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淮笑了笑,不在意道:“他反正也当不了太久的皇帝。”
祁知年点头,嘀咕道:“也是,他害了你的家人,他们也要拿命来偿还才是!”
同仇敌忾的模样,可爱得紧,祁淮忍不住,便低头去啄吻他的耳垂与脖颈,祁知年被亲得浑身痒痒,直躲闪,祁淮却又捉住他根本不让动,祁知年被他禁锢在怀中,差点笑岔气。
等他的笑意平息,祁淮道:“接下来,已经没我的事儿,有替身在。过几日,圣女一脉应该会与太子开始谈判,总要至少半个月,太子他们大约一个月后回京。”
“那我们呢?”祁知年仰头看他。
“我们?”祁淮笑问,“没来过这么远的地方?”
“嗯嗯!!我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京都边界,还被你给捉回去了!”
“那我们就在此处多留些时候,正好我与圣女私下里还有些事情要商量,后续我们仍需合作,这些天便陪你好好玩儿?”
“好!!我还想见见那位圣女!”
“好。”祁淮声音宠溺至极。
“天越来越冷,我现在要加速,我们得快些到休息的地方,明儿醒了便带你四处转转。”
“好!”
说罢,祁淮便勒紧缰绳,加快速度,迅速往东方疾驰而去。
祁淮暂时休憩的地方在游族的势力范围内,因与圣女有协议,大首领阿克汉也已被抓住,不必担心危险。
祁知年这一天几乎都在路上奔波,又历经大喜大悲与大惊,颠着颠着,他倒在温暖安全的祁淮的怀中渐渐睡着,祁淮则是将他搂得更紧。
到得他们的帐篷附近,守着的早已换了游族打扮的亲卫们立即簇拥上来,赶在他们出声前,祁淮立即伸手阻止。
他们这才发现祁淮怀中还有个人,不禁面面相觑。
“吁——”祁淮极小声地停下马,更小心地抱着祁知年直接从马背跃下,落地无声,祁知年还是不安地动了动,祁淮直接低头吻他眼睛,低声道,“没事儿,好好睡……”
祁淮再抬头,众人大气不敢出,他们都想看看这到底是谁。
偏祁淮用手臂挡得死死的,谁也不给看,直接抱着祁知年进帐篷。
侍卫们眼巴巴地回头看,直到有个人高深莫测道:“都别猜了,能被咱们国公爷这么抱着的,还能有谁~”
“可小郎君分明在京都呢!!”
“人家就不能赶过来么?!”
“小郎君啊!那可是小郎君!娇生惯养、金尊玉贵的小郎君,跑到这里来?!”侍卫四处看看,“如此不毛之地!这大风大雪的鬼天气!”
“啧。”最开始说话的那人继续高深莫测,“这么远,这么艰难,都愿意跑过来……哎……”
众人听了这话不觉沉默,又纷纷抬头,继续互相对视。
这次他们从彼此的眼中都看到了——羡慕!
没错!这么个人为你跑到这种地方,谁能不羡慕!!
他们都想娶这样的媳妇儿!
耳力极好的祁淮,早将这些话听到耳中。
若是平常,他根本不可能允许手下讨论祁知年,他们也从不敢,或许今天祁知年的出现太令他们惊讶,他们才不觉破例。
是啊,谁能不惊讶,他的小家伙不远千里来到他身边。
帐篷内点了许多炭盆,非常暖和,熟睡中,祁知年的脸色渐渐变得红润。
祁淮舍不得放下他,索性便这么抱着他,任由他睡在自己的怀中。
听着外面手下们毫不掩饰的羡慕,他笑着低头再度亲亲祁小猪猡的脸,心道:何止你们,我竟也是如此的羡慕自己。
也是看在祁小郎君的份儿上,祁淮这次也决定暂时放过随意议论的他们。
*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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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见了鬼了
如祁淮所说,没几日,便有消息传来,游族圣女一脉势力果然已向太子发出求救,在两方势力的合作下,半个月后,圣女被“救出”,那名大首领也被成功“抓获”,送到太子面前。
虽说那天在小破庙里,大家都已请太子登基,太子与老皇帝一个德行,惯会做样子,非说父亲刚刚过世,山河也还未平,他没有资格。
话虽如此,新帝的架势俨然已经摆了起来,如今谁不把他当新帝?
太子也已下令,皇帝驾崩的消息,半个字都不得透露至京都。
当然了,祁淮必不会叫他得逞,若无意外,再过几日,此时的京都,大概人人都已知晓皇帝驾崩一事。
在太子口中,害死皇帝的便是大首领阿克汉,他如今并不欲直接杀死阿克汉,将会直接带阿克汉回京,带着俘虏回京,也是一种荣耀,太子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大首领被抓之后,那些被抓去的临牧官员也被放了回来,包括广延伯等人。
但广延伯本就是二皇子的人,落在太子手上能有的好?
不过这些事儿都与祁知年、祁淮无关,起码表面上的是无关的。
仗最终确实没打起来,这也是另一个叫祁知年佩服祁淮的地方。
当年皇帝为了害死英国公一家,不惜牺牲那么多百姓的性命,就连城池丢了也甘愿,其实皇帝只是选择了最便捷且有用的法子,想要不知不觉害死祁家那么多条人命也就只能靠战争,没有战争,也需人为挑起战争。
于祁淮而言,杀死皇帝却是更难的事,因为皇帝的地位天生高于一切。
在这样艰难的情况下,祁淮却不愿伤害任何一人的性命,谋划至此,最后竟然还真的没有伤及平民的性命,还使得临牧城彻底没了危机。看似简单,其中不知又费了多少祁淮的心力。
祁知年把自己的感慨告诉祁淮。
祁淮失笑:“我筹谋至今,只是因为时机此时才成熟罢了。”他在祁知年面前已不介意展露自己的“小人”一面,他直接道,“我没有你说得那么好,我只是个小人而已。”
“你只是不得不为之,在我心目中,你是真正的君子!”
祁淮若真的是小人,完全不会顾及无辜百姓。
祁知年说得异常认真,祁淮笑着抱住他,轻拍他的后背,许久不说话。
太子到底没有去临牧城,目前驻扎在皇帝驾崩的那座州城,皇帝的遗体也留在那处。大首领被抓后,游族的统领权已经回到圣女手中,圣女依照与太子谈好的初步条件,带领他们的兵士退出临牧城,回到边境以内。
笼罩临牧城整一年的阴霾此时算是消散。
两国边境处,原本常有交易往来,百姓们常在此处易物,就是许多大商人都特别带了北地没有的货物在此贩卖,再进了毛皮等物去南方,这一年气氛这样紧张,交易已经停滞许久。
许是为了表明双方各自的诚意,又是几天后,双方的官员带头易物,百姓们才敢跟着行动,这整一年的对峙,两方的百姓都囤了许多货物要卖,也有很多要向对方买的。
很快,边境处便又变得热闹起来。
只要有官府发放的文书,两边守卫验过身,便能像从前那样,直接来往于两城之间。
游族是游牧民族,除了他们的都城历城,其他地方大多百姓没有固定居所。
便是历城也是为了方便与临牧城的百姓们易物,效仿京都而建,大体上与京都确实很像,因北地地广人稀,道路比之京都还要宽上几成,行人不如京都多,看起来便格外显得空荡荡的。
祁知年与祁淮都作了乔装打扮,两人正闲闲地走在历城街上。
据说不论是原来的大首领,抑或圣女,都不住在历城,这座城池建出来专为通商用,是以他们俩这一路走来,眼中只有数不清的摊子、铺子。
因是设在历城中,摊主都是游族人,卖的却多是天|朝之物。
祁知年也是一路走,一路看,见商品多以吃、用为主,多么奢侈的东西几乎没有,想来那些东西都在大商人的手中,很少见到有卖书与字画的,除此之外,卖得最多的竟是女子所用的胭脂等物。
他们俩逛着逛着,便被个壮汉拦下,壮汉面上笑容很是憨厚,他指着自己的小摊连声说话。
很显然,壮汉是把他们当做游牧族人了,毕竟他们俩都穿的游族服饰。
他说的是游牧族语,祁知年完全听不懂,却知道这是招揽生意的意思,不想被人看出他们是外族人,他便往前两步,装模作样地看向摊上贩卖的东西,结果一看,全是女子所有的胭脂香粉……
祁淮在他身后笑。
祁知年回头瞪他一眼,怪谁啊!!
人家壮汉当然不至于男女不分,向祁知年推荐胭脂香粉,是因为祁知年穿的是女装!
毕竟他们俩身份特殊,想要光明正大地在人家的地盘逛大街,总要有所遮掩,原本祁知年也与祁淮一般,直接穿上游族服饰即可,偏游族与他们不同,衣服多以皮毛制,没什么精致的绣花与女红,似这样的冬日,男子更是直接穿件厚袍子,外头再斜着裹层皮毛即可。
问题便出在这里,祁知年太瘦,骨架也偏小,这么裹上去,哪怕粘了胡子,无论怎么看也不像是游族男子。
祁淮便建议祁知年穿女装。
祁知年纠结再纠结,为了顺利出来逛街,退而求其次,只好穿了游族女子的服饰。
女子的服饰,用料与男子一致,只不过下半身的裤子外还又多了条裙子,制作同样较为粗糙。
祁知年平常穿衣也是如此,长衫就跟裙子似的,祁知年倒也能接受,只是发型也要梳成女子发式,祁知年有些难以接受。
游族的小娘子,发式皆是长发披散,再编成小辫儿!
祁知年开始死活不答应,祁淮便道:“那我们就没法出去玩喽!”
边说,祁淮还边笑,祁知年觉得他就是在幸灾乐祸!气得扑到祁淮背上,用力掐祁淮的肩膀,祁淮差点笑得接不上气,又害怕祁知年掉下来,还要伸手护着他。
掐得痛快了,祁知年趴在祁淮肩膀上,可怜巴巴道:“那就编小辫儿好了。”
没办法,他想出去玩啊!
实不相瞒,小辫儿还是祁淮给编的!
祁知年有一把好头发,黑而浓密,长发齐腰,祁淮认认真真、仔仔细细给他编了半个时辰呢,编好后,戴上游族女子常戴的毛帽子,才能放心大胆地跟着祁淮出来玩。
祁知年有些不好意思,脖子里还围了条厚毛皮,遮住半张脸,果然一下子就被人家当作女子。
为了不引人怀疑,祁知年只好从摊上拿了几样胭脂,摊上还有些女子用的簪钗等物,都是汉人女子常用的,但漂亮东西谁不喜欢?这些在游族女子之间,也很受欢迎。
壮汉见祁知年买东西够爽快,又向他再推荐这些簪钗。
祁知年僵着脸,祁淮笑着直接扫光人家的摊子。
壮汉喜笑颜开,帮他们用皮毛包东西,边包边用游族语“呜呜啦啦”地说着什么,祁知年听不懂,祁淮却也“呜呜啦啦”地跟那壮汉说话,熟稔得很。
离开小摊后,祁知年立即低声问:“你会说游族话啊?”
“与人打交道,总要学一些。”
“可他们竟然没有察觉出不对,说明你说得很好啊!”
“那方才,那位大哥跟你说的什么呀?”祁知年又问。
祁淮却道:“秘密。”
“……这都能秘密?”祁知年拉住他的手,“告诉我么,告诉我,告诉我嘛——”
“撒娇卖乖都无用。”
祁知年生气,甩开他的手,祁淮又拉回手中,笑道:“好了好了,我告诉你,摊主问我你可是我娘子,说我们俩极为相配,我说还未成亲呢,摊主便道那簪钗做聘礼极好,你一定会喜欢,也一定愿意嫁给我,还祝我们俩新婚快乐。”
“……”
祁淮捏捏他的手心:“我可是都老实说了,那你到底愿不愿意嫁我?”
祁知年脸色微红,不好意思说话。
祁淮再道:“不说话?我便当是默认了?”
祁知年难得“呸”了声:“想娶我,才没有那么容易呢!连对儿大雁也没有,做梦!”
说完,祁知年就甩开手,慌忙先跑了。
祁淮笑着追上去,再拉住他的手,指着前方:“前头有个茶馆,我们先去歇歇脚?”
“哼。”祁知年用言语表明他没有那样好哄。
祁淮笑:“那里可有游族特有的奶茶,旁的地方都喝不着,你不是惦记了好几日?”
“……”祁知年纠结。
祁淮拉着他上前:“喝了我就去给你猎大雁,要多少就多少,如何?”
不说这个还好,越说,祁知年越觉得脸上烫,他竟然主动跟祁淮要大雁,偏这时一旁还有摊主在朝他们俩“呜呜啦啦”,祁淮回了几句。
祁知年赶紧问:“他又说什么?”
“他问我,可是惹得娘子不高兴了,我说是,问他哪里有大雁猎呢。”
“你、你——”祁知年是觉得这样的私密的事,怎么能与外人言呢!
顿时就更不好意思,却又不能否认,他心里其实是高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