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性格温和的柳弈此刻也有点抓狂:“鄙人真不知兄台在说什么,这样吧,兄台家住何方?鄙人送你回去,如何?”
“我家太远了,在S省,你送我回学校吧,就是C大,知道不?”
“……鄙人不知。”
“C大都不知道?那你们怎么把我找来的?”连煜寒惊讶地说,旋即想到这可能还是节目任务,只得叹了口气道,“算了,你送我到山下,我自己坐公交车回去。”
虽然还是疑惑“公交车”为何物,但避免让面前这位兄台更着急,柳弈没有再多问,而是答应送他下山。
下山之前,连煜寒又突然想起一个关键问题。
“对了,帅哥,我手机和衣服鞋子呢?衣服裤子倒没关系,手机也没事,反正也快罢工了,关键是那双匡威,一定要还给我啊,我可是省吃俭用攒了三个月的生活费才买的……”
柳弈的表情也怪异起来:“何为手机和匡威?兄台说的话恕鄙人真的真的一个字也听不懂。不过救你时的衣服和鞋子都洗好放在柜子里,鄙人现在就可以拿给你。”
说完,他就快速走到屋里拿出一套折好的衣物来,上面还有一双绣满金丝的黑色短靴。
“这是我的东西?”连煜寒一手拎着月白色的长袍,一手提着一只短靴,满是惊讶。
“是的,鄙人一样都未扔弃。”
“可是这都不是我的啊,我的衣服是一件印着蜘蛛侠的白色T恤,裤子是水洗蓝牛仔裤,鞋子是匡威和ow联名的最新款……”连煜寒几乎快哭了,但看到影帝小哥还是一脸茫然的模样,他只能先忍下来,算了,等回学校后再曝光这无良节目组好了。
然而下山之后,连煜寒傻眼了。
因为举目四望,没有高楼大厦,取而代之的是低矮古建筑。
没有公交站,更没有出租车,路上行驶的全是慢悠悠的马车。
路人们也都是古代装束,望不到一点现代都市的痕迹。
“帅哥,请问这里是横店吗?”连煜寒声音发颤地问,要知道横店距离他学校起码有两千公里。
“不是,这里是十安。”柳弈说。
“十安?没听过,归属于哪个省哪个市啊?”
“鄙人不懂。”
……算了,看来这小哥是不演到底不罢休了,连煜寒不禁扶了扶额,然后换种方式问道:“你就告诉我,这儿离京城多远?”不说首都说京城也是怕对方等下又追问下去。
柳弈答:“大概半天的车程。”
“马车吗?”
“是。”
“在哪儿可以坐公交车?”说这话的时候连煜寒将柳弈拉进了些,因为怕被隐形摄像机拍到,而凑向他的耳旁悄悄补充道,“帅哥,真的求你别演了好不好,我下午还有思修课呢,你不知道我们思修老师有多恐怖,翘一次这门课就挂了。我知道你们演员也不容易,所以我保证回去后不追究你的责任行不?”
谁知影帝小哥丝毫不为所动,还是一如既往的茫然模样:“何为公交车?何为思修?何为演员?”
连煜寒觉得自己再与他纠结这些下去迟早得当场暴毙。
所以懒得再跟他瞎扯,自己跑到马路上去找路人问。
没想到这节目的群演都很敬业,一个个都不肯告诉他公交站和出租车在哪。
眼看着天一点点变黑,在天幕全然漆黑时,已经走了一下午抓了差不多50个路人问到口干舌燥的连煜寒终是忍不住,双腿发软地跌坐在地。
而且他好像迷路了,此刻他坐在一块超大的农田边,没有路灯,只有不远处又几户农家的灯光闪闪烁烁。
口渴得要命,肚子也饿得要命。
四周更寂静到恐怖得要命。
在这三重要命之下,连煜寒彻底崩溃了。
“啊啊啊啊啊啊!这什么破节目啊!有完没完了还?”连煜寒也不知道该对谁撒气,只能向着空气狂吼一通,“导演,制作人!你们再不出现的话,等我回去我一定要曝光投诉你们!还要起诉你们侵犯隐私权,让你们赔偿巨额精神损失,还要告到广电去封杀你们节目!靠!快出来啊!你们这群王八蛋!”
然而喊了起码半小时也无人应答,而且那些原本闪烁的灯火也很有默契地同一时间熄灭,四周再无亮光,黑得要命。
第四重要命袭来,连煜寒便抛却了最后的形象,止不住地抽噎起来。
没哭多久,面前突然多出了一只火把。
连煜寒忙吸了吸鼻子,抬头一看,竟是白天那位影帝小哥。
“你、你怎么又来了?”连煜寒抽着鼻子问。
“不放心你。”柳弈蹲下来看着他说,“感觉兄台好像发生了很严重的事,对此地如此不熟,自然也无人帮扶,鄙人便一路跟了过来。”
近距离之下,连煜寒盯着柳弈看了好一阵,确定对方的表情真的不像是演出来的,才开口道:“现在是哪一年?”
在他刚刚哭的这段时间里,他还想到了一种可能性。
虽然这对于信奉无神论的他来说是无稽之谈,但他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果然,对方回答得仍是古味十足。
“慕寒元年。”
“那当今皇帝是谁?”
“仇钰。”
得,穿越就算了,还TM架空穿越。
呵,呵呵,呵呵呵。
连煜寒不禁冷笑出声,继而又转为大笑。
这也太好笑了,简直是天大的笑话不是吗?
而笑着笑着,他的胃忽然一阵翻天覆地的绞痛,痛得他倒在地上翻滚起来。
柳弈连忙上前扶他:“兄台!你怎么了?兄台?”
“痛,胃痛……”
作者有话要说:
男二出现~~~
第41章
那天连煜寒是被柳弈背回山上的。
柳弈还忙前忙后给他煲汤煎药, 耐心又细心。
药煎好后对方还端到床边亲手喂给他喝,虽然连煜寒觉得这太尴尬,但这次的胃痛发作得太厉害, 痛得他毫无力气, 只能被动地接受柳弈的喂药。
喝完药躺了好一会儿后,连煜寒才总算感觉自己活了过来。
见他脸上重新恢复血色,柳弈也舒了一口气,笑着问道:“兄台可感觉好些了?”
连煜寒也回之微笑:“嗯, 好多了, 谢谢你。”
柳弈又道:“不,都怪鄙人,白天太急, 竟忘了叫兄台吃饭。”
“没事,怎么能怪你?是我自己太弱鸡了。”
“弱鸡?兄台为何将自己比作鸡?”
连煜寒哑然失笑:“就是身体不太好的意思,这胃病是老毛病了。对了, 你能不能别老是兄台兄台的叫了,怪怪的。”
“那鄙人该称呼你什么?”
“也别自称鄙人啦!随意点。先说年龄吧, 你今年多大?”连煜寒问。
柳弈答:“二十八。”
“那你比我大,你叫柳弈是吧?以后我就叫你弈哥好了, 我的名字是连煜寒, 你可以叫我小连, 或者鲶鱼也行。”
连煜寒……柳弈瞬间一惊, 看向他不可思议地叫道:“先皇?”
先皇不是病逝了么?难道背后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连煜寒也是疑惑不已:“什么先皇?”
“你不记得了吗?还记不记得自己怎么受伤的?”
“不记得, 我只记得我明明在宿舍打游戏,鬼知道怎么会受伤?”说这话的时候连煜寒又感到腹部一阵疼痛, 其实白天在街上跑来跑去的时候他就感觉腹部隐隐作痛,但忙着问路人自然也没在意, 结果伤口撕裂,他一开始还以为只是因为没吃饭而导致的胃痛,回来才发现多出了一个伤口,难怪今天的胃痛痛得比以往更剧烈。
见连煜寒脸上全无虚假之意,柳弈不由得联想到在逸凰山下发现他的情景,那天自己去逸凰山采一种此山独有的药材,药材没找到却在草丛中发现了受伤的他,当时他头部有一块石头,石头上满是血迹,想来当时定是摔伤了脑袋,如今痴言乱语,只怕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这样想着,柳弈也不再追究下去,而是笑道:“不记得也无事,既然老天爷让我救你,就说明我们有缘,你伤还没好,就先住在我处养伤吧。”
“会不会太麻烦你了?”一想到白天那样对人家,连煜寒有点不好意思。
“那小连可有地方可去?”
“呃,没有……”
柳弈笑道:“那不就行了,你刚让我随意点,你自己也随意些吧。我孤身一人待在这山上也了无生趣,你在这我还可以有个人说说话。”
“你一直一个人待在这山上吗?”连煜寒好奇地问。
“不是,之前师父在,但他一年前仙逝了。”
“这样啊……”见对方表情变得黯然,连煜寒忙拍着他的肩缓和气氛道,“那我就毫不客气地住下了啊,告诉你,我可是个话唠,到时候还怕你会嫌我啰嗦呢!弈哥,很高兴认识你,以后请多多包涵啦!”接着还伸手抱拳,对他做了个揖。
果然,柳弈又被他逗笑了,也双手抱拳回礼道:“哪里的话,热闹点好,小连,我也很高兴认识你。”
“哈哈哈哈哈……”
连煜寒就此在柳弈的家里住下。
虽然是个简陋的茅草棚,但没想到还挺坚固,不管多大的风雨都没倒塌,而且柳弈是个深藏不露的高人,不仅医术了得,武术、厨艺和木艺样样精通,堪称全能。
连煜寒也渐渐接受自己穿越的事实,并适应了这里的生活。
伤口也在一天一天慢慢愈合,又一个月过去,在柳弈的悉心医治下,那伤口竟连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弈哥,你这简直是华佗在世啊!太牛逼了!”连煜寒发出了由衷的感叹。
经过这一个月与连煜寒的朝夕相处,柳弈早已习惯连煜寒时不时蹦出的古怪词汇,也知道了这些词汇的含义,甚至还灵活运用:“哪里哪里,你也太会吹彩虹屁了。”
然后两人笑成一团。
连煜寒其实很不好意思白吃白喝,所以伤一好,他就念叨着要下山赚钱报答柳弈。
柳弈极力推辞:“小连不必客气,我虽清贫,但一向喜欢自给自足,你在这不过是添双筷子的事,何况你也让我开心许多,所以真的无需再回报什么。”
连煜寒也极力坚持自己的想法:“那可不行,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你照顾了我两个月,比家人还细心,我怎么可能心安理得享受这一切?虽然你十项全能自给自足,但你看看你的衣服,都洗得掉色了!都说人靠衣装佛靠金装,你这么帅,必须穿好点才能更加散发魅力,免得暴殄天物,对不?”
“要散发那么多魅力作甚?你也知道我一向不喜与人交往,穿再华丽又有何用?”
“当然有用,我不是人吗?与你天天相处发现你就四套衣服来回换洗,其中两套还分给了我,说这话不是嫌弃你哈,而是觉得男人也要对自己好点嘛,捯饬自己又不是女人的专利。你不知道在我们那里,男人化妆都满大街,还有各种男装时尚……对了,我之前还看过一则新闻报道,说有研究每天多看帅哥美女会延长寿命。总之,你穿好看点,我也会更加赏心悦目,这样我也能够继续心安理得地住下去,知道不?”
“……好吧。”虽然听不懂对方又蹦出来的稀奇词汇,但就从最后那句话来讲,柳弈又被他打败了,不过很快又好奇地问道,“那你打算以何赚钱?”
连煜寒果然被问住了,他会啥?
游戏代练?这儿哪有电脑?
戏剧表演?估计这儿只有戏曲。
去客栈酒楼洗碗端盘子?算了,在家偶尔洗个碗都能碎一地被爸妈骂,要是遇到个暴躁老板岂不是会被骂惨去。
……
那还能干啥?感觉在现代会的东西都没啥可以用上的,
难道要学古装剧中出去卖艺?
卖艺无所谓,但卖艺也得有创意啊,自己唱歌又不算好听,只能借助乐器了。
这样想着,连煜寒倒想出了一个法子。
“弈哥,你木工活这么厉害,帮我个忙呗。”
柳弈道:“什么忙?但说无妨。”
连煜寒回房快速画了一张草图给他。
小学六年的架子鼓学习经历可不能浪费。
而只用了一天时间,柳弈就还原了与草图里一模一样的架子鼓给他。
连煜寒坐下来敲了会儿,音色也完美得毫无瑕疵。
”靠!弈哥!你也太牛逼了!”他简直都快给柳弈跪下了,真的,这哥们简直不是人类,是神仙才对啊!
柳弈只是笑:“小连过奖,我也只是尝试一下而已,你能满意就好。”
“满意!满意!我真的超级满意!有了这个,我一定可以赚个盆满钵满,到时候不只衣服,房子我都给你买一座!”连煜寒太兴奋了,一时之间胡吹海侃起来。
柳弈也笑得越发开心:“是吗?有这么厉害?这个是什么鼓?我怎么从来没见过?”
“这个叫架子鼓,是我们那个年代特有的一种鼓,你自然没见过。不过我现在就来让你见识一下它的魅力。”说罢,连煜寒就拿起鼓槌,一边清唱一边敲了一段第一时间浮现在脑海中的节奏。
一曲完毕,柳弈果然惊叹不已,赞不绝口:“这是什么曲子?闻所未闻,仿若天籁之音。”
连煜寒笑道:“这是《青花瓷》,真的超好听,不枉我当年辛苦练习,到现在都没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