么想和他在一起,可怎么见到面了之后,反而愈发的痛苦起来。他手指和脚腕都被烫伤,那没有处理过的烫伤事实上一直都在疼痛着。
头上的伤他也不在意,更别提和慕玡对打时的其他伤。
见到他的第一日,伤了李让,碎了貔貅……
他好似真的是李让的劫难,他每每靠近李让,李让都那样的难过。他想守住他们的回忆,那样珍贵的东西,那李让全心对他的曾经……
是不是真的就不值了。
他说自己……可怕……他说,他见到他心里便是恐惧。
向曜诀看了看自己手,右手的几根指头皆被开水烫伤,因为没有及时处理,气泡破皮之后,如今看着血肉模糊,好不可怖。
就是只手,在那夜拉弓射箭,让那个男人一膝跪地,折了他的念想,折了他的尊严。
他从来都觉得,他们相爱便可,一切都会过去。
他错过,但他改了便好。
可哪有那么简单,箭伤好不全了,李让也回不来了。
他太残忍。
他从不打算教会他,他只是一味的用他的爱意,淹没他,纵容他。他对一切都小心防备,独独以为李让他,永远都会陪伴自己。
他见过他最落魄的模样,和他几经生死……他虽未说出口,可李让于他,一直都是特殊的。
他一人独独的扛着伤痛,忍着委屈。
憋着,憋着,然后他便干脆利落的离他而去,什么都不想再要。
他们的二十年,他许下的承诺,他最爱的八爷。
他撇下一切,连同回忆都抛弃。
他连怪他都不愿,让他蠢到如斯地步……才知道他错的有多离谱,才告诉他,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他不似戏文之中的主人公。
每到绝境之时,便会又贵人相助。他每每绝境,皆是自己挨过去。
从前以往,都会有个傻子在他身侧,告诉他。
“无论如何,属下绝对不会留您一人。”
他回了城里,买到了浆纸,拎着浆纸想回客栈修补好风筝。夕阳西下,天色渐晚。
向曜诀看着天边红云,心头悲戚。
若能放弃,或许于他于自己来说,都轻松。
向曜诀这边失魂落魄的在街上走着,也没有注意到街角的闹剧和围观的人群。
“饶了我吧,林少爷,饶了我……呜呜……”人群之中,一名女子哭得梨花带雨,被两名家仆打扮的男人往外拖拉。
女子挣扎着,不停求饶。
几步外的一名青年看了一眼围观的群众,缓缓道:“我花钱买的,看什么看?”
向曜诀可没心情去管闲事,可谁让那两个仆人不长眼往他手上撞,他手里的纸和浆糊被撞翻,啪的摔地上,洒得到处都是。
向曜诀的指尖泛着疼,满地的浆糊乱糟糟,脏兮兮的好似他此时的心。
向曜诀一把掐住那家丁的脖子,然后狠狠把人砸到了地上,在一脚把人踩在那片狼藉之内。
“……”他一个字也不想说。
他这些日子,受了太多的委屈,太多的气。
他也不愿受这些气,被人这般的轻贱,他一而再再而三的伤他,他也不是没有感觉。只是,他是李让。
是他喜欢的人。
他没有办法,他如今也是一个陷入爱情之中的愚蠢之人,李让就算了,可旁人也在此时来闹他心绪。
这不是找死是什么。
天知道他忍了多少的怒意,多少的妒意。
“你什么人你!敢动林少爷的人!找死!”另一个家丁,看到同伴被一招打趴,愚蠢的脑袋,并没有意识到这个人不是他能打过的,还叫嚣着要冲过去教训向曜诀。
还没冲过去,那个还坐在地上的少女便一把抱住了那家丁的腿。
“公子快走,他们人多,你打……”那小姑娘本想说他打不过的,这一抬头,看清那名男子的相貌。
他穿了一身雾蓝色的薄衫,黑色未束散在身后,面若冷玉,目若星辰,说的怕就是他了吧。
她虽时常听闻慕庄有两位绝尘公子,可她从未亲眼见过这般好样貌的男子,他穿着普通,既没有悬名贵玉佩,也为冠家族冠首。
眉宇间透着傲气,怎么看都不似普通人家的公子。
仅仅被他眼角瞥见一眼,心脏就不自觉的加快跳动起来。
话到了嘴边,眼睛和心着了迷,一时都忘记自身处境,呆呆的看起那位公子。
“这位公子,还请不要多管闲事,此女是本少爷高价买下的,不管她愿意不愿意,她此时已经是我的人了。”那林家公子摇着扇子,款款而来。
因为慕庄的大少爷慕玡的关系,这城中不少青年都喜手持折扇,不论冬夏都拿在手边要来晃去。
“多管闲事?”向曜诀一脚把脚边的家丁踹到了那林家少爷的脚边:“如今律法以严令禁止此类买卖,不知公子又是从谁人手中得的允许,又知晓不知晓,但凭这一点就是多大的罪?更别提你聚众闹事,妨碍他人经营,影响城内治安,强迫无辜少女,还损坏他人财物,浪费我宝贵的时间。”
“哼,还轮不到你来教我律法,你想告我,还得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你大可去试试,看看到时候被收押的,是你还是我咯。”那林少爷咬着扇子,一脸无所谓的笑容。
向曜诀根本没有心情去管这些事。
他也不是那么想讲道理。
他如今偷跑出来,真亮出身份不会是好事……再说,他此刻也正好需要一个出气筒。
遇到的如果不是个不讲理的人,或许他还下不去手了。
向曜诀点点头,然后走到那林公子的跟前,在林公子一脸无惧无怕的注视下,咻的抬手抽了他一耳光。
速度之快,声音之响,惊掉了呃一众人的下巴。
连挨打的当事人都半天反应不过来,毫无防备的挨了这么大力的一巴掌,他差点儿脑袋都给扇飞。
他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脸,脑袋都差点儿扭不回去。
“你……你……你敢打我!!”林少爷瞪大了眼睛,看着那个高他半个头的男人,看他那凶巴巴的模样,反手就要还他一巴掌。
向曜诀的动作比他快,比他狠,一巴掌扇到他的手上,带着他的手一巴掌扇到了自己脸上。
林少爷就被自己的手狠狠扇了一耳光。
林少爷气的哇哇乱叫,一边往后退,一边指着向曜诀乱骂:“你敢打我,我老子都不敢打我一下,***,今天不把你****我就不姓林,***,**的***!!!”
“**!!废物,还愣着**啊!!快上,给我打死他!!”
林少爷被向曜诀的眼神吓到,心里越是怕,就越是骂的狠,直到他推到了他的家的打手边上,他才感觉稍微安全点,扒拉着那些人要他们替他找回面子。
七八号人先后冲了上去。
向曜诀自然不会杀人,可教训一番还是要的。
向曜诀学的功夫向来都是讲究一个快字,普通人根本就看不清他出招,只能见到影子一闪,等到那些人一个个的倒下之时,他的发丝回落,都未乱几分。
都到了这一步,就是傻子也该明白,这向曜诀的功夫有多好了。
林少爷虽然很不甘心,自己就这么平白挨了两耳光,可他看到向曜诀转身要走,也什么都不敢做。
向曜诀只能再去重新买一份。
他心疼的倒不是钱……事实上,并不值钱。
他说到底,也不过是迁怒罢了。
向曜诀转身离去,直到他的身影快被人流淹没,那小姑娘才想起什么,急急忙忙从地上爬起来,连蹦带跳的追了上去。
“公子!!公子!!等一等,等一等!!”
向曜诀罔若未闻,直到被那小姑娘一把拽住。
他才停了停脚,他侧头看了一眼,挑了挑眉:“放开我。”
那小姑娘被他一盯,心头有些发怵,她松开手,然后忙开口道:“谢谢您出手相助,多谢公子。”
“我没有帮你。”向曜诀心里烦得很呢,一点也不想说话。
“那个,总之你帮到了我,我,我想报答你。”她用手指绞着自己鞭子,好似十分不好意思。
向曜诀已经话都不想接了,他加快脚步往前。
那小姑娘急忙小跑跟了上来:“我我我什么都会干,我会洗衣做饭,我也会针线活儿,我跟着您好不好,我如果不跟着你,林少爷不会放过我的。”
向曜诀看向那小姑娘:“我凭什么,要帮你?我和你……”
他原本想说他们本就不熟,没有谁对谁又义务,可一瞬间,他就想起了李让冰冷的表情和话语。
他心头一紧。
他和李让,大概比他和这个小丫头的关系都还不如,不止是不熟,甚至还带着仇恨。
“不要跟着我,不要想着有谁能来帮你。”向曜诀虽然这样说了,可他还是掏出了一锭银子:“拿去,把钱还了。还好,你欠的不过是钱,还能还。”
“我不是这个意思……”她还想说什么,可他已经走进了一家店里去……
第104章 砸坏脑子
向曜诀重新了买浆和纸。
那女孩儿明明拿了钱,可却也不走,非要跟在他身侧。向曜诀今日这般明晃晃走在街头,已经引得好些人的侧目。
他身上衣物并非寻常人家的样式,这大袖长襟,一般都是文人雅士,高门子弟的款式。这普通人家里少有人读书,即便是读书也得干活儿,要干活儿就不可能穿这种不方便的衣裳,这袖这摆都碍事得紧。再者就是这布料,即便是不懂行的人,也能一眼分的出来,这般细腻飘逸的面料,工艺十分精细。原料就卖价昂贵,普通人家可穿不起。
他腰间的荷包做工刺绣,更是傻子都看的出来的精妙绝伦,他的佩剑,光是剑柄的雕工就能看出造价不菲。
并未镶嵌什么昂贵的宝石,但是剑鞘之上的暗纹在阳光之下隐隐浮动,巧夺天工。
此人身材修长,气质非凡,眉宇间隐隐的黯然牵动了不少姑娘的心。这也有胆大的姑娘上前递手绢,可那人皆是摆手拒绝,即便是姿容不错的姑娘,他也不不曾多看半眼。
哦,他身后还跟这个模样水灵的小个儿丫头。
也不知是何关系。
向曜诀嫌少这么不遮不掩的在外行走,一般身旁都有带人,像是要置办什么这种小事,从来都轮不到他自己出马。今天要买这点东西,他也是走了好几条街才找到的。
他也并非察觉不到旁人的视线,他个人本就是对视线比较敏感的,知道有人在看,一次侧眸,二次回头,五次十次看去,发现不过都是掩面笑的娇羞的姑娘。
他摸了摸自己的脸,好巧不巧的,今日的伤并未伤在面上。
他心高气傲,怎会愿意将伤痛故意露于人前,更别提他知晓事件险恶,但凡他看上去稍微好欺负点,就不知会有多少人觊觎他的东西。
掩饰,隐忍……
他一贯这么做,也这么要求他的下属。
伤不可露于人前,毕竟,谁也不知道敌人在何处。
这一隐忍,瞒过了敌人,也瞒过了自己人。
也是,他如何能怪李让从不教他,从不愿主动将柔弱示于他的眼前。他这么做了,以前的自己又会怎么想,不过有是找到一个可以欺负他的由头罢了。
向曜诀是聪明的,好多事,一旦他扭过弯儿了,一切的一切他便能逐渐逐渐的想明白。
可越是想的明白,他便越是难以原谅自己。
李让不走,他永远扭不过那道弯儿。
而李让若不是心死,他便永远不会走。
这般想来,他们两人竟是得不出一个好结局。
他若隐忍一世,便宜了自己,却要叫他委屈一世。
他若心死,自己又凭什么叫他原谅,凭什么去挽回他的心?
他看着桌上破了一个大洞的风筝……弥补弥补,说是简单……可他需要他的时候,他确实都不曾给他任何温暖。
他什么都不缺了,自己此时的讨好,显得多么可笑。
还有什么,是自己可以为他做的呢?
向曜诀思索了许久,直到将那风筝补好,他才想到了,他还能为他做的最后一件事。
向曜诀给自己上了药,他又将那纸鸢加固了一层,忘了买画笔颜料,这补好的纸鸢中间秃了一块澄黄色看着有些古怪。
他想着在此提诗或许不错,正欲起身寻笔,便听到了门外的吵闹声。
他侧耳听了会儿,他一听便知道门外的是谁,那女子也是胆大,居然还敢跟到客栈里面来。向曜诀有些心烦,他决定出门去找颜料补色,或是找笔墨提诗。
这开门就看到在门外拉扯的一高一矮,一男一女。
高个儿是客栈一楼的跑堂,这矮个儿的正是那方才的小姑娘。
“大人,大人!!我不是贼,救救我,救救我。”那个姑娘一边扒拉着门柱,一边往向曜诀这边张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