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臣他一心向死[古代架空]——BY:香却

作者:香却  录入:12-24

秦桑看着手里的风筝,只好求助山月,让他帮自己放起来。
两只漂亮的风筝在马场里飞起来,十分引人注目,刚巧路过此处的几个公子哥儿打眼一瞧,为首的就嘿了一声:“这秦将军的马场里怎么有人放风筝?”
落后他半步的黑衣少年收紧马缰,眯起眼睛看了看:“秦将军不是一贯不许人进去么?”
为首之人是风家嫡子风潜,他挑眉对黑衣少年道:“陈玄灵,我们进去看看?”
风、陈两家关系还算不错,但是也只能称得上“不错”,明里暗里也还是在相互较劲,不过两家的小辈关系还行,风潜这次约着陈玄灵出来,就是为了让这书呆子见见世面。
陈玄灵眉眼俊秀,唇红齿白,脸上的表情却很淡漠,似乎对此不感兴趣:“都说了秦将军不许旁人进去。”
风潜座下的马打了个转儿,他勾唇一笑:“里面风筝都放起来了,或许秦将军今儿心情好呢,去看看又不吃亏。”
说着他一扬马鞭,连人带马就疾驰了出去。
其余的少年郎看了看,也跟了上去。
陈玄灵抿了抿唇,本想直接打道回府了,但是看着马场里的两只风筝,他思忖了一会儿,还是跟了上去。
……
“风潜和陈玄灵?”秦胥皱了皱眉:“他两来凑什么热闹?”
下人道:“说是在外面看见了纸鸢,想着将军今日或许心情好,就想来看看将军养的汗血宝马,几位公子还在外面等着,您看……”
秦胥刚要拒绝,忽听江尽棠道:“将军允了吧,否则明日就要传出秦将军在马场里幽会心上人,陪心上人放纸鸢的传闻了。”
秦胥刚要反驳这算是哪门子的心上人,但是见江尽棠在春日阳光里格外白皙柔润的一张脸,忽觉若江尽棠是女子,倒是也当得起他秦胥的心上人。
“咳。”秦胥掩唇咳嗽一声,道:“请他们进来吧。”
下人领命前去,没一会儿一群少年郎就浩浩荡荡的进了马场,风潜对陈玄灵挤眉弄眼:“你看我怎么说的?这里面有女眷,秦将军自然大度。”
陈玄灵当没有看见。
风潜啧了一声,“你这人怎么如此无趣?难道真是读圣贤书读傻了?我听父亲说,今年你要是再考恩科,没准儿就是我大业朝年纪最轻的状元郎了。”
陈玄灵却道:“不是。”
“嗯?”风潜疑惑道:“什么不是?”
陈玄灵道:“不是最年轻的状元郎。”
风潜道:“你别当我不认真念书就诓我,我幼年时也被我爹压着念过书的,你今年才十八岁,比之前那位二十四岁的,可要年轻好几岁。”
陈玄灵摇摇头,说:“大业开国以来最年轻的状元郎,是十七岁,我不如他。”
风潜愣了,而后道:“你别唬我啊,十七岁的状元郎,我怎么不知道?要真有这么一个人,我爹不得拎出来骂我啊?”
“他虽然没有入仕,但确确实实是先帝钦点的状元。”陈玄灵说:“我也是偶然之间知道的,这位状元郎被家族连累,案卷封存,所以甚少人知晓此事。”
“……那还真是可惜。”风潜说:“刚刚金榜题名没来得及欣喜,转眼就已经无缘庙堂。”
“我看过他的考卷,文采风流,针砭时弊,刚柔并济,张弛有度。可惜不能一见。”陈玄灵轻声说:“若能见一面,我当引以为知己。”
他话音刚落,就听前面一声惊呼,“风兄!风兄快看!”
风潜不耐道:“叫魂呢?”
那人道:“你过来看!”
风潜打马靠近,顺着那人指的方向看过去,顿时一愣。
只见马场边上供人休憩的亭子里,身着青莲色锦衣的美人正靠在椅子上,撑着头看着草地上放风筝的小孩儿,美人眉眼如画,身姿出尘,气质淡漠,活像是这春日里开出的一树冷棠。
“风兄……”之前叫唤那人道:“如此美人,难得一见呐!”
“……确实难得一见。”风潜道:“不过……这应当是个男子吧,秦将军这么多年不娶妻,是有断袖之癖?”
“长成这样,我这个一向爱女子身娇体软的,也可以啊!”那人激动道:“秦将军当真是有福气,前不久一掷千金买下了浣花楼的头牌,如今身边还有比临羡更胜一筹的美人作伴,当真是我辈楷模啊!”
风潜嗤了一声:“人家是建功立业醉卧沙场的将军,你算什么东西?”
男人也不恼,嘿嘿笑道:“我是承着祖先荫蔽,混吃等死而已,羡慕羡慕还不行么?”
风潜没再理会,下了马把缰绳扔给下人,对秦胥见礼:“将军好。”
秦胥摆摆手:“不必如此客套,我让管事儿的带你们去马厩,我的马都养在那儿。”
“不急。”风潜笑眯眯道,他看向旁边亭子里的江尽棠,压低声音道:“秦将军不给我们引荐一下那位吗?”
秦胥的表情有点古怪。
要是这些个小少年的爹看见了江尽棠,都要骂声晦气能避开就避开,他们倒是还要赶着往上凑?
或许是他年纪大了,已经不能理解这些孩子的想法了吧。
“你确定?”秦胥确认道。
“自然。”风潜道:“大家都想结识一番呢。”
“……”秦胥挑挑眉,道:“行,过来吧。”
一群少年郎除了陈玄灵,都面有喜色,毕竟贪好美色是天性,哪怕知道对方是秦胥的人,只是看看也能过过眼瘾不是。
秦胥抬步进了亭子,道:“风潜他们几个想要结识你。”
江尽棠一顿,“结识我?”
秦胥嗯了一声,给他把茶水满上,道:“我也挺意外。”
江尽棠转眸,八九个少年郎站的腰背挺直,见他回眸,脸色都古怪异常。
刚刚隔得远,还看不太清,但是现如今近距离看着,风潜莫名的想起了以前学过的两句酸诗来,好似是叫做“拟歌先敛,欲笑还颦,最断人肠”①。
秦胥道:“我为各位介绍一下,这是当朝九千岁。”
“见过九——?!”一群少年话说到一半才反应过来“九千岁”是个什么东西,全都懵在了原地。
秦胥笑了:“我就说你们怎么还上赶着往他跟着凑,原来你们是不认识他。”
江尽棠一贯深居简出,见过他的人不算多,这群还没有入朝为官的少年哪里能想到大奸臣生了一张祸国殃民的脸呢。
几人面面相觑,而后都将视线移到了风潜身上。
风潜其实压力也很大,毕竟有了印文兴的前车之鉴,他爹可是耳提面命的令他不准招惹九千岁,现如今他却杵在了这大奸臣面前想要“结识”对方。
风潜在心里感叹一声美色误人,这九千岁看着哪里像是个太监啊,简直比王孙公子还王孙公子,比红颜祸水还红颜祸水。
“……见过九千岁。”风潜拿捏出对付自己亲爹的那副客套,恭敬的行了个礼:“先前不知道是九千岁在此,多有叨扰,请九千岁不要见罪。”
江尽棠眯起眼睛看了会儿他:“你是风汝覃的儿子?”
风潜有点惊讶:“正是。”
“和你爹生的挺像。”江尽棠手指撑着太阳穴,打量了他几眼,问:“刚从见仙湖回来?”
“是。”风潜道:“今日天气好,我们去见仙湖踏青,回城时路过这里。”
见仙湖之所以叫这个名字,是因为传说几百年前有一个砍柴的樵夫在此地见到了仙人,仙人凌波于湖上,衣袂无风而自动,樵夫见状赶紧跪在岸边连连叩首,等他终于克服了自己的恐惧时,仙人已经杳无踪迹。
传说口口相传,这地方原本的名字反倒是被淡忘了,都叫它见仙湖。
见仙湖风景独好,江尽棠却一直都没有去过。
“嗯。”江尽棠应了一声,道:“去玩儿吧。”
少年们如释重负的退下了。
等走远了才敢说话:“……我的亲娘,那竟然是……”
“吓死我了……真的是吓死我了!我刚刚竟然还想着等秦将军腻味了自己养着呢……”
“我还活着,我就很震惊。”
一众人叽叽喳喳半晌后,终于有人憋不住,道:“……不过,这奸臣长得还真是……跟想象中不一样啊。”
何止是不一样,简直是天差地别啊。
“之前不就有流言说这大奸臣是用了狐媚手段爬上了先帝的龙床才会有如今的造化么,我还不信呢,觉得先帝三宫六院,佳丽无数,怎么会看得上一个太监?今日一见……”那人叹口气道:“要我是先帝,估计也要烽火戏诸侯,只为博美人一笑了。”
“这话你也敢说。”风潜笑骂了一句:“要是让他听见,不把你吊起来把皮扒了。”
那人嘿嘿笑了两声。
风潜不自觉的回头看了眼亭子里的人,他似乎在跟秦胥说什么,浅浅的笑了一下,十足的勾魂摄魄。
刚刚那话虽然大逆不道,但……
还是有几分道理的。
……
江尽棠叹口气:“看着这些孩子,我才意识到我是真的老了。”
秦胥道:“你这话说的……我记得你似乎还比我小。”
“我们不一样。”江尽棠摇摇头,却没有解释为什么不同,而是问道:“那个孩子是?”
秦胥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就见陈玄灵在跟牵马的小厮说话,之前他就没有一起过来。
“那一位啊。”秦胥说:“你虽然没有见过他,但是一定听过他的名声,印家出了个京城第一美人,这位就是京城第一才子了。”
“……陈家那个?”江尽棠倒是的确听说过:“我没看过他的文章,但是看几位阁老都很欣赏他。”
“可不是么。”秦胥说:“这位陈小公子可不简单,陈家是武将起家,这么些年来就出了他这么一个文曲星,今年不过十八岁,若是今年科举高中,可就是要记入青史的天纵奇才了。”
“被捧得太高,未必是一件好事。”江尽棠说:“这孩子若是不中状元,将来的路就不太好走了。”
秦胥好奇道:“这有什么不好走的?就算不中,他也是陈家的小儿子,保他半生富贵荣华不是问题。”
“我是说,他自己心里的路。”江尽棠手指在桌面上点了点,轻声说:“能够击倒你的,永远不会是别人,而是你自己。”
秦胥一怔,而后道:“你这话说的有些意思。”
“所以有时候我很羡慕宣阑。”江尽棠垂眸,转了转手里的茶杯,说:“他有一种,旁人都没有的一往无前的勇气,哪怕前路黑暗布满荆棘,他都永远相信自己能够迎接光明。”

*
作者有话要说:
这破学校的作息真的是让我很迷惑,以后九点前估计都赶不出来了,所以把更新时间改到了零点,家人们可以早上起来看哈,不好意思呜呜呜呜。
①:出自欧阳修《诉衷情·眉意》——
拟歌先敛,欲笑还颦,最断人肠。


第38章:此身
“听你这么说, 对小皇帝评价还挺高的么。”秦胥笑着说:“你不是一向看不起他么。”
“我什么时候看不起他了。”江尽棠有些讶异似的,“宣慎的儿子,再怎么废物也还是有些血性的。”
秦胥觉得江尽棠对先帝的态度很古怪。
厌恶是真的, 但是欣赏也是真的,这两种情绪交织在一起, 让人看不清他的真实想法。
“之前宣阑不是让你查羯鼓楼上的那个老兵么,有线索了?”江尽棠转开话题问。
“查到了。”秦胥说:“这人叫肖光勇,解甲归田好多年了,原籍就是江南一带的, 估计是江南灾情, 逼得他不得不逃难到京城。”
“……肖光勇。”江尽棠沉吟了一会儿,问道:“他原本是谁座下的兵?”
“这个倒是有些意思。”秦胥说:“肖光勇是当年定国公江璠的兵,曾经差点就入选青岚卫了……不过也幸亏他没有被选上, 否则也不会如今才去见阎王爷了。”
秦胥的话, 江尽棠并不意外,在看见肖光勇尸体上的刀痕时,他就已经猜到了这人跟江家会有些关系, 果不其然, 在秦胥这里得到了证实。
“羯鼓楼上的大排场虽然我没有亲眼看见,但是听说很是吊诡。”秦胥摩挲了一下拇指上戴着的骨韘, “对方搞这么一出荒诞的大戏, 我却没看出目的是什么。”
不是身处其中的人,自然看不懂这其中的意思。
江尽棠却很明白的知道, 幕后之人企图一点点的勾起他心中的仇恨。
从青岚箭,到羯鼓楼上的九具尸体, 无一不在提醒江尽棠, 当年江氏一族到底是怎么死的。
他承认这人有些手段, 他并非没有触动,甚至在看见宣阑的脸时都觉得厌倦,但是还远没有到发疯的地步。
这也说明,后面还有更多的手段。
“此事跟将军无关,将军不必过多关注。”江尽棠轻描淡写道:“将军留在京城的时日不多了,不如还是喝喝花酒寻寻乐子,边沙苦寒,实在催人老。”
秦胥笑了:“九千岁这话是在说我要是再不找姑娘,就没那本钱了?”
江尽棠垂眸道:“怎会,只是劝将军及时行乐而已。”
秦胥还要说什么,那边秦桑已经过来了,小少年满头的汗,更衬得那张脸清秀漂亮,简直跟天上的仙童似的。
秦胥嘴里的话转了个弯,道:“你小时候是不是就像他这样?”
江尽棠摇头。
长得像,但是他小时候可不能这么无所忌惮的到处疯玩儿,病情严重时他连床都下不了,最大的乐趣也就是哥哥姐姐们从外面搜罗来的各种小玩意儿了。
秦桑跑进了亭子,身后跟着几个婢女,满脸都是慈爱,拉着秦胥道:“小公子,您看您出了好多汗,赶紧擦一餐,不然就要着凉了!”
秦桑还没有被人这么殷切的关心过,脸红红的:“谢谢……谢谢姐姐。”
几个婢女就捂着嘴笑,擦汗擦汗的递水的递水。
秦胥道:“你瞅瞅,她们平时待我都未曾这么小心妥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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