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 哪里危险了?这都五六天了, 要找他们早找来了!”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难道你又想被发现然后继续逃下去?”
连煜寒很无奈:“难道你想让我闷死在这里?再说哪有那么多万一, 我们总不可能一辈子待在这里不出去吧?因噎废食也不能废到这个地步吧?”
说不过他的柳弈只能妥协,但也开出了一个条件, 上街必须蒙面。
连煜寒觉得他简直和自己老妈没啥两样,太杞人忧天了。
但想想柳弈也是为他好,而且那天在酒楼里看到的那个人确实太凶了。
于是乎,他们两人以白纱蒙面,来到了敬南镇镇上。
敬南镇比之前的十安镇要热闹的多,而且好多见都没见过的美食小吃,身为吃货的连煜寒自然两眼放光,掏出钱袋就朝一个卖糖烤栗子的摊贩小跑而去,柳弈拦都拦不住。
买完之后他更是一扯面纱就准备开吃,这次倒被柳弈及时抓住了手腕。
“别忘了这是大街上!”
连煜寒不以为然地翻了个白眼:“哎哟,大哥,我只不过吃个东西而已,有必要这么严格吗?”
“当然有必要!我不是跟你说过你仇家的势力很大?也许他的眼线正遍布……”
还未等他说完,连煜寒突然“啊”了一声,只见一个眼盲的老者不慎撞了他一下,他手中的糖烤栗子瞬间散落一地。
“对不起对不起!”那老者忙连声道歉,“这位公子,老身看不见,不小心撞到了你,还请多多包涵呀!”
连煜寒当然不会与他计较:“没事没事,我又没被撞到什么,倒是大爷您,这里人这么多,您为何独身一人走在街上?”
“老身是和孙儿一起出来的,孙儿小,贪玩,一时走散了。”
“这样啊,那大爷您家在哪儿?我们送您回去可好?”
“好,好,当然好!公子,你人真好!”
“这有什么。”连煜寒应声就准备送老大爷回家,却被柳弈拉到了一边。
“等等,小心有诈!”
连煜寒的白眼再次翻上了天,很是不可思议地看向柳弈道:“弈哥,你怎么变了?当初好心救下我的你呢?我现在只不过送个老人家回家而已,你看他有一点威胁力吗?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我不是三岁小孩,真的没必要这么小心吧?”
有必要,因为是你,所以一切都有必要!
柳弈在心里喊出这段话,但表面上还是强装镇定道:“好吧,我们一起。”
两人便搀扶着老者一起送他回家,老者家倒很近,他们很快就送到了家。
没想到这老者家还挺有钱的,宅子起码有二十亩,家中仆人更是一大堆,出门只带个孙儿未免也太可疑了。
果然,那老者一进内厅就屏退了所有家仆,确定四周无人后竟扑通一声跪倒在连煜寒跟前,激动地大声哭叫道:“皇上!太好了!皇上!您没死!老奴对不住您啊……”
连煜寒和柳弈都吓了一大跳,柳弈更是下意识地抽出剑抵向那老者的颈间,大声喝道:“你是何人!”
“老奴是孙应恒呐!皇上,您不认识老奴了吗?”
原来是太监总管孙公公,对其稍有耳闻的柳弈又道:“你不是双目失明了吗?又怎会认出他是先皇?”
“老奴虽然看不见了,但老奴这辈子都能认出皇上的声音啊。”
连煜寒这下回过神来了,他指着自己难以置信地问:“你们怎么都叫我先皇?我原来是皇帝吗?”
“皇上不记得了吗?难道……”
“没错,他从悬崖上摔下,脑袋受伤,什么都不记得了,他也忘记了你。”柳弈代连煜寒答道。
“是吗……”孙应恒的表情很是哀伤,“也好,老奴这种叛徒也没什么好记挂的……”
“叛徒?”连煜寒和柳弈都讶异地问。
孙应恒哭着说道:“是啊,老奴是一个叛徒,皇上对老奴极好,老奴却背叛了您。逸凰山那日,老奴眼睁睁看着你从悬崖边落下,才深知自己犯了多大的过错……”
“到底发生了什么?你说清楚点,我是真的一点都记不起来了。”连煜寒说。
“三个月前……”
虽然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连煜寒此刻却莫名紧张起来,心也好像被人揪着,半天喘不上气。
可孙应恒才刚起了个头,突然身子一僵,然后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柳弈忙上前去查看,竟发现他已驾鹤西去,毫无回旋之地。
连煜寒瞬间吓得瘫软在地,说话也不利索起来:“他、他怎么了?”
“估计是中风,他刚刚情绪太激动了。”
“啊……”
孙家人很快赶来,宅邸中瞬间哭喊一片,为首的一个中年男人,自称孙应恒的儿子孙时方,因为孙应恒之前也发过几回病,所以他没有怪罪连煜寒和柳弈。
柳弈却疑惑地问道:“孙应恒不是早已净身了么?何来的子嗣?”
孙时方苦涩地笑了笑:“其实他是我大伯,我是被继的。”
“哦。”柳弈点了点头,又问,“那你知道他在宫中所发生的事吗?他的眼睛是怎么弄的?”
孙时方摇了摇头:“不清楚,只知道皇上登基后就将他送回老家,说是双眼患疾不能再侍奉宫中,回来之后的他也什么都不肯说,整天又跟着小孩乱走,谁也管不住他。”
之后再问了些什么也都套不出其他信息来,但柳弈猜想孙应恒一死,当今皇上肯定会派人过来探视其家人,此地便不宜久留,因此宽慰了孙时方几句后,柳弈就拉着连煜寒快速走了。
从孙府出来后,连煜寒忍不住发问道:“我居然是皇上?这也太离谱了吧?弈哥,你好像一早就认出我的身份,你又知道些什么?三个月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柳弈道:“我也不太清楚,不过结合刚刚孙应恒所说的,我猜出了一种可能性。”
“什么可能性?”
“三个月前,你发布了一道诏书,声称自己患有不可救治的恶疾,由此退位让贤给当今皇上仇钰。仇钰三天后宣布你崩逝,自己登基。而他一登基就将孙应恒遣返回乡,孙应恒方才说在逸凰山上亲眼看着你掉下悬崖,那就表明他当时并没有瞎,再加上他说的背叛之类的,我猜他可能在仇钰的威逼利诱之下与他勾结逼你退位,仇钰为了掩盖秘密不好直接杀了他,只能毒瞎他的双眼以示警告。”
“我靠!这仇什么钰的也太坏了吧!”连煜寒不禁攥紧拳头破口大骂。
“是啊,所以一旦被他发现你还活着,势必不会善罢甘休,我们必须逃得越远越好。”
“可是我们不能报仇么?不杀了他这阴险狡诈的小人怎么对得起天下苍生?虽然我啥都记不起来了,但身为皇帝就得对人民负责不是吗?”
柳弈道:“可是你发布了诏书,全天下人都只会认为你是退位让贤,加上孙应恒现在死了,死无对证,谁会相信你的话?天下又有几个人见过你的真容?”
“……”也是,如果贸贸然去找对方报仇的话,估计怎么死的都不知道。算了,冤冤相报何时了,还是和柳弈一起继续去过神仙生活吧,四海为家也不错。
这样想着,他也就放下心里的不平,继续跟着柳弈逃亡。
因为闲栖村跟孙府没隔多远,柳弈自然不敢再回去收拾东西,连煜寒本来也无所谓了,然而马车走了半天之后,连煜寒突然发现自己玉佩没带。
“那块白玉?”柳弈问。
“是啊!我昨晚洗澡嫌它凉就搁床上了,想晾干它的红绳再戴上,结果居然忘了。”
“那块玉对你很重要?”
“应该很重要吧?”其实连煜寒也不知道这块玉怎么来的,他一醒来就发现它戴在自己的脖子上,便总是猜想它会不会是自己用来穿越时空的工具,等哪天来个什么九星连珠就会穿越回去,所以他就一直戴着。当然他可不能将内心的真实想法告知柳弈,只是笑着说,“我原来不是皇帝么?那玉说不定是我父皇留给我的,扔了它岂不是大逆不道?”
没办法,柳弈只得掉转马头回闲栖村。
回到闲栖村的时候已是漫天紫红,连煜寒跳下马车就直奔他们的家,然而跑到床边一看,玉佩竟不见了。
将整个屋子翻箱倒柜找了好几圈儿,都未发现玉佩的踪影。
“完了完了,弈哥!咱们家里遭小偷了!”连煜寒也不知道自己为啥这么急,急得眼泪都出来了。
柳弈忙拍着他的肩安慰道:“别急,我们再好好找,说不定在屋外呢?要不你去屋外找,我在屋里再仔细找一遍,怎么样?”
“嗯,好……”连煜寒抽着鼻子应了,然后一个人走到院子里翻找起来。
找着找着,面前突然多出了一双墨黑色的金丝长靴。
“你是在找这块玉吗?”
连煜寒忙抬头一看,正是自己遗失的那块白玉,此刻它被吊在空中,一晃一晃的,玉体的光泽混合着夕阳的余晖,说不出的好看。
待玉慢慢停了,才看清面前之人的面容。
“弈哥!你找到了?”连煜寒瞬间开心地大叫,一把抓过那块玉就套到了脖子上,不过很快又疑惑地看着他问,“你怎么还换衣服了?”
说这话的时候柳弈也闻声走了出来,在看清院落中的人时顿时惊得说不出话来。
因为连煜寒面前的那个人,与他长得一模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还想拖得久一点再写重逢的,但仇钰不让hhhhh
还有对不起更新太慢,说好的日更又食言了,作为社畜的我也很绝望啊!!!
要知道我国庆都没假的……呜呜呜。
对了,开了个新脑洞《余债》,争取这两个月(尽量一个月)写完这本奸臣就开文。
感兴趣的麻烦收藏一下……(会有人吗???)
第44章
连煜寒和仇钰看见柳弈也讶异不已, 尤其是连煜寒,飞也似地跑到柳弈身边,反复来回看着他俩惊奇地说:“卧槽!你们也太像了吧?莫非你们是失散多年的孪生兄弟?”
看了看仇钰, 再想起连煜寒那天在十安酒楼里说了把他错认为自己的话, 柳弈便一下子知道了他的身份。
忙将不知危险的连煜寒扯到自己身后,小声警告他:“别再说话!来者不善!”
连煜寒仔细看了看对面的仇钰,果然,那人浑身一股杀气, 尤其那眼神, 像是要把他俩生吞活剥般,很是可怕,因此也就乖乖闭上嘴, 但也不甘示弱地向仇钰瞪了回去。
周遭的气氛瞬间变得剑拔弩张。
“你是谁?为何出现在我们家里?”柳弈冲着仇钰问。
仇钰却嗤笑了下,反驳道:“如果你不知道,你又怎会说来者不善?所以别再装模作样了, 打开天窗说亮话吧。”
“我们不认识你,跟你也没什么好说的。”
“是啊, 我是跟你没什么好说的。”仇钰眼神轻蔑,语气也充满了讥讽, 转向连煜寒的时候才缓和如常, “我要他连煜寒跟我说。”
“你认错人了, 他不是连煜寒, 而是我的弟弟柳旭。”
“是吗?如果他只是你的弟弟, 那为何身上会有我的玉佩?”
“这是你的玉?”连煜寒低头看向那块玉,复而看向仇钰大惊失色地叫道, “怎么可能?这玉我可一直戴着,你说是你的就是你的吗?凭什么?”
“凭这个。”仇钰说着, 就从腰间扯下一样东西来。
只见那是一块血珀腰牌,红彤彤的,很是好看,上面还刻了“连煜寒专属”五个大字。
“这是什么?怎么上面会有我的……”连煜寒下意识地回道,话未落音就被柳弈扯了扯衣角,便忙回过神来改口道,“我的玉佩跟这个又有什么关系?”
对于他的破绽百出,仇钰不禁轻笑了笑,继而陷入了回忆中,回忆起来的语调也变得十分温柔:“当然有关系,这块腰牌是我将玉送你后你回礼给我的,说你我都需要有定情信物,这样以后就不会弄丢彼此了。”
“……”连煜寒震惊到半天说不出话。
柳弈的心里也仿若经历过一场地震,虽然世间对连煜寒与仇钰的传闻铺天盖地,但此刻亲眼所见,尤其在他对连煜寒产生别样的感觉后,他突然好紧张,怕连煜寒想起来,怕他会跟面前的仇钰离去……
所以对连煜寒的反应,他也目不转睛地盯着,内心越发紧张得不像话。
仇钰也很紧张,握着腰牌的手还满是汗水。
终于,两分钟后,连煜寒回神了。
“什么定情信物?什么弄丢彼此?老子怎么可能会说那么恶心的话?还有老子怎么可能会喜欢你?老子是男人啊男人!怎么可能会喜欢男的?”
仇钰也不恼,只当他在记恨自己:“寒儿,我知道之前的我很混蛋,在你掉下悬崖的那一刻我才惊觉自己有多喜欢你……”
“啊啊啊!你给老子闭嘴!”连煜寒越发暴躁了,“我不管‘我’之前跟你发生了什么,但是从现在起,停止你那恶心的言论!因为我什么都记不得了,也不想再记得!我是直男,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喜欢男人!这块玉是你的话,我立马还给你!妈/的,真是太恶心了!”
他说完就将那块白玉从脖子上取下来扔到仇钰的面前,白玉落在仇钰的脚边,没有碎,却覆上了一层的灰。
仇钰顿感自己的心也被人剜了出来,然后扔进了深海里。